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舟當然知道她的一番疼愛,猶豫了一會兒,從她懷裡退出來,坐好了,老老實實地道:“若是母親管家,誰敢給我委屈受?但是要母親管家,太辛苦母親了。我覺著,給文璟媳婦管家沒什麼,她理當管著這個家。”
陸雪蓉嫁過來後,便是世子夫人,她身份高,管家也是理所當然。
“我不怕誰給我委屈受。文璟雖然有些意氣,但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便是娶了媳婦,也不會糊塗了。”於寒舟勸侯夫人道,“母親可別擔心我,我是好欺負的嗎?”
侯夫人怒其不爭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就是懶!找這麼多借口,還不就是想躲懶?”
於寒舟臉上熱了熱,低下頭去,說道:“母親,我也不想懶的。”
誰不知道勤奮些,有能耐些,更叫人高看一眼,贊不絕口呢?
但知道歸知道,她不愛這個。
她前面的十六年,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她固然有著一往無前的孤勇,認為自己定是活下來的那一個,可是脫離了那個環境,再回想起來……實在是太苦了,她連想都不願意想了。
她再也不想過辛苦的日子,一點也不想。她隻想舒舒服服的,不用擔憂什麼,不用害怕什麼,有吃有喝有玩。
“母親,您就再疼疼我吧?”於寒舟討好地看著她道,甚至伸出手去晃她的手臂,“讓文璟媳婦管家,咱們娘倆有吃有喝嘮著嗑,難道不好嗎?”
侯夫人一時竟被她的歪理給拿了,心裡想道,有道理啊!把活交給不喜歡的人幹,才是對的啊!
但她到底精明,很快就回過神來,沒好氣地道:“孩子,人不能躲懶,躲懶的人什麼都沒有,隻會被人欺負。”
她躲懶了,大權就會旁落,到時吃什麼、喝什麼都指著別人,這日子能好過了?讓侯夫人說,她是過不了的。
不過,她看著於寒舟溫和的眼神,一副沒什麼野心的樣子,不禁深感頭疼。依她看,大兒媳是願意過那種日子的。
“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她怒其不爭地點了點於寒舟的額頭,這回比剛才的力氣還大些,“如此沒出息!”
於寒舟厚著臉皮,又埋進她懷裡了:“我有母親疼我,有璋哥疼我,我要出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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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侯夫人不排斥她的親近,於寒舟也就厚著臉皮撒嬌了。
侯夫人年輕時也偎在母親懷裡撒嬌的,隻沒在婆婆懷裡撒過嬌。此時攬著大兒媳,又新奇又有趣。
她到底是喜歡這個兒媳的,攬著她也不覺著煩,還一下一下拍她的背,猶如哄小孩一般:“你啊,真叫人沒辦法!”
“母親別小瞧我,我厲害著呢!”於寒舟見她不提這茬了,便找別的話題跟她說,甚至把賀文璋給賣了,“我和璋哥聯起來寫話本,那些厲害的手段,都是我的主意呢!”
賀文璋寫話本的事,在府裡不是秘密。但是他就是長青公子,卻沒有人知道。他特特說明白了,誰也不許透出他的消息,敢有一點風聲傳出去,拆了骨頭論斤賣。
他縱然好性兒,但到底是主子,長青院的丫鬟們並給他跑腿的管事都不敢透露,因此竟瞞得嚴嚴實實的。
此時於寒舟把話本上幾個血腥又暴力的情節拉出來,給侯夫人講了,然後道:“母親聽聽,我狠心著呢,可不好欺負的。”
侯夫人年紀大了,不怎麼買話本子看了,怕人家說她不莊重,因此如今風靡的長青公子的作品,她竟一點不知。
聽著大兒媳講,頗為入神,聽罷還道:“不錯,不錯,這情節很好。”
隻是,對大兒媳說的“我狠心著呢”,不置可否。
婆媳兩個說了會兒話,於寒舟便回去了。婆婆雖然需要人陪,但她的璋哥也需要呢!
回到長青院,卻是正熱鬧著呢。
繡屏見她回來了,立刻揚聲道:“奶奶回來了!快進來呀!”
滿臉的熱切和喜悅,讓於寒舟很是意外,也笑著進去道:“什麼事這樣高興?”
“好事情呢!”繡屏便道。
於寒舟進的屋去,便見屋子裡全是拆開的信件,意外道:“怎麼想起來拆信了?”
“今日天氣好,本要把大爺的書拿出來曬曬的,便看見幾箱子的信。”繡屏抿嘴笑著,露出兩個小梨渦來,“因想著之前狂刀客打賞過咱們大爺,便想著這些信裡說不定也有豪客打賞,大家便放下手裡的事情來,統一拆信。”
於寒舟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問道:“難道真拆出來啦?”
“是呢!”繡屏連連點頭,笑得兩眼彎彎,“奶奶猜有多少?”
於寒舟想了想,說道:“二百兩?”看她們高興的樣子,顯見是不少,於寒舟便往高了猜。
“不止呢!”一旁拆信的翠珠笑著看過來,手裡揚起了一張銀票,“奴婢這裡又拆出一份來。”
眾多小丫鬟們便歡呼一聲,跑過去看了:“多大面額的?”
湊過去一看,是五十兩的銀票。
加上之前拆的,四百六十兩,一共是五百一十兩!
賀文璋賣一冊書的分紅,也不過就是這些銀子了!
“這可真是大手筆!”於寒舟震驚道,“都記下名字沒有?是誰打賞的?”
她以為狂刀客就算豪客了,沒想到還有比他更豪客的。
這些打賞裡頭,有一個號山中闲人的,自己就打賞了近四百兩!餘下一百多兩,是一位名叫姑射真人的讀者打賞的。
這兩人都是大手筆,竟然把狂刀客給比下去了!
