但既是戰友,宋扶明又怎麼忍心上報。
所以他才勸了一整天,勸不動後,這才硬著頭皮回來了。
許主任跟地方文工團的人又沒什麼感情,明天的演出又勢在必行,她說:“你不報我報,我去找司令員匯報情況,他們愛演不演,要不想演,就等著坐牢吧。”
宋扶明也生氣了:“許主任,我們團所有人都是有政治問題的下放分子,即使你不向上反應,他們的日子也過得很艱難,你再反映一下,他們這輩子,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就像陳念琴一樣,在海島這種偏僻地區的,全是思想有問題的人,口糧少,生活條件差不說,大家每天都要開批評會,本來就過得很悲慘,再被舉報,這輩子就休想回城,回家了。
許主任反問:“那怎麼辦,我們人都來了,明天的慰演怎麼辦?”
海島是南部,特別熱,別的演員們都在忙著脫厚棉袄,看這海島上冬天還在開的花,全跑了,隻有陳思雨,在聽許主任和宋團長吵架。
而通過他們剛才的吵架,再結合陳念琴的那盤磁帶,陳思雨又想到了一些事。她試著問宋團:“宋團長,今天晚上的演出,是不是陳念琴一手策劃的。”
宋扶明回頭一看,雖然不認識,但陳思雨跳的《血色華章》他在電視裡看過,而且他還專門打聽過,知道她是陳念琴的妹妹,遂點頭說:“對,正是你姐。原本,她是我們團的角兒,但後來被下放到了知青隊,然後她就創作了一套《知青之歌》,今天晚上,準備公演給大家聽。”
陳思雨想了想,說:“陳念琴是我姐,這樣吧,我去見她一面,看能不能說服她,讓她勸勸地文工團的演員們,讓大家回來排練吧。”
宋扶明一聽,當然說:“好,快去。”
許主任可是知道陳念琴恨陳思雨的,卻是反問:“陳念琴對你意見很大的,你說話她會聽嗎,要她不但不聽,還挑唆,讓地方文工團的演員們也不聽你的呢。”想了想,她說:“於其這樣,我覺得倒不如,就現在手頭所有的人,緊急排練《白毛女》,到時候咱們隻演《白毛女》就好了。”
地方軍人們翹首盼了一年,當然想看一場精彩紛呈的演出。
可保守期間,許主任想,隻給大家上一場《白毛女》就好了,有歌有舞,也容易演,在她看來,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但陳思雨還是堅持:“許主任,我先去說服一下大家吧。”
“要說服不了呢,他們依舊罷演,難道到時候,你一個人演?”許主任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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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我一個人演,從《娘子軍》到《白毛女》,再到《血色華章》,《沙家浜》,《小二黑結婚》,我一個人上,給你挑大梁。”陳思雨說完,把包交給軒昂,示意宋扶明帶自己去知青隊。
目前,海島還不通公交車,要去哪兒,隻能是騎自行車。
雖然還沒見到陳念琴,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陳思雨並不覺得,以陳念琴的能力,能造出什麼亂子來,但是,從那一套《知青之歌》,以及最後的一首《國際歌》,她隱隱嗅出來了,海島知青隊的人,因為不滿於長期的下放和勞動,應該是計劃著,要在海島上制造動亂。
試問,當陳念琴在臺上唱,唱自己的青春被埋沒,唱自己如花的年花隻能修地球時,知青們的內心得多受觸動,而這時,要有人唱一首《國際歌》,再鼓吹幾句,讓大家反抗目前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那會怎麼樣,肯定會起亂子的呀。
海島上是真熱。
宋扶明穿的是半截袖,而陳思雨還穿著線衣和毛衣,坐在自行車後座,正午的陽光照著,曬的她整個人都快冒煙了。
一路遇上好些人,看陳思雨居然穿著毛衣,也很驚訝,都在回頭看。
宋扶明說:“要覺得熱,就把毛衣脫了吧,你沒看一路上,人都在看你。”
陳思雨倒是想脫,可她的線衣是緊身的,而在這個年代,沒有女孩子會暴露自己的曲線。她揩著汗說:“算了,我還可以忍一忍。”
但其實,她不但穿著毛衣,還穿著秋褲,熱的已經快要中暑了。
好在知青農場不算遠,半個小時後就到地方了。
農場周圍都是遮天蔽蔭的大樹,站在樹下,陳思雨總算能喘口氣了。
進了農場,又走了十幾分鍾的路,才到海島文藝中心,而陳念琴,因為是一名文藝工作者,在被下放到知青隊後,也沒有下去勞動,而是,在文藝中心負責創作節目,表演。
因為她汙蔑過宋扶明,說對方強.奸自己,宋扶明很害怕陳念琴,所以並沒有進來,隻讓陳思雨進去跟她談。
一抬頭,看到陳思雨,她顯然很驚訝:“思雨,怎麼是你?”
