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黎昭言生活習慣很好,做菜也好吃。
八年前我就知道。
那時候他老是深夜找我聊電影,聊劇本,聊角色。
有次聊完,我就讓他在我家住了一晚。
我一覺睡到了中午,他不僅做了一桌子菜,還把我褲衩洗了。
今天早上我醒來,看到他在衛生間裡搓我的褲頭。
我很不理解有洗衣機,為什麼要用手洗。
但我沒說什麼,可能有的人就是講究。
我不知道以前我家的阿姨,是不是也這麼洗的。
如果是,那他媽也太奇怪了。
換成黎昭言,就更奇怪了。
萬千影迷眼裡光風霽月的高冷影帝,在幫我搓髒褲頭。
拍照發出去,熱搜應該能爆吧。
我的冰箱裡一向隻有酒和飲料,但最近都是亂七八糟的食材和水果。
他每天都託人送午飯到我公司,我都不知道他拍戲哪來的時間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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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同居。
但我的浴室裡多了把牙刷,衣櫃裡多了幾件他的衣服,枕頭上也有他的氣息。
以前不是沒有人這麼嘗試過,所以我很清楚他的意圖。
他想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的痕跡融入我的生活裡。
但他很快就會發現,無論他怎麼做,都是徒勞的。
他能填滿我的冰箱,甚至我的身體。
但他真正想填滿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即使存在,那也是千瘡百孔的破爛玩意兒。
不值得任何人為它付出。
15
黎昭言拿著花灑,衝洗我身上的泡沫。
手掌在我身體上緩緩遊走著,隨著滑膩泡沫的消散,他掌心的粗糙感愈加清晰。
他神情很專注,臉上蒙著一層水汽,纖長的睫毛被打湿,嘴唇上還留有牙印。
我喜歡漂亮,平時乖巧,但在床上浪的。
論長相,他是漂亮裡面頂配的那種,但比漂亮多了幾分英氣。
乖不乖巧不好說,但把我伺候得挺好。
在床上也放得開,什麼都願意陪我玩,很猛,體力還好。
雖然我不想拿我和他作對比,但我做上面那會兒,遠沒有他這麼體貼。
別說清理,我根本不會留下過夜。
誰讓我是個人渣呢。
良好的 1 德,主角才會有。
我奪過花灑,朝他噴去:「你就不會膩嗎?」
他緊閉雙眼,抹了把臉上的水,神色有些慌張。
「怎麼了?我有哪裡做得不對嗎?」
你做得太對了。
正因如此,一切都不對。
我站起身,走出浴缸,拿起浴袍套上。
「今晚我想換口味,你洗完就回去吧。」
16
「黎昭言!你怎麼也在這兒?!」
叫來的小演員雙眼瞪得老大,驚得都有些破音了。
黎昭言沒有說話,眼睛裡出現了久違的寒意。
但相比以前來說,沒那麼冷,大概就是能凍死一隻蚊子的程度。
小演員有些嬌羞地捂著嘴:「謝總,今晚是我們仨一起嗎?」
我挑了挑眉。
哇,我都沒敢這麼想。
我摟著他的肩膀,笑道:「寶貝兒,這你得問黎影帝。」
他咬了咬唇,臉都憋紅了,終於鼓起勇氣,眼含期待地看向黎昭言。
「黎……」
「謝總玩得開心。」
黎昭言留下一句話,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砰」的一聲合上,小演員愣了愣。
「诶,他還穿著浴袍呢。」
我走向沙發坐下,小演員緊跟我,坐在了我的腿上,要來吻我的脖子。
我輕輕推開了他:「對不起,寶貝兒,今晚我有點不在狀態,你先回去吧。」
他有些猶豫地開口:「那……那個代言呢?」
