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兒順著頸脖下滾。
他溫柔地拭去,一副愛我的模樣。
4
這一切沒有結束,賀迦不打算就此放過我。
他斷了我的三餐,一粒米都不給我,將我和三條金魚——這些充滿生機扭動著身軀的活物,一起禁閉於這個房間。
「等你明白,隻有我可以決定你生死的時候,」他扯著我單薄的前襟,逼我的嘴唇湊近他。
我迷蒙著眼,狠狠撞擊他的目光。
「我再施與你食物。」他說。
施與,賀迦用了這樣的詞。
這間地下室,這個隻有我和他兩個人的世界裡。
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主宰,當成了神明。
起初,一切還不算太糟。
飢餓沒有那麼難以忍受,魚缸裡日漸渾濁的死水尚且能供我存活。
可很快,在這個連日夜都沒有的地方,痛苦被放大了。
我的胃部開始不規則地抽搐,飢餓的難熬從腹腔放射至大腦。
我很少再活動,多數時間就蜷縮在地面,熱量甚至不足以供我的四肢做無意義的伸展,每一個小動作我都打著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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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次,我去舀水,顫抖的胳膊撞倒了魚缸。
它的聲響格外刺耳,一剎那,滿地是炸裂的、尖銳的、鋒利的玻璃,還有那三條跳騰的金魚。
離我最近的那一隻,翻著翻著撞上了玻璃的尖刺,漂亮的背部劃開一條血痕。
它於是跳得更加用力。
我想去捧起它,卻跌跌撞撞踉跄在地,一手不注意狠狠按上滿地的玻璃渣,登時換來鮮血淋漓,一片目不忍視。
我像什麼也感覺不到似的,執著地撿起那條受傷的金魚,我不知足,又拾起一枚尖頭的玻璃片,盯著那閃爍的寒光,怔出了神。
——這場破碎也將打破這一切。
與此同時,門被粗暴地踹開。
賀迦的聲音,和久違的光線一同闖入:「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阮知!」
他搶我手裡的碎玻璃,我不知哪兒來的勁,攢得死死的。
他越是爭奪,我越是捍衛。
最終,賀迦贏了,代價是我手心湿湿熱熱的腥紅。
「你要用死威脅我,是嗎?」
流血叫人惱火,他拉著我的頭發逼我揚起沒什麼生機的腦袋。
他死死盯著我,用楊平柏一樣的目光,七分怒意,三分憐惜。
「沒有……」我怯怯地應答,「我沒有……賀先生,你能,救救它嗎,還有救吧。」
「什麼?」他愣住了。
我抬起手,給他看捧在手心的金魚。
它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那一刻,我覺得它更像是個人。
賀迦突然軟了下來,劈手奪過丟到地上:「救不了了,救不活的。」
緊跟著,他一把摟住我,死死地把我摁在他懷裡:
「但你,我可以救你,阮知。隻要你聽我的話,你會好好的。」
我死咬著唇,在他懷裡微微抖動著身子。
「疼嗎?」說這句話時,賀迦抓起我鮮血淋漓地手,無限柔情。
「疼,我很餓。」我回答了,算是屈服。
「我會保護你,我會愛你。」他說。
可真像楊平柏啊。
他真像楊平柏。
5
那之後,我們進入了暫時的和平。
我聽他的話,乖順地對他唯命是從。
賀迦初初還有些疑心,慢慢地便松懈些許。
「你想出門嗎?」直到有一天,他主動問我。
我喜出望外:「我可以出門嗎?」
話一脫口,我便意識到我可能答錯了,我太衝動,輕易地在賀迦的試探面前昏了頭。
我躲開他的眼神,嗫嚅著:「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想帶我出門的話……」
賀迦笑了,把一勺南瓜粥喂進我的嘴。
可也許是懲罰,他故意用銀質的小勺在我口腔裡搗搗戳戳,剐弄著我的舌,叫我生疼。
哪怕,嘴上的話依舊溫柔:「別怕小東西,我隻是覺得,也許,你想曬曬太陽。你有,多久沒見過太陽了?」
