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竹長眸微張,難以置信地看向衛今朝。
昏君眸色幽邃,居高臨下,凝視他的眼睛:“沈世子若執意死諫,便自飲了罷。”
嗓音低沉沙啞,氣勢沉沉,沒有惡意沒有怒氣,隻有對生殺予奪的淡漠。
沈修竹倒抽了一口涼氣,探出微顫的指尖,觸到玉杯時,仿佛被冰冷的杯壁灼到了手。
手指一彎,捏緊了杯。
牙關不自覺地咬緊。
很顯然,哪怕他真的飲下這杯鳩酒,衛今朝還是會殺了金陵小世姬。這個昏君向來說一不二,在他興建摘星臺、朝暮宮的時候,沈修竹便親眼見證了他是如何暴戾狠絕。
衛國之所以還未大亂,隻是因為這昏君運氣實在是太好。
為建高臺而開山採石,竟連續挖出了好幾處巨型的金玉富礦坑,有了這筆飛來橫財,昏君非但可以放肆地大興土木,還能輕徭減賦、修路搭橋引渠,如此一來,衛國百姓過得也比從前滋潤了。
百姓的訴求很簡單,隻要能過上好日子,管你什麼昏君暴君。
豐衣足食還能儲下餘糧,誰有那闲心去造反?哪個臣子想反昏君,底下的百姓第一個就不答應。
沈修竹無奈地捏緊了手中的鳩杯,終是泄了一口氣。
罷罷罷,無論如何,也得給小世姬留個全屍。
他疲憊地起身,正要告退,忽有一名小將領匆匆而來,單膝沉重地跪擊地面。
“稟陛下!金陵小世姬,不翼而飛!”
衛今朝與梅雪衣很有默契地望向沈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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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竹面露無奈,急忙辯解:“不是臣,臣隻有死諫之心,沒有劫刑場的膽子。”
那可是誅族的大罪。
小將領繼續稟道:“現場沒有任何痕跡,無人員傷亡,亦無目擊證人。人忽然便失蹤了,屬下百思不解。”
梅雪衣微微挑眉。
她倒是不覺得這件事有多麼稀奇。金丹以上的修士,再借助一些潛蹤法寶,大可以在凡人軍中來去自如。
連飛火劍都出現了,再出現一兩個修士又有什麼奇怪的。
她悠然望向昏君。
他微眯著眼睛,收斂了氣勢,看起來就像一方無波無浪的海。
“孤親自去看看。”他緩緩起身,“沈世子,你隨行。”
沈修竹垂首跟上。
快踏出門時,昏君偏過頭,若無其事地道:“王後好生歇著。”
*
衛今朝又在梅雪衣沐浴的時候回到輦車中。
她非常警惕地縮到了花瓣下面,隻露出眼睛和鼻子。
自上次鴛鴦戲水之後,他又有好一陣子沒碰過她。想到他臨走前那句淡淡的‘王後好生歇著’,梅雪衣不禁嘴角微抽,就怕他憋著勁,準備給她來個大的。
視線一轉,果然見他手中拿著線裝話本。
梅雪衣:“……”
如今,她一見到這話本,便會反射性地腰酸背痛腿抽筋。
“陛下!”她趕緊說起正事,“那金陵小世姬,究竟是怎麼逃的?”
“不急。”衛今朝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先來聽聽這一段——王後離宮的故事。”
梅雪衣心中一跳,抬眸盯著他。
他沒有靠近她,而是坐到了金絲軟榻上,單手執著卷,慢吞吞地念了起來。
故事是這樣的——
嘉武關大捷之後,金陵連攻三個月都以失敗告終,秦姬無奈之下,派人來求和了。
衛今朝是明君,自然不會窮兵黩武,他見好就收,決定與秦姬議和。
他也該回去見他心愛的妻子了——平原一戰之後,梅雪衣便返回京都,繼續為他安排後勤補給,算起來,夫妻已有足足三個月沒有見面。
念頭一起,堪稱百爪撓心、相思成疾。
安排好嘉武關防務之後,衛今朝搬師回朝,這一路,金陵質女趙潤如求見數次,皆被拒絕。
他知道秦姬的意思,秦姬想要讓他納趙潤如為妃,如此,兩國關系可更近一步。
他並不考慮這個提議。隻待和談完畢,利益交割之後,便會把趙潤如扔回金陵去。
和談人選他已經敲定了。
他的王後雖然外表纖弱,其實胸有溝壑,是個良才。他打算把和談的事情交給她,由她來對付趙潤如。她的狡黠多智他早已領教過,有她出馬,必定能從金陵榨取最大的利益。
回到京都那一夜,又是小別勝新婚。
這一回,衛王奢侈地換了一張白玉榻,擁住嬌妻,愛了個酣暢淋漓……
……
梅雪衣聽著衛今朝用平靜的語氣緩緩念出直白熱烈的文字,身在熱水中,她卻沒有感到絲毫燥熱,反倒像是浸在冷水裡面一樣,渾身絲絲發寒。
“陛下……”她忍不住開口打斷他。
黑眸沉沉瞥過來一眼。
平靜深邃,沒有波瀾。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當他用那獨特的嗓音念到‘百爪撓心,相思成疾’時,她的胸腔居然感到酸痛,絲絲縷縷難言的苦澀和甜蜜交織在一起,落向心靈深處最空洞的地方。
而此刻,他平鋪直敘地念出二人在白玉榻上的種種,她竟感到陣陣失落。
見她遲遲不語,他垂眸,繼續往後念故事——
