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說:「其實中原也沒那麼好,老黃還聲稱自己是長安人氏,呸,知個屁的禮義廉恥,不守信用的中原人。」
我:「對,中原一點也不好,我才不喜歡長安城。」
爺爺:「我也不喜歡,我從來沒有去長安看看的念頭。」
我:「我也沒有。」
爺爺:「我對他們的圍棋象棋也不感興趣,有什麼好玩的。」
我:「我也是,藕粉桂糖糕和冰糖葫蘆,名字聽上去怪怪的,能有多好吃?我才不相信它們好吃。」
爺爺:「阿離,我聽到你咽口水了。」
我:「我沒有,我隻是突然想到黃老頭說中原的三聖山上有個棋藝了得的老和尚,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爺爺:「我一點也不想跟老和尚切磋下棋!」
我:「哦,我知道,爺爺,就像我一點也不想吃藕粉桂糖糕一樣。」
爺爺:「哼,不想就是不想,我討厭中原,也討厭和尚。」
我:「爺爺,你用手抓木頭幹嗎?」
爺爺:「爪子痒痒,不行嗎?!」
我:「……」
6
元宗表弟快不行的時候,程嘉說要再次出發去找龍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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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爺爺找他談了話。
我耳朵貼在門簾上,聽到爺爺告訴他,龍堆下能挖出龍肉,壓根就是謠言,根本不可能的事。
程嘉沉默了下,道:「老伯,我無法眼睜睜地看他死,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要去試了才死心。」
爺爺感慨道:「很久沒見過你這樣重感情的年輕人了。」
爺爺先是對他們的手足情深表示了肯定,然後話鋒一轉,又問他:「為了救他,你做什麼都願意?」
程嘉道:「是。」
「拿命換也願意?」
「願意。」
他沒有絲毫猶豫,聲音堅定,爺爺於是滿意地笑了。
接著他便告訴程嘉,我家祖上傳有一味極珍貴的藥材,名叫萬年蕈。
那萬年蕈僅此一株,可救元宗小兄弟的性命。
但程嘉必須答應他一個條件才行。
話音剛落,程嘉已經跪在了地上,懇切道:「老伯,隻要能救元宗,我什麼都答應。」
「那好,你跟我孫女阿離成親,永遠留在西域,答應了我便救人。」
我站在門簾外,一瞬間心裡有些緊張。
程嘉大概沒想到爺爺提的是這種要求,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隻要雲離姑娘願意,我答應。」
7
三個月後,元宗表弟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僅比程嘉小半歲,是個容貌端正的男兒郎。
但他性格有些陰鬱,黑沉沉的一雙眼睛,透著股冷意。
程嘉說他生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少年老成,不愛說話,讓我不必在意。
我自然不會在意,他既是程嘉的表弟,我便也將他當作表弟來待。
那段時間,為了方便元宗養傷,我和爺爺帶著他們倆,搬到了鄯善的扜泥城。
鄯善是西域有名的城郭之國,它東通陽關,西到烏夷,南面有婼人羌人等部落,中原與西域的南北官道在此交匯,是個很熱鬧的地方。
扜泥城曾有很多來此做生意的中原人,但近些年官道一度荒廢,鮮少有中原人來此了。
奇莫對此憤憤不平道:「都是那幫該死的強盜,中原人根本不敢來這邊做生意了,我們想跟他們交換茶葉、瓷器,還要親自帶著貨物跑去中原。」
我和爺爺在扜泥城有家藥材鋪,曾經也有很多中原人來找我們交易苁蓉、紅麻等藥材。
隨著後來中原人的減少,我們沒了生意,也就搬去了天山附近的穹廬去住。
奇莫是羌族人,是我們在扜泥城的鄰居。
他十八九歲,長得又黑又壯,笑的時候一口大白牙。
他和他叔叔在扜泥城收購動物毛皮,懂缂織手藝,會做精美的毡毯和羊皮軟靴。
他的阿布阿母還在草原部落養了幾百匹馬兒。
