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糧草供應不上,他們就餓著肚子守城,等糧草終於來了,卻有足足一半的糧草都是石子冒充的。」
「沒有糧草,兵將們便沒有力氣。能打贏那一仗,已經是我父母和大家盡力的結果了。」
他眼圈發紅,神情漠然:
「我雖知道了事實,卻沒有證據,隻能一點一點慢慢查。」
「正好又有戰亂,我便主動請纓,想以自身為餌將幕後黑手釣出來。」
「我離開京城前,手下的人盯著的便是你繼母的表兄。」
我沉默半晌,嘆了口氣:
「現在證據在這裡,你要交給誰?」
顧少陽垂眸,不敢看我:
「此事關系重大,你不該牽扯進來,我自有辦法。」
「況且,時機還未到。」
11
自那日後,顧少陽便再沒出現在我面前。
繼母遞來帖子,說我母親忌日快到了,正好和她去郊外的佛寺禮佛幾日。
我欣然答應。
同去的還有我的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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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涵怨毒地看著我,繼母卻笑得端莊高雅:
「我也應該給你娘上炷香才是。」
我乖順地垂眼:
「一切都聽夫人的。」
看我低眉順眼,繼母滿意地笑了:
「真是個好孩子。」
誦經誦到一半,一個小沙彌告訴我,住持找我過去。
我心中疑惑,卻也不敢怠慢。
起身便跟著小沙彌走去。
住持慈眉善目,胡子花白。
「虞施主,在下是應人之託,來告訴你一聲,小心你身邊的張施主。」
「尤其是,吃食飲用應當處處小心。」
張施主,應當就是我那好繼母了。
那是誰託了住持來告訴我的?
我定了定神,看著笑眯眯的住持,試探道:
「是我……夫君嗎?」
住持笑容不變,微微挑了挑眉。
我心下了然,放松不少。
回到禪房,繼母已然等在裡面。
我掃視一圈,虞涵卻不見了蹤影。
繼母笑容不變,放下茶杯:
「阿寧回來了,坐下和母親喝杯茶吧。」
我低頭應聲:「是。」
桌子上擺了兩盞茶,一盞是繼母的,一盞是我的。
我拿起茶杯,繼母緊盯著我:
「喝吧,母親還能害你不成?隻是憐惜你口幹罷了。」
我微微一笑,用另一隻手遮掩。
將茶全部倒進袖子。
繼母看見空了的茶杯,滿意極了。
隨後便找了個理由離開禪房。
等繼母再次回來,房間裡躺著的卻是神志不清的虞涵。
和她親愛的侄兒。
不巧的是,這一幕正好被她請來的幾位同僚夫人撞見。
他們還沒離開佛寺,此事就傳遍了京城。
12
佛寺內做出此等事情,虞家和張家的臉面算是都就此丟盡了。
趁著兩家慌亂,我拿著顧少陽給我的入宮令牌。
悄悄地入了宮。
令牌是皇後宮裡的。
顧少陽說皇後與他娘是年少時的好友,將信件與賬本交給她能有五成把握。
剩下的五成把握是我被處罰一頓,但是不會死。
我呵呵一聲:「你可真體貼,還給我留了條命。」
顧少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我雖懟他一句,但也明白。
這是我們兩人唯一的路。
他想為他爹娘和妹妹報仇,而我想為我娘報仇。
幸而顧少陽還算靠譜,皇後一見賬本和信件便變了臉色。
命人悄悄將皇上叫來。
皇上沉默著翻動手中的證據,良久才沉聲問道:
「這些東西,你一個弱女子是怎麼找到的?」
我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面。
將我和我娘的故事說了一遍。
張同的信件,自然就說是我買通了人進去偷的。
我能感覺到皇上雖懷疑,但沒證據。
好半晌,他才讓我退下。
13
皇上做事有雷霆手段,先是安排人彈劾虞張兩家的私事。
等朝堂熱鬧時,再彈劾他們私吞糧草,不僅耽誤國事,還致使忠臣一家血脈斷絕。
等我爹和張同跪在地上哭著喊冤枉。
我爹是真喊冤枉,因為他覺得證據早被燒了。
皇上冷笑,讓人將我宣進殿:
「侵吞糧草的證據正是由證人虞寧交上來的,虞尚書,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爹呆愣愣地盯著我看,我朝他笑了一下。
電光石火之間,他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這證據是真的。
於是再也喊不出冤。
我爹身旁的張同怨毒地看我一眼,我理都沒理。
證據雖確鑿,但還需要大理寺審判,暫不能定罪。
隻能暫時將他們收押。
我回到侯府,將一切告訴顧少陽。
他強笑了一下,並不是很開心。
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可能是還沒看到最後結果,擔心出什麼意外吧。
皇上施壓,這樁案子判得奇快,不過十日便出了結果。
我爹和張同是主犯,被判午門斬首。
其餘人該斬首的斬首,該流放的流放,我的繼母和繼妹也在其中。
行刑那天,我沒有去看。
顧少陽也待在侯府陪著我。
「執念已了,你是不是要去轉世投胎了?」
不知是什麼原因,我心煩意亂地看不進去手中的賬目,便抬頭問顧少陽。
顧少陽表情奇怪:
「你想讓我投胎?」
我無語:「我不想讓你投胎,你就可以不投胎嗎?」
顧少陽眨眼:「也不是不行。」
他的聲音太輕,我沒有聽清。
正好不知為何外面傳來亂糟糟的聲音。
為了方便和顧少陽說話,丫鬟被我安排去做其他事了。
房間裡隻剩我們兩個。
吵鬧聲越來越大,外面卻沒人來稟報。
我皺眉,起身走到房門前,用力拉開門。
一點寒光忽地閃了我的眼睛。
我沒來得及反應,隻聽到有人喊:「刺客!」有人喊:「保護少夫人!」
我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餘光看見那刺客的劍不知為何停在半空中。
而替我擋住劍的。
正是顧少陽。
14
顧少陽在我面前消散。
趕來的護衛將刺客綁起來,移交到官府。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
福叔關切地看著我:
「少夫人,你可有傷到?」
我回過神來,搖搖頭:
「沒有。」
我張了張嘴,又閉住。
我不知道怎麼問福叔。
顧少陽消散了,他還能轉世投胎嗎?
