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19 14:19:554229

他昨天也忘了問,為什麼我會出現在他的婚禮現場。


我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然後,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


9


顧西辭還是知道了我懷孕的消息。


張曼一臉歉意:「圓圓,實在對不起,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李超!」


李超在電話那端卻說:「圓圓,你倆也有這麼久的感情了,給辭哥一個機會吧,也給孩子一個機會。」


張曼罵罵咧咧,從我手裡搶過手機,對著李超破口大罵:


「顧西辭幹的就不是人事!也就圓圓脾氣好,要是我,非得擰斷他的胳膊,讓他和姜悅雙宿雙飛,做兩個甜蜜的殘疾!」


說來有趣。


張曼是我的閨蜜,李超是顧西辭的發小。


他們的姻緣,還是我們撮合的。


隻用了兩年,就修成正果。


他們前幾天領了證,還缺一個婚禮。


而我和顧西辭,磋磨七年,最後卻落得這種結果。


顧西辭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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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來的。


滿頭大汗。


一臉焦急。


看到我還在手術室外,他的眉頭驟然一松。


他一把將我抱在懷裡,抱得很緊。


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不見了。


「圓圓,我錯了,你別衝動,我們好好聊一聊行嗎?」


他身上有隱隱約約的煙味。


顧西辭他爸是得肺癌走的,所以他很少抽煙。


隻有實在煩悶的時候,才會來上一支。


這些天,他四處奔波,為姜悅尋醫問藥。


都有人問到我頭上了。


他們旁敲側擊地問我,身體還好不好?


這些人還真以為,我能讓顧西辭急成這個樣子。


真是可笑。


比煙味更濃的,是茉莉花的香味。


前幾天在醫院,我在姜悅身上,聞到了這股熟悉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來。


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年。


也是我們認識的第五個年頭。


他的爸爸去世,緊接著,公司的資金鏈出了點問題。


那段時間,顧西辭整夜整夜睡不著。


我擔心他的身體,讓醫生開了些中藥熬湯,讓他安安神。


之後我特意請了半天假,為他煎藥。


那天,我守著那鍋湯。


等到很晚,卻隻等到一句——


「圓圓,我想一個人靜靜,出去散散心。不用擔心我。」


過了幾天,他才回來。


身上就帶著這股茉莉香味。


原來那時候,他是去找了姜悅。


去找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更可笑的是,當我問他身上怎麼會有這股味道時,他遞給我一瓶香水:


「給你帶的禮物,導購給我試了一下,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他出去散心,還記得給我帶禮物。


我以為,他一定很愛我。


之前的不快一掃而空。


後來的那段時間,我們的關系突飛猛進。


他總愛黏著我,埋在我的頸窩裡。


可惜,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他並不是有多喜歡我。


隻是喜歡我身上的茉莉花香。


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當成了姜悅的替身。


一個拙劣的替身。


除了那股香味,我們毫無相似之處。


10


我從他懷裡掙出來,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捂著臉,有些不知所措。


張曼看著我:「圓圓,你怎麼……」


我捂著嘴,跑到衛生間。


我吐得厲害,像是要把心肝肺全都嘔出來。


張曼遞給我一瓶水,不停地拍我的背,幫我順氣:


「怎麼吐成這樣呢?真是遭大罪。」


顧西辭就站在門口,臉上流露出幾分心疼。


幾道紅色的指印,在他白皙的臉頰上格外顯眼。


我恨恨地盯著他:「你知道你多讓我惡心嗎?那瓶香水,是你特意挑的對吧?和姜悅身上一樣的味道。」


他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


剎那間,臉色慘白。


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他自己不覺得惡心嗎?


