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沒醉,那也不可能是他的幻想。
他絕對不會認錯的,那就是小北,他的小北!
刺耳的動靜引來餐廳其餘顧客的矚目,楮景卻無暇在意其他,直勾勾盯向裝飾後搖曳的人影。
她也轉過身,她也看過來。
她看見了他——
那一剎,楮景的淚就湧了上來。
五年、五年。
她還是和五年前一樣,那樣漂亮、那樣耀眼。
那樣一眼,就足以讓他的靈魂都為之震顫。
可也隻是一眼,她就又重新轉過臉。
連帶著那燭火般觸不可及的身也要沒入拐角。
她要離開了。
她不願再走向他了。
「別走,小北!」
楮景急得霍然站起身,撞得餐桌連帶上面的昂貴餐具都叮當作響,周遭顧客更是議論紛紛。
見狀,一個服務生為難地過來勸阻:「先生,請不要大聲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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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
楮景卻滿眼戾氣,一把將擋路的服務生推開。
也不管身後顏妮妮「阿景!」的哭喊,楮景徑直衝出餐廳。
可餐廳外的夜已深了,車水馬龍,仿佛疾馳在路上的彩色的雪。
在這場冰冷的大雪裡,哪兒還有那抹纖細的身影?
小北,他的小北,再一次……
不要他了。
心髒仿佛被活生生剜去一塊,抓肝撓肺的疼毒素似的麻痺神經。
「求求你……別離開我。」
楮景頹然蹲下,哽咽的聲音脫口便被俗世的繁華給淹沒。
再也沒人,能夠聽見。
5
五天前,我搭上了顏今歌伸來的手。
顏今歌,就是那晚誘拐我的人魚。
「你們人魚的名字……也是父母起的嗎?」
我被顏今歌裝進一個巨大的泡泡裡,坐在那透明的泡泡裡,時間就像被定格。
我不再需要呼吸,生Ŧŭₙ理機能似乎也停止,不過倒還能和泡泡外的顏今歌說話。
顏今歌搖頭,他輕盈地遊在泡泡外,時不時用魚尾撥開那些好奇圍上來的小魚兒。
「人魚不需要名字。」
顏今歌在海底也能自如開口:「但我們喜歡模仿人類。」
「晚上有時無聊了,我們會浮上去偷聽船上人類的談話,碰上中意的,就會撿來做自己的名字。」
我聽得有趣:「所以你的名字是從人類的哪句話裡『撿來』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那時聽見一個人類這麼高呼,他還大笑著往海裡倒酒。」
顏今歌說著,眼簾微撩。
之前在甲板上光線太暗,此刻我才發現他竟有雙蔚藍而甜蜜的眼眸。
「我不會喝酒,但我會唱歌。」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夕有歌今夕吟——總之明日愁來明日愁。
提起唱歌,我不禁想起五天前。
在我搭上顏今歌的手後,他遞給我一顆華光異彩的珍珠,讓我含在嘴裡。
我想著反正自己也時日不多,比起死在病魔手裡,不如叫人魚了結,那樣倒更有傳奇色彩。
而我剛照做,他便闔眸低低吟唱起來,我很快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我就躺在了這座非凡的海底宮殿。
這是人類從未踏足過的神奇世界,人魚的世界。
初來乍到,我驚奇地趴在泡泡上唏噓不已,怎麼也看不夠。
而顏今歌也一直專注看著泡泡裡的我,仿佛我是水晶球裡什麼值得觀賞的雪花。
我不禁開口問出那個關鍵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幫我?」
顏今歌默了許久,才淡淡答道:「有三點原因。」
我:「第一?」
他:「你快死了。」
我:「……我謝謝你特意提醒我。」
顏今歌卻輕輕搖頭,垂下的纖長睫毛也是銀白色的。
「死亡並不需要避諱,任何生命的終結都是浪漫且神聖的,特別是人類,這時的他們往往更接近生命的真諦,也往往更守口如瓶。」
我:「……」
這條腹黑人魚,想表達的關鍵還是最後一句吧!
