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要為我賜婚,我望著臺下的新科狀元程玉,少年將軍徐陵。
他二人跪在地上,竟都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我遙遙一望,漫不經心地指向了他倆身後那一身紫色官服,身姿如竹的權臣裴望:「我要他。」
1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懷著少女情思,嫁給了程玉。程玉隻有一個母親,我為他操持家務,為他受他母親磋磨,到最後因為太過勞累而小產,程玉卻依舊冷淡。
我原以為程玉就是這種冷淡的個性,直到死前,我才知道程玉在家中有個情投意合的表妹。是我拆散了他與表妹的姻緣,他在心裡記恨了我一輩子,所以他才任由他的母親磋磨我。
那些事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在意。更可悲的是,程玉將表妹養在外室,生了兩個孩子,我半輩孤苦,他兒女繞膝。
夢醒時我嚇出一身冷汗,但畢竟隻是個夢,我並未放在心上。
父皇要給我賜婚,賜婚對象就是程玉和徐陵之一,我雖見過程玉,對程玉有些好感,但也不至於讓我堅定選擇他。
不如選徐陵。
是夜,我又做夢了,這次夢見我嫁給了徐陵,前兩年自然是甜蜜非凡。
直到徐陵外出打仗,等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懷孕的女子,對我說,這女子救過他的命,又懷了他的孩子,要抬為妾室。
我雖不滿,但到底讓那個女子進了門,父皇駕崩後,從此徐陵更是懶得裝了,夜夜宿在那女子那裡,那女子生了兒子之後,徐陵更是要將她抬為平妻。
我不堪其辱,一道白綾,從此香消玉殒。
又是一身冷汗,這兩個夢太過巧合,更巧合的是,兩個夢中,有些事,能遙遙對上。就比如,賜婚前夕,山東大雨。
翌日,果真傳來山東大雨的消息。
我喚來大宮女秋思,吩咐一下:「幫我查兩個人,一個叫程琳,是程玉的表妹,看他倆是否有私情。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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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了一下:「家住涼州府,叫崔萍萍,今年,應該十八,找到人之後帶幅畫像給我。」
秋思雖不解,但還是按我的吩咐做了,幾天後,她回稟。
「公主,那程玉和程琳果真有私情,崔萍萍的畫像我也帶過來了。」
我拿著畫像,雙手顫抖,臉色發白,這女子竟然和我夢中所見一模一樣,難道這不隻是個夢,這些事情是真實發生的?
既然二人都不是良配,我思索再三,將目光投向了裴望。
原因無他,裴望長了一副好皮相,程玉徐陵都算面如冠玉,但在裴望身邊,仍是遜色三分,京城貴女對他暗含情愫的不知凡幾,饒是這樣,他在兩世的夢裡,都未婚配。
或許……裴望有什麼隱疾?
再者,裴望無父無母,也少了被他的父母磋磨的可能。
回望夢中,我一個堂堂的公主竟然被世事磋磨得如此卑微。
其實除這兩點,裴望長得如此賞心悅目,單是每日看看,便也心情舒暢。
夢中,就是這大雨之後,山東百姓流離失所,朝廷的賑災銀如流水般撥下,卻不見效果,因著官員貪墨,分到百姓手裡沒剩幾分了。
加之突厥異軍突起,在邊境肆虐,父皇英年早逝,我那不爭氣的弟弟許歲安繼位後,大慶朝日漸式微。
公主不能幹政,我要是想改變這種局勢,需要有人在朝中幫我說話,所以,裴望是最佳人選。
2
我與裴望在望江閣,分坐桌子兩側,隔著燭火相望,外面雨聲突然淅瀝,天色濃鬱陰沉。
裴望的面容映著燭火,一雙潋滟的瑞鳳眼看得我心頭顫動。
他實在是好看,膚色白皙,鼻梁高挺,紅唇上有顆唇珠,唇țũₔ下有顆清淺的小痣。
笑起來薄情又多情。
他修長的手給我倒了杯熱茶,探究的眼神投過來:「公主來找臣,有何事?」
「過幾日父皇要為我指婚。」
「怎麼,要裴某幫你看看,京城這些未婚男子,哪些才是良配?」