「圓圓,你聽我解釋。那時候是我不懂,我以為是那股味道讓我安心。」


「後來我才知道,讓我安心的是你。」


「圓圓,我是真的想和你結婚的。」


我冷笑。


「好啊,二選一,要麼讓姜悅滾出我們的生活。」


「要麼,我們劃清界限,從此以後,你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顧西辭神情一滯。


大概是真的在思考。


張曼嚷嚷:「你還猶豫什麼?當然選圓圓啊!你們認識七年,在一起四年!這些你都忘了?」


但顧西辭不這麼想。


他話語喃喃:「可是她要死了,圓圓,她要死了。」


「她是個芭蕾舞者,卻得了漸凍症。你知道那種絕望嗎?」


他這句話好像在嘲諷我。


姜悅隻是失去了一條命,我失去的,可是愛情啊。


多麼可笑。


「顧西辭,但你是我的男朋友,你可憐她,可憐到娶她嗎?可憐到不顧我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地丟下我,奔向她?」


「你到底是可憐她,還是對她餘情未了,你自己分不清嗎?」


無數次以絕症為借口,來掩飾他的餘情未了。


真是嘴硬。


顧西辭沒有再開口了。


他隻是攥緊拳頭,攥到指節泛白,卻還沒說出一個答案。


這時候,一道電話鈴聲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顧西辭掏出手機。


電話那端鬧哄哄的,有人大喊:「你快過來!姜悅在鬧自殺!她不想活了!」


他頓時慌了。


而這時候,護士叫我進手術室。


其實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笑著說:「你去吧,別真的死了,到時候你得恨我一輩子。」


被這種人恨著,也挺損功德的。


顧西辭看著我,目露哀求:


「圓圓,答應我,等我回來再做決定好嗎?」


「我是孩子的爸爸,我們一起商量……」


我扯了扯唇角。


指甲狠狠扎進手心。


這七年,就當是喂了狗。


又是一個電話。


那端催得急。


張曼惡狠狠地說:「顧西辭,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他的神情,是肉眼可見的焦急。


他大概是真的很怕,怕姜悅就這麼沒了。


張曼恨鐵不成鋼:「姜悅就是個騙子,她玩的這種把戲你看不出來嗎?」


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顧西辭又不蠢。


他隻是在縱容。


他隻是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姜悅會從高樓跳下去。


「圓圓,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們再做決定。」


我沒說話,他又轉而看向張曼:


「張曼,我求你,幫我看著她,別讓她進去。」


張曼大罵:「你自己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讓他先等一等。


然後擰開瓶蓋,將漱口剩下的半瓶水,全都淋到了他頭上:


「顧西辭,我們完了,別來找我了。」


水珠沿著他的臉向下蜿蜒,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看著挺蠢的。


水珠濺到眼裡,刺得他的雙眼發紅。


他怔怔地看著我,啞著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望著他飛奔離開的背影。


我覺得自己真是失敗。


張曼氣得跺腳:「這個狗男人!」


罵完,她問我:「圓圓,你還好吧?」


「挺好的。」


我壓根兒就沒覺得,他會選擇我。


就算他選了我,就算姜悅徹底離開了我們的生活。


我們也回不到曾經。


破鏡不可能重圓。


進手術室前,我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如果你願意,還會有很多人給你生孩子。」


「但這個世界上啊,隻有一個姜悅。」


我要他記得,這個孩子,是被他和姜悅親手殺死的。


我要他記得,他曾趴在我的肚子上,問我:「圓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是他說要孩子,也是他放棄了這個孩子。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11


手術很快就做完了。


醒來的時候,李超也在。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李超,我包裡有兩枚戒指,你幫我還給顧西辭吧。」


