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嗎這麼兇的表情,我慌亂用手背擦掉臉上的眼淚:「你管我。」有什麼了不起的,臭和尚。
他一言不發蹲下來,按住我腳踝。
「幹什麼?」我扭了扭,想掙開他的手掌。
什麼溫柔,都是騙人的,一見到師妹就不管我了。
「別鬧。」他嘆了聲氣,脫我的鞋。
「你兇我。」我紅著眼眶。
「沒兇。」
「兇了。臭和尚,你兇我了,你,你又想幹嗎?別動我的腳。」
親了不負責,還想摸我的腳,臭和尚。
我往後挪了挪,想把腳抽回來,可他一隻手掌鉗住,把我按得死死的。
「嗯,兇了,讓我看看,哪裡疼?」他抬眸與我對視,目光似水。
我被那柔和目光盯得忘了掙開,不自覺應聲:「左邊,右邊,都疼。」
他揭了一邊鞋,包在足趾前緣的襪子血糊糊一片,好醜,我下意識縮回腳,他握得愈發用力,臉上神色微沉。
「為什麼不早說?」微沉略慍的質問聲。
「你又兇。」我瞪著他。
他默了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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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觀師兄,你理她做什麼?」臭道姑又跑回來了,氣憤地瞪著我。
我衝她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飛快把腳抽回來,把鞋穿上。
「不理就不理,誰稀罕你的臻觀師兄。」我撿著一根枯枝,扶著晃悠悠站起來,「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誰也不要理......」
忽然騰空,被攔腰抱起。
「臻觀師兄。」兩聲驚呼聲。
我也有點懵,直勾勾盯著他。
他若無其事:「找到客棧,再給你上藥。」
我撇了撇嘴,用手指頭輕輕戳他前襟。
「是你自己要抱我,要給我上藥的哦,我沒有要你幫忙哦。」
「嗯,是貧僧。」他斂眸,環在我腰上的手掌收得愈緊。
臭道姑氣得跺腳:「師兄!她又不是沒長腳。」靈觀也撓了撓光亮的頭,猶猶豫豫道:「師兄?師父是不是說,出家人不能近女色。」
「嗯。」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可是她腳疼。」
我忍不住破涕為笑,衝臭道姑眨眼,她氣得拂袖走在前頭。
「冷不冷?」臻觀的嗓音低低的,很好聽。
我抿著唇笑,盯著他那雙暈著水色的丹鳳眼,乖乖點頭。
「冷。」
「靈觀,拿件袍子出來。」
「啊?師兄,你不是不讓人碰你的......」
臻觀沉聲:「她冷。」
「哦。」
身上被鋪天蓋地的檀香味擁抱住。
我忍不住把臉埋在他胸膛前,蹭了蹭:「臻觀,我餓。」
「想吃什麼?」
「想吃熱滾滾的面。」
「嗯。」
山下一個小村莊,稀疏寥落幾點燈火,我們在一間小面攤前停下,風雪夜裡,那木鍋蓋一打開,滾滾白汽往外冒,濃鬱香氣隨風卷過來,勾得人舌頭都饞掉。
很快上了面,熱騰騰的,我沒看清,飛快卷起一筷子,呼嚕嗦了一口,頓時苦下臉,面裡面竟然有蔥,對面臭道姑瞪著我,我要是說不吃蔥,這臭道姑又要說我嬌氣了,我和她對瞪,憋著,慢騰騰咽了下去。
「栀栀姐姐,你吃進蒼蠅了?」靈觀湊過來,打量我。
我微微一笑:「呵呵,滾,你才吃蒼蠅呢。」
臭道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有人嬌氣唄,吃不慣小攤。」
我握緊筷子:「說誰呢,誰嬌氣。」
「誰不吃就說誰。」
我,我吃給她看我,我盯著碗裡面漂浮的蔥花,深吸一口氣,又夾了一筷子。
「別吃了。」一直安靜的臻觀突然發話。
我瞄了他一眼,臉色不是很好,是我說要吃面的,走了很久才尋到這間面攤,如果我又說不吃蔥花......他肯定會覺得我很嬌氣。
「我......我挺喜歡吃的。」我低下頭,扒拉著碗,鼓足勇氣,屏住呼吸。
「吃這個。」他朝我面前推過來一碗沒有蔥花的面。
我呆住,他手邊放了一個小碗,所以他剛才一直安靜,是在撿掉蔥花。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蔥花?」在昭陵寺前,我不認識他啊。
其餘兩人也跟著我齊刷刷望向他。
他斂眸不語。
我咬著筷子,盯著他:
「臻觀,你該不會從前就認識我,還對我,有不尋常的心思吧。難道,你來昭陵寺,不是碰巧,你就是來救我的?」
賀甜立即拍桌反駁:「不可能,昭陵寺是弘雲法師讓師兄去的。」
我拽了拽臻觀袖子:「臻觀,你說啊,怎麼回事。」
他揉了揉眉心,搖搖頭,用一種無奈的目光望回我,指了指我的碗。
「你自己看看。」
低頭一看,哦,我剛才扒拉著,把小蔥都撥到一邊......
