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聲大作。
沒一會兒,天就開始下起了暴雨。
我躺在急救床上,全身疼得要命,恍惚間仿佛回到了車禍那一晚——
我好痛。
痛入骨髓。
痛到麻木。
痛到沒了知覺。
體溫不斷地下降。
生命在流逝。
可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負了這段感情的是陸缙時,這樣痛苦地死去的為什麼是溫蕎?
我流著血淚,撐著支離破碎的軀體,拖著泥濘和血痕爬到路邊。
我救下我自己。
那次警察告知我時,我毫無記憶。
這一刻卻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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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地睜大雙眼,我終於清晰地看到了醫院電子屏上顯示出鮮紅的時間:21:30:00。
我拉住穆闲的手,嘴裡一直喊著陸缙時的名字:「我要見他,這是他的孩子,讓他護著的那人害死了,我要他親眼看著他的孩子是怎麼死的。」
穆闲隻能給陸缙時打電話。
陸缙時幾乎是秒接。
穆闲沒有直接要他過來,反而問:「下雨了,骨折的腿更痛了嗎?」
語氣很平淡,是穆闲一貫來的說話風格。
但此時此景,莫名地像是在陰陽怪氣地諷刺。
我都能想象對面陸缙時生氣又隱忍的樣子:「你有什麼事嗎?」
穆闲依舊四平八穩:「阿蕎現在在醫院。」
「她懷著你們的第二個孩子。」
「第一個無緣留住,阿蕎還曾經心軟過,想過留下這個孩子。」
「但事實證明,心軟的人萬劫不復。」
「你的小情人跑到片場把阿蕎推倒,肚子撞在桌角,孩子大概率是要沒了。」
「她很痛,痛到意識模糊,卻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陸先生,她內心深處很依賴,她想見你。」
穆闲輕笑一聲,繼續說著似是而非的話,像是蠱惑:「雨天、老宅、公路,多熟悉的場景。」
「你來了,說不定阿蕎會心軟,說不定你還能在阿蕎進手術室前,見孩子最後一面,甚至救下這個孩子。」
「你不來,等阿蕎出了手術室,清醒了,你們之間便也徹底地結束。」
「陸先Ṭûₛ生,你來嗎?」
那邊沉默片刻,然後說了什麼。
然後我聽穆闲說:「好,我們等你。」
掛了電話,穆闲看向我:「疼嗎?」
我額上都是虛汗,虛弱地點頭:「好疼。」
穆闲:「值得嗎?」
我撇開腦袋,摸了摸肚子,輕聲地回:「可他本來就無法再活下去。」
塵埃幾近落定。
我順從地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本來,就沒打算等陸缙時來。
我隻是,引他上路。
23.
第二天。
我坐在病床上,看著新聞,喝著穆闲給我帶來的紅棗粥。
陸缙時自然是沒等到。
但是我在新聞裡看到了他。
他出了車禍。
連人帶車地翻下山崖,當場昏迷。
他倒是幸運,被人發現,送到醫院。
可惜傷得太重,搶救無效,死亡。
經檢驗,死者行車不規範,左腿骨折,生前服用了過量的復方曲馬多片。
復方曲馬多片屬於醫用鎮痛藥。
主要用於緩解癌症、骨折、手術等導致的中度至重度疼痛。
其中含有的鹽酸曲馬多成分,屬於國家管制的二類精神藥品,雖與真正的毒品存在差別,但若無節制地使用,極易造成精神恍惚、神志不清。
左腿骨折,還要在下大雨的深夜開車,吃了藥精神恍惚,拐彎時對迎面而來的大貨車避之不及,翻車理所應當。
我聽著新聞裡的科普,慢條斯理地喝完了粥。
然後病房的門就被警方敲響。
他們向我詢問昨晚事發前給陸缙時打的那通電話。
「他的小三害我流產,我讓他來醫țũ̂⁵院看看他的孩子是怎麼死的。」
我臉色蒼白,看向窗外,死氣沉沉:「我隻是沒想到,昨晚這麼大的雨,他瘸了一條腿還要自己開車來,他明明有專屬司機。」
我把臉埋進手心:「明明我們都要離婚了……」
「明明我們都要離婚了……」
……
最後警察離開。
我拭去不存在的眼淚,從兔死狐悲的情緒中抽離。
站到窗前,透過微掩的紗簾,我看著他們走出住院樓,坐上警車離去。
嘴角忍不住地上揚。
「咔嚓」一聲,身後的病房門被再次打開。
穆闲一步步地走向我。
然後,他伸出冷白、修長的手:「恭喜你,測試通過。」
「歡迎你成為快穿局第一千零一個任務者,在完成一百個快穿任務後,你將獲得新生。」
24.番外
我不是溫蕎。
我隻是一直遊蕩在溫蕎身邊的一隻野鬼。
溫蕎在那次車禍後就死了。
我曾見證過溫蕎和陸缙時彼此深愛的模樣。
