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很是佩服,同時讓小穗替我去景仁宮告了個假。
我奉皇後娘娘的旨意規勸皇上,著實是辛苦,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介意。
至於淑妃幾個要怎麼在背後說我不知廉恥,我也就不在乎了。
我喝完燕窩,趴回我的床上接著就睡。
床上還殘留著餘溫和酒氣。
我心裡有幾分難過。
這一天夜裡,皇上沒有來。
這一個月來,我已經習慣他在我吃宵夜的時候推門進來,一邊嘲笑我的口味鹹甜,一邊拿起筷子和我隨便吃點。
然後就從袖子裡面掏出什麼新奇玩意兒逗我玩。
而今晚,我吃完了最後一個炸酥卷兒,他還是沒有來。
我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可能是趙珩覺得自己酒後失態,很沒面子。
但是我總覺得趙珩應該知道,就算他喝醉了哇哇大哭,抱著我大喊鶯兒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我也不會嘲笑他。
我隻會靠在趙珩懷裡,說因為您的酒量是真的淺呀皇上。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我突然覺得皇上容忍我這麼一個潑皮破落戶在宮裡時而作妖,時而躺平,也是很有容人之量的一件事。
我心裡對趙珩的佩服又添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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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搶我的蟹肉丸子吃,我這一頓宵夜吃得寂寞。
小穗在旁邊立著,看著我不聲不響地吃完了兩碟子小食。
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試探:「娘娘,吳小將軍……」
「你再去廚房……」我剛想打斷她接下來要出口的話,卻不小心被一個嗝攔截住了。
小穗下定決心,趕緊出口:「小穗覺得,吳小將軍來了,小姐要早做打算。」
我緩了緩氣,筷子一放,有點好笑地看著她,「我做什麼打算,和我有什麼關系?」
小穗叫我小姐而不是娘娘,像是我們還在伯爵府上時,躲在屏風後面說的那些悄悄話。
可惜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
「小姐和小將軍的十年之約,小姐已經忘記了嗎?小姐不奇怪嗎,大小姐和皇上情投意合,為什麼突然決定嫁給小將軍!還有吳小將軍明明對小姐……」
我把最後一個南瓜酥塞她嘴裡,打斷了她。
「我向來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口才,下次說書先生來宮裡說書,我就應該把你也推上去,一定能拔得頭籌。」
小穗被我一下喂得猝不及防,腮幫子鼓鼓地瞪著眼睛看我。
我伸了個懶腰,「今夜微風醉人,不喝點小酒可惜了,你去梨樹下面,把我去年釀的梨花酒挖出來。」
小穗還要說什麼,便被我推出去了。
我把門一關,沒忍住,還是嘆了一口氣。
氣要嘆,東西要吃。我又拿起了筷子。
我胃口向來這麼好,我知道後宮諸人多在背後嘲笑我好吃好飲,不像一個大家閨秀,嘲笑我整天花枝招展,品位庸俗。
但是當我的命半點都由不得自己的時候,痛痛快快地吃喝玩樂,活在當下,有什麼不好?