眼珠轉了轉,於寒舟心中想起什麼,沒有對丫鬟們說,隻道:“他們信上可說了什麼?”
翠珠道:“山中闲人的信裡,隻第一封裡有張紙條,寫了‘再接再厲’,其他隻有銀票,沒有內容。姑射真人的信上寫滿了字,都是誇贊和催大爺快些出新的。”
“哦。”於寒舟點點頭,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大爺呢?”
“大爺被二爺叫走了,還沒回來。”翠珠道。
於寒舟點點頭,說道:“把信收好,打賞過的信件單獨收起來,一會兒大爺回來給他瞧瞧。”
“是。”丫鬟們歡天喜地的繼續忙碌起來了。
不多時,賀文璋回來了,得知自己險些錯失了如此豐厚的打賞,頓足不已。
“繡屏立了大功,賞!”
給繡屏賞了三兩銀子,其他幫著拆信的小丫鬟們一人一兩。
眾人都歡呼不止,連連說好話。
賀文璋叫了於寒舟進內室,有話跟她說。
進去後,他眼裡掩不住的興奮,說道:“我有一個主意。”
下次出書時,他要在扉頁上寫感言,提一下狂刀客、山中闲人、姑射真人的名字,隆重感謝一下他們的打賞。
於寒舟眼睛一閃,說道:“我也有此意,正要與你說。”
夫妻兩個相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笑罷,賀文璋習慣性地把銀票往於寒舟的手裡塞,說道:“都是你的。”
塞到一半,他才陡然想起來,自己正要攢錢開書局,如果都給了媳婦,他怎麼辦?
“我不要。”於寒舟反推回去,“我有銀子,花不著這些。”她知道他想攢銀子開書局,如果她收下了,他攢到何年何月去?
賀文璋遞都遞了,再收回來顯然不像話,他是個男人,丟不起這個臉面。
“給你就收著!”他堅決地道。
於寒舟便瞅了他一眼。
這一眼瞅得賀文璋心裡一提,整個人就清醒了。如果媳婦不再跟他客氣,真的全都收下,可就不妙了。
他試探著說:“你收一半也好啊!”
給都給了,全收回來不像話。但是一點也不收回來,他後面就沒辦法辦事了。
“罷了,我抽兩成好了。”於寒舟睨了他一眼,抽了一百兩的銀票出來,其他都推給他,“拿著,不許亂花。”
賀文璋見媳婦這樣疼他,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掐著她的腰便舉高起來,仰頭含住了小嘴。
半個月後,賀文璋的新作品問世。
點心鋪子裡,山中闲人坐在櫃臺後面,捧著才搶到的新書,掀開扉頁,就見自己排名第一,清秀的臉龐上露出一點微笑。
與此同時,狂刀客拿到新書,見自己竟然排名第三,勃然大怒道:“混賬!”
姑射真人是個才嫁人不久的新婦,蔥白的手指捧著新書,打開扉頁看到感言,不甚在意地掀過去了。她不在意自己上榜了,總之長青公子肯寫新書就好!幾時他不寫了,她再拿銀票砸他!
第103章
管家之事,侯夫人又提了幾回,於寒舟一直沒應。
有時侯夫人急了,便板起臉來訓斥她。於寒舟沒被唬住,仍是不應,訓得緊了便撲到侯夫人的懷裡。
她一撒嬌,侯夫人就拿她沒辦法,難道還真的能狠狠教訓她不成?
在於寒舟這裡沒法子,侯夫人想了想,便挑了個時候,把大兒子叫到身邊來。
“你媳婦沒什麼心眼子,這樣應該的事情,她也不接,你回去好生勸勸她。”侯夫人道。
大兒媳最聽她兒子的話,她叫兒子去說,一準就成了,侯夫人這樣想道。
然而賀文璋沉吟了下,卻道:“她不管家,也好。”
“好什麼好?!”侯夫人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喝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成?”
她最近拍桌子都成下意識的舉動了,因為大兒媳會蹙起眉頭一臉心疼地捧起她的手輕輕揉。
然而她忘了,這回在跟前的是大兒子,她狠狠拍了桌子,並沒有人上前給她揉手。侯夫人又氣又怒,自己收了手,縮在袖子裡忍痛。
看向大兒子的目光愈發不待見了:“說話!”
賀文璋剛剛被母親拍桌子驚到了,此刻被催促,便緩緩說道:“兒子想外出求學。等到身子大好了,便四下遊歷,到時顏兒便跟在我身邊。她如今不碰管家的事,倒是好事了,免得到時還要交接與人。”
侯夫人:“……”
奇異的目光落在大兒子身上,將他打量兩遍,才驚訝道:“京中的先生不夠你拜的?要四下遊歷求學?”
京中的先生們,就算不是天底下最拔尖兒的,也是極拔尖兒的那一撥。而且各路各派的都有,教他什麼教不了?
賀文璋被母親戳破了幌子,面上一熱,低下頭去,緩了緩說道:“其實,兒子想到處去走一走。這些年來,兒子一直待在府中,沒有出過京城,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郊外的別莊。兒子……想四下走一走,看一看。”
侯夫人聽了,登時心中一酸。這些年來,大兒子過得很苦。
然而她看著大兒子清澈的眼神,老實巴交的表情,不禁頓了頓,懷疑他在跟她耍心眼。
她可是知道的,這個兒子一點都不老實巴交,心眼子多得很。
緩緩靠在椅背上,打量著大兒子,波瀾不驚地道:“你倒不必說這話。雖然你沒出去過,可是璟兒也沒出去過,你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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