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煽風點火:「來猜一猜,你死以後,他會不會求著我回頭?」
她約我出來,不僅僅是為了展示她勝利的果實。
她在害怕。
這段時間,顧西辭四處打聽我的消息,還換了很多號碼給我打電話。
這些,她一定都知道。
她找我聊一聊,是來試探我的態度。
是來惡心我,讓我徹底死心。
可惜,我早就沒惦記那一坨東西了。
我勾了勾唇,說:「如果我不回頭,你猜他是更念著一個死了好幾年的人,還是更喜歡時時在他眼前晃悠卻得不到的我?」
我抿了一口咖啡。
挺苦的。
「姜悅,你比我更清楚顧西辭有多犯賤。」
「他對你,到底是愛而不得,還是情根深種?」
她抿了抿唇,不置一詞。
看來她自己也摸不準吧。
「漂漂亮亮地死在他懷裡吧,沒準他能多記得你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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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這句忠告後,我起身離開。
她如同一朵日益凋零的玫瑰花。
在將死的時候,瘋狂汲取他人身上的愛意。
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來彰顯自己的意義。
挺悲哀的。
他們繼續譜寫他們跨越生死、感天動地的愛情。
和我再沒有關系。
13
休養一陣後,我接受獵頭的邀請,又換了新的公司。
這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足夠讓說了再見的人,難以再見。
說來挺傻的,和顧西辭剛在一起那會兒,為了幫他,我向公司請辭。
等他的事業穩定,我才回到自己擅長的領域。
雖然撇開感情不談,那是一段很寶貴的工作經歷。
但的確打亂了我的職業規劃。
現在想來,還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個月。
某天,張曼上門送請帖。
因為種種原因,他們的婚禮一推再推。
終於在這個冬天,有了著落。
張曼問我:「顧西辭也會來,你介意嗎?介意的話,我讓李超把他趕一邊去。」
李超和顧西辭認識很久了。
他們早就約定好,要當彼此的伴郎。
當然不能因為我,而影響到這場婚禮。
我搖頭:「不用管我。你們倆的婚禮,當然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
很快就到了婚禮那天。
顧西辭作為伴郎,跟在李超身後,來接張曼。
他西裝楚楚,很像我們第一次見面。
他大概不記得了。
可我還記得。
那是一個秋天。
我保研失敗,緊接著,秋招也沒了希望。
我坐在學校後山的涼亭裡,突然很想媽媽。
如果她在,一定會給我做頓紅燒肉。
等我吃飽了,再讓我繼續努力。
可是她不在了。
我站在山頂。
有那麼一瞬間,很想不顧一切地跳下去。
在這時候,我看到了顧西辭。
那時候他剛創業成功,一身西裝,意氣風發。
他站在我身旁,似是無意地說:「這是學校視野最好的地方,能看得到彩虹。」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真的看到了一道彩虹。
美得令人心醉。
我突然就感覺松了一口氣。
那顆壓在身上的大石頭,好像也沒那麼重了。
那可能真的隻是一句無意的話。
但我記了很多年。
直到三年後,我才再次遇到他。
緊接著,糾纏七年。
與那一年不同的是,現在的他,疲態盡顯。
他也看到了我。
現場的氣氛熱烈。
可他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望著我。
眸光復雜。
我側過身去,幫張曼整理裙擺,借此避開他的目光。
李超抱著張曼下樓。
張曼家是個老小區,沒有電梯,隻能走樓梯。
人很多。
一個孩子無意間推了我一把。
我很少穿高跟鞋,頓時就有些站不穩。
眼看著就要跌倒,顧西辭抱住了我。
和他肢體接觸的瞬間,我聞到了那股煙味和茉莉香。
一種熟悉的嘔吐感湧了上來。
站穩後,我奮力推開了他。
「別碰我。」
他後退幾步,背靠扶手,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垂著眼,一陣啞然,神情很是受傷。