我又不是我那千尊萬貴的嫡姐,一切都握在自己手裡,她想成為未來皇後的時候,可以盡情享受趙珩的寵愛,她一朝突然想出宮,便可以輕輕松松奪了我的心上人。
魏鶯兒當時深得太皇太後寵愛,疼她比疼自己親孫子還多些,若是她自己願意嫁給太子,我想先太皇太後一定會歡天喜地,讓她成為尊貴的太子妃。
但是魏鶯兒卻突然咬死了要出宮,聽說她將太子拒之門外,好說歹說也不開門,揚言太子要硬闖的話,她便三尺白綾自行了斷。
直到風風光光嫁出宮去,她也沒有和太子說一句話。
我不知內幕,我也不想知道。
就像我也不想知道,為什麼吳翎明知道自己和我嫡姐許有婚約,還要給我承諾?讓我空歡喜一場。
那年,少年單薄俊朗,眉眼舒朗,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他執著我的手對我說,不出十年,一定要娶我當他唯一的妻子,不會讓我再受半分苦楚。
三年前,在他大婚之前,他目光沉沉,樣子疲憊而悲傷,摸了摸我的臉,對我說,「箏箏,對不起。」
從此,我便不再相信我命由我,我身如飛絮,我逐水飄零。
吳翎和魏鶯兒進宮的時候,皇上開了一席家宴。
這「家宴」二字用得巧。
隻是不知為什麼偏要帶上我一起。
趙珩還親手給我選了一套大紅宮裝。
然後看了看我的妝容,皺眉,「太淡了,你不是向來豔麗得很?怎麼今天這麼素淨。」
接著招呼著小穗給我化了個嬌豔欲滴的妝,
我看了看銅鏡裡面的妝容,好大一個妖豔賤貨。
我沉默地看了看趙珩,他終於點點頭,顯示出強悍的直男審美。
趙珩最後替我插上一支流光溢彩的玄鳥步搖,滿意地端詳了我一下。
我除了大婚的那天,還沒有穿得這麼豔麗過。
我暗暗嘆了一口氣,理解了趙珩這種多年之後會見舊情人的微妙心情。
隻不過炫耀的內容包括我,讓我感覺略微尷尬。皇上要見舊情人,我也是見舊情人,我穿這麼一身,誇耀的意味也太濃了。
我和趙珩坐在上首,看著鎮西將軍夫婦走了進來。
我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吳翎身上。
吳翎變了,又好像沒完全變化。他的少年英氣在大漠孤煙的打磨之下,變得沉穩而內斂,他跪地行禮,張弛有度,看著還是我當年愛的那個樣子。
倒是魏鶯兒變化很大,她三年前天真無邪的少女姿態此時蕩然無存,看著端莊高雅,已經是一位華美的貴婦人了。
她向我行禮,溫溫和和地說容妃娘娘好。
然後朝我極溫柔地一笑。
像是我們很小的時候,她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半張臉縮在暖融融的毛領裡面,朝我伸出一隻纖細嬌嫩、保養得當的手。
我躊躇不安,用我長著凍瘡的右手握住了她。
她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對我一笑,說:「鳶妹妹好。」
那是一種高高在上,不知世間疾苦的笑容,這種笑容很是寶貴,是從小被保護至極才能嬌養出來的。
如今,我已經是天下至主的女人,千尊萬貴,富有四海。
但是她仍然可以用這種笑容看著我。
我側頭去看了一眼趙珩,他臉上無波無瀾,注意到我的眼神,反而朝我挑眉一笑。
我們的小互動讓魏鶯兒看了過去,她抿了一口酒,「皇上和容妃娘娘感情甚好,蜜裡調油,實在是讓人羨慕。」
「哪裡哪裡,姐姐和將軍也是一樣,聽聞將軍為了讓姐姐少受旅途顛簸,特地選用了最高大穩健的馬匹來拉車,車裡鋪了最厚的絨袄,可知將軍是真心疼愛姐姐。」我也笑,互相吹捧是後宮生活的基本素養,我學得十成十,能和淑妃來來去去互捧十餘個回合。
吳翎聽了這話,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自己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
「這酒還是我和容妃一起釀的山楂酒,還沒釀的時候容妃就將山楂偷吃了不少,還以為會酒不成味,沒想到味道清洌宜人,將軍喜歡,就多嘗嘗。」趙珩很是熱情。
