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璋不禁噎了一下。抬眼看著母親,就見她面上平波無瀾,一點兒心疼他的神情都看不出來。
他心裡這下真的有些委屈了,母親在他身子好轉後,待他委實冷淡了許多。
“文璟從太學結業後,父親會把他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他再次垂下眼睑,緩聲說道:“我沒什麼事可做。成日無所事事,招人闲話。”
“闲話”二字,一下子戳到了侯夫人的痛處。
張了張口,她抬手指著大兒子道:“你出去遊山玩水,就不招人闲話了?!”
因著小兒子的婚事,侯夫人日後還不知要面臨多少闲話,她最厭煩這兩個字。
“母親,我出門求學,是去遊歷長見聞,並不是遊山玩水。”賀文璋忙澄清道。
侯夫人卻冷笑一聲,犀利的目光望著他道:“你也不必說這麼多。你媳婦不肯接管家的事,是你挑唆的吧?”
大兒子一心往外跑,作為他的枕邊人,大兒媳一定早就知道此事。所以不管她怎麼勸,她都不肯接。
侯夫人倒沒想過,大兒媳也想出去玩,她隻想著,大兒子的心眼子多的很,又會裝憨,大兒媳那樣軟和的性子,一定是被他哄騙了。
她又想著,自己幾次勸大兒媳接管家權,不惜嚇唬她,她當時為難極了吧?一邊是婆母,一邊是丈夫,應誰都不是。想到大兒媳為難得直往她懷裡撲,侯夫人便不禁心疼起來。
指著賀文璋,罵道:“以後別總哄騙你媳婦!你整日欺負她做什麼!”
賀文璋愣了一下,沒有辯解,低下頭道:“她是我媳婦,自然向著我。”
“哼!”侯夫人好氣又欣慰,指著他沒好氣地道:“倒是給你娶對了媳婦!”
賀文璋拱手拜下:“多謝母親疼我,給我娶了顏兒!”
他謝得實心實意的,侯夫人便滿意了幾分,又跟他說:“你身子要大好起來,得是明年了,在此之前你不能出去。趁著這陣子,叫你媳婦先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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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賀文璋要拒絕,她挑了挑眉,說道:“璋兒,明年開春後,你和顏兒便可圓房了。若是顏兒懷了身孕,你舍得帶著她到處遊玩?”
一句話給賀文璋問蒙了。
微微張口,眼裡滿是愕然。
“去吧。”侯夫人滿意地拿起茶杯,垂下眼睛道:“回去跟你媳婦兒說。”
想跑出去玩?真是孩子氣的舉動!
賀文璋此刻腦子裡亂成一團。侯夫人的話,跟他之前打算的不一樣。但他雖然腦子亂糟糟的,卻沒有慌亂。勉強平靜下來幾分,他拱了拱手,說道:“母親,若顏兒懷了身孕,必然十分辛苦,我怎麼舍得她管家?”
這話說出口,倒把侯夫人給問住了。
她想起自己懷身孕時,的確什麼都不想幹,動彈一下都懶得。兩個兒媳,她自是喜歡大兒媳,難道要折騰大兒媳嗎?
見她猶豫,賀文璋立刻道:“母親,我先退下了,此事再議吧。”
總之他沒應下。
回到長青院,他將此事跟於寒舟說了。
“出去遊歷的事,已是在母親跟前過了明路。”賀文璋道,“唯一煩擾的是,若你有了身孕,我們還怎麼到處走走?”
於寒舟卻沒當一回事,她掰著手指頭給他算:“你看,我今年十七歲,明年便是十八歲。這個年紀生孩子,其實很危險,身子骨都沒長成。不如我們先別要孩子,等到過了二十歲,再說此事呢?”
賀文璋是樂意的。
孩子不孩子的,落地便要歪纏,他和媳婦就不能到處走走玩玩了。
“那……你豈不是要常常吃避子湯?”他低聲問道。
於寒舟摸了摸臉,有點不好意思,勾著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來,湊在他耳邊道:“還可以……”
說著說著,就膩歪到一處去了。
好處是侯夫人接下來沒有再提管家的事,於寒舟好不自在,每天陪婆婆說話,也隻是瞎聊,一點負擔都沒有。
過了幾日,安府有人來,拉了兩車東西送來。一車是遠在肅縣的安大哥使人運來的土儀,一車是安夫人準備的。
前來的下人說:“大爺和大奶奶在肅縣一切都好,大爺還特意在信上說,多虧了大爺送的那本手札。”
安大哥給賀文璋單獨寫了一封信,信上說了在肅縣的事,包括感謝一類的話。但於寒舟仍是決定去安家一趟,仔細問問安大哥在肅縣的情況。
賀文璋跟她一起去了。
如今賀文璋身子好多了,安家人待他便自然了許多,不再小心翼翼的。安小弟還沒大沒小的勾他肩膀,拉他一起說話。
於寒舟則是跟母親和安二嫂說話。
安二嫂是個皮膚極白,生得有些豐腴,性子幹脆爽利的美人。兩人說著話,倒也投緣。
說到高興處,安二嫂還拉過於寒舟,說著悄悄話:“我給你介紹長青公子的話本子。你若是平時闲來無事,或者心情不好,就看一看長青公子的話本,可解悶兒了!”
