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拉,門窗同時傳來被破開的聲響,森森邪風灌進來,空中迅速湧起一股腥臭腐爛味。
「屏住呼吸。」
他微涼的氣息再次拂過唇邊,耳廓跟著發燙,我急忙屏息。
腥臭味越來越濃烈,床幔慢慢現出一道黑影,一具剛腐爛的生屍,烏稠稠一團,渾身冒著汩汩膿液,它直挺挺地舉著雙手,空蕩蕩的眼眶盯著前方。
我忍不住攥緊臻觀的前襟,不小心將他拉得愈近,他長腿重重壓下來,我低眸掃一眼,嵌合緊密,要命,緊張又恐懼之下,臉頰像沸了般。
他垂眸瞥了我一眼,眸光微動,微微後仰,想拉開點距離,突然又是撕裂一聲,那雙腐爛僵直雙手驟然往前一劃,破開青色床幔,探進來,恰好停在他一掌距離處。
臻觀不動了,我仰著,恰好望見他喉結微動,一滴晶瑩的汗濺落下來,濺在我臉頰上,沿著下颌,朝領口內滾落下去,碾壓過一寸寸隱秘肌膚,渾身一震,與他的目光相碰,他眸光清冽,純淨無瑕,而我在他那雙明澈眼眸中,瞧見自己眼眸迷離,羞恥的感覺湧上來,我慌張移開目光,望向最上方的生屍。
它偏著頭,平移著雙手,左左右右搜尋著,鼻翼扇動,似乎在嗅什麼。心跳得猛烈,方才慌亂中憋住的一口氣,根本不夠用。
「呼。」忍不住了。
那雙枯手如鐵刃,立刻朝下揮,一雙大掌飛快掐住我的腰,一裹往裡翻滾,唇上壓下來冰涼柔軟兩瓣雲,眼睛忽然被覆上,陷入黑暗,一股充沛清靈氣息強勢猛烈湧入口中,灌入胸腔......
我像即將溺斃的人,幾近貪婪地吮吸新鮮靈氣,淡淡檀香淹沒了一切,熨在腰上的掌心微涼,唇上的雲瓣淺覆微碾,逐漸充盈,一點酥麻綿軟如滴墨入水,自四肢百骸迅速蔓延開。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一片漆黑中,腦子嗡嗡作響。
眼前再次詭異閃過畫面,被推倒的書架,紛亂零落的書畫,佛珠扯落,鈴鐺搖晃,「臻觀......」一聲聲低喘混著嚶嚀......
白袍幾經沉淪,捻動玄色佛珠。
恍惚又聽見那冷冽低吟聲。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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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傳來陰森森嗚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閃過的畫面如泡沫一個個破滅,思緒被撕扯著回到當下,又是一陣劇烈響動,又來了好幾隻生屍,它們嗚嗚交談,床板一側傳來抽離聲,濃烈的腥臭味漸漸遠去,門窗哐哐作響,砰砰砰又關上了。
寂靜許久。
唇上的綿軟驟離,眼上的遮掩同時撤離。
初見微光,有些模糊,我揉了揉眼,近在咫尺的緋唇鮮豔欲滴,愈顯白膚雪色,殘餘的酥麻感還在灼灼發作,突然有點理解那個偏執成狂的女畫師了,對著這樣一個和尚,很難不心動......
「臻觀......」我仰著臉,低喚他一聲。
啪,床裂了。
混亂中又被顛了個身,摔在地上,沒有半點疼痛感,再看,身下的男人一手撐在碎板上,一手環著我,而我伏在他身上,微仰著臉......
他低眸望向我,我抬眸睨向他,面面相覷,靜默片刻。
「臻觀......」我動了動唇,不想叫他師父了,叫臻觀順口多了。
他蹙眉,嗓音清啞,隱忍道:「先挪開。」
「啊?」臉再次燒紅,我飛速移開,雙手撐著,緩緩坐起來,「那個,臻觀,剛才你......」我舔了舔唇,那柔軟的觸覺就像烙印,沾上了就忘不掉了,有點上癮,我猶豫著該怎麼問,他吻了我诶......
