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甘甜中帶著微微的酸,正是我喜歡的味道。
於是我一不小心喝了三杯,成功喝多了。
當然也就沒走成。
洗過澡趴在床上,許澤銘熟門熟路地貼了過來:「姐姐被我喂得這麼飽,現在該喂我了吧?」
我被他誘哄著點頭,稀裡糊塗地成了他的盤中餐。
身上沒消的紅印又覆了新的,簡直沒眼看。
所以次日早上出門前,我咬牙切齒:「今晚我絕對不會過來了!」
許澤銘頓時遺憾地說:「今晚做羊蠍子紅油湯鍋,你不來的話我隻能自己吃了。」
我不爭氣地吞了下口水。
他又兀自嘀咕:「我買了不少羊蠍子,夠吃兩頓的,今晚剩的鍋底留著明早煮面,肯定好吃。」
在我的腦子反應過來之前,我的嘴自己動了:「我今晚也過來吃!」
晚上吃完後又惦記著第二天早上的面,當然也沒走成。
順便又被他忽悠著付了一把吃飯的報酬。
之後幾天許澤銘變著花樣地給我做飯,明目張膽地讓我留在他家。
我中間成功抵抗過一次,可下班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廚房的冷鍋冷灶,再吃著料理包外賣……
我後悔得當場把外賣扔了,打車去許澤銘家,理直氣壯地編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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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漏水,把我家淹了,今晚沒法住人。」
再看他身後的餐桌上,剛出鍋的土豆牛腩還冒著熱氣,兩副碗筷擺在一邊,其中一副是我專用的。
詭計多端的男人!
從那之後我徹底放棄抵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跟啥過不去不能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就這樣又在許澤銘家蹭吃蹭住一段時間後,某天晚上,我正對著他做的糖醋排骨大快朵頤時,手機叮咚一聲響,是好友群。
楊時語:【我明天就回國了,咱們找個時間聚一聚吧!】
12
「啪嗒」一聲,我筷子裡的肉掉到了湯碗裡,湯水濺到我手上,我下意識「嘶」了一聲。
許澤銘趕緊抽了張湿巾給我擦手,問:「怎麼了,突然魂不守舍的?」
我很想說沒事,可許澤銘也在群裡,這事根本瞞不住。
對上他關切的面孔,我隻好輕聲說:「楊時語明天就要回來了。」
許澤銘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嗯,我也看到她在群裡說了。」
空氣好像在逐漸被抽離,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變得艱難:「那你要去接機嗎?」
許澤銘歪頭看了我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的心率迅速飆了上來。
把我的手擦幹淨後,他習慣性地摸了下我的頭:「說好明天要給你做鐵鍋燉,我哪有時間去接機?而且我和她又不熟。」
空氣重新進入肺裡,心率緩速下降,我又能呼吸了。
可緊張感還是消之不去,畢竟他和楊時語還沒見面呢。
幾年過去,她肯定更有魅力。
許澤銘真的不會對她動心?
現在的我就像偷到幸福的小偷,突然收到封預告函。
【我要收走你的幸福,請珍惜最後的美好時光。】
我就這樣焦慮了好幾天,站在聚餐的包廂門前時,像等待著被判刑一樣。
許澤銘輕輕牽起我的手,推開了包廂門。
喧囂聲頓時將我包圍。
「時語出國幾年,像變了個人一樣,比以前更有氣質了!」
「廢話,我們時語進修的是藝術方向,天天被燻陶,肯定有氣質。」
「聽說時語這次是帶著自己的工作室回來的,真了不起啊!」
「時語可是我們 A 大的優秀畢業校友,聽說前陣子還受到校長邀請,開學時要在迎新典禮上代表優秀畢業生講話呢!」
所有人的話題都圍繞著楊時語,我看著眾星捧月般地坐在主位上的女生,一支玉簪將她的長發挽起,白色旗袍放大了她溫婉的氣質,像是仙女落入凡塵。
別說男生,我這麼個鐵骨錚錚的直女都想對她說一句:「姐姐貼貼。」
不知是誰突然把話題帶向許澤銘。
「迎新典禮的事我也聽說了,學校還請了澤銘吧。嘖嘖,一個科技新貴,一個海歸高才生,咱這屆倆風雲人物都是我朋友,太有面子了!」
許澤銘謙虛地擺了下手:「哪有哪有,我就是做小生意的,沒那麼誇張。」
楊時語順著聲音看過來,見到許澤銘時,雙眼瞬間亮了。
13
她起身朝這邊走來,我已經開始腦補她會怎麼對許澤銘寒暄,卻突然落入一個帶著香氣的、溫柔的懷抱。
「清池!我們好久沒見啦,我好想你呀!」
什麼緊張焦慮,許澤銘是誰,不認識!