額。還以為沒人發現......所以,他隻是觀察入微。
賀甜和靈觀同時噗嗤笑了,我瞪了他們一眼,低下頭,恰好看見臻觀的白袍就在我旁邊,我就不小心踩了他一腳。
他淡淡看我一眼,毫無反應。
臭臻觀。
賀甜的笑聲越來越大,我紅了臉,低下頭默默扒面吃......
好嘛,自作多情,丟臉丟到家了。
6
途經一座城,城門匾額上錾鎏金字——佛陀城。
到時恰是日暮,天色幽深昏亂,城門一開,大霧濃重,不知為何,莫名有些森冷,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賀甜譏笑我:「進了佛陀城,你還怕什麼鬼。」我瞪她一眼,靈觀伶俐解釋道:「栀栀姐,佛陀城供奉萬佛,設百千佛堂,有佛光庇佑,萬鬼不敢侵擾的。」話是這麼說,可一進城,那種陰冷的感覺就從四肢百骸鑽入,跟誤入昭陵寺那種感覺一樣,我默默撈緊臻觀雪色袖袍一角,他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隻是放緩了腳步,任由我拉著。
茫茫大霧中走出一紅衣女子,她低頭走路,步履匆匆,迎向我們。
「這位女施主,請問客棧往哪走?」靈觀上前問路。
紅衣女子抬起頭來,她臉上覆了厚厚一重白粉,渾圓臉蛋,雙頰打紅胭脂,呈圓圈狀,嘴唇也塗滿濃豔口脂,紅得詭異,像紙扎鋪裡陪葬的紙人般,她衝我們幽森森一笑。
「各位師父,請讓讓路,奴家趕路呢。」
就在這時,一聲悽悽嗩吶聲倏地劃破暮色,自濃霧中幽幽飄出來,一聲,兩聲,連綿不絕,漸漸有鼎沸人聲,仿佛有人在笑,有人在哭,一頂豔得像朱血的花轎子從濃霧中抬出來,最前方一人舉著嗩吶嗚嗚吹著,花轎兩側跟了幾些童女,踩著高高紅繡鞋,皆作打雙髻,臉塗紅胭脂裝扮,她們嘻嘻笑著,朝空中一把一把撒喜糖,串紅繩的銅錢,一群紅綢衫童子跟著花轎跑,他們搶喜糖,拍著掌,唱「新娘嬌,新娘俏,上了轎,過了橋,做鬼娘。」
「嘻嘻嘻......」花轎飄出似有似無,悽豔哀絕的泣聲。
我倒吸一口涼氣,拉住臻觀袖子:「聽……聽見了嗎?做鬼娘。」
他微蹙著眉,搖了搖頭。
「你聽什麼呢,人家說做新娘......」賀甜插話,我聽錯了嗎?靈觀也說我聽錯了,他又四處看了看,咦了聲,問剛才那個紅衣姑娘哪去了。四處環顧,卻見遠處濃霧中一座曲橋若隱若現,方才那紅衣女子從橋盡頭一閃而過,最終消失在霧深處。
紅轎子從身邊經過,我無意間瞥過去,一陣風拂過,心下驟然擂鼓,轎子中並無新娘,卻坐了個披紅嫁衣的紙人,又圓又紅的臉,像極方才我們問路那個紅衣女子的模樣。
「臻觀!」我驚呼一聲,無人應答,拽住的那抹雪袖消失了。
「靈觀?臭道姑?」無回應,環顧四周,臻觀、靈觀、賀甜他們統統都消失了,隻有我一個人站在深濃大霧裡,而手腕不知幾時被套上臻觀那串佛珠,繞了兩圈。
恐懼盈滿心頭,再定睛一看,送嫁那群人,全都飄浮在空中,他們都沒有腳,嘻嘻哈哈笑著,在我身邊遊蕩著。
身後又響起一陣愴然號喪聲,轉身一看,幾簇白幡忽蕩蕩地飄在夜色裡,一些人穿著孝服,抬著一個棺材,哀哀哭著,朝橋的方向走,走著走著,與送嫁的撞在一起,一送一接,紅與白匯合,笑與哭混雜,夜色濃霧詭異森然。
我默默蹲下身,抱住膝蓋,試圖掩藏自己在送嫁鬼中的蹤跡。
一個紅衣童女飄著停在我眼前,眼珠子烏森森的,嘻嘻打量我:「姐姐,你也想當新娘嗎?」
「想啊。」我看著她,莫名脫口而出。
她嘻嘻笑得更歡,朝我湊過來,向我伸出手,攤開掌心。
「姐姐,我請你吃糖啊。」
我茫然伸手去接。
「別接。」低沉的嗓音在耳邊浮起。
一道白光忽現,手上的佛珠微震,很淡的檀香味再次縈繞在鼻尖,我清醒過來,迅速縮回手,紅衣童女一下被白光彈開。