於是,他把我塞進副駕駛,就是不久前,我在花鳥市場外見到的那輛車。
那會兒,他的副駕駛還是幾條金魚。
而今,兩旁是熟悉的街景和熙攘的人群,於我卻十分陌生。
「我們去哪兒?」我安分地縮在座椅上,小聲問他。
賀迦的目的地快到了,他盯著前方路口的交警,答非所問地指了指方向盤。
「阮知,你現在,隻要搶過方向盤,一個急轉,或者是油門踩到底,你就會被他們注意到。然後,你就自由了。而我,會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
「你在試探我?」我小心地打量著他的側臉,「你想我這樣做嗎?」
他抬著下巴,揚起唇梢,自信而又悲涼:「都可以。」
我搖搖頭:「我不會。」
他側過臉,調笑道:「你斯德哥爾摩?愛上我了,舍不得離開我?」
「我隻是怕死。」我喉頭吞吐一下,掩蓋著自己的緊張,「我如果起了這個心思,不等我碰到方向盤,就會像那條被顛出魚缸的魚一樣,你會讓我活著離開?」
「你不僅漂亮,還聰明,更該被圈養起來。」賀迦很滿意,他指了指我的座椅。
「你要是這麼做了,就會連著這個座椅,和它下面的裝置一起,」他一字一頓,「炸得支離破碎,血肉橫飛。」
我後怕地打了個哆嗦。
——不可否認,我真生過這心思。
「所以我不會的。」嘴上,我乖巧萬分,「我很聽話。」
這場外出在他的心滿意足和我的惶恐十足中告終。
賀迦掉轉車頭,將我運回黑暗。
6
這之後,他對我信任地更多一些。
除了地下室,賀迦也讓我去裝修華貴的客廳裡坐一坐,去軟綿綿的真絲床榻上躺一躺。
我們共進晚餐,我們一起在陽臺澆花,一起給金魚換水。
我甚至主動關心起他心髒移植後孱弱的身體,宛如同居戀人。
在餐桌上,我將杯子蛋糕的奶油弄到下巴時,他會毫無顧忌地湊上來。
「讓我嘗嘗。」賀迦眯著眼,滿溢的荷爾蒙。
「嘗什麼?」我明知故問,順便舔一嘴唇梢,「奶油,還是我?」
「都一樣。」他託著我的臉,不由分說要落下。
「不一樣。」我往後靠。
賀迦幹脆攔住我的腰,還在我腰間的嫩肉擰上一把:「那一起嘗,吃個幹淨。」
我嬉笑著,剛想跳起來跑開,像以前和楊平柏打鬧一樣。
可,旋即,腳腕傳來哗啦啦的聲響,提醒我正被人拴在這兒,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笑容僵在我臉上,一切重新歸於靜謐,我倆相視無言。
那天晚上,在賀迦身側假寐的時候,他輕撫我的臉,好像全都是憐愛和心疼似的。
可當他的吻快要落下時,我猛然地睜開眼,隻有警覺與抗拒。
「閉上眼。」他命令我。
「屠宰牲畜時,才希望它閉眼。」我開始敢無傷大雅地頂撞他。
「偶爾,想救贖它時,也讓它閉眼。」他說。
可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賀迦也沒打算讓我多想,緊隨其後,他用手蒙住我的眼,不由分說開始進攻,撕咬間撬開我的唇齒……
他想吃的東西,就要吃到。
7
一切轉機,之於他,或之於我,都發生在之後的一個傍晚。
賀迦怒氣衝衝地歸來,毫無徵兆掀開門,隨後掀倒我。
他欺身而上,虎口緊緊卡在我的喉,力道大得想要勒斷它。
我毫無防備,空氣很快被耗盡,持續的窒息感漲得我面紅耳赤,頭暈眼花。
——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賀迦今天是真想殺了我。
我試圖錘他胸口心髒的位置,沒揮兩下就被他死死摁住,毫無招架。
「呵……呵呵……」
可瀕死之際,我開始艱難發笑。
賀迦惱火又無奈,加大力道,很快卻松開,留下我大口大口,貪婪地攫取氧氣。
他狠狠地到吸著氣,不理睬我。
「殺我呀?為什麼不殺了我?」我吼他,邊笑邊吼,宛如他才是犯錯的寵物。
依舊沉默。
那我替他說:「我告訴你為什麼,你不敢,你不會,你也不能,你根本沒法殺我,至少現在沒法。哪怕,我撞破了你的秘密……」
「但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他終於也笑了,斜眼瞧我,陰鸷而玩味。
僵持半晌,賀迦先冷靜下來。
他卸下金屬表,松開襯衫扣子,活動了下腦袋,陷坐回沙發上。
