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糙的手掌摸著我的臉,我淚意更甚。
我說:「國師很像我祖父。」
「我和那死莽子哪裡像?」
我說:「都很厲害,待我也好,還喜歡誇我。」
「小太子妃本就做什麼都好,該誇,我巴不得是我親孫女兒呢,可恨被那個死莽子搶去了。」
我笑出了聲,又有些憂愁:「那我算是堪當國母嗎?」
先帝定我為太子妃,家中體面全倚靠我太子妃和未來國母的名頭,我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生怕傳出不好的議論。
國師嘆息一聲,說:「算的,怎麼不算?楚淵說你不算?我待會揍他去……」
說著說著,國師撸起袖子。
我連忙抱住國師的胳膊:「不是!殿下很好的!」
見我還是憂心忡忡,國師抖了抖手裡的算籌。
「我給小太子妃算一算,一定是鳳命。」
我受寵若驚。
國師算命,千金難求。
聽聞歷代國師都會給當朝皇帝算一次國運天命,指點皇帝當明君。
先帝得到的結果是,元後嫡子是麒麟子,國運系於那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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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先帝息了廢德才兼備卻不受寵的元後、立盛寵勢大的貴妃為新後的心思,耐心觀察彼時還在襁褓中的楚淵。
楚淵沒有讓先帝失望,自小聰明非凡,過目不忘,冷心冷情,有帝王之才。
從某種程度上,楚淵和我很像,親眷榮耀系於己身。
不過歸根結底是我高攀了楚淵。
因為先帝指我這個失勢的英國公後人為太子妃,不隻是為了留一個顧念舊臣的好名聲,更是怕楚淵和其他大族聯姻,讓他還沒退位就控制不住楚淵。
算了許久,國師猛地一睜眼,對上我期盼的雙眼。
國師凝視我良久,看我緊張得不行,突然露出一個笑:「是鳳命。」
我笑開了,沒意識到國師的笑有多傷懷,也沒看見國師攥緊了手中的算籌。
我說:「太好啦,國師庇佑,我日後可做皇後!」
國師摸摸我的腦袋:「好,老夫庇佑琬珮,日後不僅可做皇後,還長命百歲,福澤綿延。」
國師說得很鄭重,像許下一個承諾,又拿下腕上古樸的珠串給我戴。
我知道這是國師的愛物,慌忙拒絕。
國師抓住我的手給我戴上,說:「喏,太子妃戴著,讓它替我庇佑太子妃。」
那串珠串後來不見了,我怎麼找也找不到,蔫頭耷腦地去找國師認錯。
國師卻很高興:「太子妃真是天神眷顧,那串珠串有靈性,它不見了,一定是去天上找神仙替太子妃還願了。」
我用力點點頭,隻當是國師在寬慰我,替我的錯誤遮掩,也給我一個美好的祝福。
國師是真待我如親孫女。
後來我撞上楚淵哭泣時,看著手上那滴淚珠消失,我心想:可惜隻問了國師我是不是鳳命。
要是早問了楚淵喜不喜歡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也許我現在就不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像被撕開一個洞。
12
江明寧拿著一串鈴鐺,我認得那是國師的舊物。
江明寧厲聲詰問:「你是從何處來的野魂?」
謝素華雙目迷茫,看起來和之前某次被系統接管身體時一樣。
「我不是這個世界……啊——」
「警告——請宿主停止危險行為,否則系統將採取強制措施。」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我大驚:「系統,你要幹什麼?」
系統不理我。
「檢測到宿主試圖向其他人透露本系統和任務的存在,已採取強制措施。」
謝素華尖叫一聲,身形一晃,直接暈過去了。
楚淵伸手撈住謝素華下墜的身體:「琬珮!」
江明寧吐出一口烏血:「果然是骯髒妖物……」
江明寧捏起一張靈符,貼在謝素華眉心。
我突然聽見一聲陌生的慘叫。
還有誰在?
我張望一圈,看見一縷白煙從謝素華身上飄起來,凝成一個宛如實質的魂體。
是一個穿著奇特的陌生女人。
她一臉茫然:「統子,我這是怎麼了?」
我知道她是誰了。
我叫她:「素華?」
素華和我對視,尖叫起來:「有鬼——」
叫得我腦仁疼。
我說:「我不是鬼,我是魂,你現在也是魂。」
素華看看我又看看自己,問:「你是誰?怎麼穿著嫁衣?好眼熟……」
我笑笑:「我是謝琬珮。」
我的魂體穿的衣裳,是大婚那日穿在身上的嫁衣。
每一塊鳳凰圖案,都是我親手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她當然覺得眼熟。那天,她就是穿著這身衣服和楚淵拜堂的。
我把我這八年的經歷告訴素華,素華終於相信我是謝琬珮。
她捉住我幾近透明的手:「你的魂怎麼這麼淡?我差點沒認出來。」
我說:「因為我要死了。」
素華靠在我身邊:「其實我也已經死了,全靠統子撈我一把。說不定你也會遇見一個統子呢!」
我笑笑:「可是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第二次,應該是遇不到它的。」