卻也目睹了這份感情的破滅,以及溫蕎的死亡。
我代替了她。
我想替她報仇。
陸缙時未殺溫蕎,溫蕎卻因他而死。
我想要他以命抵命。
我不要他在她死後自詡情深。
然後隨著時間忘懷一切,跟別人恩愛一生。
我要他和她一起死。
穆闲也根本不是溫蕎小區的安保。
而是快穿局 000 號系統,全新出廠。
可能是我自救的毅力感染了祂。
祂找上我,選定我,測試我。
祂抹去了我的過去,隻給了我溫蕎的記憶和車禍後神速恢復的身體。
隻要我能復仇成功,我就有重生的機會。
但我潛意識地覺得自己不是過去的溫蕎。
我沒有被溫蕎對陸缙時的情感所桎梏。
反而利用溫蕎受到的一次次傷害——陸缙時的出軌、喬音的朋友圈、車禍的生死慘狀、陸缙時未接的電話、離婚之際的懷孕、被喬音害了的孩子,不斷地疊加陸缙時心中對我的愧疚。
等我將報復的劇情走到百分之九十五,穆闲才恢復我的記憶。
我曾問祂,為什麼把我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自救的記憶也一並隱去。
祂說,因為太痛了。
太痛了啊。
祂也曾問我,要是陸缙時車禍失敗了怎麼辦。
我說,失敗了還有無數個暴雨天。
而且,有祂在,祂會讓偶然變必然。
復仇完成百分百時,我的測試即為通過。
我將和穆闲離開這個世界,開始我的快穿任務。
溫蕎的身體也將死去。
所以,腹中的那個孩子,在那場車禍母體死去的那刻,就注定活不了了。
我就利用了他。
利用他喚醒陸缙時還未消散的所有愧疚和悔意,以及殘存的愛意。
又不斷地暗示,讓他甘願冒險甚至自殘,經歷和溫蕎一樣的痛苦和絕望以贖罪。
說不定就能挽回感情和孩子,皆大歡喜。
我用這些感情牌和心裡暗示引他以最快的速度來醫院。
月黑風高殺人夜啊。
暴雨天,事故多發的公路,趕夜路的大貨車。
跟溫蕎死去那晚一模一樣的場景。
最接近溫蕎痛苦與絕望的場景。
老宅的司機回了老家,專屬司機趕不過去。
陸缙時要來,隻能自己開車。
下雨天骨折的左腿會更疼,影響駕駛。
那就吃下更多的鎮痛藥。
然後,他上路,出車禍。
以溫蕎相同的方式死去。
他不是一向愛賭嗎?
以前他賭溫蕎不會知道他和喬音的一夜情。
賭溫蕎知道後也會一直愛他。
賭溫蕎根本離不開他。
可人心難賭。
那我也願賭一次。
賭他的命。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他死了。
我還沒跟他離婚成功。
喪偶是我應得的。
在陸母氣急敗壞下,我繼承了他很多遺產。
還拿回了我當初用片酬供養的那份。
坐吃山空,又由奢入儉難。
以陸母的性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把遺產敗完,然後回老家種田。
而我拿到了大額股份,當著黎尚的面,全賣給了他們公司的死對頭。
至於其餘財產,則以溫蕎和那個死去的孩子的名義,成立了婦女兒童基金會。
最後,我把喬音當初慌張刪除的朋友圈內容全曝給了營銷號。
一開始我就截了圖,錄了屏。
我將她害死我的孩子,仍卻住著陸缙時給她租的房子,幹著陸缙時給她介紹的工作,享受著跟陸缙時藕斷絲連的快意統統地公之於眾。
然後在微博留下了一封遺書。
遺書的最後,我說,我不希望今天是我的忌日,我想自己定一個忌日:2 月 15 號。
2 月 15 號,溫蕎車禍死去那天。
我又給溫蕎的那些朋友每個人都寄了一份禮物和告別信。
然後,我的靈魂被抽離,跟著穆闲離開了這個世界。
後來,穆闲告訴我,因為我的遺書,喬音人人喊打。
溫蕎的那些朋友們也對她瘋狂地報復。
她找不到工作,沒了住所,流浪街頭。
最後進了瘋人院。
每年的 2 月 15 日,溫蕎的粉絲們除了紀念溫蕎,還會去陸缙時的墳頭唾罵。
我說,這是他們應得的。
……
在我的第五個任務世界,我意外地遇到了另一個快穿者。
幾次會面後,我對穆闲說:「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如今的穆闲已經沒了實體。
祂隻作一股數據潛伏在我的意識裡:「嗯,因為她的系統跟你是熟人。」
我:「嗯?」
穆闲:「是溫蕎。」
溫蕎死後,由穆闲牽線,向主系統爭取機會。
她說她想再為自己活一次。
可以是小太陽、開心果,可以是情緒黑洞,唯獨不會是任何人的負擔。
於是主系統讓她成了快穿系統。
隻要能協助宿主完成一百個世界任務,就能重獲新生。
能救贖自己的,永遠隻有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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