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4-12-18 16:47:543831

「不是的,不隻是這樣……」賀玉禪微弱地搖著頭。


「什麼?」


「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她不再答我,隻是手抖得更厲害了。


很快,我便發現這種抖動不對勁。


賀玉禪嘴唇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同時她眉頭緊蹙,尖刀從她手中滑落,她痛苦地捂住心髒的位置。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扶住她的身子,深吸一口氣……


15


賀迦死了,我仿佛變成這世上唯一一個和賀玉禪有關聯的人。


我沒有糾結太久,把賀玉禪送去了醫院。


和當初賀迦送我去醫院一樣。


——我們在冒險。


果不其然,半夜的急診室外,一個護士小姐喚我:「阮知,有人找。」


我去到走廊,是一位老熟人——陳述。


他手裡拿著的,是賀玉禪的報告。


我從送她來醫院的時候就知道,一旦她來了這,就意味著一切的前功盡棄,意味著賀迦的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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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平柏的死會重歸警方視線,我們至少要有一個人逃無可逃。


可我能怎麼辦,看她死嗎?


那樣賀迦才是真的白死。


「這是賀玉禪的報告,最近半年內,她做過心髒移植手術。」陳述面無表情地向我陳述。


我低下頭,一言不發。


「賀迦死後,我其實一直在想,她和賀迦都是心衰患者,他們到底怎麼殺害健康高大的成年男子楊平柏的。這一點,我們實在想不通……」


我抬起頭:「陳警官,我很累了,我的妹妹,她還沒有脫離危險,我們有事明天再說好麼。」


之後的幾天裡,賀玉禪的情況不見樂觀,與此同時,楊平柏一案重啟調查。


我和陳述一起去賀迦家,在他家中,我看到幾近幹涸的魚缸,和裡面死去的兩條魚。


我看出了神,久久不願意移開步子。


我記得,一開始它們有四條。


第一條,在賀迦的副駕駛上,被顛出魚缸離了水。


第二條,在黑暗的地下室裡劃破自己的身子,鐵了心地要求死。


還剩下兩條,好像活在了陽光之下,活像如今的我和賀玉禪。


「阮小姐,有一樣東西請你看一下。」陳述打斷我的思緒。


他遞過來一疊紙:「我同事剛拿來的,阮小姐,這些你見過嗎。」


我接過來,一張一張翻著看,看著看著我就笑起來,不屑而惱火:


「這是什麼?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陳警官?這是假的,我沒有病。」


陳述擰著眉看我臉上幾近癲狂地笑容,耐心地指給我看:


「不是假的,阮小姐,它們不是假的,這上面有醫院的公章,寫的也的確是你的名字。」


他一字一頓:


「你,長期以來,患有嚴重的躁鬱症和妄想症。過去的幾年裡,你曾持續服藥,並接受 MECT 電擊休克治療。可是幾個月前,自從楊醫生去世,你就沒再接受過任何治療。」


「你胡說!」我高聲喝道,明顯失了態。


「上面還有記錄,你的麻醉效果不好,在電擊治療過程中會體會到明顯痛苦。MECT 的副作用在你身上也很明顯,比如記憶受損,你忘記了身邊很多人和很多事,隻選擇性記住了一部分。」


陳述看了看那個魚缸,補充道:「就像金魚一樣。我猜,你忘記了真實的楊平柏,就像你剛被綁架的時候,也忘記了自己做過的一些事情……」


「我忘記什麼?我怎麼會忘記呢?」我明知故問,與此同時,我不可遏制地瞪大了眸子,雙臂撐住桌子避免倒下。


「比如,楊平柏的死,你是否也有參與……」


是,他說的沒錯。


起先,我根本不知道賀迦為什麼要綁架我,直到那一場高燒,我終於想起來,是我令楊平柏血肉模糊。


而此刻,我囂張而徒勞地自衛著。


「那是他活該!你不知道他怎麼對我!」我搖著頭不斷後撤。


「他怎麼對你?」陳述卻步步緊逼。


「他囚禁我、綁我、逼我吃藥,他還電擊我……」我聲音漸弱,目光停在了手中的診斷書。


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我要吃的藥,和我接受的電擊治療,以及楊平柏的一些描述,比如在我發病自殘時,為了保護我將我關在家裡,固定在軟塌上。


我搖著頭:「不可能的……不可能……」


「阮小姐,我們調查了很多人,至少目前的種種證據都表面,楊平柏真的很愛你。」陳述嘆息道,「也許,隻是你把快樂的事情都忘了,卻妄想出了最糟糕的一面……」


真的嗎?


