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24-12-19 19:28:104186

  可憐命保雖住,卻斷了隻胳膊。


  聽到皇帝的嘆息,季淮上前拱手垂首,面上笑意散了,聲音溫潤中隱帶自責:“抱歉父皇,兒臣沒能……”


  皇帝抬手打斷了季淮:“與你無關,莫要自責。”


  好好的一個兒子,變成這般模樣,要說不心疼難過,自是不可能的。皇帝的心情不好,然也知道這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得季淮頭上去,更莫說還是因他反應迅速,季召才不至於丟了性命。


  可即便季淮反應再快,季召還是被黑熊咬住胳膊,疼地生生暈了過去,而那胳膊最後也沒能保住。


  不過,要說獵場裡怎會有熊出現皇帝的眉擰得更緊了,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季召,沉聲道:“查一查吧,看這熊是怎麼進來的。”


  “是。”季淮拱手應聲,而後轉身走了出去。


  帳外眾人見季淮出來,連忙上前詢問當時林中情形和季召現今狀況。


  當聽到那隻黑熊攻擊季召的情況時,謝書臉色漸漸發白,攏在袖中的手指也不斷顫抖起來。


  聯系瓷瓶中的藥和今日季召之言,謝書隱隱猜出季召的計劃。她的心中不禁一陣後怕,季召竟想謀害殿下性命。


  她此刻無比慶幸,上世的自己最後心軟了,否則……謝書不敢想。她現在恨不得把帳中躺著的那人碎屍萬段,她不後悔今日所為,隻恨季召怎麼沒死在黑熊口中。


  上蒼為何還要留他一條性命。謝書太恨了,恨上世的自己,更恨季召。她將手指攥得死緊,嘴唇也被咬得發疼,隱隱嘗到血味。


  “阿書?”


  周邊的人散開了,季淮來到謝書身邊,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問道:“怎麼了?”


  謝書抬起頭,她定定地看著他,而後一把抓住他的手,眼底似有霧氣。


  季淮一眼注意到她唇上的傷口,笑意淡下去,不自覺輕蹙眉,聲音卻還是溫和地:“嘴怎傷著了。”他抬手動作輕柔地撫著謝書的唇,帶著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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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書眼淚瞬間就出來,她一把撲到季淮懷裡,緊緊摟著他的腰,宛如落水之人遇見枯木,隻憑本能將他死死勒住。


  季淮措不及防,被她撲得微退一步。他有些愕然地將謝書攬住,而後很快胸口衣襟傳來湿意,懷中女孩的哭聲接近哽咽。


  他下意識抱緊謝書,腦中已經反應過來,不禁放輕聲音安撫道:“阿書,別怕,孤沒事。”


  謝書卻還在哭,纖細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季淮既心疼又無奈,前世和今世謝書從未哭得這般厲害過,故他沒有哄人的經驗,然其實……也不需要經驗,看到謝書哭,季淮就的手就已經有了動作。


  他輕拍著謝書的脊背,像哄孩子般哄了許久,口中一直溫柔說著:“阿書乖,不哭了。”


  漸漸地謝書終於止住哭聲,她清醒過來,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從季淮懷中鑽出,因哭過嗓音帶著沙啞黏膩的鼻音:“對不起,殿下,臣妾失態了。”


  她微頓後,才終於垂眸,顫聲道:“臣妾害怕……”


  季淮以為她是後怕他方才遇險,沒說什麼,隻抬手揉了揉謝書的額發,重新將她擁入懷中,算是安撫。


  夜間季召終於醒來,隨從連忙去告知了皇帝。


  皇帝帶著人進來時,就見季召雙目無神地盯著帳頂,直到聽到腳步聲,反應一瞬後似要掙扎著從榻上坐起來。


  皇帝立刻制止了他:“別動。”


  季召停下,聲音微弱而沙啞地喚了聲:“父皇……”而後他就那般睜著眼,雙目竟落下淚來。


  看他這般模樣,皇帝知道他失去左臂,定是痛苦,也沒說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地教訓來,反而安慰道:“男兒志在四方,古來多少英雄好漢歷經坎坷磨難,不過失了條手臂,能算得了什麼?無論如何你是朕的兒子,是朕親封的安王,又有誰敢因此怠慢了你?”


