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讓裁縫為我量體裁衣,還叮囑要素白的裙子。
我滿心歡喜地以為謝璟終於回心轉意。
我拉了拉為我上妝的娘子,懇求她:
「娘子多撲些粉,能不能盡量蓋住臉上的疤痕。」
我滿心期待地推開那扇門,是他與一眾美人笑倒成一團。
「瞧瞧,她還真信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羅姝最喜歡素白色,襯得她素雅高貴。
而現在我和她穿著一樣的衣裙,她是神仙妃子,我是粗苯丫鬟。
她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
我訥訥地揪著衣袖,將頭慢慢低了下去。
謝璟醉倚在一眾美人身旁,斜睨了我一眼:
「姝兒不是想看東施效顰嗎?」
那時我明白了,無論我如何努力,謝璟都不會喜歡我。
第二日,我離了璟王府,回了桃花樓,依舊是當垆賣酒。
謝璟黑著臉將我拉了回去,對外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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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鬧夠了,可給為夫一個臺階吧。」
人人笑道璟王爺平日裡就是溫柔好性,果然成家後也是懼內的耙耳朵。
在馬車上,謝璟放下簾子,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他很輕易地掐住我的脖子,語氣冰冷:
「娶你回來,是我皇兄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但是如果你丟我的臉,讓我落了個苛待發妻,不滿皇兄的名聲,你也小心你哥哥的命。」
天氣漸漸冷了,我對謝璟的心思也冷了。
我給出徵的哥哥做了好幾件保暖衣裳,聽說北境很冷,我把針腳墊了又墊。
「哥哥,戰事平了就回家,我很想你。」
我想了想,忽然掉下兩滴眼淚,染了墨痕。
我慌忙把眼淚擦幹,可眼淚越掉越多,一封家書已經不能看了。
「王爺待我很好,哥哥不要掛念,望平安。」
可我沒有收到過哥哥的一封回信。
哥哥犧牲後我才知道,哥哥從未收到我寄的包裹,而哥哥的信也都被他扣下。
我質問謝璟為何要這麼做。
「隻是覺得你們兄妹情深很惡心。」
後來我跪在雪地裡,求他為哥哥立個衣冠冢,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再到最後,我跟謝璟已經沒了交集。
我終日將自己關在房中,不飲不食。
後來我病得很重了,他卻說不必醫治。
因為我死了他可以續弦。
想到這三年種種委屈,我忍著眼淚問他:
「既然前因不快,那我問王爺,為什麼還要選我?」
「七年前冬至那夜,你在哪?你臉上的傷是為了救誰留下的?」
那日我救了一個少年,卻被刺客的匕首劃傷了臉。
那個人是謝璟嗎?
「是我,當初我一直以為救了我的人是秦羅姝,後來我重生了,看清了那個女孩的臉。
「是你救了我。」
所以呢?
所以我應該感慨緣分天定,造化弄人,然後痛哭流涕地跟你和好嗎?
真是可笑。
我抽回手,他卻看見了我的手腕上的瑪瑙手串。
「如果你對我無意,為什麼還戴著我送你的瑪瑙手串?
「重來一次,我也不想怠慢你,聘禮也是盡我所有。」
「謝璟,我不想跟你糾結你所說的重生和恩怨,你是大周的王爺,戰場上的不隻是士兵,還是你謝家的子民。
「不管你說的結局無法改變是真是假,我都要盡力一試。」
6
「掌櫃的,你看這一副手串能當多少錢。」
這手串當初走的時候覺得順手,想著路上一顆顆拆開變賣了當盤纏才帶著的。
月明一戰,圍困半月,彈盡糧絕。
一萬石,不算戰馬草料,大約夠十萬大軍吃三日。
要準備半個月的糧食。
可千裡運糧,十不存一。
我算了一下,身上首飾都變賣了也買不了這麼些。
昨日謝璟倒是提醒我了,他放在我家的那些聘禮大約沒人動過。
隻是今日動了他的聘禮,今後恐怕是還不起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寫了封信回家,叮囑管家將聘禮和哥哥為我攢的嫁妝折成現銀。
又在北境雁城尋了些釀酒做醬的商戶,租下他們空著的倉房和地窖。
我不太會算賬,更不太懂糧店老板有沒有借機坑我。
「沈小將軍,跟你借個人。」
我把趙三借過來了。
他是個活賬本,當初常隨著他老板在北境這塊跑商,什麼價格他都門兒清。
他不像那些打仗的大老粗,又愛幹淨,會幫我把廚房和賬房打掃得幹幹淨淨,再往賬房的書桌上插他在山腳採的野花。
「要不是你,我被人坑了還要幫人數錢!」
聽我誇他,趙三隻是腼腆一笑。
除去開源,還有節流,現在戰事未起,糧草充足,若是從現在節流,應當能應付過來。
那這麼多糧食,還要考慮儲存和攜帶。
糧食做炒米和馕餅耐放,為了行軍方便,醋鹽可浸在粗布上。
肉除了腌制,趙三教我像烏藏人那樣制成幹肉幹酪。
「我還以為你隻是算賬厲害呢!」
「是我母親教我的,她原來是烏藏貴族的奴隸,她跟螢姑娘很像,廚藝都很好。」
