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救贖第3章

直到晚上，謝筵見我臉色稍緩不少，才鼓起勇氣和我說話。

「孟瑤，謝謝你。」

我掩下眼底的悲傷，故作輕松道：

「我都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所以，將你身上所有的毛病都治好，以後你好掙錢還我。」

他不安的情緒驟然卸下，看著我笑道：

「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12

我沒有照顧過病人，不知道怎麼照顧，隻能將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哄著，不斷鼓勵安慰他。

經常給他買小禮物、講睡前故事、做他喜歡的美食。

沒有得到多少偏愛的他，對我這一招哄小孩子的方式，很受用。

漸漸地，他的情緒肉眼可見開朗了不少。夢遊症也痊愈了。

為了讓他的抑鬱症能早點好起來，我找了心理醫生扮演護工的角色，在謝筵身邊陪護，記錄他的一舉一動，對他疏通開導。

這期間，我回了一趟 A 市，將家裡的房子賣了。

治病錢、孕檢費、營養費、孩子出生後的奶粉錢……

這一大筆花銷，靠我餘額裡的三萬塊是完全不夠的。

在我覺醒的第二天，我就聯系了中介公司將自己的房子掛到了網上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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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醫院附近租了個兩室一廳，找了搬家公司，將我的所有東西搬了進來。

在我把一切都弄好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再次去醫院的時候，謝筵的狀態看起來不錯。

「這段時間，你去哪裡了？」

他不安地向我詢問，我實話實說：

「我將房子賣了，回去辦過戶手續，以後，我們就在這個城市開始新的生活，你覺得怎麼樣？」

「你喜歡這裡嗎？」

「挺喜歡的，這裡很不錯。」

「好。」

我原以為，謝筵會詢問我賣房的原因，但是他什麼都沒問。

默默地接受了我所做的一切。

13

三個月後，謝筵手上發抖的情況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腳上的傷還需要慢慢恢復。

心理醫生觀察了謝筵幾個月，卻看不出他有絲毫抑鬱的表現。

不經意地詢問他時，他總是對答如流。

反而是他為了讓自己的身體快點好起來，每天都在努力做康復訓練，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

最後，心理醫生得到的診斷結果是——謝筵沒有抑鬱症。

這個消息讓我有些意外。

看到劇情的時候我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一個反派角色自殺，這樣的結局，怎麼看怎麼不對。

為何如此潦草？

不過他沒有抑鬱症，總歸是好事。

出院那天，剛好是我預約產檢的日子，我讓他在病房裡等我產檢結束後再一起回家。

六個月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我走路都變得小心翼翼。

這幾個月的時間，我看著自己的肚子一點點變大，心理也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在我的肚子裡，有另一個生命在呼吸、生長。

我能感覺到小寶貝每天的動態情緒變化，在肚子裡鬧騰踢我、安靜睡覺。

一舉一動，都慢慢牽動我的心。

心裡的責任感也越來越強。

我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又多了一個。

孕檢出來後，我發現謝筵安靜地站在門口，眼裡閃過一絲欣喜。

在對上我的視線後，開始變得緊張、不安和局促。

他也是喜歡孩子的吧？

我笑著走到他面前。

「醫生說孩子很好，活蹦亂跳的，你感受一下？」

我將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讓他感受另一個生命頑強地跳動。

他從剛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到感受，再到最後的確認，是又驚又喜。

我看著他笑道：「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去給孩子掙奶粉錢。」

他笑著笑著，竟哭了出來，眼淚一滴滴砸在衣服上。

我鼻頭也跟著發酸。

14

我原以為，換了城市，我們和男女主再無交集了。

但當我們即將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卻碰到了男女主。

「謝筵、孟瑤？」

我裝作視而不見，選擇繞道離開時，蘇鳶叫住了我們。

腳步被迫停下，我推著謝筵轉身。

蘇鳶走過來，有些詫異，仔細地打量著我們。

「想不到你們兩個真走到一起了？肚子這麼大了？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吧？」

她的聲音很甜美，可我聽著卻覺得十分刺耳。

她一臉傲慢，眼神裡帶著輕蔑和趾高氣揚的得意。

這和她的形象，挺不一樣的。

在愛中長大的女主，性格設定是天真又善良。

現在這一刻，我倒真覺得，她比我還像惡毒女配。

哦，也對，我之前經常陷害她，確實不應該給我們好臉色。

是我自己作繭自縛，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冤。

我挺著肚子看向她。

「距離預產期還有三個月，你應該也有了吧？」

我看著她並不明顯的小腹。

她愣了愣，臉上一副「你怎麼看出來」的疑惑。

我笑道：「都說懷孕後的女人臉上會有孕相，我從你的眼神和面相看出來的。」

其實我看不出來，是通過劇情知道的，她已經懷孕三個月。

她斂了斂神色，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

我絲毫不在意，側身走了兩步，向她彎腰鞠了一躬。

起身，道：「我為之前對你做過的所有錯事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不請求你能原諒，隻是希望我們能井水不犯河水。」