  季召另一隻手放在被中,用力攥了攥。他抬起頭,像是恢復了鎮定:“父皇說得是,兒臣是父皇之子,如何能被這小小磨礪擊倒。隻是……事發突然,兒臣心中……”他垂下頭,似強忍悲痛:“且兒臣怕……”


  “怕什麼?”皇帝輕嘆口氣,聲音難得放輕:“你的地位不會因斷了條胳膊就發生改變,以前該是怎樣就是怎樣。”


  他繼續道:“且放寬心。此地不宜修養,明日朕帶你回皇宮,而後可遍訪天下名醫,總會有辦法修復你的手臂。”


  “多謝父皇。”季召感激道。


  見季召情緒還算平靜,並未因此太過消沉,皇帝再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而當皇帝走後,季召艱難側眸看著空落落的左袖口,他終於變了臉色,狠狠地咬著牙關,蒼白的面上全是狠厲陰鸷,宛如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


  “季,淮!”說完,似想起什麼,他的右手背鼓起青筋,蹦出另外一個名字:“謝書——”


第24章 演戲 她走到季召的帳門口,深吸一口氣……


  白日受了驚嚇,謝書精神不濟,入夜睡得極早。


  半夜忽地驚醒,睜眼見帳內昏暗,僅有燭燈的星火微微閃爍。她側眸望去,季淮閉目安然熟睡,呼吸均勻。


  謝書輕輕側過身,闔上雙眸,醞釀片刻卻睡意全無。約莫已睡足,她復睜開雙眼,盯著帳頂,腦中思緒翻湧。


  她在想白日之事,想前世,想今生,想與季淮的相處,最終想到她白日灑在季召身上的粉末,以及他斷了的那隻胳膊。


  謝書不自覺輕抿起唇。她心知季召多疑,今日之禍隻需稍稍一想,他便能發現不對之處,也必定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然謝書知道季召隻是懷疑,沒有證據證明她的參與,他即便懷疑也難以確定。


  但季召素來心狠手辣,前世她未曾有害他之心,最終都得了個家破人亡,莫說今世讓他斷了左臂……


  謝書身後站著將軍府和季淮,倒也不必怕他,然她暫時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她握了下手指,心底有了思量。


  如今和他撕破臉還為時尚早,既然他隻是懷疑,那就繼續混淆他的感知,讓他更加搖擺不定,等先安撫住這條毒蛇,而後伺機而動,一舉攥住他的七寸,要他再難翻身!


  下定決心,謝書轉眸再看向季淮,見他長睫輕垂,未有蘇醒跡象。她動作很輕地自榻上坐起,而後小心翼翼地從榻尾下來,披上外裳後向帳外走去。


  撩開帳簾的那刻,謝書又看了眼季淮,確認他仍舊未醒,這才放心離開。


  孰不知,在她放下帳簾之後,榻上本該沉睡的青年,緩緩睜開雙眼,漆黑的眸色一片清明。


  *


  今夜的星月被雲層遮擋,天色格外黑。


  謝書沿著記憶的方向緩緩走去,她步伐很輕,然夜色太靜,依舊有鞋底踩在草地上的窸窣之聲,於是謝書下意識連呼吸都放輕了。


  她走到季召的帳門口,深吸一口氣,而後調整面部表情,讓自己看著神情悲傷一些,便抬腳進去。


  季召帳內的光線稍稍明亮,謝書一眼便將榻上的人看清。


  那人蓋著錦被,無法看到手,然看著他頸上的傷痕和慘白的面色,以及他在睡夢中都狠狠皺著的眉,最後謝書注視著他額上的細汗。


  斷了一臂,他定是疼極了,隻是不知……謝書定定看著,背著燈光她的眸色灰暗,似有一片荒原。


  前世被斬首的父親,被誅殺的殿下,還有被他親手將劍尖刺入胸口的她。不知與他們相比,誰更疼?


  想著謝書輕彎起唇,頰上梨渦似含著蜜,眼底卻凝著霜。她緩緩蹲下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季召,手指使力一恰大腿,眼中便盈起霧來。


  她喚著:“季召。”而後又喚:“阿召……”


  季召在疼意中醒來,聽見女孩帶著哭腔的喚聲,他有些艱難地睜開雙眼,便見女孩蹲在自己榻邊,淚盈於睫,眼角微紅,漂亮的杏眸全是霧蒙蒙的水汽,她看著似是難過到了極點。


  恍惚是在做夢,季召的思緒不大清明。


  女孩還在喚:“阿召,你疼不疼啊?一定很疼地對不對?”她說著,似神手想要碰他,然最後又怕碰疼了他,縮回手,漂亮的大眼睛無措地看著季召,而後終於顆顆淚珠從白嫩的腮邊滑落,哭得梨花帶雨。