反正這結婚戒指,也是隨便挑的。


顧西辭當時想著姜悅,根本沒用心。


這東西,我也不稀罕。


李超點點頭,走了。


張曼坐在我身旁:「圓圓,顧西辭不值得。」


我知道,我懷孕的消息,是她故意透露給李超的。


那七年,要放下,談何容易。


她以為,僅僅是因為姜悅的存在,我和顧西辭就有了誤會。


可她不知道,他們舉辦了一次婚禮。


她也不知道,因為姜悅,顧西辭一次又一次地拋下我。


但現在,她完全清楚了。


李超給她發了個視頻來。


張曼沒有避開我,直接點開。


視頻裡,顧西辭將姜悅抱在懷裡。


二人相擁而泣。


她說:「我不想待在醫院了,這裡好悶,我不喜歡這裡。」


顧西辭說好,都依她。


她說:「我想去看看世界,我想再跳跳芭蕾,我想……」


她泣不成聲。


顧西辭連聲說好。


他閉上眼,有淚從臉頰上滑落。


瞧,多深情。


命運對他們這倆苦命鴛鴦,可真是太殘忍了。


看得我直犯惡心。


張曼給我看這個視頻,意在逼我狠下心來。


她這人,一向清醒。


留院觀察結束,李超和張曼一起送我回家。


剛坐上車,顧西辭就出現了。


他手裡拿著我還的戒指盒,目光有些呆滯。


「圓圓,你真的把我們的孩子打了?」


張曼眉頭直皺:「別一副受害人的樣子,這還不是你一手促成的?」


我輕聲問:「姜悅呢?睡著了嗎?」


要不然他怎麼會來。


顧西辭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我笑:「如果你真那麼深情,就和她一起死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因為這句話,他呆滯的神情有了一道裂縫。


痛苦、悲傷、愧疚……


都從這道裂縫裡泄露出來。


他的雙眼猩紅。


我沒有再說話了。


下腹疼得厲害。


就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張曼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大罵:


「把心騰空,後來住進去的人才會舒服。」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為什麼不明白?」


「顧西辭,圓圓守了你七年吶!那個姜悅呢?人家拋棄過你,你還巴巴地湊上去,你是不是犯賤?」


「真心喂了狗,晦氣!」


顧西辭沒有反駁一句。


張曼要關車門。


他卻伸手扒住車門:


「圓圓,她會離開我們的生活。」


張曼翻了個白眼,冷笑:「剛剛不是還說,要陪人家環遊世界嗎?」


「得,這是騙完第一個再騙第二個啊,顧西辭,兩個都想要,你挺貪心啊。」


「我要關門了哈,手夾斷了,可不好照顧你的老相好了啊。」


顧西辭岿然不動。


任憑張曼怎麼罵,他也不肯松手。


李超從駕駛位下來,好言相勸:


「你趕緊走吧,你這事做得太缺德了,別逼哥們給你一拳。」


顧西辭隻是直直地盯著我:


「圓圓,剛剛那些話隻是為了安撫她。我會跟她說清楚的。」


他打開戒指盒,將其中一枚女戒遞到我面前:


「我們可以回到最初的樣子。我們結婚,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李超連連搖頭,然後一根接著一根,掰開了他的手指。


顧西辭抖著唇看我。


喉結微微滾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他眼裡的哀求,都快溢出來了。


汽車啟動。


我看了眼後視鏡。


顧西辭站在原地,長長久久地望著我離去的方向。


他決定拋下我的時候,就知道後果。


隻不過做出一副哀哀的模樣,來彰顯自己的深情。


張曼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吐槽:「裝尼瑪的大情種!」


12


後來的日子,我都在出租屋養身體。


張曼經常來看我。


她說:「顧西辭天天纏著李超,問你的地址。我都快煩死了!」


我笑了笑,繼續吃手裡的橙子布丁。


後來有一天,我接到了姜悅的電話。


她約我出去聊一聊。


我欣然赴約。


到咖啡廳時,她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撇開我們的恩怨不談,姜悅是那種會讓人眼前一亮的女生。


她真的很美。


她說:「這些年,阿辭承蒙你的照顧了。」


我撥弄了一下頭發,笑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像一個洋洋得意的小偷,明明知道是竊取了他人的果實,不以為恥,反倒還沾沾自喜。」


「挺不要臉的。」


有些話,還真是不吐不快。


姜悅攪拌著咖啡,臉上沒有一點惱意:


「感情的事情,和種菜可不一樣。」


「我要死了,所以我丟棄了一切,都要找回來。」


「要怪隻能怪,我給了你七年時間,你卻還沒抓住他的心。」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揚著下巴,笑容明媚。


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看來她真以為,她的死,會令顧西辭的愛永久封存。


她會成為他胸口上的那顆朱砂痣。


無人替代。


我笑她天真:


「你都要死了,你還能抓得住什麼呢?」


「如果你真有本事,就應該讓顧西辭非你不娶,跟你跟到地府去。」


「姜悅,我知道活人爭不過死人,可等你死後,你能保證,他遇不到像你一樣的月光嗎?」


顧西辭的條件有多好,她比我更清楚。


相貌絕佳,資產豐厚。


很容易招來源源不斷的蜂蝶。


姜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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