被他碰過的地方,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圓圓,小心腳下。」
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這種語氣,好像我們還有什麼關系似的。
我沒有理會他,轉身下樓。
14
抵達酒店後,我才發現,姜悅也來了。
她坐在輪椅上,素面朝天,唇色有些泛白。
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輕聲喚:「阿辭。」
顧西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奔向她。
張曼看向身旁的李超。
李超連忙撇清關系:「我沒邀她過來。」
他看了眼我:「沒準是怕辭哥被勾走,畢竟小偷嘛,最怕遇到同行。」
我挑了挑眉:「我可不是同行。」
李超聳肩:「心裡髒的人,把誰都想得髒唄。」
張曼冷笑:「好,既然她不要臉,那我也不客氣了。」
很快,吉時到了。
《Love Story》的背景音樂響起。
身穿白色婚紗的張曼,緩緩走向李超。
我站在臺下,不禁有些熱淚盈眶。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西辭走到了我身旁。
他遞來一張紙巾。
我沒接。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那枚結婚戒指。
挺裝的。
挑的時候沒用心。
分開以後卻不肯摘,假惺惺裝深情。
姜悅推著輪椅過來:「阿辭,我們那天都沒交換戒指。」
顧西辭沒有應聲,扭頭看向我。
似乎是要從我臉上,看到那麼一點難過和不甘。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盯著臺上相擁的新人,滿面笑容,起哄讓他們親一個。
顧西辭垂著眼:「在臺上的人,本應該也有我們,不是嗎?」
他的聲音很輕,隻一瞬,就淹沒在人海裡。
但我聽到了。
姜悅也聽到了。
她的唇抖得厲害。
她自然清楚,顧西辭口中的「我們」,指的是我和他。
以前張曼提議過,說要四個人一起舉辦婚禮。
當時大家感情都好,這樣的提議,自然是全票通過。
我沒想到,顧西辭竟然還記得這種事情。
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真讓人惡心。
我往旁邊退了幾步。
這時,一束捧花精準無誤地砸到了姜悅頭上。
張曼拿過司儀手上的話筒:
「哎呀,怎麼砸到你頭上了?我記得你結過婚了吧?」
「說是得了絕症,這輩子就想結那麼一次婚,所以搶了人家的未婚夫。」
「證都沒拿,就穿著婚紗,逼他跟你舉辦婚禮呢。」
「高!實在是高!」
人都是喜歡吃瓜的。
聽見這話,本來還在埋頭苦吃的賓客們,全都抬起頭,找尋話題的主角。
我又往旁邊挪了挪。
姜悅捧著花,面色慘白。
竊竊私語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更有甚者,還拿起手機錄視頻。
「哎呀,這人長這麼漂亮,怎麼是個小三嘞?」
「我看啊,就是個狐狸精!絕症也不是搶別人未婚夫的理由啊!人家小姑娘多可憐,都快結婚了,她來這麼一出,真不要臉!」
「那男的也不是個好東西撒!跟那狐狸精絕配!」
李超假意咳嗽幾聲。
張曼朝我眨眨眼,把話筒還給司儀。
她是在幫我出惡氣。
在姜悅舉辦婚禮時,我也曾被她的親友惡意揣測過。
姜悅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顧西辭,想尋求幫助。
可他隻是看著我,欲言又止。
「阿辭……」
顧西辭沒應。
姜悅很快紅了眼。
人言可畏。
她慌忙低下頭,啟動自動輪椅離開。
出乎意料地,顧西辭沒有去追她:
「圓圓,我沒有和她領證。」
「我真的後悔了。」
久病床前無孝子。
更何況,那是一個拋棄過他的女人。
曾經的那點不甘和愛而不得,大概早就被磨幹淨了。
他的這抹白月光啊,或許很快,就會變成剩在碗底的白米飯。
張曼笑嘻嘻地說:「還不去追啊?待會又鬧自殺呢,真死了可咋辦,我不想背殺人犯的罪名哈。」
顧西辭深深看了我一眼,走了。
張曼啐了一口:「這個姜悅沒點眼力見,看到她我就覺得晦氣!」
李超摟著她,輕輕撫摸她的小腹:「老婆消消氣,別驚著孩子了。」
張曼冷哼一聲:「你以後也少和顧西辭那種拎不清的人來往。」
「是是是,都聽你的。」
15
後來我聽說,姜悅失蹤了。
