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看了好久,隻覺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獨從那小小的身軀中滲透出來。
看得我止不住地想流淚。
黑狼把頭鑽進我懷裡,仰著臉舔我的下巴,喉嚨裡嗚嗚的發出委屈的叫聲。
我湿紅著眼圈摸它的頭。
孩子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停下腳步往我的方向看。
突然,無數隻手從他的身後伸了出來。
抓住他的手腳,捂住他的雙眼,堵上他的鼻子和嘴巴,像蜘蛛絞殺獵物一般,將他吊在空中層層疊疊地包裹得密不透風。
「孟菲斯!」我驚恐地站起身,看到冰川從他的下方開始龜裂,像塊巨大的玻璃突然被子彈擊穿,頃刻間碎成滿地殘渣。
原本的世界一瞬之間消失了,天空完全暗下來,浮著碎冰的冰川上籠罩著看不清的濃霧。
一隻蠶蛹被手臂織成的蛛絲懸在半空,再沒起過任何掙動。
嘭地一聲,黑狼消失。
我淚流滿面地轉頭,看到孟菲斯渾身湿透地站在我身後。
「你違法了。」
他冷冰冰地扯下腦後的終端,眸中滿是陰鬱,「滾出去。」
我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他蒼白的臉:「……你被人做了什麼?」
「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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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
又是抗拒。
「孟菲斯!」我憤怒地吼他的名字,強硬地逼他跟我對視,「你的潛意識在向我求救!SAY!【說出來!】」
哨兵全身劇烈顫抖,堅毅的面孔不斷扭曲,卻仍死死咬著牙不開口。
我正要調動向導素,他受驚地別過臉退後一步,聲音破碎:「你以為能控制我嗎……沒有任何人能再控制我!滾出去!」
語音指令下達,控制室立刻警聲大作。
幾個士兵衝進來將我圍住,他的副手——精英男羅素指揮著醫生將孟菲斯帶走,回過頭憤怒地命令:「把她帶走!」
11
我被關了禁閉。
三天以後,羅素代表軍部提出「談判」。
他居高臨下地來到反省室:「請認清自己的身份,在這裡,任何人碾碎你,就像碾碎一隻螞蟻。」
「孟菲斯到底被做了什麼?」
向導素在空氣中劇烈浮動,精神體狂躁地呲起獠牙。
我暴怒大吼:「你們到底把我的哨兵怎麼了!」
羅素肩膀肉眼可見地瑟縮了一下。
「請……請你保持冷靜,白欣。」
向導的精神力過強,有時也會對普通人產生影響。
「我是想來……跟你好好談談的……」
他的臉色開始痛苦。
我強硬按捺住攻擊的衝動,克制地抱著腿坐回原處。
空氣中的向導素稀薄了一些。
羅素大口喘著氣,顫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
「對不起,」我斂下雙眼,壓抑地說,「我並不想傷害你。」
羅素沒有追究什麼,隻是再說話時,看我的眼神帶了些恐懼。
「我理解你想保護哨兵的心情,但據我所知,將軍未成年時就已經完成了分化,他是雷諾家族的長子,在政軍兩界的地位無人能及,所以……」
他斟酌著語氣:「你的猜測,很可能不是正確的……」
「可他……」
我咬了咬唇,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跟孟菲斯之間地位的差距。
對啊,他是帝國上將,統治著α星系最強的戰艦,而我在一個月前,還隻是個混跡在普通人裡的廢物向導。
怎麼有資格喊著拯救對方?
我泄氣地埋下腦袋,問:「那之後,他怎麼樣了?」
「將軍的情況很不好。」羅素正色道,「為了帝國的穩定,白欣,軍部需要你毫無保留地配合治療。」
為了帝國……嗎?
