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4-12-20 17:43:564185

「千年不見,你變弱了,你失去了一部分靈。」


她肯定道。


我沉默不語。


誕生那日,我歡快地跑向人間,心中尚有無數對人間的憧憬。


可我看見了屠殺。


災禍花開,她就站在樹下,傾國傾城的容貌迷得無數仙者上前。


等到驚覺上當時,已然成為妖樹的養料。


血色染紅了鹿城。


災禍想要殺了剛誕生的我。


我拼命地逃,逃到鹿城外時,看見一個青年抱著一個昏迷的男子愣在原地。


身後是災禍的追捕,前方是未知的人間。


我幹脆直接撲進高個青年的身體,尋著他的記憶走到了安心處。


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青年,撲向憧憬的人間,等到族人託風帶來耳語。


才憶起自己的責任。


運轉周身靈力,發現一部分靈留在了那青年身上。


想要回頭再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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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已經記不起青年的樣貌,失去的靈已然了無蹤影。


「最終還是落到了我的手裡,瞧瞧這素白的小臉蛋,離開我,很不好受吧。」


災禍紅唇輕啟,掰弄著我的雙頰。


空中飄來一些白色的光球,它們撲到我的身上。


「壞女人,離開冬。」


「冬,你瘦了。」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心疼你,冬。」


耳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災禍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起。