張曼吃著李超洗好的櫻桃,滿臉不屑。
「還作呢。她還真把自己當什麼了,她越作,顧西辭隻會更煩。」
我笑:「她不是作,她是怕。」
我聽說,到了漸凍症中期,生活就基本無法自理了。
她怕,怕顧西辭看到她最醜陋的那一面。
她想漂漂亮亮地,死在顧西辭回憶裡。
比起互相折磨,她更想要顧西辭的愧疚。
這樣,他會記得她更久。
看來那天我在咖啡廳裡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啊。
後來呀,張曼又告訴我。
顧西辭找到姜悅了。
因為心情鬱結,消極治療,她的病發展得很快。
顧西辭愧疚得要命,竟然真的要陪她環遊世界。
但他的公司不能停擺。
沒過多久,公司的總經理就換了人。
冬去春來,春去秋來。
姜悅死在這年冬天。
張曼嘆了口氣:
「其實姜悅也挺慘的,天妒紅顏吶,如果她沒有那些騷操作,我會可憐她的。」
我想了想:「我也是。」
說這話並非聖母心,隻是女生之間的惺惺相惜。
之後沒多久,因為決策錯誤,顧西辭的公司遭到了重創。
他這會兒正焦頭爛額。
張曼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笑嘻嘻的:
「那破公司早就該歇菜了,沒有我家圓圓,怎麼可能蒸蒸日上呢!」
我對著電腦審閱項目方案,連連點頭:
「還好跑得早。」
16
後來顧西辭還是找了上來。
其實他早就打聽到我的住址了。
前段時間,有天半夜醒來,我摸黑去洗手間。
不知道怎麼的,就往樓下看了一眼。
正巧就看到他站在我家樓下。
昏黃的燈光落在他身上。
身影寂寥。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腳下圍了一圈煙頭。
我立刻拉上窗簾,沒有再看了。
這一次,他瘦了很多。
看著精心打扮過,但仍有掩不住的疲態。
他的無名指上,依舊戴著那枚結婚戒指。
「圓圓,我能進去坐坐嗎?」
我雙手環胸,擋在門口:「有事就在這說吧。」
見我態度堅決, 他也沒有強求。
「圓圓,我很想你。」
他嘆了口氣, 語氣頗有些滄桑:
「姜悅去世那天,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
「但沒有你的每一天,我都覺得無比糟糕。」
看吶, 姜悅,現在,你還覺得你贏了嗎?
顧西辭又摸出那枚女戒:
「圓圓,我不能沒有你。」
「沒有你, 我該怎麼繼續撐下去啊?」
他真是天真。
當年在醫院, 我沒接受這枚戒指。
現在, 更加不可能接受了。
我話裡帶刺:「怎麼,死了一個白月光,終於想起我這粒白米飯了?」
他來求我,或許有幾分真心。
但更多的, 恐怕是看到了我身上的價值,想讓我陪他東山再起。
他淪落成這樣, 都是自己作的,怨不了任何人。
顧西辭皺眉:「圓圓, 別這樣, 這不像你。」
我聳聳肩:「見人說人話, 見狗說狗話。」
我和張曼,從來就是一路人。
不過因為愛他, 所以收起爪牙。
可是他不珍惜。
他語氣篤定:「我們那七年,你不可能這麼快就放下。」
我笑著搖搖頭。
我向來拿得起, 放得下。
他卻還在自欺欺人。
「顧西辭,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濫情嗎?」
而我,隻是怔怔站在原地。
「-「」我陰陽怪氣:「你和我說這話什麼意思?想要我誇你一句,『喲, 你守住陣地了,真棒』嗎?」
「你通過貶低對她的愛,以此誇大對我的情根深種,顧西辭,這讓我覺得挺惡心的。」
什麼「不能沒有你」這種話,他對姜悅也說過吧?
恐怕我答應了他, 下次,他就會對另一個女人, 說同樣的話。
隻恨吶, 我們糾纏了太多年。
直到姜悅回國,我才看清他的嘴臉。
我作勢要關門:「不好意思, 我得化妝去了,我男朋友還在等我。」
顧西辭一愣:「我不信。」
「不信?」我挑眉,覺得他真是可笑,「你往樓下看看, 那個開蘭博基尼的, 就是我男朋友,比你高比你帥比你年輕。」
他還真走到走廊盡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然後,面如死灰。
「砰」地一聲, 我關上了門。
電話裡,新來的實習生聲線明朗:
「姐姐,我到底什麼時候轉正啊?」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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