裴望頓了頓Ṱŭ̀ₔ:「程玉母親控制欲強,嫁進去少不了受氣,至於徐陵,年少多情,若是託付感情給他,怕不是也要痛苦幾分,這二人都不是良配。」
我還未言明父皇為我看上的是誰,裴望便猜了十成十。
「謝中書雖然職位低些,但勝在性格純良,家境簡單……王侍郎……隻是長相有所欠缺。」
還未等裴望介紹完,我便打斷了他:「裴卿漏了自己,我覺得裴卿就不錯。
「我知道裴卿有凌雲之志卻難以施展,和我聯姻,我身後的皇家就是你施展抱負最大的後盾。我隻有一個條件,三年內你不能納妾。在外,我們扮演一對恩愛夫婦就好,三年後,我們和離,作為補償,我會給你公主府一半的金銀。」
和程玉徐陵這種世家不同,裴望十五歲入仕,靠的就是自己驚才絕豔的才華,如今二十八歲,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了十三年,他身後的勢力完全靠自己累計,一旦這種人有了助力,前途才是不可限量。
我早就知道裴望會走到哪步,現在要做的就是,拔苗助長,讓他成為我手裡最利的刃。
裴望看向我:「可以,但公主府一半的金銀就不必了,裴某無功不受祿,公主自己留著即可。」
「耽誤你這三年是我不對,你官路上少不得金銀鋪墊,這是我自願給你的,你不用有什麼負擔。」
裴望眸光深邃地望向我:「公主不用再勸了,不必。」
我沒再多言。
「既然已經商議好,那我們雙方留個信物。」我從手上撸了個镯子下來,镯子上錯著花草,是我最喜ţũ̂³歡的一個,此時還有些心疼,早知今日就不戴這個出門了。
裴望盯著我的腕子,因為強行撸下來了,腕子上有層薄紅。
思索了一會,他把身上佩的玉佩摘下給我。
羊脂玉環,落手溫潤,應當是非常看重,時常在手裡把玩的東西。
「此物估計是裴卿心頭愛,若難以割舍,裴卿回我個身上用的絲帕即可,不用太過貴重。」
「公主連镯子都贈我了,一個玉佩而已,公主收著罷。」
外面雨聲淋瀝,畢竟是偷偷出宮,我隻坐了一頂普通轎撵,轎撵上並未備傘,免不得要淋雨幾步,裴望的小廝竹生挑著一盞燈,我望著雨絲低垂的天幕,有些猶豫。
裴望雙手舉起外袍:「若公主不介意,可由裴某護著公主上車。」
「那就謝謝裴卿了。」
我不是扭捏的性子,況且又和裴望馬上要成為一對表面夫妻,避免不了接觸。
裴望清淺地彎了彎唇,我晃了眼。
我上了車,收了裙裾:「裴卿早歸罷。」
走出一段距離,我從轎撵的簾子裡看見,小廝依舊提著那盞燈,裴望立於望江樓前,手裡握著我的镯子,還未離去,轎撵一拐,進入了另一條巷子。
待我馬車走遠,小廝竹生開口:「大人怎能將老爺留下的唯一東西給了公主?」
裴望望著巷尾,收了目光:「無妨。」
3
在夢中,我與程玉被賜婚後,程玉便入了戶部,即使是另一個夢,我與徐陵完婚,程玉也是借著已故父親程閣老的勢,入了戶部。想來在夢中名動京城的山東大雨貪墨案,也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我心下一動,在夢中我受盡磋磨,在現實中,不如也讓程玉的官路吃些苦頭。
如是我便熬了一盅雪梨湯,給父皇送去,秋冬風大,父皇總是愛咳嗽。
父皇寵溺我,所以到了勤政殿,我幾乎是毫無阻攔。
明明這幾日剛見過父皇,因著這兩個夢,我還是有倏忽數年的感覺,好似自己多年未見父皇了。
在夢裡,這個男人兩年後就會駕崩,我忍不住滴下兩滴淚來。
父皇正值壯年,身強體壯,我實在是不信兩年後他便會駕崩,此中定有什麼潑天的陰謀。
「明玉哭什麼?」父皇為我揩去眼淚,「迫不及待要嫁人了,激動哭了?」
我名許歲寧,封號是明玉公主。
我將雪梨盅呈上:「父皇莫要調笑我,我怎麼舍得離開父皇,最好是做父皇一輩子的女兒。秋冬風大,父皇飲了嗓子舒服些。」
「你啊,就是嘴甜。」父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闲話了幾句家常,我便狀若無意地看向父皇的案幾,上面寫著人員分配。
程玉的名字,在戶部畫了個圈,果然。
「程閣老曾經官至丞相,兒子也分到戶部,果然是一門雙傑。聽說朝上現如今半數都是程閣老的學生呢,吏部尚書曾經就是程閣老的學生。」
我狀若無意,父皇卻聽了進去,這人員名單就是吏部尚書草擬,之後呈給父皇的。程閣老雖然人不在了,但餘蔭尚在,父皇最忌憚的就是官員結黨營私。
