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你病剛好,怎麼還不聽話亂跑?」
依舊是雪白襯衫,金絲眼鏡,溫文爾雅。
客廳映進來的光一股腦攏在他身後,站在明暗交界處的他,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他走過來,輕飄飄接過我手裡的日記本。
卻是看也不看,隻是注視著我:
「乖,如果你想看,以後我可以慢慢念給你聽,好不好?
「現在……你需要去睡覺。」
他俯身,修長手指握住我的腳踝。
冰涼的觸感,讓我猛地打了個哆嗦。
我這才發現。
原來我剛才太匆忙,竟然連鞋都忘了穿。
謝錦燃就這麼蹲下身,低著頭,慢條斯理給我穿上鞋。
口袋裡,我的手心已經汗湿。
「就是現在!跑啊!」
耳麥裡突然爆發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
我渾身一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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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錦燃為我穿好鞋,準備直起身的剎那。
我毫不猶豫地抽出美工刀,扎進他肩膀。
頃刻間,視野被鮮紅吞沒。
11
三天前。
一個中年男人找到了我。
他自稱是我的父親。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驟然冒出來一個親生父親,我有些接受不了。
但做了親子鑑定後,我不得不相信了他的話。
得知我正在和謝錦燃交往後,他警告我:
「謝錦燃就是個瘋子,你要離他遠遠的。」
我失散多年的父親,和我的男朋友,他們有過什麼交集?
我不懂,爸爸也沒有跟我解釋。
但出於對血緣的信任,我還是把爸爸的話記在了心裡。
他跟我說了許多謝錦燃的奇怪之處,讓我起了疑心。
最後,爸爸讓我撬開謝錦燃上鎖的抽屜,說那裡面會有我想要的一切。
於是那天,我帶著爸爸給的耳麥,與他時刻交流。
可是我剛找出日記本,謝錦燃就回來了。
驚恐之下,爸爸驟然暴喝一聲,讓我快跑。
於是我按照計劃,用美工刀捅傷了謝錦燃。
爸爸的面包車就在外面等我。
我飛快地上了車,可被刺傷肩膀的謝錦燃,竟然也跌跌撞撞跟了出來。
他死死扒著車窗。
「寶寶,你要去哪兒?」
再也沒有從前的平靜從容,謝錦燃渾身浴血,失控地質問我。
他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而極度蒼白,眼神也漸漸失去焦距。
要是放從前,我肯定會心疼。
可知道謝錦燃就是那個騷擾我的變態後,我已經嚇得說不出話。
隻是縮在車後座瑟瑟發抖。
我爸咒罵一聲,強行升起車窗。
咯吱咯吱的骨節擠壓聲響起,讓我頭皮發麻。
我感覺……謝錦燃的指骨要被生生夾斷!
可他隻是悶哼幾聲,仍然執拗地盯著我。
目光滿是渴求,卑微無比,悲傷無比。
天邊滾過悶雷。
在暴雨兜頭澆下的前一秒,我爸下車,一腳狠狠踹開他。
「滾!別靠近我女兒!」
雪亮的閃電照亮我爸的臉色,他似乎很憤怒。
但我分明瞧見,他垂在身側的拳頭,正在微微發抖。
我爸……在害怕謝錦燃嗎?
謝錦燃嗚咽一聲,滾落進泥地裡,爬都爬不起來。
我爸飛快地跳上車,發動引擎。
「姜檀!」
撕心裂肺的一聲,帶著顫音,仿佛用盡畢生力氣。
可我……根本不敢回頭。
車窗升起,車子轟鳴著衝出去。
隔著車窗上蜿蜒的水跡,我不經意扭頭,卻震驚地看到!