「說說吧。」他疲憊地仰著頭。
「應該你說說,賀先生。應該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騙我,你到底在謀劃什麼。」
「我騙你什麼?」賀迦盯著我,明知故問。
我冷笑著,一字一頓:「賀先生,你真的做過心髒移植手術嗎?平柏的心……」
我走到他面前,曖昧地在他胸口摸上一把:「是真的在你胸腔裡跳嗎?」
這件事的起源,是我先想他死。
為了離開這裡,我假裝乖順,麻痺他,引誘他,並最終換掉了他每日必須服用的、所謂術後賴以存活的藥物。
我換的第一天,他毫無反應,第二天,依舊如此,第三天,還是沒有任何異常,賀迦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
直到今天,終於發現我所作所為的賀迦,怒不可遏,要殺了我。
聽見我的話,他放空著眼神喝了口水,卻不體面地潑了不少在領口。
我蹲在他身邊,仰頭看他:
「我記得平柏提到過,你的妹妹賀玉禪,她病得要更嚴重些。再不換心,她根本熬不過這個夏天。所以,賀先生,夏天快結束了,她現在在哪,她還活著嗎?」
他真的惱了,一抬手,我被他打翻在地。
可我顧不得痛,我撕了他的遮羞布,快樂得哈哈大笑。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躺在地上,盯著天花板,「你是個好哥哥,你很感人,為了救妹妹不惜殺人。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你綁架我做什麼,是一顆不夠嗎,還想要我的這顆?或者……」
「你不需要明白。」
不等我說完,賀迦擰起我,重新把我扔回一片漆黑的地下室。
8
黑暗中,我想了很久。
他的目的,他的行為,他會放過我嗎,我還有生機嗎?
第二天夜裡,我開始發高燒。
我做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夢,夢裡楊平柏的臉龐、心髒、身體,不斷在我眼前閃過。
那些畫面鮮血淋漓,透過他胸口的窟窿,我看見了噙著冷笑的賀迦。
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一剎那地明白了什麼,我於是大吼大叫,崩潰不已。
我想逃跑,卻寸步難移。
醒來時,我渾身是汗,湿了個透徹,正躺在賀迦懷裡。
他撈了把我的額頭:「你病了,燒得厲害。」
我也用手腕摸了一把,燙得立刻彈開。
我想推他,卻被他緊緊摟著。
「賀迦,我夢到他,我夢到平柏了,你……」每說一個字,我都喉頭生疼,「你能不能告訴我,平柏死前是什麼樣的?他疼嗎,他是清醒的嗎,你扎了他幾刀,他怎麼倒下的?」
賀迦沉默著。
我抓著他的袖子死死不放。
他嘆了口氣:「他不痛苦,他暈過去了……」
他絮絮叨叨描述了幾句,隻是聽著像敷衍我。
我迷迷糊糊的,可等到賀迦放下我的身體,我卻條件反射般,一把拽住他的褲腳,怎麼也不肯松。
賀迦被我弄笑了,小著嗓子柔聲道:「你幹什麼,小東西?」
「別丟下我,求你了。」
「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重新蹲下來抱起我,「你再說一遍,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別丟下我。」我還是抓得緊緊,「別把一個人放在這裡,行不行?」
「行……行……」賀迦一口答應,走回我身邊,撈起我身子。
走出地下室的一路,他用臉蛋摩挲著我的頸彎,無限憐惜,仿佛完全忘記我換掉他的藥想他死的事情。
我差點以為,他真的愛我。
和楊平柏一樣愛我。
9
我的高燒不退,甚至愈演愈烈。
賀迦松開了我的枷鎖,又是冰塊,又是湯藥,小心翼翼地護著,可反復幾天,不見成效。
他時常對著緊閉的大門鎖住眉頭,我知道他在糾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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