我摸了摸他的頭:「當然歸你了,不能讓你白跑一趟吧。」
他喜上眉梢:「真的嗎?謝總,你真是好人。」
好人。
我苦澀地笑了笑:「今晚的事……」
他立馬緊閉雙唇,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家裡隻剩我一個人後,我回到了房間裡。
床頭櫃上還放著那條項鏈。
它從我脖子上離開後,一直待在那兒。
黎昭言以後應該不會來了。
沒人要的東西就是垃圾。
我抓起項鏈,將它丟進了垃圾桶裡。
之後上床,蓋上被子,關燈。
數到 1348 隻羊,我掀開了被子。
打開燈,走向垃圾桶。
畢竟這玩意兒他寶貝似的戴了八年。
如果他跟我要呢?我可不想欠他的。
我將手伸進了垃圾桶,才意識到這裡面之前扔過什麼。
趕緊拎起黏糊糊的項鏈,跑進浴室,將鏈子扔進了水池裡。
打開水龍頭,搓洗我的手,緊接著,拿起鏈子放在水下衝。
草。
我連自己的內褲都嫌棄,現在竟然在幫他洗項鏈。
真他媽會給自己找事做。
17
黎昭言有八天沒來找我。
不是我想著他,所以數著日子。
是他依舊每天託人送午飯給我,我沒法不想起他。
我還想起了某港片的經典橋段。
妻子挽留出軌的丈夫,想喚起丈夫未泯的良知,強顏歡笑。
「老公,你肚子餓不餓?我煮碗面給你吃?」
我沒什麼良知,我們也不是能談得上出軌的關系。
不過,如果黎美人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帶雨。
我也是心疼的。
我大概會摸摸他的臉說:「乖,別哭了,學長下面給你吃。」
今晚加了會兒班,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家門口站著一位不速之客,一身怨氣,但手裡拎著一盒蛋糕。
我皺了皺眉:「今天又不是我……」
很快反應過來,我朝他眨了眨眼。
「是你生日對吧?生日快樂。」
雖然我厭惡生日,但我理解對很多人來說,生日還是挺重要的。
那些小情兒的生日都是我助理記的,禮物也是我助理安排的。
黎昭言算不上我包的,所以沒有禮物。
不過他給我做了那麼多天飯,我不至於什麼表示也沒有。
唱首生日歌還是可以的。
我調暗了客廳的燈光,給蛋糕插上蠟燭。
耐心地拍著手唱完了一整首生日歌,怕誠意不夠,我還用英文唱了一遍。
「現在許願吧。」
他遲遲不吹蠟燭,冷笑了一聲。
「謝總對你那些寶貝兒也這麼敷衍嗎?」
不識好歹,我明明可以連歌都不唱的。
但今天我不打算跟他計較。
我十分好脾氣地張口就來:「他們怎麼能跟你比?從來沒有人在我家過過生日,我上次給人唱生日歌還是幼兒園的時候。」
他低下頭,一口氣吹滅了所有蠟燭。
燭光一滅,室內更加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許願了嗎?」
「我生日在冬天。」
18
「什麼?」
他拿起綁蛋糕盒的緞帶,向我逼近。
我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了然地笑了笑。
「今天想玩點刺激的是吧?」
他抓著我的雙手,將帶子緊緊纏繞在我的手上,打了個結。
將我的手臂高高舉起,越過我的頭頂,按在了沙發上。
「這麼愛玩?真想玩死你。」
他以往都是順著我多點,突然一反常態,也挺新鮮。
看著他在黑暗中泛著水光的眸子,我口幹地舔了舔唇。
「蛋糕不吃,不是很可惜嗎?」
他伸手揩了塊奶油,送到我面前。
我張開嘴,伸著脖子去夠,但他沒讓我如願。
他將奶油抹在我的嘴唇上,用手指撬開我的牙齒,甜膩的奶香味在我口腔內溢開。
接著,他覆上雙唇,將我嘴唇裡外的奶油,搶奪得一幹二淨。
喘氣的間隙裡,我笑道:「別人嘴裡的東西更好吃是嗎?」
「好吃的又不是奶油。」