因為我快死了,所以我看得開,也不用太擔心我會把人魚的存在到處亂說。
「第二,妹妹做錯了事,當兄長的,總要負起責任。」他接著道。
我不免有些意外:「沒想到你們人魚還挺重視家庭的,和童話裡一樣。」
「你是說《海的女兒》?」
「你也看過那篇童話?」
顏今歌點頭,他的聲音本就是蠱惑人心的動聽,此刻在深海更染上些空靈——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浩瀚的大海深處,有個人魚的王國。
老祖母時常會講些海上的新奇故事,使小美人魚對人類的世界充滿好奇與向往。
等到小美人魚 15 歲時,她終於被允許浮上海面,興奮地東張西望。
這時一艘大船駛過,船裡有許多穿著華麗的人在為王子慶生。
當小美人魚看見船上那英俊的王子,立刻深深地被他吸引。
忽然一陣狂風暴雨,風浪摧毀大船,無數人被淹死。
小美人魚將昏迷的王子救到岸邊,然後躲在遠處,等著有人來相救。
一位年輕姑娘發現了王子,王子醒後,以為是那姑娘救了他。
回到海裡後,小美人魚依舊忘不掉王子。
於是她找到女巫,用自己的聲音換取了變成人類的藥劑。
女巫告訴她:如果王子愛上她並與她結為夫婦,那她將會得到不滅的靈魂。
如果王子與其他女子結婚,那她將會在王子婚禮前一天的早上死去,變為海裡的泡沫。
為了王子,小美人魚義無反顧地喝下藥劑,從此雙腿無時無刻不像行走在刀尖。
她為王子跳舞,舞姿輕柔飄逸,人們都看呆了,誰也不知道她忍受著怎樣的疼痛。
王子非常愛小美人魚,愛她的容貌與舞姿。
但王子同樣愛著那個救過他的姑娘,王子不知道,真正救下他的是小美人魚。
後來國王為王子選中了新娘,她是鄰國的公主,也是那個姑娘。
王子要與心愛的姑娘結婚了,小美人魚不顧劇烈的疼痛,為他們跳起舞來。
因為這也將是她與王子在一起的最後一天。
夜降臨了,美人魚的姐姐們忽然出現在海邊。
為了救妹妹,她們用自己珍惜的長發和女巫換來一把尖刀。
隻要用它刺中王子的胸口,小美人魚就能重新回歸大海。
然而當小美人魚踏入臥房,她聽見王子在睡夢中還呢喃著新娘的名字。
於是ṭũⁱ小美人魚最後吻了王子的額頭,用顫抖的手把刀子扔到海裡,自己也跟著跳下。
天亮了,人們找不到小美人魚。
而船邊的海浪上,浮動著一片白色的泡沫。」
故事到此就講完了。
哪怕兒時我就看過這個童話,此刻我還是聽入了迷。
整個故事是童話,也是悲劇,基調悽美而哀傷。
小時候我隻覺得小美人魚好可憐,如今重溫……又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人類還是太善良了,幻想出這樣一個和和美美的故事。」
顏今歌垂著眸,指尖繞著他銀白色的長發。
「即使美人魚的姐姐當真願意用她的頭發和女巫交換匕首,那也絕不是為了送給美人魚,給她一次回歸大海的機會。」
他說著,平靜撩開眼簾,眼眸的藍依舊甜蜜。
「而是為了直接捅進那小美人魚的胸膛,免得她次日自我感動地為了一個男人變成泡沫。」
還沒從故事的悽婉餘韻中回神,我一時打了一個激靈。
假如童話真這樣寫,那就不是給孩子看的了。
顏今歌聲音淡淡:「人類的船隻每天都會往海裡丟下很多東西,大多是糟粕,但也有精華,比如書籍和知識。」
「顏妮妮看到這篇童話,便如痴如醉地堅信這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命運。」
「人魚的壽命有數百年,多半過得隨心所欲,但那並不意味著我們不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為了一個隻見過一面的男人,就能拋下家人與朋友,甚至願意背叛種族,獻出生命,這樣蠢的妹妹和同胞,不如不要。」
我聽得怔怔,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
「所以你幫我……是為了懲罰你妹妹?那第三點原因呢?」
「因為我欠女巫一個人情。」
「噢……我以為女巫都是邪惡的。」
「那是人類歷史的杜撰,女巫從來都是勇敢的。」
我愣了愣,又想了想,將掌心貼在透明的泡泡上,衝他展顏一笑。
「好吧,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個蠢妹妹毀了我的婚禮,你也算欠我一個人情的吧——正好我也有個想懲罰的人。」
美人魚是天真的蠢,那王子就是貪心的壞。
「就請你配合我,一起演出好戲吧。」
6
楮景快瘋了。
自那晚在餐廳擦肩而過,顧北的痕跡又重新塗抹滿他的生活。
對此他欣喜若狂、急不可待。
可他也怎麼都找不見她。
或是人群中的一瞥,或是拐角處的裙角,或是出神時的輕喃。
仿佛看不清的幻象,醒不來的鴛夢。
他思念她思念到發瘋,可他依舊抓不住她的一縷發絲。
懊悔與愧疚時刻掐緊楮景的心髒,叫他喘不上氣來。
從五年前那場雨夜就開始發起的高燒好像終於在一段大汗淋漓的噩夢中驚醒。
楮景終於清楚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有多麼混蛋,又有多麼傷了他真正愛的人的心。
然而正當楮景決定與顏妮妮徹底一刀兩斷,變故又發生了——
似乎是某個新官的上任三把火,五年前顧北的失蹤案又被翻出來。
至於原因,是有了新的人證和物證。
首先是五年前那艘遊輪上的一個船員主動報案。
說當年的那天晚上,他從廚房偷了瓶好酒出來,正好離顧北最後出現的位置不遠。
那時他隱約聽見有女聲喊了句「來人」,但沒喊完,戛然而止得像是被誰捂住了嘴。
後來他似乎還聽見男人低吟哼歌的聲音,不過那時他已經醉了,不確定是不是幻聽。
事後他也隻當那是哪對小情侶在私會,直到顧北失蹤,他才感到細思極恐。
懷疑顧北其實不是失蹤,而是被綁架甚至……
謀殺。
但畏於楮景的權勢,他一直沒敢說出口。
直到最近他總感覺顧北的冤魂又回來了,實在良心不安,這才前來坦白。
接著,警方又收到了更為板上釘釘的物證——
染上顧北血跡的睡裙、同時沾有顧北和楮景指紋的近期報紙……
一個早就失蹤的、在法律層面已經被宣判死亡的人,突然以另一種方式宣告所有人:
她還活著。
至少她並沒有死在五年前,但未來就不一定了。
而楮景,毫無疑問成了最大嫌疑人。
警方內部有人懷疑,就是楮景將顧北綁架並囚禁長達五年。
深究背後原因,很可能是楮景出軌暴露,擔心顧北會因此將她與他共同創辦的公司裡所佔股份轉賣,那樣很可能導致楮景不再是最大股東。
聽到這種無端誹謗,楮景恨不能驅車過去直接砸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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