我們有快樂的事嗎?


哦,好像是有的,我頭痛起來。


比起想起那些,我真的,好想把一切都忘記啊。


16


我自首了。


自首前,我重新開始接受治療,規律服用藥物,和再一次的 MECT。


醫院裡,我見到了賀玉禪。


她依舊氣息哀弱。


「有件事情,你想知道嗎?」她問我。


我不置可否。


「楊平柏臨死前,拉著我的手,怎麼都不放,他一遍一遍和我說……」賀玉禪湊上我的耳朵,「你拿我的心髒,要幫我愛阮知,她不能一個人在這世上,不能沒有人保護她……」


她說得輕柔,卻好生刺耳。


我摸了摸耳垂,冷冷道:「楊平柏是誰啊?」


金魚真好。


短暫的記憶,連撒過得慌都記不住。


 


番外:賀玉禪篇


從哪兒開始說呢,陳警官。


要不,從阮知吧。


我記憶裡,她有點嬰兒肥,像金魚,嘟起腮幫時鼓鼓囊囊。


她脾氣不好,我常聽見她在電話那頭衝楊醫生吼叫。


她記憶力也不好,跑出去時總是給人添麻煩。


有時是忘了曾經熟悉的路,有時是開去了危險的荒郊,沒辦法,每每此時,楊醫生隻能不顧一切,放下手中的事情去接她。


有一會,是在我的病房裡。


病房的常規問診之後,我破天荒地主動了一回。


我說楊醫生我給您剝個柑橘,是我哥哥剛送來的。


他慣性溫柔地禮貌揮手。


我說求求您了,吃一個吧,這是我吃過最甜的了,我也不知道還有多久,也不知道剩下的日子,還會不會吃到更甜的了。


楊醫生好看的眉睫抖了一下,他摸著我腦袋說來日方長。


可他留下了,他把醫生那極其寶貴的時間分了一部分給我,看我剝完手上這個橘子。


他會留下,也算是側面印證了,我確實是時日無多。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故意拖延,以至於剝了太久,或者是那個女人實在太麻煩。


不等我剝完塞進他的手裡,楊醫生先接到了一個電話。


果不其然,又是阮知。


她說她的車壞了。


楊醫生耐心地聽她叫嚷完,然後嘆了口氣。


他告訴她不是車壞了,是她忘了這種情況下要怎麼啟動,她應該怎麼怎麼做。


可話說了一半,楊醫生就改口,說讓她等一下,他馬上就去接她。


在他眼裡,阮知永遠沒有錯,錯的是自己,沒有功夫守著她寸步不離。


我趕快剝完,剝得好難看,我自己都嫌棄。


可等我遞過去時,楊醫生揮了揮手,說下回吧,他要去樓下拿車,怕不方便吃。


他走之後,我木木地一片一片塞進自己嘴裡。


然後不自覺慶幸還好他沒吃。


——不知道為什麼,那顆柑橘入口是苦的。


 


我喜歡楊醫生,誰都看得出來。


我去做心髒配型時,特別害怕,之前的每一次都失敗了。


為了鼓勵我,楊醫生自己也做了和我的配型檢測。


「萬一有一天出什麼意外,我的心髒可以幫你活下去。」進檢查室時,他指著自己的胸口和我說,「這裡,給你預定了。但現在還不行,阮知需要我,就算我命中有不幸,也得等阮知病好之後。」


