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他的電話打了過來,我沒敢接。
在我啟動車子離開的時候,後視鏡裡倒映出他追出來的身影。
說不清楚是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心尖尖被刺了一下。
原來和他告別,是這麼難過的事。
我在這一天中午,開始了旅遊計劃。
其實這本來就是早就定好了的事,我並不覺得是為了躲霍忍,他怎麼想,我不知道。
因為在登機前,我就把他的所有聯系方式刪除拉黑。
在八千米雲上,我做了一個夢。
時隔十年,我再一次夢見了少年宋白言。
十七歲的少年,清瘦幹淨,溫柔得不像話。
每個天蒙蒙亮的清晨,他都會等在我家巷子裡,每個下晚自習的晚上,他都會默默跟在我的身後。
那時候趙月華還很年輕,打我時力氣挺大,我身上經常掛著傷,巴掌印或者是指甲抓痕。
我幾乎不開口說話,周圍的人都嫌棄我陰鬱,隻有宋白言願意靠近我。
那個冬天,他和我說:「江棲,聽說南方的冬天也很暖和,要不我們去走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極其認真,就像真的要帶著我私奔一樣。
宋白言是一道光,照進我陰暗逼仄的生命,我自私地伸出手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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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打算南下的那一天,在火車站,趙月華出現了。
她瘋了,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裡拼命嚎哭,一邊打我們,一邊罵宋白言是強奸犯。
後來,控訴宋白言是強奸犯的大字報貼滿了大街小巷,逐漸匯成河流的流言蜚語足以殺掉一個人。
在某個深夜,少年宋白言凍死在零下十幾度的寒流中。
宋家人來鬧,我才知道這個消息。
趙月華把我關在房間裡,和宋家人瘋狂對罵,幾天時間,警笛聲來了一次又一次。
最後是江成名用二十萬擺平的。
我在無數人眼中看到她們毫不遮掩的嫌惡,但我依舊上了名牌大學,成了小有名氣的攝影師。
因為我壞,所以我過得很好。
?
?
24
真的好嗎?
為什麼這些年,我卻無時無刻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報應。
我不敢想起宋白言,也不敢聽別人提起,悲哀,恐懼,心灰意冷。
他多冤啊,連我的手都沒牽過,更別說談戀愛。
這件事,成了一個詛咒,無數次緊緊扼住我的喉嚨,它毀掉了我對愛情所有的美好憧憬,讓我對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充滿抗拒和悲觀。
它讓我覺得,我的愛是骯髒的,是不幸的。
我不能,也不敢愛人。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難以自控地焦躁,做過無數極端的事,急救室一次又一次地進。
沒死成。
我那個十幾年如一日把我當研究對象的心理醫生說:「或許,你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去排解。」
我聽了。
隻是,那些歡愉空虛且短暫,我興趣缺缺。
栽在霍忍身上這件事,我是始料未及的。
一開始吧,我隻是看中了他過於完美的人設,很壞地想著染指他。
真碰了,才知道根本停不下來,我從他的身上,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漫長的愉悅。
不隻是身體,還有心理。
我心慌了。
我上癮了。
嗐,我怎麼能像當初對宋白言那樣對待霍忍呢。
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除了自我救贖外,把其他任何人當成救贖,都是無恥的。
他的母親很聰明,她怕自己的兒子被我抓住成為第二個宋白言。
所以,她把每一句話化成刀,一把接著一把遞到我的手上,讓我親手割斷對霍忍那點搖曳的心思。
說來該感謝她,她讓我清醒。
我安慰自己,男人嘛,我向來都是拿得下放得了的。
隻是不知道怎麼的,悲傷來得很洶湧,這場夢到最後,我哭成一個傻逼。
已經很多年,我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趙月華不相信我,但我確實沒騙她,我真的跑到非洲大草原,拍了大半年的老虎。
後來又輾轉許多國家,鏡頭裡沒了風情萬種的名人,沒了昂貴的商品,隻剩下世界地理,還有無數個活法迥異的普通人。
日子過得極度快活。
要不是江梧給我發了十幾通郵件,我還沒回來的打算。
江梧大學一畢業就馬上結婚,我悄悄鑽進新郎休息室,江梧見到我足足傻眼了一分鍾。
「姐,你是從哪個山旮旯裡爬回來的?」
我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身上隨意套著一件大花色的細肩長裙,比以前更瘦了,黑了,長發太長,扎成一條麻花測放在胸前,看起來十分土氣。
我挺滿意,給他翻了一個白眼:「老娘現在可是個專業的人文攝影師,瞧不起誰呢。」
「不喜歡拍猛男藝術照了?」江梧笑嘻嘻地擠對我。
「沒興趣了。」我笑得坦然。
這將近兩年的旅程,有無數個豔遇的機會,可我卻沒了那一份衝動,更喜歡抱著相機扎進人堆,坐在街邊曬一天的太陽,和不同的人都能聊上一段。
有些東西在悄然放下,然後心底慢慢地生長出新的蓬勃枝丫。
?