他單手撐著也坐直了,盯著我,眸色暗湧,眉間那點朱砂閃著影影綽綽的光焰,似乎領悟了我未問完的後半句,輕輕啟唇:「......」
玄色佛珠突然閃出微弱金光,他眉間那點紅焰瞬間熄滅,眼眸又恢復清明。
「那是渡氣。」他沉聲解釋。
我咬咬唇,清冽的味道還那麼清晰。
「可你不是很厲害嗎?打不過嗎?怕什麼......」
他凝著我,平靜道:「這些生屍同畫壁百鬼不同,它們受邪術驅使才異變,隻要尋到它們墳墓誦經施法就沒事了,貧僧不願傷它們。」他頓了頓,微微蹙眉,目光往下移,忽然面色微異,道:「女施主,你可以起來了。」
耳朵又熱了:「哦,忘了。」我慢騰騰爬起來,指著裂了一地的床板,忍不住打呵欠,「臻觀,現在怎麼辦,沒床睡了。」
「天快亮了......」他也站起來,低低應了一聲,忽然微微擰眉,背過身去,輕咳了聲。
「睡不夠啊......」我竄到他面前去,卻瞧見他臉色冷白,唇邊沁出一抹殷紅血。
「臻觀,你怎麼了?」我趕緊湊過去,伸手替他拭,他後退一步避開,自己抬手擦去,又淡淡瞥我一眼:「沒事。」聲音很冷淡。
明明有事,誰會闲得沒事吐血啊,幹嗎避我如蛇蠍。我訕訕收回手,扯了扯裙子,不再理他,轉身搬了張凳子,待到窗邊去等天亮。
好安靜。
臭和尚,看不出我生氣了嗎?我不理他,他真的不會理我诶。
天邊北辰星微微閃爍,我晃了晃腿,又折了窗前一枝雪梅,捻在手上玩,好無聊啊......忍了無數遍,最後還是忍不住搭訕:
「臻觀,其實我很厲害的。」
身後傳來一聲很輕的疑問:「嗯?」
我扭過身,撫了撫揉皺的紅裙,清了清嗓子,對上他的目光:
「我是七公主,行栀栀。」
「嗯。」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應聲。
我被他這聲嗯噎住,卡了片刻,好吧,出家人眼裡眾生平等。
我默了默,接著說:「臻觀,你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我可以帶你去看最好的御醫,給你用最好的藥,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他垂眸不語,靜了片刻,忽然提起行囊,朝窗邊走過來。
「小殿下,還困嗎?」
我困惑地點點頭。
他站到我身側,躬身,將臂彎搭在窗上,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注視著我:「靠著再睡一會?」
我不爭氣地紅了臉,唇角止不住往上翹,忙不迭地點頭,正要把臉靠上去,他將行囊壓到臂膀上來,隔開距離。
「額?」
他凝視著我,靈秀眉目微微展開,仿佛山巔白雲舒展,雖然唇依然抿著,沒有笑痕,可見鬼地,很溫柔。
「睡吧,小殿下。」音色輕柔,尾音纏綿。
心弦忍不住又是一顫,他身上淡淡檀香味飄過來,好聞得要命。
拒絕不了,我隔著行囊倚上他的臂膀,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弛,濃暗的夜,殘垣破寺,畫壁百鬼,在酣甜的夢裡統統變成無邊月光。
4
天亮了,臻觀很快尋到幾處墳墓,施法鎮壓,又捻動佛珠,一道烈焰,將畫壁騰騰燒毀,很快尋到生門,荒草掩映,那是一處狹窄幽深低矮的暗洞。
臻觀讓我先走,他隨後。
我蹲下身,正準備鑽進去,忽然腳上一涼,低頭一看,一條綠油油野蛇正瞪著我,我默了默,片刻,尖叫,跳到臻觀身上。
「臻觀,蛇,蛇!它咬我了,我腰那裡,有點涼,它是不是爬上來了,啊啊啊,臻觀,你趕緊把它弄死。」
這種滑不溜秋又冷冰冰的東西,好可怕,比鬼都可怕!
「你腰上的不是蛇。」嗓音微冷。
我十分懷疑地伸手摸了摸,摸到微涼的,咦,男人的手掌,臻觀是怕我掉下來,所以扶了我一把嗎?
我偷偷瞟他一眼,卻對上他清冷眸光。
「下來。」好冷的聲音啊。
昨晚可不是這樣的,還親人家了。
我輕哼一聲,搖了搖他袖子,賴著不下。
「不要,你弄死它我就下來。」
「貧僧不殺生。」
我嘟囔:「那你讓生殺我啊。」
他語滯片刻,輕嘆了口氣:「不打算出去了?」
「當然要出去。」我琢磨了下,討好地衝他笑了笑,指了指那個黑漆漆的洞,「臻觀,我們一起出去好嗎?」
他漠然拒絕:「太窄了。」
「不會啊,你看,」我張臂抱住他,丈量了下,「我就緊緊挨著你,我很瘦的,不佔地方。」
他偏過臉去,重重嘆了口氣,不再拒絕,我得逞了。
我方才真是一時頭腦發熱,誰知道,真的很窄。
挨得很近,好羞恥,我紅著臉,試圖往後挪一下。
「別亂動。」他清冷的嗓音夾上些微慍。
我訕訕地偷瞄他一眼,那眉間朱砂又紅了幾分,眸底積湧暗波。
好怪,他的朱砂,時而鮮豔,時而黯淡。
「哦,不動,不動......」
一聲輕淡喘息忽然鑽入耳朵來,我有那麼沉嗎?我怔然望向他,光線昏暗,看不清神色,他很快側過臉,與我錯開,一手撐著,繼續往外攀。
「臻觀,你吃過肉嗎?很香的。」我忍不住舔了舔唇,好餓。
「......沒」
「酒呢?」好饞啊......