她抬手拍開我身上的光球,輕聲道:「你這些族人啊,都已經死了,還出來幫你,圖什麼啊。」


光球被拍到地上,憤怒嚷嚷著,下一瞬被災禍用藤蔓纏住。


「千百年來,靈族和災禍一族生死纏繞在一起,鬥個不停的日子太無聊了,可我和他們不同,我們可以共存。」


「隻要你不妨礙我蠶食人間。」


「人間就會成為我和你的樂園。」


她擁住我,迷人的香氣縈繞著在我的鼻尖。


我「呸」了一聲。


「誰信吶,你隻不過是因為沒有開花,沒法殺我罷了。」


災禍微笑。


「冬,有時候,還是要活得糊塗一點為好,人類沒有教會你這個道理嗎?」


下一瞬。


藤蔓捅穿了我的腹部。


鮮血湧出,滴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一個駭人的血坑。


災禍用手指沾上一點我傷口上的血,抹在自己唇上。


沾染上血色的紅唇愈發豔麗。


「真是的,明明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


「你的血好美啊,可惜對我的本體而言卻如同毒藥。」


她就像跟情人呢喃那樣附在我的耳邊。


「城外是你的誰,我看見了,我們請他進來吧?」


「談談心,畢竟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替你把把關,他似乎很擔心你。」


「可惜隻是個弱小無能的人類男人。」


我虛弱地抬起頭。


腹部駭人的傷口漸漸愈合,被藤蔓纏住的光球不知何時掙脫開來,融進我的身體裡。


「冬,又要一起戰鬥了。」


「好像還差一個,小五去哪了,不管了,幹就完事了。」


「這次該小五留守人間了。」


「幹完這把就熄火,又要再過幾千年才能見面了。」


「希望我們不要再見了,大家。」


耳邊低聲傳來族人的告別之語。


一把晶瑩剔透的劍出現在我的手上,力氣漸漸恢復,我收回所有散落在外的法力。


嘴角露出溫和的笑容。


「災禍,幾千年不見,你的腦子似乎仍舊隻塞滿了一些垃圾,我們也該清算一下舊賬了。」


「沒有那些靈,我照樣可以殺了你。」


災禍捂唇大笑。


「就讓我來看看你的能耐。」


「冬,殺不掉我可是要受到懲罰哦。」


裴遊闖進鹿城時,遠遠看見師妹正和一個紅衣女子打得有來有回。


地上有一攤駭人的血跡,師妹腹部的白裙被血染紅了。


他欲執劍上前,一群藤蔓攔住了他。


災禍往下瞧了一眼,捂嘴輕笑:「瞧瞧那是誰,身上似乎有你的一部分靈呢。」


她的話讓我動作一滯。


瞳孔放大。


我的靈。


往下卻看見裴遊正和藤蔓纏打在一起。


瞬間。


我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


怪不得他的身上有故人的氣息。


竟是我丟掉的那部分靈。


災禍趁我愣神襲了上來,我提劍擋住,後退了幾步。


「你比我更熟悉我的靈。」


我諷刺道。


她佯裝震驚,隨即綻開笑顏。


「真的嗎,我竟是最了解你的存在,我太感動了。」


不看我倆手上互不相讓的架勢,光聽話語,還以為我們天下第一好呢。


「別拖延時間了。」


看了眼災禍愈發紅的衣裙,我暗道不好,必須快一點。


隻要……


我看向她身後的妖樹,隻要讓我的血灑在妖樹上。


就能殺了她。


轉瞬間我頭腦思緒紛飛。


「師兄,幫幫我。」


裴遊斬斷了好一些張牙舞爪的藤蔓,心底竟浮現師妹的聲音。


他抬頭看去,師妹並沒有投來一點視線。


「去樹那裡。」


災禍不知我與裴遊之間的心靈溝通。


實際上是我終於與他身體裡殘存的靈取得聯系。


她冷哼一聲。


「你那小情郎又能做些什麼,渺小的蟲子,隻能成為我的食物。」


我並不言語,隻是拖住她。


隻要給裴遊一點時間。


災禍的攻擊明顯急躁了起來,本體感受到了威脅。


開花時間就要到了,那是災禍最虛弱的時候。


我比她晚來人間兩年,她的族人絆住了我的腳步。


災禍一族與靈族共生,誕生於世界的反面,卻理念相駁,自相殘殺。


姐姐們說,人間最是美麗,不隻是景,更是情。


災禍尚未起異心時,人間是我們靈族的樂園。


隻要我們想,就能通過世界的裂隙來到人間。


靈族喜愛繁華的人間,可災禍更愛荒無人煙的世界,鮮血讓它們的靈魂沸騰。


僅僅一個災禍,便能使人間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靈族不忍人間成為第二個世界反面,它們的家園已經被搞得亂七八糟,於是強行封印世界裂隙,使災禍一族無法降臨人間。


裂隙仍存,隻是不能支持過於強大的生物通過。


但災禍一族並沒有死心,一邊針對靈族,一邊聚集全族之力造了一棵妖樹,種子掉進裂隙,在人間生根發芽。


災禍寄生妖樹降臨人間,妖樹每一次開花,它的力量就強大一分。


也隻有在開花時,我才能殺了她,那時災禍汲取著來自異界的力量,本體完全暴露了出來。


靈族人的血對災禍的本體而言是毒,是刀,但卻不致命。


隻有瀕死的血,足夠多,足夠滾燙,才能殺死妖樹。


我會死,可我本就是為了死亡而來。


也許不是死亡,而是回到一切的原點。


裴遊身上被藤蔓弄出不少傷口,他艱難地前進著。


等到了妖樹面前。


他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喘氣聲模糊了聽力,心底再沒有響起任何聲音。


我該怎麼做?


她什麼都沒說。


「遵循你的心。」禁閉的大門似乎仍在眼前。


裴遊用劍支撐著站起來。


頭頂的妖樹正在開花,豔麗的花朵掛在枝頭,伴隨著風雪又飄落下來。


他能感受到劍在顫抖,在害怕,在猶豫。


「別慫啊,大不了就是一條命。」


他拍了拍老伙計。


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劍插進妖樹的樹幹。


瞬間光芒大盛。


災禍兀地回首,她猙獰了面龐。


狠狠地瞪著我。


「他會死,你竟然會用其他人的命達到自己的目的,你變了,冬。」


我的劍消散在空中。


「我從來就沒有變過。」


「他也不會死。」


「春天,就要來了。」


我釋然一笑,化作光團衝向妖樹。


身後雪花化作牢固的網將災禍困住。


她無法掙扎,本體受難,隻能猶如待宰的兔子。


「不!」


身後傳來悽慘的聲音。


我倒在妖樹身上,心髒處被冰劍穿透,汩汩鮮血流在樹身上。


雪白的發也被染紅。


再沒有力氣站起來,就這樣靜靜躺在樹幹上,等待著生命的終結。


裴遊的劍在插上樹幹的那一刻就碎得徹底。


他倒在一旁,紅豔的花瓣散落在身上,貪婪地吸收著他的生命力。


悽慘的叫聲回蕩在耳邊。


她成功了。


裴遊心想。


一個光球忽然從枯萎的藤蔓中滾了出來。


它有些迷糊地蹦到裴遊身上,在他耳邊大聲喊著。


「冬,災禍死了,我們又一次成功了。」


「下次見又得幾千年了。」


裴遊喘了口粗氣,眼前發黑。


「我不是冬。」


「你快去看看她。」


光球似乎才反應過來。


它大聲尖叫。


「哇啊啊,認錯人了,你的身上為何有冬的氣息。」


耳邊再次陷入寂靜。


裴遊心底湧上一股力量,從心流向四肢,他搖了搖頭,動了動身體。


感覺到腦袋稍微清靈了一點。


怎麼回事?