被這麼個大美女抱著,此刻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惜我的幸福並沒有維持多久。
許澤銘棒打鴛鴦,把我從楊時語的懷裡撈出來,對她客客氣氣地打招呼:「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他臉色不太好看,肯定是吃我的醋了。
好氣!
楊時語笑容燦爛:「不走了,在國外哪哪都不舒服,吃不習慣,交通也不方便,還是國內好。我這次直接把我的工作室帶回來了,以後定居杭城,還要請許大老板多關照呢。」
許澤銘也笑,自然地攬著我:「當然,你回來前清池就念叨了好幾次你,衝她這麼喜歡你的份上,能幫忙的地方我肯定不說二話。」
楊時語眼中頓時迸出八卦的光芒:「你們這對青梅竹馬終於在一起啦!可真是不容易。」
許澤銘笑著點頭:「嗯,改天請你去我們家吃飯。」
我悄悄扭頭看他,他的笑容中帶著客套,和平時很不一樣。
被大學時的白月光調侃戀情,他應該很難受吧。
可是他難受,為什麼我的心也呼啦啦地開始長起荒草呢?
肯定是因為我的共情能力太強,所以也跟著難受起來。
我悄悄低下頭,想掩飾臉上的酸澀,楊時語下一句話卻像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
「對了,我和厲琛也在一起了,他最近忙著把國外的公司遷回國內,要過陣子才能回國,你和他關系最好,等他回來了我讓他請你吃飯。」
我猛地抬起頭,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啥玩意?
許澤銘最好的哥們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這什麼驚天狗血劇情!
接下來一頓飯我簡直吃得魂不守舍,趁著楊時語去洗手間,我趕緊追了過去。
我得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我的疑惑,楊時語有些羞澀地笑了:
「其實上大學時我和厲琛就互有好感了,但是我家和他家的公司一直是競爭關系,說是死對頭也不為過,家裡不可能同意我倆在一起,所以我和他一直都很小心,不敢確認關系。直到出國後,我讀書深造開工作室,他打工創業,我倆都不需要依靠家裡了,才有底氣正式在一起。」
我頓時傻眼:「可是大二時,你不是還和許澤銘約會過嗎?」
楊時語也跟著傻眼:「你記錯了吧,我和許澤銘從來沒有單獨在一起過。」
聽我講起那晚撞見他倆散步的事後,楊時語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晚跟我散步的不是許澤銘,是厲琛。你是不知道,你給許澤銘買的那件外套,把厲琛給眼饞壞了,他好幾次想借,你家許澤銘都沒答應。那天是許澤銘忙著備賽,沒時間回宿舍,厲琛直接把外套偷穿出來,跟我好一頓顯擺。後來他回去後被許澤銘撞見,還被訛了一個月的午飯呢。」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腦海裡回想起那晚撞見的背影。
本以為是許澤銘胖了,原來不是他本人……
折磨我這麼久的心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誤會?