陳思雨還帶著那盤《知青之歌》,盯著陳念琴的眼睛看了片刻,把磁帶掏出來,推了過去,說:“有人鼓動過你,唆使過你,讓你在知青隊伍中制造混亂了,對不對,有那麼個人吧,他是誰?”
陳念琴搖頭說:“思雨,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但她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強裝鎮定,而且眼神瞟忽,一隻手悄悄的,正在把一張紙揉成團,準備扔垃圾桶。
眼疾手快,陳思雨一把搶了過來,展開剛準備看,陳念琴一把搡過來了,搶走了紙,並吼說:“陳思雨,我勸你少管闲事。”
陳思雨已經看到了,那是一封信,應該是別人寫給陳念琴的。
隻一眼,她沒看清別的,但看到有一行字下面畫了雙劃線,是:衝擊政府,衝擊海島兵團。
雖然早在聽歌的時候,陳思雨就猜到了,陳念琴的那盤磁帶,會對知青們的身心造成影響,讓他們產生消極的心理,並跟政府對抗。
但她始終覺得,以陳念琴的基本素質和她的思想來說,她是想不到,也做不到去唆使一個群體的,所以,她背後肯定有人在指使她。
果然,有人在寫信,教唆她衝擊政府和兵團。
如果隻是陳念琴一個人,陳思雨才無所謂,隨她去怎麼鬧都沒關系。
但是,海島上有幾千知青,海島文工團也有幾十號人的隊伍。
萬一那麼多人被鼓動起來,跟政府,跟兵團做對,有人衝進軍事禁區呢,有人控制不住,打起來,打傷,打殘人了呢?
“陳念琴,你是不是傻呀,如果你心裡覺得不公平,你可以給總團的領導寫信,他們不接待你,你還可以找思想委,為什麼要鼓動大家造反?”陳思雨低吼:“萬一鬧出人命來呢,你能負得了責嗎?”
被戳中心思,陳念琴也不隱瞞了,一笑,她說:“陳思雨,我們這些知青,下放人員,本來都是城市居民,本來都可以有很好的人生,卻被扔到海膠島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跟老農民一樣天天埋頭修地球,但是有誰看到了,有誰管過?是的,今天晚上,我們要開一場歌會,接下來我們還要遊.行,上政府,上駐地兵團請願,請求政府給我們公正的待遇,你,陳思雨,你不過株菟絲花,應聲蟲,回你的總團,享受你的特供福利,皮鞋和高工資去吧,少在這兒拿大道理教育我。”
宋扶明雖然在屋子外面,可一直在聽倆姑娘的談話。
聽到陳念琴這樣說,驚出一身冷汗來。
他明白了,今天晚上,演出是假,知青們要集結,制造混亂才是真。
這可怎麼辦?