明明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是怎麼回事。


他跌跌撞撞站起來,然後就看見樹下的師妹。


她的臉是那樣蒼白。


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得透明,唯有胸口的冰劍冒著寒氣。


「師妹!」


裴遊跪在師妹面前,目眦盡裂。


我陷入昏昏沉沉的夢中,仿佛回到了宗門時,師姐喂我吃桂花糕,師兄還在惡狠狠地說要殺我。


師父總是慈眉善目地站起一旁,看著我們鬧。


其實我騙了他,災禍不能離開妖樹,也無法感應到我在何處。


我隻是想在宗門蹭吃蹭喝,順便勸一下其他人不要去鹿城送死。


再等等,隻要等到妖樹再一次開花,人間就會重迎安定,而宗門隻會失去一個懶惰貪吃的小師妹。


然後又看見了烏鎮。


春天來了。


烏鎮到處都是豔麗的花朵,孩子們洋溢著高興的笑容,在街上跑來跑去。


我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個笑容。


隨即被裴遊的呼喚拉回現實。


他不知所措,想要拔出我胸口的劍,卻發現已然無用。


「沒用的,師兄,我就快要走了。」


我放輕了語氣。


「不要拉著一張臉嘛,笑一笑,我想看你笑。」


裴遊露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


「師妹,不要這麼對我好嗎,別這樣。」


我突然很想撫平他擰緊的眉頭。


「這是我的命啊師兄,我短暫的一生就為了這一刻, 我是英雄呢, 我保護了大家……」


我呢喃道。


「我是開心的。」


溫熱的淚水掉在我的臉上。


裴遊眼眶湿潤。


「不要哭, 師兄,你不是曾經立誓要殺我嘛……」


我忍不住調侃他。


他低聲道。


「我的劍已經碎了。」


我的手伸起來。


裴遊低下頭。


我笑了, 撫上他的眉頭。


「趁著春意,去享受更燦爛的人生吧。」


「師兄,希望我們……」


「不再相見。」


裴遊看著師妹看向遠方, 隨後閉上雙眼,身體散做星星點點消失在空中。


他久久愣在原地。


而後捂住臉。


喃喃道:「我討厭春天。」


「師妹,為何對我如此殘忍……」


雪停了。


光球咕嚕嚕地滾到裴遊腳邊。


「別傷心了,人類。」


「你知道冬再次出現意味著什麼嗎?」


「災禍也會再次降臨, 人間又要陷入禍亂。」


裴遊撿起光球。


「你為何還在?」


光球嘆了口氣。


「我叫小五。」


「每次都要留守一個在人間,這次就輪到我咯。」


他審視著光球:「為何偏偏是她與災禍共生。」


光球很樂意同這個人類多說幾句,因為他的身上還有冬殘存的靈。


 「不是她, 而是她們, 像冬這樣的靈,是特殊的, 並非是唯一的,強大是福亦是枷鎖。」


「像我們, 化形都做不到, 隻能打打下手了,作為人類, 冬已經死掉了。」


「可是,作為靈, 她隻不過與災禍回到了誕生的地方。」


光球並沒有說後半句。


永遠地沉睡下去,直到下一次災禍降臨人間,冬才會隨其蘇醒。


這就是強大的代價,死亡不是靈族的終點,沉睡才是。


裴遊眼睛浮現光芒,他激動地問:「那個地方在哪?」


光球被捏得疼, 掙脫開來。


「你去不了,我也去不了, 很遠很遠,世界的反面。」


它似乎回想起什麼, 話鋒一轉。


「不過你身上有冬的靈, 也可能會尋著氣息找到世界縫隙,從而到達世界的反面。」


「但我不建議你這樣做,你可能會死。」


裴遊撿起地上師妹留下的镯子,那是她一直戴著的。


他放在懷裡。


仿佛找到了目標。


「我要去世界的反面。」


「說好的,要一直走下去。」


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 小五在地上滾來滾去, 感受著春天的暖意。


「小五, 你太壞了, 趁著冬沉睡,怎麼能這麼坑人家呢。」


「冬醒來會生氣的。」


「噓,我隻是看看他的誠意嘛,話本子說人間的男人最不能相信了。」


「而且,他身上有冬的一部分靈, 說不定能喚醒冬呢。」


 「可是人類好脆弱的,感覺他很容易死掉。」


「他哪裡不知道呀,心甘情願罷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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