衛王回朝之後,比往日更加忙碌。
到了夜間,他發現自家的小嬌妻就像一隻亮出了爪牙的小動物,兇狠得緊,好像恨不得把他的骨髓榨幹。
她可真是太小瞧他了。
衛今朝拿出了真本領,將她化成一捧酥雪、一灘花泥。
偶爾她若無其事地提起,金陵小世姬趙潤如臉皮當真是無敵厚,總在梅雪衣面前睜眼說瞎話,稱衛王與她在路上便有了私情,白日裡衛王不回朝暮宮時,便是在質女殿陪伴她。
衛今朝隻覺好笑。他告訴她,趙潤如數次試圖湊到他面前,遠遠便被他打發了。回京數日,他都不知道那個質女究竟長什麼模樣。
他對別的女人沒有半點興趣。
與梅雪衣雖是一見鍾情,但和她相處越久,他越是為她心折。絕世的容顏隻是冰山一角,她的心是通透的,由內至外,美麗至極。他早已在心中祈願,一雙人,歲歲年年……
……
念到此處,昏君的嗓音徹底沙啞。
梅雪衣伏在木桶邊上,滿心悵然。
這話本,不知是哪位高人替他寫的情書。
明明是濃情蜜意,淫詞豔語,可她這般聽在耳中,卻是心頭微慟,鼻眼絲絲發酸,隻想擁住他,貪這一朝之歡。
第15章 為所欲為
說到歲歲年年,梅雪衣不禁想起初見之日,他抱著她走過長廊,望著殿下的玉梅樹對她說,‘今朝之梅永不凋謝,就如你我,歲歲年年’。
她望著他,不自覺地把玉臂浸入熱水中,輕輕攪動,以掩飾微亂的心緒。
衛今朝垂頭咳嗽幾聲,重新執起了卷,繼續念話本中的故事——
忽有一日,梅雪衣把衛今朝貼身的束帶放在了他的面前。
她說,這是趙潤如拿來的,趙潤如聲稱這是她與衛王相好的證據。
衛今朝大怒,連夜查遍了近身內侍,卻沒查出任何結果。
他要召趙潤如當面對質,被梅雪衣阻止。她說,和談已至尾聲,在這當口節外生枝,實在是不合算。
畢竟,此次和談能從金陵拿到不少好處。衛國百姓雖然淳樸勤勞,但這片土地氣候惡劣、資源貧瘠,百姓生活實在算不上好。
得到金陵的戰爭賠償以及兩座貿易城市後,朝廷便可輕徭薄賦大興水利,讓民眾好生緩上幾年,等到商路徹底打通,民眾又多了一條謀生之路。
這個節骨眼上和趙潤如翻臉,實屬不智。
衛王夫婦的心終究是記掛著百姓。
她說她信他,然後把那條束帶扔進了炭盆裡面,告訴他,被別人碰過的東西,她就不要了。
衛王愛極了她這拈酸呷醋的小表情,忍不住將她擁上床榻,寵愛數千字。
他們本該一直這樣下去,歲歲年年。
她卻漸漸有了心事。他敏銳地察覺到她不開心,於是每一日都擁著她,向她解釋他今日都在何地、見過何人,他還故意將一些文書交給她來處理,為她制造機會,方便她隨時‘突襲檢查’他在做什麼。
然而她還是走了。
就在衛國與金陵的停戰文書正式籤署的那一天,她在別人的幫助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王宮。
她隻給他留下簡短書信,說她離開是因為不愛他了,看在她為衛國立過功勞的份上,希望他不要為難任何人。還說趙姬很好,望他善待。
衛今朝氣瘋了。
他隻能想到一個人。
沈修竹。
定國公沈平成遭叛賊蔣德興暗算身死之後,沈修竹臨危受命,襲定國公之爵,接手了父親的勢力,成為最年輕的公侯。在契殊一戰中,年輕的沈修竹立下了赫赫戰功,如今已是權傾朝野的人物。
梅雪衣入宮之後,沈修竹並沒有如梅侍郎和孫氏之願把梅喬喬娶進家門。他追悔莫及,一直默默關注著梅雪衣,在與契殊決戰那日,他以身犯險,率少許精兵突襲契殊大本營,斬首敵方主將,臨行前,他隻留下一句遺言——惟願王後安好。
沈修竹!
能避過所有耳目,把王後從宮中偷出去的人,除了他,還能是誰!
又是未完待續。
……
衛今朝緩緩起身,走到木桶旁邊,將手探入水中。
“水涼了,王後。”
他的嗓音比水更加寒涼。
梅雪衣已怔了一會兒。從聽到話本中的梅雪衣把束帶拋入炭盆開始,她就一直怔怔地望著地面發愣。
她的東西若是被別人碰過,那她就不要了。
話本中的‘梅雪衣’太容易激起她的共情。她此刻心神恍惚,覺得自己可能著了什麼道。
隻是聽他那麼緩緩念出書中的故事,她竟像是親歷了一回那些悲歡,心情總是隨著那個‘梅雪衣’起伏不定。
這很奇怪。縱橫仙域數千年,她的心從來都是冰冷漠然的,沒有人能打動她,否則她早已死了一千回。
“為什麼要跟他走?你告訴我,為什麼。”
一道幽暗沉重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見他的黑眸中滿是狂烈偏執的佔有欲。
“我不會走。”她說。
他的唇角浮起了虛弱至極的慘笑:“曾經,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他把她從木桶裡面抱了出來,水花弄湿了他的衣袍,他恍若未覺,湿淋淋地把她抱到了軟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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