趙三剛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道歉:
「我沒有說螢姑娘是烏藏奴隸的意思……」
我忽然想到了別人說趙三的母親是烏藏人,也因為父親是漢人,所以他總受排擠。
「聽說烏藏的女子漂亮又能歌善舞,我要是能像伯母的話,可太好了。
「如果有一天,烏藏和大周不打仗了,趙三你可要帶我見見伯母,烏藏的炒酥和奶糕實在太好吃了,可我總做不好。」
趙三一愣,忽然紅著眼,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炊事班的幾口石磨碾出了火星子。
我跟米店的幾位老板借了石磨和黑驢。
趙三幾次試探地問我,是不是要打仗了。
每每別人問起,沈驚霜總說是屯糧預備著一舉搗毀烏藏老巢,封烏藏王為大周臣子。
「沈小將軍!謙遜!烏藏人可不好打!不要大意輕敵!」我從米堆裡抬起頭瞪他一眼。
「是是是……」沈驚霜忙不迭點頭。
而我不知道謝璟用什麼身份留在軍隊裡,旁人不知道他是璟王爺,隻以為他是個新來的軍師。
這一日午後,我累得趴在賬本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我夢到了沈驚霜。
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將軍戴了厚重的木枷,如血人一樣行將就木地走向刑場。
一路叫罵他都置若罔聞,他恍惚著抬起頭看了一眼北方。
他不肯跪著死,劊子手幾腳踢在他的膝蓋,他死死站定,張了張嘴,說了什麼。
可惜罵聲如沸,他說了什麼也聽不見。
劊子手舉起刀,刺痛了我的眼睛。
「——沈驚霜!」
我猛地坐起,慌亂地看著周圍。
……謝璟黑著臉坐在我旁邊,沈驚霜紅著臉不看我,趙三低頭打算盤,裝作沒聽見。
是沈驚霜打破了一室的沉默,慌忙將那一袋小貓塞到我手中,仿佛小貓燙手:
「貓、貓,你要的貓。」
沈驚霜怎麼了?
「螢姑娘,你睡了不到半個時辰,喊了九次沈小將軍的名字。
「然後沈小將軍的臉就越來越紅。」趙三好心提醒。
……現在裝睡還來得及嗎?
……應該來不及了。
謝璟眼神復雜地看我把頭埋進賬本中:
「你做這些,最後打水漂,還不是都賠進去。」
我忙著抱沈驚霜送來的小貓們,無心跟他爭辯:
「那也要打個最大最漂亮的水漂。」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想到過去,謝璟忽然一笑,「當初我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那個小姑娘跟大夫說,不管多貴的藥,總要試一試。」
……說這些不切實際的,不如給點錢。
「我記得當初救你。」
聽我說起從前,謝璟面色欣喜。
「花了三兩銀子,如今算你二成的利,七年下來取個整,五十兩銀子拿來。」
謝璟的笑容凝固了。
說話間,我忙著撈起地上逃走的一隻狸花,一抬頭,沈驚霜頭頂還盤著一隻小橘貓。
沈驚霜蹲下身子,乖巧地任我把橘貓抱下來。
我為他把頭頂的頭發撫平,回過頭看謝璟黑著一張臉。
「你早點回去吧。」我嘆了口氣。
「你不想看見我?」
「你在這會隻會浪費糧食。」
7
天一點點冷下來,北境十月飄雪,十一月已經冷得ṭṻₑ人起不來床。
而冬至前兩日,我每日都起個大早,為冬至的餃子忙活。
一到冬日,天寒地凍,運輸更難,為了方便軍民互通有無,往往軍市會開得更久。
冬至這日,是北境的大節日。
趙三喝不慣北境的烈酒,便說他家鄉的惠泉酒,還是貢上的好東西。
「那等戰事結束,咱們可得打打趙三的秋風!」
他們跟趙三勾肩搭背,全無當日的不睦。
眾人忙著熱鬧時,我ţű₋悵然地坐在一旁。
「貓頭頭姑娘,你不吃嗎?」大壯湊過來。
因為沈驚霜送的那些捉老鼠的貓兒,士兵們戲謔我為貓頭頭姑娘。
我搖搖頭,越是靠近那一天,我的心情就是好不起來。
「來,喝酒!喝了酒心情就好了!」
他們笑嘻嘻地遞給我一碗烈酒。
我仰頭飲下,靠著門,看著哥哥。
他為千夫長,因為性子好又賞罰分明,底下的士兵都很服氣。
「喂,螢姑娘好像很喜歡咱們裴哥,喝醉了也一直盯著他看呢。」
我看見哥哥和謝璟像是被嗆到了一樣,用力地咳了咳。
「咱們裴哥還沒成家呢,咱們撮合撮合?可惜不知道螢姑娘長什麼樣。」
「別開姑娘的玩笑。」我哥用力捶了那人一下,歉疚地對我笑笑,「螢姑娘你別在意。」
沈驚霜適時地出現,他撩開門簾,想必是匆匆趕來,眼睫上還帶著霜雪:
「小螢,給你看個東西。」
他很神秘地拉著我跑出去。
「兄弟們看走眼了,那才是一對!」
「連雁笛都送給螢姑娘了,看來是要喝喜酒了。」
後面的調笑聲不止。
紫颯跑得快,馬蹄帶起雪像細碎的星光,風聲刮在耳後。
「到了!」
月亮升起來了,將曠野的雪色照得如螢如露。
這是半山腰,我們席地而坐,眼前的月亮近得似乎要墜落。
「這個看月亮的好地方,除了我沒人知道。」沈驚霜很是得意。
呸,我早知道了。
那個時候我與哥哥同在北境,沈驚霜常拉著哥哥要跟他比試。
我抱著哥哥的腿,不肯把哥哥讓給沈驚霜,把他推了一個大跟頭。
沈驚霜摔掉了一顆牙,就跑到這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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