奇莫的叔叔經常帶著他,裝很多貨物跑去中原做交易。
有時也趕著良馬過去。
他說中原人很熱情,喜歡我們的東西和我們的馬兒。
我和爺爺到扜泥城的第三個月,奇莫剛好和他叔叔從中原回來,見到我他很開心,跑過來跟我聊天。
「阿離,你們搬回來了?」
「是呀,我們可能會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太好了,你等下,我有好東西給你。」
奇莫高興地回了他家的鋪子,沒一會兒拿了個毯子包裹的東西出來了。
「阿離,你看,這是我上次在中原看到的手帕,黃色的,上面繡了牡丹和蝴蝶,你不是沒見過牡丹花嗎?我特意送給你的,中原的掌櫃說這是他們當下最時興的樣式,長安的小姐們都爭著買……」
奇莫興高採烈地從層層包裹的毯子裡取出一塊手帕,動作小心地遞給我。
黃色的絲帕,上面繡了朵大紅色的花,還有兩隻蝴蝶在花兒上飛。
我拿在手裡,忍不住「哇」了一聲:「真好看,謝謝你,奇莫,我太喜歡了。」
「醜死了。」
我和奇莫正沉浸在喜悅之中,一旁突然有人嗤笑一聲,聲音冷冷地說醜死了。
奇莫的臉頓時黑紅黑紅的,我望向那人,也跟著皺眉道:「元宗表弟,你別胡說,這手帕很好看。」
元宗又是一聲輕嗤,懶得看我們一般,別過臉去。
奇莫拉了我一下:「阿離,他是誰?」
「哦,忘了跟你介紹,他叫元宗,是我夫郎的表弟,奇莫,我要成親了,我的夫郎叫程嘉。」
8
元宗表弟好像要回中原了。
那晚我去找程嘉,聽到他們在屋外談話,元宗說已經聯系上了魏名,他正帶著護衛趕來,長安事了,是時候回去了。
程嘉沉默了下,繼而對他道:「回去後,你便告訴他們,我已經死在了西域。」
元宗笑了一聲:「你不會真打算留在這兒吧,開什麼玩笑,他們祖孫二人確實對我們有大恩,但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可以帶他們一起回長安,以後府邸大宅,錦衣玉食,虧待不了他們。」
「他們不願去中原。」
「那就從中原調一隊人馬過來,丫鬟、僕役都帶著,想要什麼就給什麼。」
「元宗,他們隻想要我這個人。」
程嘉神情認真地看著他,平靜道:「君子一諾千金,怎能出爾反爾,失信於人?你不必再說,我也不會再回去,從此以後,中原再無程嘉此人。」
「你!」
元宗像是生氣了,氣惱了半天,扔下一句「隨你」,而後轉身離開。
待他走了,我站在程嘉身後,有些忐忑:「你真的不會回去嗎?」
程嘉轉過身來。
夜晚的扜泥城很安靜,月光灑在連綿的城郭上,也灑在屋外土牆,鍍上一層好看的銀光,襯得程嘉身如玉樹般。
他穿了件胡人的翻領袍。
那是我來到扜泥城後,找人做的袍子。
西域的聯珠獸紋錦是質地很好的錦緞,顏色也漂亮,但穿在程嘉身上,遠不及他皎月般的臉。
他實在生得好看,眉眼如鴉,纖薄的唇。
見我忐忑,他笑了下,朝我伸出了手。
「阿離,過來。」
我立刻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西域民風開放,扜泥城的姑娘喜歡穿紅色裙子,上穿袒胸襦和半臂衣。
我也總是這樣穿,腰系寶石腰帶,額上一串珠玉發飾,手腕纏著紅石髓珠,走起路來叮鈴作響。
程嘉早知我在身後,他自到了扜泥城便養成一個習慣,將我喚到面前,伸手將我半臂衣上的系帶重新扎緊,遮一遮胸前裸露的地方。
那時他已經習慣了我經常當眾去牽他的手,從一開始的臉紅,逐漸面不改色。
但第一次伸手攏緊我的半臂衣時,他目光不自然地瞥向別處,耳朵紅了一片。
其實我有些不解,街上做樂器的阿桑姑娘,還經常穿短一些的裙子,露出半截小腿呢。
後來我與程嘉成了親,有次問他為何總要系緊我的上衣,明明大家都這麼穿。
程嘉忍不住笑,眸光映在我的眼睛裡:「還是少露一點吧,氣候不定,我怕你生病。」
我就知道他關心我,雖然一開始他是被我和爺爺交易留下的,但是他肯定會喜歡我。
奇莫說了,像我這樣愛笑的姑娘,人人都會喜歡我。
好吧,其實也不盡然,至少元宗表弟是不喜歡我的。
自他上次和程嘉在屋外談話,之後又找了我一次。
他問我想不想去中原,奇莫送給我的那塊手帕,其實很難看,中原有許多更漂亮的絲帕和衣裳。