「......」他搖頭。
「女人呢?」
身下的男人忽然僵住片刻。
咦?「臻觀,你碰過女人!!!」
眼前忽然一陣明亮。
「到了,下來。」依舊是平靜無瀾的聲音。
我,我還想問,他碰過什麼女人,轉念一想,就他,怎麼可能碰女人,算了算了。
耳邊突然又響起另兩道驚喜聲音。
「臻觀師兄。」一道女子嬌呼聲。
「臻觀師兄。」一道男子恭敬聲。
抬頭,一個青袍道姑,一個灰袍和尚。
他們的目光,從我身下的臻觀,緩緩移到我臉上來。
道姑臉色驟變,一臉惱怒,和尚揉了揉眼,不敢置信的樣子。
我笑盈盈向他們招招手:「你們好啊,臻觀的師弟師妹,我是臻觀的......」想不到很好的介紹,我改口道,「臻觀昨晚和我一起睡的。」
「下......來。」臻觀的聲音,終於有了點起伏,雖然聽起來不太妙。
5
下山,道姑纏著臻觀走在最前面,我跟靈觀小和尚落在了後面。
「栀栀姐,那個,你真的跟師兄睡......睡一起了?」靈觀小心翼翼問我。
我抱著胳膊,盯著前面並肩同行兩人,幽幽道,「你問你師兄啊。睡沒睡,他最清楚了。」靈觀捂著嘴,看了看前方的臻觀師兄,委屈巴巴地望著我:「我不敢問,可是師兄如果破戒了,會死的。」
「死什麼死,破戒了就還俗,小和尚你是沒見過外面花花世界多美好,可比待在你們那勞什子寺逍遙快活多了......」
前方道姑突然滑倒,順其自然撲在臻觀懷裡。
我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這道姑怎麼比我還能耐。
靈觀又傻乎乎站在一邊搖頭:
「咦不對,師兄看起來好好的,栀栀姐,你騙人,師兄沒破戒,他才沒跟你......」
我瞪了他一眼,他下意識倒退兩步,直接閉嘴,我陰惻惻盯著前方親密兩人,牙都要咬碎了。
「小和尚,那道姑誰啊,幹嗎叫臻觀師兄啊?」一個佛家,一個道家,算哪門子師兄師妹。
「賀甜師姐的師父跟我們師父關系好,她從小就喜歡跟著師兄。」
哦。
「我腳疼,不走了。」腳疼還牙酸,我幹脆一屁股坐下。
「啊這,栀栀姐,再不下山,天又黑了。」靈觀著急拉我起來。
我一動不動,撿了枯枝在雪地上畫圈圈:「那你背我咯。」
雪地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眼簾映入白色袍服。
「怎麼了?」臭和尚,舍得理我了。
「栀栀姐姐她腳疼,走不動。」靈觀急忙解釋。
臭道姑插嘴:「這位女施主,我們忙得很,沒工夫陪你在這瞎耗著,你要是繼續耍脾氣不走,那我們就走了。」
我揉了揉眼,把臉埋在膝蓋上,悶聲道:「誰稀罕,走就走。我不跟你們走了,討厭死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走,我們都走,再不下山,又下雪了,沒處投宿了。臻觀師兄,別理她,不知道誰慣出來的臭毛病。」
臭道姑,你才臭毛病呢。
「靈觀,走。」
「可是栀栀姐她.......」
「你是不是不聽話,小心我跟你師父告狀,說你貪慕女色。」
臭道姑,就是嫉妒我比她漂亮。
雪地上傳來沙沙的聲音,走了,都走了?臻觀也走了?
我把臉掩得更深,輕輕嘆了口氣,肚子好餓,腳又疼,鼻子發酸,眼淚吧嗒吧嗒掉。走就走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臭和尚,破道姑,我自己又不是不會走,膝蓋上的裙子都湿了,好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哪裡疼?」無奈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我愣愣抬頭,臻觀擰著眉站在面前,面色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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