?
25
江梧上上下下打量我好久,然後得出結論:「姐,你變了。」
「哪變了?」
「有人味了。」
「滾。」我給了他一巴掌。
我不大願意見江成名和他的老婆,省得又被他們逮著數落我沒心肝。
趁著婚宴還沒開始,我給江梧塞了一個大紅包:「別跟他們說我回來了,我還沒見我媽,她要是知道我先來見你們,得氣死。」
「姐,你這欠的。」江梧吐槽了一句,又說,「你不在家這兩年,我有經常去看你媽,她變化挺大的,都不罵我了,還給我做飯,拉著我陪她聊天。」
「她老了。」我笑了笑,「罵不動了。」
「才不是,我爸說,她是放下了,其實她很愛你。」
我不接話,愛不愛都不重要了,她是我媽,永遠沒辦法改變。
「姐,我差點忘了。」江梧拍了拍腦袋,「霍教授去你媽那找過你,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你媽還和我誇霍教授了。」
明明這兩年我想起霍忍時,心情都很平和。
這會兒卻忍不住泛起波瀾,好奇地問:「誇他什麼了?」
「她就說霍教授挺好的,希望你和霍教授有結果。」
「哦。」我釋然地笑道,「她想多了,我跟他不過短短數月,沒情深意重到有結果的地步。」
「人和人的緣分,怎麼能是時間可以算清楚的。」
我被他逗笑:「喲,兩年不見,你都要當我的老師了。」
婚宴即將開始,我不想多留:「回家睡覺去了,以後再讓你開導開導我。」
「姐。」江梧叫住我,「霍教授待會要來,你要不晚點再走?」
霍忍啊……
都已經是舊事一樁了,見了又能怎麼樣?
「不見。」我頭也不回,揮了揮手。
我說著不見,心裡到底是有些不平靜了,低著頭往前走。
直到視線裡出現一雙黑色的皮鞋,我才回過神來。
一抬頭,我嚇掉半條魂。
不到一步的距離之外,霍忍筆直站在那,斜襟西裝寸寸服帖,利落矜雅。
他的眉眼過於清冷,目光看著前方,像是在看我,又像是不是。
怎麼說呢,這一刻我從頭到腳指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叫囂。
總要說點什麼吧,所以我盡量笑得自然:「霍教授,好久不見。」
這應該挺得體了吧?