一個搖搖晃晃的血紅身影,正一步一腳印,跌跌撞撞地追在外面。
徒勞又絕望。
暴雨中,一個滿身是傷的人,在追趕全速行駛的汽車。
我幾乎說不出話。
隻可惜,世界上是沒有奇跡的。
那個人影,在視野中越來越渺小,最終模糊成暴雨中一點看不清的影子……
12
我們在暴雨中跋涉了很久很久。
最後來到一個偏僻的小旅館,我們都筋疲力盡。
我爸要了一間客房,急匆匆就要拉著我上樓。
前臺小姐打量了我們一眼,目光滿是探究。
雨夜,不起眼的小旅館,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女人的組合,確實惹人遐思。
我卻沒有什麼解釋的心情。
裹緊身上的大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好像發燒了。
渾身滾燙湿黏,讓我有點恍惚。
上次感冒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和謝錦燃在一起後,他總是事無巨細,把我當嬌花一樣呵護。
提醒我天冷加衣,在家給我熱好飯菜,哪怕下再大的雨,也會準點出現在我公司門口。
同事都笑我:
「你那個小帥哥男友,快把你養成廢物了。」
哪怕沒跟他在一起之前,手機裡的「變態」也會事事妥帖,提醒我該注意的一切。
以至於現在驟然沒了他,我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脆弱。
我爸沒注意到我病了,剛進客房,關緊門。
他就劈頭蓋臉問我:
「東西找到了嗎?」
之前他找上我的時候,說謝錦燃上鎖的抽屜裡放著很重要的資料,讓我把資料拿出來給他。
我搖了搖頭:
「抽屜裡隻有一個日記本,其他什麼都沒有。」
但其實我說謊了。
我大衣口袋裡,還放著謝錦燃的備用手機。
隻是此刻,我暫時並不想暴露所有底牌。
「什麼?」
我爸大失所望,本來還很平和的目光,突然變得很陰沉,很可怕。
他冷冷問我:
「小檀,你是不是在騙我?我可是你爸啊!」
見我不吱聲,他眼珠一轉,突然狐疑地問我:
「你不會真喜歡上那謝錦燃了吧?
「傻丫頭!你知道那姓謝的是什麼人嗎?」
我愣住了。
我爸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他是逃犯啊!網上的通緝犯!知道嗎?」
通緝犯……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遙遠。
我大腦嗡的一聲,徹底僵滯了。
可耳畔,我爸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
「你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兒嗎?潛逃了三四年,咱們老家的人可都知道他!」
說著,他翻出謝錦燃的通緝令。
藍底白字,上面掛著的照片,不是謝錦燃又是誰!
整個世界迅速在我眼前崩塌。
警察?逃犯?
我死死咬住嘴唇,舌尖滲出了血,才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
職業是假的,年齡是假的,身份是假的……
謝錦燃,除了名字和性別,其他都是假的。
他一直在騙我。
13
通緝令上寫得很清楚。
謝錦燃,男,21 歲,在糾紛中故意傷害,致人輕傷。
面對作案事實,他供認不諱。
卻在正式逮捕的前一夜,人間蒸發,再也沒人找得到他。
我迅速地瀏覽著網頁,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而那個被害人,叫姜海。
我爸的名字。
我抬起頭,對上他一臉復雜的表情。
最終,我爸沉沉開口,給我講述了一切——
我與謝錦燃青梅竹馬,感情要好。
謝錦燃的媽媽是風塵女,因為他的身世,他從小被霸凌、被排擠,隻有我願意跟他玩。
在日復一日的陪伴中,謝錦燃對我也愈發依賴。
自卑病態的心理,讓他最終釀成大錯。
「高考後,他約你去他家玩,其實是想要強暴你。
「謝錦燃認為,隻有徹底把你佔有,你才完完整整隻屬於他一人。」
聽到這裡,我已經目瞪口呆。
在緊急關頭,我拼盡全力給我爸發了求救短信。
我爸趕到現場,和謝錦燃大打出手,結果被打斷了一根肋骨。
謝錦燃也就此留下案底。
然後潛逃,不知所終。
我受了太大打擊,住進精神病院,療養了整整兩年。
並且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忘記了一切,並時刻幻想自己是個孤兒。
甚至後來,離家出走,到了更遠的城市生活。
我爸苦苦找了許久,才找到我的下落。
他說,謝錦燃當年強暴我留下了很多證據,很可能就被鎖在那個抽屜裡。
所以才請求我,讓我務必把抽屜裡的東西都拿出來。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又纏上了你!」
我爸說到這裡,已經是一臉痛心。
眼角隱隱泛起淚光:
「真是造孽啊!」
他講的故事,似乎天衣無縫。
可我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我不動聲色地捏緊口袋裡的手機。
飛快地思索。
14
我爸拉著我唏噓了一番,把我送回自己的房間。
最後還不忘叮囑:
「以後找到機會,一定要再去謝錦燃家裡看看。」
可我卻在想。
不會了。
再也不會見面了。
青梅竹馬的青澀少年,強暴逃亡的罪犯,騷擾我的變態,無微不至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謝錦燃,到底哪個才是你?
