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誰知,賀文璋把頭別過去了,垂著眼睛道:“你把我打成這樣,親我一口就算完了?”
於寒舟被他逗得不行,將跌打藥一丟,整個人就撲過去了:“這樣行不行啊?”
兩人每天要出去散心,要膩歪,要學格鬥和劍法,還要寫話本,日子過得飛快。
一轉眼,過去了半個月。
侯夫人派人來過三四回了,都是使人送東西來,有吃的、喝的,還有口訊:“幾時回來?”
“在別院住著,處處都合心?”
“璋兒要胡鬧,你別陪著,回府裡來,母親給你撐腰。”
諸多口訊,都是傳給於寒舟的。
賀文璟又被侯爺拎去營地裡,大兒子和大兒媳不在身邊,侯夫人便有些寂寞。尤其是沒有貼心貼肺,知冷知熱的大兒媳在跟前,讓侯夫人覺著格外冷清。
於寒舟臉皮薄,被婆婆催了幾回,就想回去了:“大不了我們過段時間再來?”
“你不懂母親。”賀文璋抱她在懷裡,一手提著筆,在紙上寫著設定,“你回去了,她才不放你出來。”
母親是什麼樣的人,賀文璋最清楚,咬著什麼就不松口的性子。
媳婦還是太天真了,賀文璋這樣想著,愈發心裡柔軟,在她臉上嘬了一口:“再待幾日。”
於寒舟其實也不想回去。雖然婆婆待她很好,可是哪有在別莊自在啊?便偎賀文璋懷裡,不說話了。
反正壞人有他來當,她是“被迫”留在別院的。
“母親總覺得我很好性兒。”她想起侯夫人幾次誤會,揪著賀文璋的衣裳悶聲笑,“每次壞事都是你做的,跟我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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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文璋心想,你就是好性兒,口中答道:“這不好嗎?我總是她親兒子,縱然不孝些,她也舍不得生我的氣。”
話是這麼說,但是於寒舟有點心虛:“母親待我們很好,我們這樣搗鬼,總覺得不像話。”
“大丈夫不拘小節。”賀文璋不以為意,將她抱得緊了些,下筆如飛。
他們不是不孝順母親。隻是有點小手段罷了,有什麼打緊?
再說,在賀文璋的眼裡,媳婦總是把母親哄得開開心心的,這難道不是孝順嗎?換了旁人,未必有這份誠摯。
“嗯。”於寒舟見他不以為意,也就不多想了,往他懷裡拱了拱,老實下來。
兩人又在別莊住了大半個月,侯夫人三催四催,賀文璋終於松口了,準備回去了。
於寒舟拿了糖,帶著丫鬟們出了門,準備跟牛娃、石頭幾個告別。
才走出不遠,就聽到遠處有人喊:“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第118章
待趕過去時,才發現落水的是小蓮。
她從頭到腳都湿透了,站在河邊,冰冷的河水順著她的褲腳往下淌,凍得直打顫。
小蝶站在她旁邊,又急又氣:“要凍死人了!要凍死人了!”
“送她回去!還愣著做什麼?”於寒舟走過去喝道。
小蝶氣得眼淚直打轉,指著一旁道:“主子,是她把小蓮推下河的!”
哪怕是急得狠了,小蝶還記得於寒舟此時做男裝打扮,沒有叫破她的“大奶奶”身份。
於寒舟這才往旁邊看去,就見劉姨娘端著洗衣裳的盆子站在一旁,臉上絲毫愧色也無,瞪著眼睛看過來:“可不要汙蔑人!我好端端在這站著,誰推你們了?”
“就是你!不然小蓮怎麼會掉下去?”小蝶氣道。
可氣她剛剛沒看見,不然豈容劉姨娘在這裡狡辯?
於寒舟眼底沉了沉,轉頭問小蓮:“你是自己跌下去的,還是有人推你?”
是自己跌下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旁人不知,當事人再清楚也不過了。
初春的天,河水冷得很,小蓮穿著一身浸了冰水的棉衣,凍得牙齒直打顫。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劉姨娘,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恨意:“是她推我的。”
她誰也沒招惹,端著盆子來河邊洗衣裳,劉姨娘便拿話刺她,她不理會,劉姨娘便走過來,趁她不注意將她踹進了河裡!
小蓮既委屈又害怕。她好不容易跟了個好主子,過得好好兒的,不想給主子添麻煩,惹得主子厭棄。偏偏劉姨娘這樣害人!從前刻薄她就罷了,如今又來害她!
“我隻是來河邊洗衣裳。”她忍著寒冷,眼裡含了一泡淚,看向於寒舟說道:“我沒招惹她。”
於寒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又看向小蝶,“送她回去,換身衣裳烤烤火,別凍壞了。”
然後看向劉姨娘,淡淡地說:“這裡有我處置。”
“是。”小蝶應聲,狠狠瞪了劉姨娘一眼,扶著小蓮走了。
劉姨娘聽了“處置”兩字,微微發怵,轉身就要走:“跟我有什麼關系?少汙蔑人了,我可沒碰她一下!”