胸口悶痛得快死掉。
我閉著眼拼命不去想哨兵那天脆弱破碎的模樣。
「……他痊愈後,我就可以走?」
羅素神色稍緩,誠懇地承諾:「我用軍部的信譽擔保。」
「……」
我抬起頭,臉色慘白地苦笑。
「也好,至少你們出手很大方。」
至少……
我暫時被我的哨兵需要。
12
去找孟菲斯的時候,他正在開會。
會議室巨大的落地窗被屏蔽網覆蓋著,看不到人影,也聽不到聲音。
我站在窗前,將向導素匯成一根很細的線,探進網孔,穿過門縫,慢慢朝著最想見的那人伸去。
啊,有反應了。
我輕笑起來,讓線頭攀上哨兵的肩膀,用細小的觸須輕輕刮搔他的下巴。
三秒後會議室門哗地打開。
孟菲斯忍無可忍地怒視著我,碎發下的耳廓粉中透紅。
在他開口之前,我先舉手認錯:「對不起,我隻是來通知你,一個小時後治療開始,你把握時間,不要遲到。」
說罷便腳底抹油開溜。
一小時後,孟菲斯果然準時出現在療養室。
哨兵的五感過於靈敏,平時屏障打開會消耗很多精神力,這裡就是提供給他們放松的地方。
療養室的布局很溫馨,牆壁都特意用木質材料構造,在星際文明裡堪稱奢侈。
在這裡,哨兵們可以選擇喜歡的環境類型,由全息投影模擬出真實的畫面,再配上適合的白噪音,享受全方位的心理療愈。
孟菲斯顯然很經常過來,一進門全息影就自動調成了森林模式。
他轉頭坐在離我最遠的沙發上,神色警惕。
親近哨兵的本能沒得到滿足,我的情緒有些低落,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笑著對他說:「雷諾,COME。【過來】」
這不是命令,而是呼喚,用姓氏稱呼哨兵,也會讓他們感到被疏離的不快,以刺激他們更主動地回應。
孟菲斯的腳尖向前動了動,但同時眉頭也皺了起來,似乎在糾結什麼。
我隻目光溫柔地看著他。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哨兵果然敗下陣來,起身挪騰著高大的身體,慢慢到我身邊坐好。
我拍拍自己的膝蓋,衝他伸出手,「讓我抱抱你,好嗎?」
向導素圍著我們形成緩緩的漩渦,將哨兵抵抗的意識一點點瓦解。
孟菲斯的表情放松下來,湛藍的眼睛中冰雪消融,竟逐漸透出軟軟的依戀。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乖乖順著我的動作躺下,將側臉貼在我的大腿上。
「GOOD BOY。【好孩子】」我用手指把梳著他滑軟的金發,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Have a good night,My Darling。【睡個好覺吧,親愛的】」
13
很難想象這個人十年來的日平均睡眠時間,隻有不到三個小時。
高強度的訓練、戰鬥,還有與軍政兩界周旋。
每天開不完的會,採訪不完的媒體,見不完的人。
羅素說,最緊張的時候,有連續兩周的時間,沒見他合過眼。
哨兵的體能超越常人,但精神力一旦折損就很難恢復,平時大都依賴睡眠時間調整狀態,但他不行。
他有太多事情要做。
「將軍現在精神已經衰弱到隻能依賴休眠倉強制休息。」
「平時就算打開屏障,他的精神區也會控制不住的接收信息,所有的醫生都束手無策。」
「現在能依賴的隻有你了。」
我用手指劃過他憔悴的眉眼,向導素與精神區的接觸使我切身感受到他的痛苦。
心髒在本能的驅使下微微發疼。
我無奈地苦笑一聲。
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我卻覺得他沉睡的樣子像個可憐的孩子。
黑狼早在他閉眼的瞬間就嘭地出現,此時也靠在我的小腿上舒服地打呼嚕。
可能是環境太過安逸,我頭靠著牆,不知不覺竟也睡了過去。
醒來時孟菲斯已經不見,隻有我身上多了條輕軟的毯子。
我湊上去聞了聞。
滿是哨兵身上香暖的氣息。
14
這次【冰釋】之後,孟菲斯跟我的關系開始改善。
雖然每次見了他還是臭著臉一副抗拒的姿態,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尖銳。