就在我還處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時,楊時語突然驚叫了一聲:
「哎呀!我記得就是那次假期結束之後,許澤銘有一天突然心情很差,還把厲琛拉出去喝酒。厲琛問了半天才套出話,許澤銘說你把他當家人,沒想過跟他談戀愛,他為此失落了很久呢。
該不會就是因為你誤會了,所以才有的這件事吧!」
我如遭雷劈,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那天果然聽到我說的話了,可我說的是違心的話呀!
我一個眼瞎認錯人,竟然牽扯出後面這麼大的事!
楊時語滿臉愧意:「都怪厲琛亂來,要不然你和許澤銘之間哪至於有這麼大的誤會!沒準當年在校時就在一起了。等他回國我替你們好好教訓他一頓,押著他去向你們道歉。」
我回過神,趕忙安慰她:「沒事沒事,那時候許澤銘應該沒那麼喜歡我,不然他肯定會當面跟我確認。而且大學四年,他一次都沒向我表白過呀……」
楊時語頓時露出古怪的表情:「他向你表白過的,大三期末你倆在圖書館備考,他說喜歡你,但是你裝作沒聽見。那晚厲琛跟我哀號說許澤銘表白失敗就不做人了,大半夜非押著他背教材,讓他也感受感受什麼叫生不如死,所以我印象很深。」
我回憶了半天,才想起她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三下學期期末,我考試壓力很大, 連著熬了幾天大夜後,有一天早上起來, 發現自己左耳聽不見了。
醫生說是突發性耳聾, 跟熬夜、精神緊張、情緒波動有關,給我開了三天的藥。
堂堂大學生因為備考壓力大突然耳聾了,說出去都丟人,所以這事我沒和任何人講。
反正右耳還能聽見,不耽誤我交流。
開完藥後我照常回圖書館找許澤銘, 他坐在我左邊, 刷題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左耳有氣流拂過,扭頭發現他在往我耳朵上吹氣。
我以為他是闲得在惡作劇, 加上左耳不舒服,就沒理他。
吃了三天藥後我耳朵好了,聽力恢復正常,便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原來他不是在對我吹氣,是在向我表白啊!
【你確定?】
「「「」不過他喜歡我诶, 他喜歡我!
從始至終, 他喜歡的都是我!
我一會兒皺眉嘆氣,一會兒又咧嘴傻笑,楊時語擔心地問:「清池,你沒事吧?」
我抹了一下臉:「沒事, 就是發現了一個真相。」
「什麼真相?」
「我是個自作聰明又遲鈍的大傻杯!」
14
回包廂時, 聚會已經到了尾聲。
和楊時語告別後,許澤銘牽著我的手回到車裡,問:「你和她聊什麼了?」
我哪好意思說聊的都是我犯過的蠢, 隻能打個哈哈過去:「沒什麼,聊了點她和厲琛的八卦。」
解決了一件心事, 我心情大好,興致勃勃地提議:「我們去江邊吹吹風吧。」
許澤銘溫柔地摸了下我的頭發,聲音像被月色浸出水來:
「好, 你想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杭城光汙染嚴重, 寂靜的江邊是市區裡少有能看得到星星的地方。
我握著許澤銘的手,忽然有些緊張。
他對我說過喜歡,被我錯過, 可我還從未認真表白過。
我吞了下口水, 手指抓住他的衣袖,小聲說:「許澤銘,我喜歡你。」
江上忽起一陣風,剛從我嘴裡飄出的詞句瞬間被江風吹散。
許澤銘沒聽清, 疑惑地抬了下眉,問:「你說什麼?」
我看著他盛滿我倒影的眼睛,突然松開手, 向遠處跑去。
邊跑邊朝身後喊:「我說, 我喜歡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襲來, 接著我被摟進一個嚴密的懷抱。
耳邊咚咚咚,是有力的心跳聲,我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逐漸和耳邊的心跳聲同頻。
頭頂的聲音浸過月色,照過星光,更顯珍貴。
「我知道。」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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