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背著家人攢了許久的,也是她背著家人苦苦縫制出來的。連賀文璋的面都沒見上,便被拒絕了?她不甘心。
“我們大爺要回京了。”翠珠提點她道,“一會兒便要啟程,恐來不及跟姑娘說話了,姑娘回去吧。”
說完,便讓人送劉姑娘,自己轉身進去了。
賀文璋和於寒舟都不知道這事,翠珠壓根提也沒提。出了大門,正準備登車,忽然劉姑娘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跑到賀文璋面前道:“公子!公子!”
翠珠等人立刻擋在賀文璋面前,將她隔得遠遠的。
“姑娘怎麼‘又’回來了?”翠珠說道,“可還有什麼事,想請我們幫忙的?”
劉姑娘手裡的包裹已經不見了,她唇微微顫著,整個人緊張之極的樣子,看了看翠珠,沒答她的話,反而看向賀文璋,福了福身,說道:“公子可還記得我?”
賀文璋不記得她。
那日送紙鳶的時候,他隻看到了那哭得厲害的小男孩,並沒見著劉姑娘的正臉兒。不過,聽著她的話音,賀文璋猜出一點。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問道:“你有何事?”
“我請公子帶我走。”說到這裡,劉姑娘忽然跪了下來,眼淚也滾落眼眶,“我會洗衣做飯,會繡功能劈柴,我什麼都能做,求公子給我一條活路。”
第091章
看著這一幕,翠珠等人莫名覺得眼熟,仿佛似曾相識。
很快她們想起來,大奶奶之前續寫的貓主子和少年的話本子,不就有類似的劇情嗎?
不同的是,話本裡的女子是賣身葬父,被少年救了,上趕著為奴為婢。這女子是被大爺贈了紙鳶,求大爺給她一條活路。
眾丫鬟們心裡浮上異樣的滋味兒,忍不住看向賀文璋,還有人擔心賀文璋看不清,低聲提醒道:“大爺,這女子……”
“我知道。”賀文璋抬手,打斷了丫鬟的提醒,視線落在劉姑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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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正面看這位農家姑娘,生得倒是周整,頭發也梳得整齊,看樣子很重視這次見面。她漆黑的眼珠裡有著不甘,有著倔強,還有一往無前的灼烈火光。
她不知怎麼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來求他,希望他給她不一樣的人生。賀文璋便在心裡問自己,倘若沒有讀過媳婦的話本,他此刻會怎麼做?
倘若沒有媳婦,他現在還是個病秧子,脾氣縱然寬厚溫和,卻也都是表象罷了,他心裡是疲憊而冷漠的。他會將此事交給翠珠,說道:“瞧著哪裡缺人,便安排進去吧。”
然後上馬車離開。
如果女子不甘,如話本裡的苦苦求他,他興許會心軟,然後吩咐翠珠:“別忘了她的事。”
他並不會像話本裡的那樣,將人帶回府裡。
他沒有那麼善良,媳婦看錯他了。不論她還是別人,都將他看得太過寬厚。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媳婦將他看得那麼善良,是不是說喜歡他善良一點?
他心中轉過許多念頭,卻也不過是一瞬間。此刻看著劉姑娘,淡淡問道:“你怎麼了?”
“我在家裡沒活路。”劉姑娘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下來了,哽咽道:“爹娘要將我賣給一個老鳏夫,那人瘸了腿,還嗜賭,他上一個婆娘就是被他打死的。”
賀文璋沉默了。
丫鬟們也都沉默了。這女子實在可憐,叫人怎麼能將她丟下?
但是大奶奶話本裡的女子,也是十分可憐,當初少年將她帶進府中,她們都沒覺著什麼。遇著可憐人,幫上一把,她們都覺著是做善事。
可誰知那女子進府後,漸漸生了別樣的心思?這劉姑娘如果被她們大爺救了,以後會不會也變了模樣,改了心腸?
“我什麼都能做,不論給我什麼事,我都能做得很好。”劉姑娘見賀文璋不言語,急忙說道。
賀文璋想了想,看向翠珠道:“此事交給你了。”
這樣的事,還輪不到他堂堂侯府公子親自去管。
收回視線,再也沒看劉姑娘一眼,便扶著於寒舟上了車。
“是。”翠珠應道。
劉姑娘愣了一下,急得膝行兩步,說道:“公子,我……”
“劉姑娘。”翠珠叫住了她,甚至還捉著她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姑娘跟我來吧。”
劉姑娘不太甘心,但是馬車已經轱轆轆駛遠了,她追也追不上了。何況翠珠還攥著她的手臂,她根本掙不開,隻得看向翠珠道:“姐姐要帶我去哪裡?”
第092章
“去你家。”翠珠答道,捉著劉姑娘的手臂往前方走去,“哪一間房舍是姑娘的家?我送姑娘回去,跟姑娘的爹娘說一聲——”
她話沒說完,劉姑娘便激烈掙扎起來:“我不回去!你放開我!”她整個人大力掙扎著,往馬車離去的方向扭動著,“公子不是這樣吩咐你的!你放開我!我要去問公子!”
如果她跑得快些,興許還能追上!
翠珠被她掙扎中差點打到臉,整個人的神情就不是很好看。見治不住她,索性放了手:“追上去後,姑娘要說什麼?”
“說我欺上瞞下,不肯好好安置你?”她這樣問道,就見劉姑娘轉過身來,眼裡赫然是這個意思。翠珠輕笑一聲,說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在大爺身邊伺候了,如今已是十年有餘。你覺著大爺信我,還是信你?”