  約莫是疼得厲害,季召的腦子更不清明,他恍惚覺得女孩這幅模樣眼熟,似在何處見過。


  而後他終於憶起來,在她未嫁入東宮前,季召見過數次,還有那聲‘阿召’,以往四年一直縈繞耳畔。


  她總是希望自己與他人不同,所以不願喚他安王,想在稱呼上與他人區分。季召不喜聽,但為了穩住她,最終由她喚了,然不知何時起,她不再喚阿召,喚起了‘王爺’。


  季召又想了想,想起來了。在那夜,皇帝下賜婚聖旨給將軍府,而後女孩來尋他。


  她哭著來的,哭時的模樣與此刻一般,無聲而惹人憐愛,然季召冷心冷情,當時所感隻覺煩躁,卻還得忍著不耐哄她。


  他讓她莫要抗旨,讓她嫁給太子,還讓她做自己內應,最後他對她說:“阿書,事成之後,本王定不負你。”


  女孩聽後瞪大雙眼,以往清澈明亮的雙眼,映著那刻的月色,隻剩破碎的光。光影中滾珠滑落,她無聲流著淚,哭得哽咽,卻仍然努力彎唇笑回:“我知道了,王爺。”


  自那以後,她再未喚過季召阿召。再見面,不知是否是為了避嫌,她的眸光也再未落到季召身上,眼裡的光也再未為他亮起。


  每次季召見她,都覺得她既熟悉又陌生,他的心底隱隱有股說不上的異樣,直到此刻,再次見到她這幅模樣,那股異樣才終於散去。


  這才對,還是那個蠢姑娘。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說什麼,謝書又開了口:“你怎麼會受傷呢?”


  說著她似又要哭了:“林中為何會有熊,而且當時那麼多人,怎麼就隻攻擊你,上天為何如此不公……”


  謝書忽難以忍受般將腦袋放到膝上。其實是她哭不出來了,大腿也掐得好疼,隻能借此擋住面色,努力保持哭腔道:“怎就讓你受這般苦楚?嗚嗚嗚嗚嗚……”


  季召本因疼痛精神不濟,又半夜被吵醒,聽她一通哭,神經更加衰弱,一時未發現有何不對。


  他其實已對謝書產生懷疑,然此時實在沒精力思考,聽完這一番話,懷疑莫名消散些不說,還下意識順著她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事已至此,哭有何用?”


  微頓後,他輕閉雙眼,聲音微弱地補充:“隻要你莫有二心,繼續在東宮助我,即便上蒼讓我失去左臂,也不能磨損我的半分意志。”


  謝書聞言,埋在膝間的眼角輕抽一下,她沒有什麼表情地想著。不怪此人前世險成大事,身體殘缺不見消沉,竟還想著成事。生命力忒過頑強。


  然她抬起頭時,還是軟著聲音道:“好。隻要阿召你好好的,我什麼都願意做。”


  季召疲憊地點頭:“夜已深,回去吧,莫要季淮發現。”


  “好。”謝書彎了下唇,她起身時心想,的確得快些回去,不能讓殿下知道她半夜出來看季召。


  她不想讓季淮誤會。


  然謝書不知——夜風中,季淮靜靜立在帳外,許久。


第25章 猜測 “對不起,殿下,阿書錯了…阿書……


  季淮睡眠淺,早在謝書翻身時,他便有了感知,之後謝書起身離開,復又看了他兩次,他都有感覺到。


  謝書出帳不久,他後隨之而至,眼見著她進了季召大帳。他靜立帳外,親耳聽見謝書的一番哭訴,聽她關心季召,喚季召阿召,為季召抱不公。


  聽著聽著,他的眸色漸與這夜色一般黑。


  “好。隻要阿召你好好的,我什麼都願意做。”女孩的聲音又甜又軟,似藏著暖陽的花蜜,然入季淮耳,隻餘寒冰刺骨冷意。


  那冷意傳到四肢百骸,連帶他眸中也凝起冰霜。聽著他看向遠方夜色,忽勾唇一笑,笑容褪去常日溫和,妖異中暗含肅殺之氣,


  終於,帳中傳來腳步聲,季淮緩緩收了笑,旋身隱到暗處。


  帳簾被撩開,女孩側身自帳中走出,她抬起頭。


  借著帳中燈火,可見那張嬌美的容顏全無淚跡,眸中也無半分哀色,相反她神色平靜,眸色中隱有季淮從未見過的寒涼與恨意。


  女孩抬腳離開,身影漸漸遠去。


  青年注視著那道挺直纖細的背影,夜風襲來,剎那間心頭巨浪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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