很快,程玉的名字被戶部劃去,添在了鴻胪寺下面。
我滿意地勾了勾唇。
至於裴望,我早在夢中知他從御史中丞調任大理寺卿,所以並未多言。
還有徐陵,我搖著父皇的手臂:「父皇,文有科舉,武卻沒有,有些家境貧寒的學子,交不起束脩,不能入學,說不定在武學也有造詣,他們也有壯志報國的志向,不如開個武舉,也算是為國家選拔人才。」
徐陵確實在武學上有才華,卻也是承祖上蔭蔽的多,我不信湯湯大國,竟無人能比得過徐陵。
父皇贊賞地看著我,我早就知道,在政治方面,我比嬌養長大的許歲安不知道要強多少。
父皇留我用膳,我心下一動:「以後父皇的所有膳食,都要經過我手,才能給父皇食用。」
父皇雖苛責我太過敏感,但還是默認了這件事。
就是不知是否有人從飲食裡做手腳。
過了幾日,程玉果然去了鴻胪寺,武舉一開,各地果然不少男子紛紛報名,熱鬧非凡。
隻不過,我傻了眼,裴望竟未被分到大理寺,而是去了戶部……
自從我上次提了程玉和徐陵,秋思就對他二人上了心。
我原以為沒了我隔在中間,程玉便會與程琳議親,但秋思卻說,程母正在物色合適的女子,給程玉議親。
而我與徐陵成親那個夢裡,我想破了腦袋,也未想起來程玉與誰婚配。
程琳的父親僅是一個七品御史臺,程母眼高於頂,程琳的父親對程玉未來的官路隻怕是幫助不大,而程玉又是新科狀元,所以她自然看不上程琳。
這樣看,在夢中程玉將他和表妹未能在一起的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對我極盡冷淡,想來賜婚時他為何不反駁,無非也是想佔著皇家的便宜,又把一切的責任推給別人。
既然如此,我便幫這對有情人一把。
4
七月七日,乞巧節,螭江畔會有集市售賣,螭江上也有熱鬧的表演,未婚男女會在這裡遊玩。
在夢中,我與程玉在乞巧節也曾沿著螭江在此遊玩,那是我未來漫長歲月裡為數不多的光。
現在想來,在夢裡程玉為何有些心不在焉,大約是因為程琳也在。
我坐在望江樓上,樓下的狀況一覽無餘。
程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和程琳私會的機會,他兩人又不敢太過顯眼,隻能一前一後,相隔不遠,但彼此眼神交流頻繁。
倒真是一對有情人。
戌時,螭江上有表演,幾乎所有的人都湧到江邊,程玉和程琳也隨人流到了江邊,甚至兩個人挨得很近。
見時機正好,我的人擠上前,程琳嬌聲斥責,程玉也面有不悅。
下一秒,我的人把程琳擠下了江,很快閃身離去,人群中一片喧鬧。
有人尖叫:「有人落水了。」
程琳大約是不會水,在水中撲騰:「表哥救我。」
程玉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跳進了江裡,加之別人幫忙,很快程玉便抱著程琳到了岸上。
程琳也不顧男女大防,伏在程玉懷裡痛哭,被水浸湿之後,程琳的衣服貼著身體,顯得玲瓏有致,程玉黑著一張臉,將自己的外袍蓋在程琳身上。
我站在望江樓的窗邊,一低頭,正好看到裴望著一身黑色錦袍,正抬頭看我,被他一看,不知為何,我陡然生出一陣心虛來,一把拉下了簾子。
等我下了樓,竟又在樓下碰見了徐陵,徐陵面上似乎很是受傷。
「公主不選我,肯定是因為我的軍功不夠出眾,我徐某心悅公主已久,公主你能不能等我,這次武舉我也要去參加,待我奪魁,就來娶你。」
我望向前,已經看不到裴望了,可能已經離去了。
如果沒有夢中的事,我或許會覺得徐陵年少赤誠,可惜夢中的事告訴我,徐陵這番話,以後也會對別的女人說,白月光也會變成衣服上的白米粒。
「我與裴侍郎心意相通,對徐將軍並沒有男女私情,徐將軍還是不要把情思放在我身上了。父皇已經為我賜婚,也煩請徐將軍以後顧及我的名聲,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了。」
我冷著一張臉,特地拿裴望出來當擋箭牌。
徐陵聽完,很是垂頭喪氣。
明知這段話是為了打發徐陵,我說完竟還是覺得有些臉熱。
幸好我環顧四周,都沒有再看到裴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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