我搖了搖頭,對他認真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會去中原的,我的夫郎也不會去。」
元宗抿著唇,神色有些難看:「你知不知道,他在中原有喜歡的人,是定過親的?」
我自然是不知道,而且乍一聽聞,愣了很久。
反應過來後,我嘆息一聲:「沒辦法了,你們之前沒有說,而且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後悔也來不及了,他隻能是我的。」
「強人所難很有意思嗎?你為何非要如此?西域的男子你不喜歡,待我回了中原,挑最好的中原兒郎給你選,隻要你放過程嘉,讓他跟我回長安。」
元宗語氣很不好,我本就心裡有些難受,聞言也跟著生氣起來,拍了下桌子,看著他道:「我說了已經來不及了,你想讓他回中原,可以,把你的命還回來!」
我盯著他:「我爺爺最討厭不守信用的中原人,所以這些話你別讓他聽到,不管你的人帶了多少護衛過來,敢將他帶走試試,你本事再大,走不出西域。」
元宗蹙起眉頭,神情冷峻。
我冷笑一聲:「你們中原人,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爺爺發了善心,你才有機會站在這裡跟我說話,我發了善心,程嘉才有機會留在西域,否則你們早就埋屍在天山了,有什麼資格提條件。」
「我喜歡程嘉,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事情已經這樣了,什麼中原喜歡的人、定過的親,他最好忘得一幹二淨,我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嘴上說著狠話,我的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了,落下之前,我起身跑出了藥材鋪子。
門外程嘉剛好進來,冷不丁地撞上了我,他扶住了我的肩:「怎麼了,阿離?」
狠狠地推搡他一把,我生氣道:「你都聽到了,是吧。想走就走,跟你表弟一起演什麼?我現在有些討厭你,不喜歡你了。」
9
當晚,我獨自坐在屋頂生氣,看向扜泥城外一望無際的荒野,夜幕下城垣起伏,像是一道道怪異的鬼影。
我就知道,西域這種鬼地方,中原人才不會喜歡。
程嘉想回長安,誰不喜歡長安呢,我也喜歡……一想到那夢一樣的地方,有程嘉喜歡的姑娘,我好傷心,眼淚控制不住地想要掉下來。
可我不能哭,自傍晚開始,整個鄯善都籠罩在陰雲之中,風沙起得老大,隱隱要下雨的樣子。
爺爺察覺到天色不對,已經跑來問我為什麼不開心了。
要是下了雨,他該知道我哭過了。
「阿離,你下來。」
牆下人影,被風吹得衣袂飄飄,我看都沒看一眼,抱著腿繼續生氣。
沒有辦法,程嘉隻得也爬上了屋頂。
他坐在我旁邊,笑著看我生氣,伸手捋了捋我被風吹亂的頭發。
「元宗亂說話,我讓他跟你道歉,別生氣了。」
我別過臉去,不理他。
他又將臉湊過來,聲音依舊是溫潤含笑的:「真不理我?聽奇莫說你喜歡中原的藕粉桂糖糕,下次他們去中原,託他們帶食材過來,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你會做嗎?」
「不會,但是可以試一下。」
「奇莫他們來回要好幾個月,東西帶回來早壞掉了。」
「可以想辦法存放,比如藕,埋在土裡就不會壞。」
我將臉轉向他,神情仍是悶悶的:「程嘉,你別回中原,回不去的。」
「嗯,我不回,以後都和阿離在一起。」
程嘉微微勾起嘴角,他的眼睛無比明亮,含著笑意,也彰顯著誠意。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把中原的一切都忘了吧,隻做我一個人的程嘉,我會保護你,對你好的。」
「好。」
程嘉眉眼含笑,摸了摸我的頭。
然後他拉著我的手,我們倆一起下了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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