聽到“長青公子”幾個字,於寒舟的眼皮跳了跳,握著帕子的手也緊了緊。心想,賀文璋的讀者群很廣啊,連自家人都看他的話本子。
“有所耳聞。”她低調地道。
安二嫂見她聽說過長青公子,頓時更高興了,拉著她到一旁,胭脂紅潤的小口說個不停起來:“他最先出的是狐狸精和書生的話本子,一本比一本好看,我從沒見過把一個故事翻來覆去地講,還能每次都講得不一樣,因此每回他出了新本子,我都去買……”
於寒舟坐在一旁,微笑著聽她說,不時附和道:“哇,這個情節好!”
“是,他很有才華。”
說到後面,安二嫂有些口幹,便使人倒了茶來,呷了兩口,才挑起眉頭道:“不過,這長青公子十分傲氣,給他寫信從來不回。我打賞過他幾回,他也沒回過一個信兒。”
聽到“打賞”兩字,於寒舟情不自禁地一顫,咽了咽,問道:“二嫂還打賞他了?使了多少銀子?”
“一百多兩呢!”安二嫂說道,眉目平淡,“雖然算不得什麼,可他連信也沒回一封,隻在新書扉頁上提了一嘴,也是十分清高了。”
於寒舟:“……是,太清高了。”
胸腔裡咚咚地跳,看著安二嫂的神情,帶了幾分閃爍。
糟糕,坑銀子都坑到自家人身上來了,這讓她心有不安。可是說出實情來,又不好意思。
隻在心裡想著,改日送二嫂些什麼,把這個坑填上了才是。
那邊,賀文璋卻是被安二哥拉去了:“來,瞧瞧這畫,喜歡不喜歡?”
安二哥展開一幅山水畫,給賀文璋看:“我幫朋友賣的,你看著喜歡的話,隨便給些銀子,就賣你了!”
第104章
賀文璋看著那畫,一時沉默下來。
“怎麼樣?這功底,這意境,不多見吧?”安二哥展著畫,十分熱情地向賀文璋推薦道。
賀文璋抬起頭,看了看安二哥熱情而誠摯的表情,又看了看那無比眼熟的畫,頓了頓,他點點頭:“是很不錯。”
他自己畫的,能說不好嗎?
隻沒想到他拜託狂刀客賣的畫,居然會在安二哥的手裡。
難道安二哥就是狂刀客?
想起媳婦說過,狂刀客的字跡有些像安二哥,賀文璋便上了心,踱步到桌案旁,去尋安二哥的字跡。
“怎麼樣?要不要來一幅?”安二哥未覺出他的異樣,見他認同,臉上的笑容增大幾分,彎腰小心地將畫卷起來。
賀文璋沒立時回答。他在桌案上尋著安二哥的字帖,拿起一張在手裡,定睛一看,瞳仁頓時縮緊。
竟然這般巧,狂刀客真的是安二哥!
“二哥打算售何價錢?”他面上不顯異樣,將字帖放回原處,抬眼看向安二哥問道。
安二哥一副沒什麼的表情,擺了擺手道:“都是親戚,我豈會坑你?你看著給就好了。”
賀文璋緩緩報出價格:“二十兩?”
“什麼?!”安二哥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伸出兩根手指,“文璋,不是二哥說你,你在書畫上的造詣也太低了些?這樣的畫,賣七八百兩我都不多要你的!”
一幅畫能賣七23書網璋自己聽著都要臉紅,他的畫作還遠遠不到那個水平。
可是再多的,他卻拿不出來了。
“二哥,我沒有那麼多銀子。”他抬起一張誠懇的臉,說道:“我的銀子都給顏顏收著,沒她點頭,我動不了。我手裡能動的銀子,不過四五十兩罷了。”
說著,他指了指那幅畫:“二哥若要賣我,我最多出五十兩。”
雖然安二哥賣的是他的畫,賣了銀子還要回到他手裡。但是……
何必呢?
回到他手裡後,他還要託人再賣,不是白折騰?
所以,他報出這個價格,就是沒打算買。
安二哥:“……”
他看著妹婿誠懇的臉,有些無語。
想罵他沒出息,可是想到他的銀子都給了自家妹妹,竟不好罵了。
“五十兩太少了!”想了想,他道:“你去問顏顏拿二百兩銀子,這畫便賣你了。”
妹妹不缺那二百兩銀子,他卻是要在長青公子面前樹威風的,因此安二哥說這句話時,絲毫不覺心虛。
然而賀文璋搖搖頭,拒絕了:“不行,顏顏會罵我敗家。”
安二哥瞪大眼睛,指著他就要罵:“男子漢大丈夫,哪有怕女人的?”可是話到嘴邊,就咽下去了,這是妹婿,不能罵。
最終,他沒好氣地道:“算了!你跟這畫沒緣分!”
將畫好生收起來,不打算賣給他了。
賀文璋面上一副惋惜的樣子,心裡卻松了口氣,口中還道:“這樣好的畫,和我卻是沒緣分了。”
“哼!”安二哥給了他一個冷臉。
消磨過一日,待夫妻兩個坐上馬車回程時,互相一望,都有話要講。
“璋哥……”
“舟舟……”
最終賀文璋道:“你先說。”
於寒舟便往他身邊蹭了蹭,挨著他的手臂,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記得打賞你的姑射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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