劉姑娘的眼裡便露出幾分憤懑。
翠珠看著她這模樣,既覺可憐,又覺可厭。她沒有計較下去,而是說道:“你既求到大爺跟前,大爺素來心善,不會不管你。且將事情交給了我,我便要好生安置你。”
“你剛才說要送我回家。”劉姑娘滿眼不信。
翠珠便同她解釋道:“姑娘求到我們大爺頭上,想求個出路。無親無故的,我們大爺能給姑娘怎樣一個出路呢?且姑娘說過,什麼都能做,挑水劈柴洗衣做飯都可以,聽著意思是想賣身為奴婢。既要賣身,且沒有那麼簡單,需得姑娘家人同意方可。”
若是就這麼帶她走了,不跟她家裡人說一聲,回頭人家告侯府欺擄良家女子怎麼辦?
又不是不可能。這附近也隻一座溫泉莊子,住著忠勇侯府的公子,若是劉姑娘不見了,指定是被侯府的人帶走了。
回頭他們一家反口一咬,說都說不清。
“我們大爺一片善心,你難道要恩將仇報,給我們大爺惹官司嗎?”翠珠問她道。
劉姑娘聽到這裡,頓時猶豫起來。思索半晌,她後退一步,懇求道:“我爹娘不會同意的,求姑娘別送我回去。”
“若你爹娘不同意,我們更不能帶你走。”翠珠說道。
這一點沒得商量。
若沒有劉姑娘父母的同意,便帶了她走,回頭怎麼說得清?
“你爹娘要將你賣給老鳏夫,無非是圖財罷了。若是價錢合適,我們將你買下就是,回頭你自老老實實當差,也不枉我們大爺幫了你一場。”翠珠說道。
劉姑娘看著她,眼神掙扎,身形倒退了一步。
馬車緩緩往京城的方向行駛。
車廂裡,賀文璋問道:“我這樣安排,你會覺得我心狠嗎?”
於寒舟詫異道:“你怎麼會這麼說?你沒有不管她,讓翠珠安置她,這不是心善嗎?”
聞言,賀文璋的眉眼漸漸舒展開,攥過她細軟的手,一邊把玩著,一邊說道:“她那麼可憐,我以為你會想要直接帶她走。”
沉默了下,於寒舟說道:“她是很可憐。但我們不能因為她可憐,就沒了章程。”
那姑娘是良家女子,他們直接帶她走,不合適。
而送她回劉家,向劉家父母問上一句,為何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也難免落下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再說,他們一無所知,隻從劉姑娘口中聽了一面之詞,便上門質問,太衝動了。讓翠珠安排此事,正是周到的做法。
凡事有個章程,就不容易出亂子。而他們好心辦事,自然不能到最後落了一個不好的結局。
“嗯。”賀文璋點點頭,聲音低軟,“你不覺著我心腸硬就好了。”
於寒舟看不得他這樣,好笑地抽回了手,捧住他的一臉,一通揉捏:“想什麼呢?你已是極好的人,誰說你心腸硬了?”
頓了頓,又說:“我心腸比你硬,我都不怕你嫌棄我。”
她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他不喜歡,她會覺得難過,但卻不會為此動搖。
“若我嫌棄你什麼,你同我和離就好啦,會有不嫌棄你的人。”她揉著他的臉說道。
賀文璋一下子耷拉下臉。抿著唇,不說話,隻將她的手扒拉下來,反剪到身後,然後將她整個人箍在懷裡,箍得緊緊的:“你別想和離的事。”
不可能的。
他隻在最初的時候,非常矯情而虛偽地想過,讓她嫁給別人,跟別人過日子。
現在他絕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於寒舟聽得好笑,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說道:“我沒想。這不是你擔心我嫌棄你?我在跟你說,如果我嫌棄你,你不要委屈自己改什麼,換個妻子就好啦。”
於寒舟討厭改變。
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好,哪裡都很好,哪怕冷硬的心腸,也是很好的。如果讓她改變,無異於砍掉手腳,安裝上別的東西。
為了迎合別人,便對自己如此殘忍?於寒舟不會做這樣的事,也勸賀文璋不要這樣做。
賀文璋聽她還說,臉色更不好看了,低頭就把她吻住了。
他不想聽那些。有道理沒道理,他都不想聽。
他也不要她教他道理,他隻想跟她相守著過一生。而她沒所謂似的,居然坦坦蕩蕩地談這些,讓他心中有些忿忿,吻她時不自覺用了力氣。
於寒舟才不慣著他。覺著痛了,就把他推開,坐到一旁去了。還掀開簾子,將腦袋探出去,防止他再偷襲。
“翠珠還能不能趕上來?”她問車夫。
車夫說道:“咱們走慢些,大約她是能追上來的。”
“那便走慢些吧。”於寒舟道。
沒一會兒,兩道身影漸漸出現在視野中,於寒舟看見了,忙道:“停車,是翠珠追上來了,等一等她。”
趕上來的兩人,是翠珠和陪著她辦事的一個小廝。
“大爺,奶奶,奴婢回來了。”翠珠走得一頭薄汗,對著馬車上行了一禮。
於寒舟便對她招手:“來,說說什麼情況?”
“是。”翠珠掏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薄汗,提著裙擺上了馬車。
另一輛馬車上,有兩個膽大的丫鬟溜了下來,往於寒舟的馬車上爬,說道:“奴婢也要聽。”
賀文璋和於寒舟都是很好伺候的主子,此刻也沒嫌她們大膽,允她們爬上來了。
幾人都坐好了,翠珠才說了起來:“……然後她就跑了。跑得很快,奴婢叫都叫不住。”
“什麼?跑了?”一個小丫鬟問道,滿臉驚訝,“她不是求咱們大爺給條活路嗎?怎麼這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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