素華不再說話,抱住我的肩膀,聲音很輕:「對不起,我會想辦法的。」
我說:「沒關系,我知道沒辦法了,我不恨你。」
素華沒說話,我聽見極輕的吸鼻子聲。
我拍拍她的背:「沒事的。我八年前就死了,這八年已經是我偷來的了。」
與此同時,床上昏迷了許久的謝素華突然睜開眼睛。
「嘀——檢測到宿主消失,系統臨時接管女主身體。」
系統一睜眼,看見身邊貼了一圈靈符。
掃描一圈。對宿主沒什麼傷害,但能要它的命。
系統:「……」
13
江明寧眼中閃過一道光:「又換了個魂,這魂很古怪,死氣沉沉。就是這狗東西在搗鬼!」
系統縮遠了些,顯然是害怕她,又被楚淵按住。
「你說不說?」
系統說:「一旦系統和宿主有泄密行為,系統就會被主系統懲罰,受到監禁!」
我聽了八年這種怪話,聽懂了。
我說:「監禁總比死了好啊。」
江明寧沒聽懂,但不妨礙她辱罵系統。
她「呸」了一聲,吐了系統一臉口水。
「死鬼,說什麼鳥語?說點能聽懂的!」
楚淵也沒聽懂,但不妨礙他拿著靈符在系統眼前晃。
系統面色驚恐,但咬著牙不開口。
素華也說:「統子,你真糊塗!咱們跑不掉的,你還是說吧。」
系統:「宿主,系統說了會被監禁一百年的。」
「就算監禁一千年也比死了好啊!你知道有句話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系統看著面前的靈符:「宿主說得很有道理,系統決定坦白。」
系統說:「在謝琬珮死後……」
楚淵冷斥:「胡說八道,掌嘴!」
「啪——」
江明寧立刻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嚇得素華直往我懷裡靠。
「賤種,還敢撒謊?不許你咒琬琬。」
系統流下一串眼淚:「可是她真的已經死了……」
系統講述了一番我的死因。
楚淵怔怔道:「明明刺客被近衛殺了,街上裝成平民的打手也都關住了,怎麼還是會出事?」
江明寧面容哀傷,嘆道:「當年師父給琬琬算的死於十七,無論我們怎麼防,終究是靈驗了。無論是箭是毒,還是冒牌貨,琬琬都已經不在了。」
楚淵低聲說:「她一定會回來的。」
系統:「她回不來了。素華進入這具身體時,謝琬珮的生魂已經離體。按你們這個世界的說法,她應該早就入輪回了。」
江明寧又喃喃道:「早說了,應該讓我替她的……」
我心頭一跳。
命定死於十七?成婚之日的暗算?明寧想替我什麼?
楚淵說他在謝素華來的十年前就知道了,可我竟什麼都不知道。
我這些年顧著撐起太子妃的名頭,覺得累,從未想過我背後也有人不聲不響地替我掩埋解決更多秘辛。
楚淵拎起系統:「那你憑什麼佔了琬珮的身體?又為何要孤的好感度?」
系統說:「我是為了拯救玄朝文昭宗的國運來的。」
江明寧冷笑:「一個破精怪也敢妄議天子國運?」
楚淵狐疑地問:「文昭宗是誰?是孤?」
系統瘋狂點頭。
楚淵的手指掐住系統的脖子。
「孤給你一個機會,老實交代。」
14
「據《大玄史記》記載,文昭儷哀皇後謝琬珮死於和文昭宗楚淵成婚之日,年十七,在文昭宗登基後被追封為儷哀皇後。」
「據《文昭宗起居注》記載,麒瑞五年,文昭宗時年二十八,病重臨終,與太子和明熹皇後密談,對儷哀皇後ẗùₓ之死感嘆三聲,吐血而崩。」
「啪」一聲,系統又挨了一個巴掌。
這次是楚淵打的。
「胡說八道,孤怎麼可能再立皇後?」
江明寧目光如炬:「好你個楚淵!說,明熹皇後是誰?」
系統老實巴交:「明熹皇後江明寧……」
楚淵面色古怪,江明寧幾欲作嘔。
「原是懷安郡主,文昭宗表姐。隱居修行八年,於麒瑞五年受召入宮,於文昭宗駕崩前一月被立為皇後,未曾行冊封禮。」
「據文昭宗遺旨,尊江明寧為太後,特許垂簾聽政,扶持幼帝穩固朝政;死後不稱皇後,不入帝陵,不隨帝谥。因此,時人又稱其為攝政太後,死後谥號明熹。後人為方便稱呼,稱江明寧為明熹皇後,隻是不隨帝谥『文昭』二字。」
楚淵挺直腰板:「孤此生隻愛琬珮一人!你敢說你要救國運,你要如何救?」
「文昭宗是天生祥瑞麒麟子,本該長命百歲,保玄朝興盛六百年。但文昭宗因思念亡妻而鬱鬱寡歡,將《追憶愛妻琬珮二三事》寫了一百二十萬字,在亡妻死後的第八年就抑鬱而終,斷絕了玄朝大運。」
「我要好感度,是要延續玄朝的龍運。隻要你能愛上宿主,就……」
話沒說完,楚淵把系統拎起來,斥道:「荒唐!」
「你改變一朝國運,是靠讓一個陌生女人佔據君主妻子的身體,用各種手段來蠱惑君主提高好感度,讓君主愛上她?」
系統狡辯道:「隻要你愛宿主,她就無所不能,是好妻子、好皇後、好國母,比謝琬珮更適合你,也更有益於玄朝大運。」
「我是為了你好。」
江明寧點評:「楚淵,他這話說得跟你爹似的,不過比你爹那個賤種還賤。」
楚淵冷冷看了系統半晌:「你不是來救玄朝的。」
「你以史書為證,說要綿延玄朝氣運,但世人皆知往事不可追,來日猶可期。王朝覆滅,還會有新秀崛起,玄朝覆滅,日後還會有其他朝代的更多明主。你若真讀歷史,怎會想不清?」
「你大費周章讓謝素華獲取孤的好感度,孤不信你半點私心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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