霍忍的目光極疏冷地從我臉上掠過,理都沒理我,越過我直接就走進婚宴廳。
很顯然,他把我當空氣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長長嘆了一口氣。
當然有多濃烈,現在就有多冷漠。
過往種種,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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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我去看趙月華,她真的變了。
人很沉默,偶爾三兩句,都是心平氣和。
我難得的留在家裡吃了頓飯,臨走時,她欲言又止,話在口中躊躇了許久才出來。
「棲棲,不要用媽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媽,早就忘了。」舊事重提,我沒想到我會這麼平靜。
她莫名就泛起淚花:「我知道你沒忘,這些年你心裡頭難受,我都看在眼裡,都怪我,我當年太害怕了,怕你跟你爸爸一樣離開我,我怕失去你。」
「我知道。」和江成名的那一段婚姻,透支了她所有的美好,讓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怨氣。
哭道動情處,趙月華拉著我的手:「你走了以後,霍教授來看過我好幾次,尋常節日,也都記得,有時人沒來,禮也會到。」
她小心地央求:「他的家庭,人品,都是極好的,你飄了這麼久,就定下來好不好?」
聽了這些話,我心裡怪難受。
想起霍忍,又想起他的母親。
然後搖了搖頭:「媽,一個人過得挺自在,我不喜歡家庭,你放心,以後我會常來看你。」
趙月華抹了抹眼淚:「我怕你一個人。」
一個人一座房子,一個人活著一個人老去。
這些我都不害怕,隻是想起霍忍時,會有些難忍的躁動。
和不舍。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暮秋將過,寒流湧動。
和宋予詞約了一頓飯,他送我回家,車停在門口,他一隻手搭在車門上,笑容迷人:「姐姐,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
「這都過去兩年了,還惦記著呢?」我以為他早就忘了,純當交個朋友,「你說你喜歡我什麼,我改。」
宋予詞眯著眼睛思考:「你身上有一股勁,說不清道不明,就是很勾人,遇上了就忘不掉了。」
說完,他頗為嘚瑟:「你改不了的。」
「咱倆有代溝。」我捏了捏他嫩滑的臉,小鮮肉的手感真好,「你和我弟弟一樣大,我下不了口。」
宋予詞遺憾地嘆氣:「姐弟戀也不是不行,說到底就是不喜歡唄。」
我沒有否認,的確是不心動。
「那就抱一個吧。」
沒等我點頭,宋予詞就抱了過來,他個高,雙手圈著我,扎扎實實把我抱了一個緊。
抱完了,他舉著手指橫在眉尾,瀟灑地比畫了一下:「江棲,失去小爺是你的損失。」
剛才還叫姐姐呢,這會兒就江棲了。
我忍俊不禁,笑著點頭:「對對對,是我的損失。」
看著宋予詞的車走遠,我轉身往回走,恰好手機響了,我笑著接起電話,不經意間一抬頭,登時嚇得一個激靈。
暮秋的晚上,路邊的老樹枯木蕭索,寒意凜然,霍忍穿著薄薄的襯衫倚著車站立,夜色裡,指尖的煙頭跳躍著猩紅的光。
他側著上半身,遙遙看過來,隔著不短的距離,我仍然能夠感覺出他的目光裡沉沉的冷意。
「江棲姐,你在聽嗎?」姑娘嬌俏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我無暇顧及,匆匆掛了電話。
我硬著頭皮走過去,不敢確定地問:「你在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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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霍忍眉目極冷,挑眉諷刺:「有新的獵物了?」
我知道剛才宋予詞抱我的那一幕被他看見了,張口想要解釋,又覺得好像沒這個必要。
於是,就收了話。
「嘖。」霍忍一下子就笑了,十分荒唐的表情,狠狠掐了煙,「我竟然還想找你重敘舊事,真是諷刺。」
我怔怔地看著他拉開車門上去,嘴巴像灌了鉛怎麼都開不了。
汽車的轟鳴聲稍稍讓我回神:「他不是……」
「江棲。」霍忍沒了耐心,硬澀地拋出一句,「你是動物嗎?」
我愣住。
「欲望是動物的本能,忠誠是人的基本底線。」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前方,聲音裹著寒風如刀子冷冽。
「霍忍。」我難堪得冷了聲。
霍忍寸步不讓:「抱歉,話難聽。」
他終於側頭看我,隻是那目光太過於冰冷:「我以為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一直就是這麼心存幻想。」
「挺好,你真不錯。」話說到這裡,他以手握拳抵著唇,怒極反笑。
我心中的那點悲憤,恍惚間便沒了蹤影。
想跟他好好說會話,至少,不是這樣難堪的收場。
「我跟他沒你想的那麼難堪。」我盡量保持平靜,「這兩年……」
「夠了。」
霍忍第一次這麼焦躁地打斷我的話,啟動車子離開的最後一秒,他近乎絕望地留下一句:「兩年已經夠了。」
車子絕塵而去,我站在寒風中久久無法挪動步子。
這兩年,他在等我嗎?
這個問題一直在心中盤桓,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確實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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