我不開心趙珩當眾揭短,顯得我是一個缺心少肺的吃貨,「皇上當時也吃了不少,偏偏隻賴臣妾。」
「好,不怪你,怪朕。」趙珩極溫柔地朝我一笑,給我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吳翎謝恩之後卻不再喝那酒,隻和著皇上聊前朝往事,這種時候便輪不到我插嘴,我沉默地吃完了一整碟紅燒肉,把自己膩到了。
話題輪著轉,不時就聊到了太皇太後。
「聽聞太皇太後久病在床,臣妾可否去探望。」魏鶯兒含淚問。
「太皇太後為國祈福,已搬到大國恩寺修養。」趙珩把他的紅燒肉碟子也推給了我,「再過三天,便是中秋節,我和皇後要一起到大國恩寺進香祈福,看望太皇太後,將軍夫人也可同行。」
我正在喝酒解膩,看著這推過來油汪汪的一碟,縱使是我,也不由得舉著筷子左右為難,偏偏趙珩含情脈脈地看向了我:「大國恩寺旁桂花開得極好,容妃素愛桂花,不如一起前往。」
我愣了兩秒,擠出一個笑臉,「臣妾一定相隨。」
看來皇上三年前受傷大發了,報復心還挺強,拉著我恩恩愛愛地表演了一場家宴還不夠,就急著想排第二場。
中秋不能在宮裡撸貓吃喝,我內心淚流不止,這憂愁一下子撞進吳小將軍的眼底,他目光沉沉。
我的心滯了一瞬。
我和趙珩的梅子酒果然釀得不錯,我喝了不少。
晚宴結束時候,我回了鍾粹宮,靠在美人榻上,聽小穗打點去大國恩寺祈福要備著的東西。
剛開始還聽得頗有趣味,無奈小穗實在是太過嘴碎,沒一會兒我暈暈乎乎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沉,我還做了個夢。
這是我年少時常做的夢境,三年前大婚之後,我夢見鐵樹銀花,夢見綾羅綢緞,夢見山珍海味,唯獨不再夢見他。
而今夜,我又夢見了吳翎,少年時候的吳翎。
英國公一脈和鎮西大將軍家世代交好,父親雖然去了,但是叔叔和大將軍少了親密,但還是維持著必要的往來。
在叔叔伯爵府家宴上,我遇到了吳翎。
那個時候的吳翎,才剛剛開始練武,身體還單薄。
我在後花園裡看到他獨自坐在亭子裡,暗暗皺著眉,被雨簾隔著,仿佛是在另一個天地。
我在叔叔府裡活得辛苦,極善於看人臉色。
我從丫頭手裡拿了一把傘,穿過大雨去亭子裡接他。
「你要傘嗎?」我遞給他,他沒有接,依舊皺著眉,捂著手臂,看著我一動不動。
「你在忍痛嗎?」
他搖了搖頭,說不痛。
「你騙人,你這個樣子就是在痛。」我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手臂,「你跟我來,我幫你處理一下。」
於是吳翎沉默了半刻,就跟著我走出了亭子。
到了我的房間,我的房間在侯爺府裡面很是偏僻,今天是大宴,沒有人注意少了我們兩個不重要的人。
我為吳翎挽了袖子,一愣。
他的手臂上都是細小深深淺淺的傷口,有些已經痊愈了,還有一道紫紅的鞭痕,從手臂蔓延上去,極重極深。
我在叔叔府上,看見過鞭打下人,也是這麼長的痕跡,有的人家還會在鞭子上塗抹鹽水,幾鞭下去便會皮開肉綻。
將軍府兩門侯爺,吳翎是大侯爺的孩子,雖然是續弦所出,但是畢竟算是嫡子,金尊玉貴,怎麼有人能這麼打他。
我咬著唇給吳翎上藥。
吳翎寬了上衣,那道鞭痕果然極長,蔓延到了背上。
他背上的傷痕更多,深深淺淺的,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舉著蘸著藥水的細布條,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吳翎扭過臉來看我,突然就笑了。
「你怕了?」
「我不怕。」我忍著眼淚,吸了吸鼻子,繼續給他塗藥,「我怕你疼。」
吳翎笑著看著我,剛剛緊皺的眉眼舒展開來,說你盡管塗吧,我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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