如果我當初沒有打開門,他是不是就不會再死一遍了?
我想不通。
15
我把自己關進房間,一直在想有什麼辦法能讓顧少陽再次投胎。
用了五天,我才想到大佛寺的住持。
我眼睛一亮:「他可以看到顧少陽,他一定有能讓顧少陽重新投胎的辦法!」
我打開房門,外面是ṱŭ₈因為我不吃飯而急得團團轉的福叔和碧影。
見我出來,他們立刻迎上來:
「少夫人,你終於出來了,快吃點東西吧!」
我不耐地擺手:
「我不餓,不想吃。」
「福叔,你快叫人備馬車,我要去大佛寺一趟!」
「我找到救顧少陽的辦法了!」
福叔一愣:
「救少爺?少爺不是已經……」
「少爺回來了!福叔、少夫人,少爺回來了!」
一個小廝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衝我們大喊。
臉上有淚有笑。
我和福叔對視一眼,齊齊向侯府門口跑去。
門口果然站著兩個人影。
一個正是我熟悉的顧少陽。
另一個是一名清秀安靜的女子。
雖衣著樸素,但氣質不俗。
我止住跑過去的腳步,站在不遠處。
看福叔朝顧少陽撲過去,涕淚橫流:
「少爺,我的少爺啊。」
16
顧少陽說他跌下山崖後,便是由這位雲姑娘撿回去,一直照顧。
哪怕他在床上昏迷了一年,雲姑娘依然沒有放松對他的照顧。
直到五天前,他蘇醒後。
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京城。
為了報救命之恩,就將雲姑娘一起帶來侯府ṱù₅。
福叔聽得連連點頭。
說罷,顧少陽將目光移向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客氣疏離:
「福叔,這位是?」
福叔愣住。
我垂下眼眸,淡淡解釋:
「我是侯府的少夫人,之前因為一些事,我不得不嫁進侯府暫尋庇護。」
「現在顧小將軍既回來了,我自然不能再佔著您夫人的位置。」
我起身行了一禮:
「我會自請和離,不會煩擾小將軍。」
福叔急得跺腳,看看我又看看顧少陽:
「這……不該是這樣啊!」
顧少陽面無表情,下巴緊繃:
「你既已做了這麼久的少夫人,和離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半會?」
我猛地抬眼,看見顧少陽眼神不自然地躲閃了一下。
好啊。
又騙我。
我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
「還請小將軍放心,明日我就會將和離書準備好。」
17
將雲姑娘安排進侯府,吃了頓飯後便已至深夜。
我呆坐在床上沒有動。
果不其然,不一會就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我打開門,門外正是顧少陽。
我面無表情:
「不知小將軍深夜敲門是有何事?」
顧少陽委屈巴巴地盯著我:
「阿寧,住持說我不是死了,是離魂,我之前想告訴你,但住持大師不讓我說,說會泄露天機。」
「雲姑娘的師父撿了我的身體,她跟著我來就是為了拿金子的。」
「阿寧,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我呵呵冷笑:
「我們倆之前認識嗎,小將軍?」
說完,我啪地一關門。
沒管門外捂著鼻子嗷嗷叫的顧少陽。
第二日,雲姑娘果然拿了一堆金子就走了。
我、顧少陽和福叔一起站在門口目送她。
等看不見她的人影,我瞥了一眼眼巴巴地望著我的顧少陽,轉身就走。
顧少陽趕忙追上來。
福叔笑呵呵地走在最後。
一點都不擔心。
看著急得圍著我團團轉的顧少陽,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好吧,看在福叔的面子上,等我消氣了。
我再原諒他。
我娘給我取小名盼盼。
一盼我此生平安,二盼我快樂無憂。
我想,我大抵是做到了。
番外顧少婉
我叫顧少婉,出生在大澧朝鎮北侯府。
我總覺得是我上輩子好事做多了,這輩子才能生在這樣的人家。
爹娘和睦,哥哥愛護。
呃……如果忽略我爹臉上時不時出現的青紫的話。
我哥叫顧少陽,比我大四歲,我爹對他很嚴厲。
每天早上天不亮我哥就要起來去練武場,夜深了才回來。
我卻不用這樣。
我問為什麼。
爹抱著我,滿臉惆悵:
「你是女子,不用承擔起侯府的責任,你哥哥是男子,如果爹不對他嚴厲點,他要是學藝不精,將來可怎麼在戰場上保住自己的命啊。」