於寒舟並不是偏聽偏信。
她看過了小蓮落水的地方。如果是小蓮不慎滑倒,那麼水邊必然有一段滑動的痕跡。可是沒有,那處的腳印又深又短,顯見是被人推了一下,陡然栽倒下去的。
“攔住她。”於寒舟說道,對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劉姨娘被幾個丫鬟攔在前頭,臉色變了,尖聲道:“怎麼?要欺負人了?有錢人家就能隨便欺負人?”
“我很少生氣。”於寒舟走向她道,“但你太使人厭惡了。”
劉姨娘被兩個丫鬟鉗著手臂,連盆子都掉在了地上,看著走過來的於寒舟,她有些慌了:“你要幹什麼?”
於寒舟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終於退到了河邊上。
“松開她。”於寒舟對自己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
待丫鬟們一松手,她立刻抬腳,重重踹在了劉姨娘的身上!
“撲通!”
劉姨娘尖叫一聲,跌進了水裡,激起一蓬水花,在水裡撲騰起來。
“被人推下水,好不好玩?”於寒舟站在岸上,看著河裡掙扎的劉姨娘問道。
她真的很少生氣。
上回生氣,還是去年元宵節的時候,有對兄妹買不著她的燈,便僱了流民來搶。當時遭殃的不止是她和賀文璋,還有不少在橋上看燈的人,甚至有人摔地上被踩了。
她自穿越過來後,並沒遇到多少心腸壞的人,所以脾氣一直很好。但是劉姨娘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別人的寬容相待。
在劉姨娘撲騰著終於爬上來後,於寒舟又抬起腳,重新把她踹了回去!
“啊!”再次跌進河裡的劉姨娘,這下徹底瘋了,尖聲叫道:“你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踹她落水!
憑什麼不帶她走,卻帶小蓮走!
憑什麼對小蓮那麼好!給她吃好、穿好?
她今日來到河邊,見著的便是與往日大為不同的小蓮。臉兒白了,眼裡有光彩了,穿著的衣裳鞋子也體面,耳朵上還掛了一對兒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墜,笑起來的聲音銀鈴兒似的,聽著就刺耳!
她就是看不過去!憑什麼小蓮得到了她沒得到的?於是走到小蓮身後,踹了她一腳!
“你憑什麼瞧不起人!”她浸在冰冷的河水中,看著站在岸上的於寒舟,眼裡滿是恨意。
這下不必於寒舟開口,跟著的小丫鬟們都怒了,彎腰拾起土塊、石子,就朝她丟過去:“你這樣心腸狠毒的人,誰瞧得起!”
劉姨娘被砸得睜不開眼,一手抱著頭,一手撥著水,艱難地往岸邊挪動。
好容易來到岸邊,不成想當頭又是一腳,把她踹回了水裡!
“撲通”一聲,仰面倒進水裡,這次劉姨娘沒有尖叫,整個人懵了。
浮起來後,還愣愣地看著岸邊。
小丫鬟們也愕然地看著於寒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要淹死劉姨娘嗎?
“你,你別欺人太甚!”河裡的劉姨娘也是這麼想的,終於害怕起來,“殺人要償命的!”
於寒舟不理她,隻是冷冷地瞧著她。
劉姨娘被她瞧得遍體生寒,本來河水就夠涼了,這下真是要冷到骨頭裡了。她不敢從近處上岸,緩緩往遠處挪動著,想從別的地方上岸。
然而她遊動一段,於寒舟便跟過去一段。好似隻要她上岸,她便要再將她踹回水裡一般。
“你到底要做什麼?!”劉姨娘扛不住了,尖叫起來。
於寒舟緩緩道:“散步。”
說話時,一手負在身後,很是悠闲的樣子。
“你,你——”劉姨娘這次什麼狠話都放不出來了,她開始害怕了,尤其是岸上的小丫鬟們都一副不安的神色,讓她覺得自己危機臨頭了。
但是她又說不出求饒的話來。她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見到於寒舟,就覺得這個女人很刺眼。
她憑什麼能夠冷眼看著她跪地求饒,一句軟話也不說?她憑什麼每日打扮成男子,到處溜達,那位貴公子卻不管束她?
而她隻能嫁給比自己年紀大一倍還多的老男人,才能過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主子,讓她上岸吧?”看著河裡的人漸漸沒了撲騰的力氣,一個小丫鬟過來勸道。
已經有人回別莊,將此事稟報給賀文璋了,眾人都怕她要淹死劉姨娘。
為這樣的人髒了手,染上血腥,不值當。
所有人都想起翠珠曾經教訓她們的話:“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嗎?都別作妖,惹了奶奶出手,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
現在她們懂了。伺候一個和善寬厚的主子,跟一個手上沾過人命的主子,不是一回事。
後者使人害怕,時刻提心吊膽著。
“不急。”於寒舟輕巧地道,目光注視著河裡的劉姨娘。
劉姨娘已經沒了力氣,冰冷的河水使她渾身乏力,直往下墜。咬了咬牙,她把心一橫,往河岸上遊去!
她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她真敢殺了她!
沒想到,才來到河邊,肩頭又挨了一腳!
“咚”的一聲,劉姨娘幾乎感覺不到痛,半邊身子都是木的,仰頭栽倒進了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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