他一顆顆解開我的扣子,在我耳垂上啃咬著。
「學長就像一塊美味的紅絲絨蛋糕,所有人都想來嘗一口。但我一點兒都不想和別人分享,怎麼辦?我隻能把學長一口一口全部吃掉。」
「這麼貪吃,小心噎死。」
「那也是甜蜜的死亡。」
他將更多奶油塗抹在我的脖頸、胸前、小腹,低下了頭。
黏膩,絲滑又奇痒難耐。
「啪嗒」一聲,他解開了我的皮帶。
奶油已經開始融化,蛋糕變得軟塌塌的。
切割它的那把塑料刀卻不緊不慢。
圓鈍的刀口慢慢磨著它,就是不一刀切到底。
「好痒,你這速度,蛋糕早讓人、吃幹抹淨了。」
刀刃迅速落下,直達蛋糕胚底。
拿刀的人,剛嘗到切蛋糕的樂趣,就一發不可收拾。
在蛋糕上胡亂砍了一陣,可憐的蛋糕已經傷痕累累,早就沒了形狀。
但那人還沒放過蛋糕,將蛋糕翻了個面,繼續開始徵伐。
「不要了……我想歇……」
「那你說,你是我的,隻給我一個人吃。」
「……」
蛋糕上的奶油都快流盡了,那人絲毫沒有感到疲憊。
黎昭言從背後抱住我,擦著我的耳郭。
「你知不知道,那晚我真的很生氣,氣得想在你的寶貝兒面前幹你?」
「就像現在這樣,把你幹得說不出話,眼裡和身體裡都隻有我。」
「哈……你還有這種癖好?那改天……」
他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謝煜,我真的快被你逼瘋了。」
「我討厭你遊刃有餘地像對外面那些男人一樣對我,更討厭你連給他們一半的溫柔都不分給我。」
雖然這怨夫似的口吻還挺可愛,但我有點笑不出來。
「外面?你當你是我金屋藏的嬌嗎?」
他將我抱得更緊,聲音卻很啞:「對不起,我知道我沒資格幹涉你,但我真的做不到。」
「沒人逼你,你接受不了可以離開。」
他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
昏暗中,除了喘氣聲,我什麼也聽不見。
緊接著,湿潤的觸感降臨在我的側頸上,一滴一滴,越來越多,在我的鎖骨處匯合。
我在心裡「草」了一聲。
他的身體在顫抖,一聲抽泣難以抑制地從他喉間溢出。
我嘆了口氣:「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年輕時迷上渣男就算了,演了這麼多年戲還拎不清。」
他帶著哭腔說:「因為我滿足不了你嗎?我看了很多片,也一直在學習,我會做得更好的,你能不能別趕我走?」
滾燙的唇瓣和淚水貼著我的皮膚,燙得我心都發顫。
我分不清他是缺心眼,還是想聽我誇他。
他要做得不好,我怎麼可能給他上那麼多次?
我想躲開熱源,將頭往沙發裡縮了縮,他立馬又貼了上來。
我放棄抵抗,無奈道:「問題不是這個,隻是既然這樣我們倆都不好過,還不如算了。」
「我不要!」他摁著我親了一會兒,蹭得我滿臉都是眼淚。
「我以後會更懂事的,但你能不能至少別當著我的面找其他男人?」
換成其他小情兒哭成這樣,我肯定會拍拍背哄一會兒了。
但我當著他的面,不就是讓他趁早認清我嗎?
心底湧起一陣煩躁,我特別想揉太陽穴。
「你先松開我的手。」
他起身解開了我手上的帶子,聲音冷靜了很多。
「對不起,我不該提條件,今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活動著手腕,在想他究竟是心灰意冷了,還是甘願吃屎。
他攔腰將我抱起,走向浴室。
慘兮兮的模樣在燈光下一覽無餘。
雙眼通紅,睫毛因淚水沾在一起,鼻尖也泛著紅,臉上還沾著幾處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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