我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便跑去問娘。
娘沉默一會,蹲下身,溫柔地摸著我的臉:
「婉婉覺得哪裡不對?」
我想了一會:「我也是爹娘的孩子,為什麼哥哥要承擔侯府的責任,我卻不用?就因為我是女兒嗎?」
我娘沒有說話。
好一會,她才嘆氣:
「給你取名婉,就是想讓你溫婉平安地過完一生,沒想到……」
娘沒有說完,我也不知道娘的嘆氣代表什麼意義。
隻知道第二天,我娘一早就把我拉起來,說我想要承擔侯府的責任,就得天天像哥哥那樣早起晚睡。
不過是由她帶我訓練。
我開心極了。
我爹知道了,沒說什麼,隻嘆了一口氣便不再管了。
等我長大才知道,並不是我爹看不起女子。
而是鎮北侯府的責任便是守護大澧安寧。
故而我們顧家的子孫自小便要習武、熟讀兵法,無論男女。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顧家世世代代的結局都是戰死沙場。
我的姑姑、姑奶奶,都是這樣的。
因此,在不許女子進祠堂、牌位也不行的大澧朝,唯有我們顧家沒有這條規矩。
我爹不想我像姑姑和姑奶奶一樣,所以才讓我什麼都不學。
沒想到我還是走上這條路。
我曾以為自己學的東西永遠不會有用到的一天。
是我想錯了。
十四歲那年,大澧邊境腹背受敵。
我爹選了更艱難的北境,把南境讓給哥哥。
娘不放心我爹,去宮裡求了皇後,和我爹一起出徵。
走之前,他們依次揉了一遍我的頭,讓我乖乖在家等他們。
自小的教育讓我把「能不能不去」的哀求咽進肚子。
我讓爹娘和哥哥舉手發誓,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他們笑著照做。
可是,爹娘還是騙我了。
副將叔叔說,戰場上的人太多了,他們找不到爹娘。
隻能抱回來兩尊冷冰冰的牌位。
我摸了摸。
太冰了,一點都不像爹娘。
從此以後,侯府裡就隻有我和哥哥了。
過了很久,哥哥臉上才逐漸有了笑。
我知道他喜歡上了一個姐姐。
是虞家不受寵的大小姐。
哥哥帶我偷偷看過那個姐姐,我很喜歡她。
我讓哥哥去提親。
哥哥先是紅了臉,而後搖頭:
「不行, 暫時還不行。」
我垂下眼,不再說話。
哥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聽見他和福叔說話了。
哥哥說馬上自己又要去北境了, 此一去不知生死,不能耽誤了人家。
他讓福叔準備好聘禮,說要是平安回來了,就去提親。
要是沒回來……
哥哥Ŧű̂³沉默了很久, 才輕聲說:「福叔,少婉和她就都要拜託你了。」
哥哥出徵前, 我沒讓他再發誓。
反而是他,摸了摸我的頭,讓我守好家,等他回來。
但是, 哥哥也失約了。
外面的人都說哥哥是逃兵,出兵有誤才導致戰敗。
說鎮北侯府不敗的威名原來都是假的。
福叔擔憂地看著我。
我說他多想了, 這些虛名,我不會在意的。
本來就是這樣, 一個虛名而已, 為什麼要搭上我們顧家所有人的命?
我才不會生氣。
我是顧家最後一個人,我要留著命,把顧家的故事講給後人聽。
我讓福叔找了一塊牌位。
把自己關進祠堂, 一刀一刀地把哥哥的名字刻上去。
刻完後,我才發現。
我騙不了自己。
我偷偷進了宮,求見皇上皇後。
請求他們下旨讓我出徵。
皇後娘娘哀痛不已:
「你是你爹娘最後的孩子, 你要是出事了, 我該怎麼向阿容交代?」
阿容是我的娘親。
我沉默著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若看著別人攻擊父母兄長而無所作為,少婉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頭頂上隻有皇後娘娘的抽泣聲。
皇上一直沉默。
好半晌, 才傳來一個「嗯」。
我拿了聖旨去了北境。
重復著顧家人的命運。
力竭的最後一刻, 我聽到勝利的歡呼聲。
我終於承受不住, 緩緩閉上眼睛。
真好啊。
終於沒讓那些人汙蔑鎮北侯府的名頭。
隻是可憐福叔。
我說了要他等我回去的。
我也失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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