……
而另一邊,吳勇是前天來的,但他來了之後,並沒有即刻去兵團報道,而是,徑自去了位於海島最南端的,牛棚勞動點,去找蕭文才。
按檔案記載,蕭文才應該就在牛棚勞動點,但他去了之後,卻沒有找到人。
勞動點所有的勞改犯,以及進行管教工作的知青,小將們都說沒見過他。
冷峻趁的飛機,比吳勇晚八個小時,來了之後,也一路追到了牛棚,但是,他也隻找到吳勇,沒有找到蕭文才。
蕭文才是個大活人,不可能說失蹤就失蹤。
冷峻和吳勇可全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從一幫小將,知青們的眼神中,他們能判斷出來,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在刻意隱瞞蕭文才的行蹤。
今天晚上,因為海島知青總點有文藝匯演,這才傍晚,大家收了工之後,草草吃了點飯,因為沒有別的工具,大家就步行,散步往總點去了。
吳勇和冷峻穿的也是極厚的衣服,熱的渾身在淌汗。
知青們,小將們,還有臭老九們,經過時看他們一眼,跟看傻子似的。
吳勇在抽煙,一支又一支,抽了半天,看到一個人從勞改點出來,頓時停了抽煙,回頭看冷峻。
從北城被下放的壞分子們,馮竹和她兒子馮小義,以及馮大鋼幾個,是被下放到東北去了。而虞永健,則被下放到了海島。
此刻耷拉著腦袋,從牛棚裡出來的,正是曾經北城的小將頭子,陳思雨的發小,虞永健。
畢竟多年的上司下屬關系,打配合,吳勇和冷峻是無敵的。
冷峻說:“你掩護我,我去收拾虞永健!”
通過這一天多時間的走訪,他們發現了,蕭文才在被下放到牛棚後,不但沒有反思自己,也沒有悔過,反而,在海島上,在知青隊伍和小將隊伍中,成了一個精神領袖。
現在,這幫人全在偏袒,隱瞞,包庇蕭文才。
就拿虞永健作突破口吧,冷峻得知道,蕭文才到底想幹嘛。
第71章 圓舞曲
虞永健認識吳勇, 也認識冷峻,這倆人的底細,還是他告訴大家的。
本來以為他們打聽不到蕭文才就會走。
但他倆一直不走, 虞永健的心就咕咚咕咚,七上八下的。
此時四目相對, 從冷峻寒涼的目光中,虞永健意識到了危險, 轉身就想往牛棚跑,冷峻一個箭步上前,抓人的同時捂嘴,連壓帶搡, 把他拉到了一顆大樹後面。
但同一時間,所有的知青全回頭了,有倆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抄家伙吧。”
另一個想喊人的,吳勇上前,一拳頭搗在了他嘴巴上。
但吳勇一動手,大家本來就壓著憤怒的情緒,一下就被點燃了。
有人大吼說:“他媽的,這個穿軍裝的,不分青紅皂白在打人。”
還有人高喊:“抄家伙,打死這個當兵的。”
聞著身後風嗖嗖的,吳勇回頭一看, 好家伙, 一把鐵锹朝著腦門拍了來, 扯過鐵锹再一拳將那人搗在地上, 吳勇脫了軍裝丟到了旁邊的草坪上。
這時他已經被團團圍住了, 一個戴眼鏡的大高個子指著他的鼻子說:“你他媽的還軍人呢,你是政府派來的走狗吧,想迫害我們,迫害我們蕭老大。”
另一個矮個子說:“同志們,現在的軍人,已經不是解放時期的軍人了,他們拿我們當敵人,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打他!”
天熱,氣燥,再加上《知青之歌》廣為傳唱後,這幫年青的知識分子們痛恨於修地球,痛恨於埋沒青春,心頭都帶著邪火,於軍人,也沒有原來他們尊重了。
再有人搧風點火,頓時一群人一湧而上,跟吳勇打到了一起。
而在來之前,吳勇隻是想解決蕭文才跟他之間的矛盾,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之間知青點的知青們全部暴起了,他也不能真跟知識分子們動手,一邊擋著知青們揮過來的拳頭,一邊喊:“冷峻,情況好像很嚴重,這個牛棚不對勁,咱得快點兒。”
冷峻已經把虞永健提起來了,在吼問:“蕭文才呢。”
虞永健舉著雙手,一邊喊饒命,一邊為自己辯解:“冷隊,我爺爺是有錯,但我是被冤枉的,憑什麼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我不是壞人,我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組織,組織憑什麼下放我,讓我來修地球,我委屈,我難過,我不想務農,我有什麼錯。”
冷峻不想聽他廢話,狠搡一把,再問:“蕭文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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