我以為我今晚會失眠。
結果回到房間,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
直到半夜被驚雷吵醒。
我這才發現,房間裡,竟然多了一個人!
就在我要放聲尖叫的前一秒。
黑影瞬間衝上來,捂住我的嘴巴。
「寶寶,別怕,是我。」
我心說,我害怕的就是你。
謝錦燃肩膀上還纏著厚厚的白紗布,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隨著他的動作,傷口似乎被掙開,有血絲隱隱滲了出來。
他卻渾然不覺,一雙明亮的眼睛裡已然充滿水汽,卑微地祈求我:
「你別跟他走,好嗎?他是壞人……」
我想了很多謝錦燃身份暴露後,我們重逢的情景。
囚禁我,傷害我,甚至,再強暴我一次……
可他都沒有。
他隻是用哽咽的聲音,帶著哭腔小聲地說:
「寶寶,你好狠的心,你寧願跟他走也不跟我在一起……
「求你別走……看不到你我會死的。」
濃密睫毛輕輕撲簌幾下,大顆大顆的淚就砸了下來。
滴落在我的臉頰,滾燙灼人。
望著謝錦燃哭泣的眼睛。
我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
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眼前脆弱卑微的青年,和我爸嘴中窮兇極惡的罪犯聯系在一起。
就在我思索的幾秒鍾內。
「啪」的一聲,燈亮了。
我爸怒喝一聲:
「謝錦燃,你還敢回來!」
謝錦燃直起身,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就要衝過來的我爸,腳步突然一僵。
表情有一瞬間的心虛,他色厲內荏地吼道:
「你個強奸犯,還有什麼資格來見我女兒?」
我的臉色頓時一白。
謝錦燃的拳頭立刻捏緊了,整個人像頭蓄勢待發的猛獸,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兇狠。
「誰他媽允許你在她面前提這個的?」
「你傷害了她一次不夠,還要傷害她第二次嗎?」
氣氛劍拔弩張。
兩個年齡不同的男人,與我生命緊緊糾纏的兩個男人,彼此仇恨地對峙,都一副置對方於死地的姿態。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謝錦燃趁我爸不注意,飛快地拿出一條白手帕,死死捂在我爸鼻子上。
片刻後,我爸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已經看傻了。
謝錦燃把我爸像死豬一樣拖到旁邊,轉過身時,滿身的暴戾才悉數收回,深深地望著我。
眼神復雜到難以言喻。
他帶著滿身傷和血,一瘸一拐地,一步步地走向我。
牽動染血的唇角,他朝我綻開一個微笑。
「寶寶,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揪緊被角。
卻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我驚恐無助的眼神,似乎刺痛了他。
謝錦燃還在微笑,淚珠卻大顆大顆砸下。
「對不起……寶寶。
「我又沒保護好你,第二次。」
隨著他的一步步靠近。
沉沉的莫名冷香,鋪天蓋地包裹住我。
恍惚間,我聽到一聲嘆息。
「晚安,寶寶。」
我落入一個溫暖的臂彎。
眼皮越來越沉,徹底昏睡過去。
15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昏暗的房間。
手腕上,一圈圈纏著冰涼的鎖鏈。
隨著我開燈的動作,叮當作響。
謝錦燃竟然用了這麼下作的手段,想把我關起來。
我苦笑一聲。
燈光大亮,我這才發現,床邊竟然悄無聲息地跪著一個人。
謝錦燃。
他仰頭看我,神情克制隱忍,眼尾卻泛著紅。
然後我才發現……
一個泛著金屬冷光的項圈,正緊緊箍在他的脖頸上。
項圈上連著一根細細的鎖鏈,鎖鏈的盡頭,被纏在我的手腕上。
原來。
被鎖起來的是他,不是我。
在我愕然的瞬間,他已經站起身。
高大的黑影朝我籠罩下來。
「寶寶,你看,我把自己鎖起來了。」
說話間,他像是再也克制不住,密密的輕如鴻羽的吻,落在我的額頭。
他把腦袋埋在我鎖骨間,聲音發悶:
「所以,別不要我好不好……
「打我罵我都可以,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但你別走。你走了我會死的。」
向來矜持,向來高傲,這朵人人誇贊的高嶺之花……
又哭了。
他的聲音飽含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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