「我已經得到了相應的懲罰，以後，我不會再去破壞你們兩個的感情了，我現在隻想好好生活。」

蘇鳶牽了牽唇角，對我的這番行為有些出乎意料。

我沒等她開口說話，轉身看向謝琛：

「對不起，之前對你死纏亂打，我感到很抱歉。以後，我都不會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過得幸福。」

我看了一眼謝筵，頓了頓，繼續道：

「希望你們謝家能寬宏大量，放過謝筵。」

「家人是沒法選擇的，既然你們謝家人都覺得他不好，以後，我和肚子裡的孩子會去愛他。」

「不會將他丟棄，對他辱罵，甚至——傷他分毫。」

雖然我明明知道他們是沒有自己靈魂的小說人物，可我就是有火生出來。

我並不是為謝筵打抱不平，隻是覺得有些難受。

憑什麼我和謝筵要過得悲慘，憑什麼我們要圍著他們兩個轉？

女配舔男主，男配愛女主。

真是挺可笑的，這到底是什麼狗屁文學。

我接受上天的不公平，可我不接受自己的人生被別人操控。

或許，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平行時空。

在那個時空裡，所有人物都有自己的思想。

謝筵會被愛包圍，沒有被拐，被父母惦念，一生活得很精彩。

我則會靠著自己的努力，事業越來越好，成為自己的大女主，不會再做別人的配角。

15

聽見我的話，謝筵抬頭看我，眼裡是藏不住的喜悅。

我笑著回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他緊緊攥著我的手，在沉默許久後，看著兩個人道：

「祝你們兩個人百年好合，希望你們過得幸福。」

「瑤瑤，帶我走吧。」

我微微頷首，沒有理會這兩人此刻的模樣，推著謝筵轉身離開。

「小筵！」

謝琛躊躇片刻後，還是上前叫住了謝筵。

「我和你們謝家不會再有半點關系，以後，請不要打擾我們。」

再次停下，謝筵和他們做了最後的告別，不帶一絲一毫的留戀。

謝琛木然地僵愣在原地，臉上難得浮現一絲愧疚。

恨嗎？說實話，挺恨的，可是，我又該去怪誰？

怪劇情，還是怪男女主？

要是，男女主覺醒了，他們是否也會變得不同？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了。

反正整個世界都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現在的我，能做的，就是離男女主遠遠的，讓自己活下來。

走了幾步路後，我看著蘇鳶的肚子，想起了她的結局。

雖然書裡將這兩個人的結局寫得很完美。

可我卻覺得，那不該是蘇鳶的結局。

按照劇情，蘇鳶在檢查出懷孕後，她會回歸家庭，成為一個相夫教子的好老婆和好媽媽。

可是，她也不再是她自己了。

六歲時，蘇鳶曾在筆記本裡提到，長大後，她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外交官。

她也一直在為這個目標努力著，隻是，在大二那年，遇見男主後，她便一心撲在了愛情上。

情愛束縛了她飛翔的翅膀，最後甚至為了家庭甘願折斷自己的雙翼。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挺可惜的。

於是停下了腳步，轉身，走向蘇鳶。

「蘇鳶，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曾說過，將來的你，想要做一名外交官，但你現在，卻放棄了這個夢想。」

「婚姻不應該犧牲掉你的夢想為代價，母親和妻子的身份都不應該成為束縛你的枷鎖。」

「你的第一位永遠是你自己，要是可以，做你自己的大女主吧。」

「真正對的人，應該是站在你的前途裡。」

16

這次見到男女主，謝筵的情緒不是很好，我的狀態也低迷了不少。

回到家裡，我和謝筵各自坐在沙發上發呆。

半個小時後，我還是忍不住湊到謝筵面前，看著他詢問：

「你是不是，還喜歡蘇鳶？」

「什麼？」

謝筵疑惑地看向我。

「你今天看她的眼裡那麼溫柔，明明還有愛意。」

謝筵摸上我的頭，笑道：「怎麼，你吃醋了？」

我拍開他的手：「沒有，我隻是想勸你，別覬覦別人的老婆了，天下美女這麼多，咱們沒必要去當舔狗，憑你這個顏值長相能力，不愁沒對象。」

其實，我隻是想告訴他。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盡早舍棄為好。

他撲哧笑出了聲來：「舔狗？哪裡學來的詞？」

我不理他，轉身不想回他。

他悻悻地收回手，解釋道：

「不是，我今天多看她兩眼是因為，我在想，我當初為什麼會看上她。」

「明明她都沒你好看，還沒你溫柔。」

我將手放上他的額頭測試體溫，沉思、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