我轉臉一看,臻觀回來了,他半攬著我,我嗚嗚地撲向他的懷抱:「好可怕啊,臻觀......剛才你去哪了?」撲了個空,方才的臻觀隻是個幻影,我傻了,對著空蕩蕩的大霧喊,「臻觀?」
「小殿下。」他明明能答應我。
「臻觀,你出來,我害怕。」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循著他發出聲音的方向尋摸過去,每每看到他,卻都是虛影,回回撲空,沒有人。
「別哭。」他低沉嘆息聲在四面八方響起,仿佛有微涼的指尖觸過我的眼淚。
「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他那邊的聲音斷斷續續,「 ......不要摘下佛珠。」
他的聲音消失了。
「臻觀?」
城樓上一點微火在昏暗夜色中忽忽亮起,剎那一燈傳萬燈,茫茫燈海中,無數經幡簌簌搖動,濃霧消散,曲橋、紅白隊伍同時消失。
街市繁華,路上行人熙來攘往。
「栀栀,發什麼呆呢?喏,你要的糖葫蘆。」
眼前出現一串鮮豔糖葫蘆。
我愣愣地抬頭,眼前人是國公府世子,顧景然,跟我從小玩到大的。
「臻觀呢?」
顧景然疑惑地皺起眉:「什麼臻觀?」他一邊說,一邊探出手來摸我的額頭,搖搖頭,「沒發燒啊。」
「顧景然,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傻了,不是你鬧著要出來玩,你皇兄讓我帶你出來玩一趟,玩完這一趟,回去準備成親了。」
「成親?誰跟誰成親?」
他握住我的手:「你跟我啊,行栀栀和顧景然啊。」
「不對。」我茫然掙開他的手,搖搖頭,試圖理清現在的情況。
「顧景然,我被困昭陵寺,是誰把我救出來的?」
我記得是皇兄讓顧景然跟我一起出來玩,然後有一天晚上,顧景然喝醉酒,闖進我的房間,犯渾要吻我,我抓了花瓶把他砸了,然後自己跑出來,誤入昭陵寺。
後面,我一直都跟臻觀在一起啊。
他再次捏住我的手腕。
「栀栀,你昏了頭了,什麼昭陵寺,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啊。」
我搖頭,掰開他的手,凝視他的眼:「你騙人。」
不可能的,臻觀一定存在的。
「我騙你?那你問她。」他指向身後的人,我的貼身隨從阿寧。
她擔憂地望著我:「小殿下,這些日子我們一直都跟世子爺在一起啊......小殿下,你是不是又把夢弄混了。」
我臉色微煞,下意識撫了撫手腕,空蕩蕩的,佛珠,那串佛珠呢?我惶惶低眸去看足踝,一串金鈴鐺安然無恙地系著。
「好了,別鬧了,栀栀,你要的糖葫蘆,快吃吧。」
我接過來,低頭咬了一口,又甜又酸。
顧景然神色微松,撫了撫我的肩。
我茫然地望著陌生的佛陀城,燈火煌煌,心中惶惶。
臻觀,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嗎?
我又陷入夢魘。
夢見一個新娘,她在燒畫,剪嫁衣,砸鳳冠,歇斯底裡,忽然,她朝我望過來,咬著丹紅指甲,輕幽幽笑起來。
「臻觀不要我,一樣也不要你。」
「你好可憐啊,小殿下......」
我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也穿著紅嫁衣,鮮血一樣淋漓,臉上淌滿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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