我上午跟醫生交流學習,把之前欠缺的理論知識抓緊補上。
下午和晚上就瞅準時機,盡可能多的跟哨兵接觸。
我們缺席彼此的世界太久,一方極度飢渴,而一方又極度空虛,都已經逼近了崩潰的邊緣。
所以每次相遇,雙方的狀態都很不穩定。
當務之急,就是要填補對方的需求,把雙方的本能都安撫下來。
才能在平穩的狀態下進行後續的治療。
「所以,」我站在孟菲斯的辦公桌前微笑,「以後我的房間就搬你隔壁,你辦公的時候我就待在這裡。」
哨兵頭都不抬,冷冰冰丟下一句:「不要打擾我工作。」
將軍日常處理的事務很多。
整個辦公桌上空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影像文件,桌面上還有急待處理的軍部公文。
這還都是經過AI和羅素預處理後留下的。
我窩在休息區的沙發回顧上午的理論課程。
一般來說,向導很受哨兵精神體的依賴,但醫生告訴我,某種程度上,哨兵也對向導的精神體具有很大的影響。
如果長時間離開哨兵,向導的精神體會逐漸衰弱,變回幼態甚至有可能消失。
反之,如果關系緊密,精神體也會隨之受影響,成長速度和能力都會大幅上升。
而向導單方面的訓練對其幫助是很有限的。
難怪我的精神體成長得這麼慢。
我閉上眼,將一直蠢蠢欲動的小貓釋放出來。
小家伙已經長得跟普通成貓一樣大,但脖子和腿側的胎毛還沒脫落,看起來還有繼續成長的趨勢。
它的毛色變得更深,呈豹子似的棕黃色,但斑點略有不同,更像蟒蛇身上的網格狀。
綠寶石光澤的眼睛褪去了稚嫩,開始有捕獵者的神態,微微眯起時顯得十分機警。
我操控著它在辦公室裡打轉。
小家伙像是突然來到陌生的環境,急切地想視察新領地似的,身手敏捷地上蹿下跳,尖耳在頭頂上支得高高的。
精神體不會發出物理形式的聲音,也就不會「打擾」到不想注意的人。
我心安理得地調整向導素,讓它在小貓的脖子上凝成一個項圈,然後用一根細繩牽著,觀察它的反應。
精神體是意識的實體,而直到今日,人類對潛意識的研究也遠遠不夠。
更何況是更為特殊的向導和哨兵。
所以很多情況下,向哨的精神體連主人也無法隨心所欲地操控。
因此,即使孟菲斯的精神力已經強大到能夠控制整個艦隊,但一旦放松警惕,黑狼還是會時不時地從他體內跑出來,做點表面上背離他本人主觀意圖的事情。
「呼嚕嚕——」
小貓轉了幾圈,好像確定了新領地的所屬權,滿意地從喉嚨裡發出呼嚕聲。
我覺得差不多了,想召它回來,沒想到它後腿一蹬,蹭的朝孟菲斯的辦公桌上跳去。
我頭皮一緊,向導素都差點亂了,趕忙拉緊繩子拽它。
小貓委屈地嗚嗚叫,硬是把脖子上的項圈扯斷了,翹著尾巴噔噔噔地跑到孟菲斯眼前,歪頭:「喵嗚——」
哨兵:「……」
15
壓力聚頂。
我簡直不敢去看將軍閣下的表情。
但小貓顯然不管,它見哨兵反應冷淡,很是不滿,又喵喵叫著用腦袋拱他的手,後來幹脆往他面前的文件上一臥,大有你不摸我就死賴著不走的架勢。
哨兵臉色僵硬,放下了電子筆。
完了。
我崩潰無比。
他肯定更抵觸我了,他肯定以為精神體是我故意放出來的!
果不其然,孟菲斯突然無聲地抬頭朝我看了一眼。
我立刻扭頭裝作冥想的樣子,悄悄在腦中共享了精神體的視覺。
瞬間,孟菲斯那張極具攻擊性的臉近距離地呈現在眼前。
我看到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金色的眉糾結地皺起來,湛藍的眼睛倒映著小貓呆萌的樣子。
突然,抬手撸了一把小貓的腦袋。
我:「……」
「喵嗚——」
這下蠢貓無法無天了。
非但沒從文件上下去,還興奮地貼上去一通狂蹭,仰著小腦瓜噗嚕噗嚕地舔哨兵的下巴。
我臉頰滾燙,趕緊把視角切換回來。
太要命了……
活了28年第一次離男人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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