「她有什麼病?」我問他,他鉗口不言。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阮知就是個神經病,是一個傷害別人的兇手,一個漂亮的女瘋子。


不出所料,那一次又失敗了。


可是當我和楊醫生的配型結果出來時,我倆都怔住。


他說這是醫患的緣分,我說可是楊醫生,我隻希望你平平安安這一生。


——事實上,我撒謊了,看到他和那個女瘋子在一起,我隻有恨,恨到想剖了他們倆的心。


如果最終他不屬於我,還不如死了算。


我其實真的想不明白阮知有什麼好,甚至很快,我注意到哥哥也徘徊在她身上的目光。


「你不會也喜歡她吧?」我試探道。


哥哥眯起眼,什麼都沒說。


阮知到底怎麼就勾走人的魂兒了,這點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


但很久之後,我移植了楊平柏的心髒。


再次見到她,我也開始面對她生起了保護的欲望,我跟著她好幾個晚上,直到那一夜,我拿刀抵著她,卻又害怕傷害到她分毫。


我明明是來殺她的,卻連看見她皺眉都心痛。


這一定不是因為她有什麼魅力,有什麼攝人心魄的本事。


而是楊醫生太愛她了,就連這顆心髒,都保留著愛她的本能。


 


你嫌我說的這些沒用,是嗎,陳警官。


好好好,那我說說作案過程吧。


你真無趣,隻關心這些冷冰冰的所謂真相。


對,的確是我,我親手捅開楊平柏的胸膛。


是阮知先推他下懸崖,給了我可乘之機。


可不瞞你說,即使沒有那一出,我也會殺了他。


案發那天,我本來要做檢查,可我的主治醫師楊醫生突然調了班。


我一問才知道,又是阮知,阮知最近狀態很不好,又開始發瘋了。


可是那一天,她卻突然興起主動約他去海邊玩。楊醫生無法拒絕,他使出渾身解數,本不就是為了讓她開心一些,健康一些嗎。


於是,我跟蹤了他。


你問我跟蹤他為了什麼?還能為什麼,當然是殺了他,拿走他的心髒啊!


我為什麼這麼做?


呵,陳警官,如果你是我,你就會知道,為什麼不呢?


——楊平柏十二月就要和阮知結婚啦!


可你知道麼,再沒有合適的心髒做心髒移植,我最多也就能到今年十二月了。


我當然不願意,我也不甘心, 憑什麼,憑什麼我都快要死了, 他也不肯正眼看我,他整顆心裡, 隻裝得下阮知一個人……


對,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這是哪兒?你想幹什麼?」我問。


「也現」那時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他觸碰我。


那一刻,我差點後悔了, 我那顆衰竭的心髒, 竟然又開始為他心動。


我想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但楊平柏不讓, 他說他是個醫生, 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 他隻求我一件事情,拿走他的心髒, 替他活下去,然後替他愛著阮知, 保護阮知。


我問他怎麼保護她。


他說不要讓她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也不要讓她想起來, 他真的愛她。


不然,她得多痛苦,他才舍不得她痛苦……


 


你問我答應沒?


我當然沒答應。


我沒有勇氣,也沒有本事答應。


做完手術後, 我逃去國外,我是把頭埋進土裡的鴕鳥,逃避著我的違法行為,也逃避著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但我沒想到,為了保護我,也許,也是為了保護阮知吧, 我的哥哥沒有逃避。


或許在你們看來,他的花招是如此徒勞,又如此繁復。


可如果沒有後來, 沒有我的不甘, 我對阮知的痛恨, 導致的自投羅網,這其實是一個多麼好的局。


殺人犯因為換了受害人的心髒而愛上受害人的未婚妻, 繼而綁架未婚妻,最後在追尋未婚妻的路上突發事故屍骨無存……


多麼浪漫, 又多麼幹淨啊。


 


好了, 陳警官, 我說完了。


現在想想,不過是一場悲劇罷了,沒有人無辜, 所以沒有人逃脫。


也沒有人十惡不赦,哦,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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