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驀地抬眼。
“沈家老太太還在的時候,我父親是沈家的醫生,老太太病逝,外人都傳,我父親自責不已,所以辭了職,後來更是鬱鬱而終。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言歡眼底情緒浮動,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會是……
“我們做醫生的,對生死多是看透,父親已經盡力,又有何鬱鬱?直到他死前才說出些端倪,”陳琛抬眼,眼神復雜,“老太太的藥被換的事,我父親……是知道的。”
瞳孔驟縮,言歡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是,他知道,很狗血的,有人威脅,威逼利誘了他,所以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在第一時間說出來。他的自責,他的鬱鬱,始終,是因為……這件事。”
“但我不甘。”陳琛聲音痛苦,“我想查出是誰,到底是誰威脅了父親!所以我進了沈家,將你帶走的時候,我其實……是帶了報復的心態的。”
“報復……”言歡重復,呢喃一般。
第三十三章 年少的歡喜
“是啊,報復,”陳琛看向她,“我想報復沈家,阿歡,你那麼好,他們那樣對你……沈家,沈邵城遲早都會後悔!我想報復沈家,卻又做不到眼睜睜看他們害你,於是帶你走,隻能帶你走……”
驀地聽到沈邵城的名字,言歡有片刻的怔愣,她面色蒼白,“你、你是說,老太太的死,沈邵城……沈邵城他……”
看到她臉色突變,陳琛眼底苦澀更甚。
他搖頭,“不是。不是他。隻是,他跟沈家密不可分,沈家的一切,又怎麼跟他分得開,沒能查出真相,被蒙蔽,就是他的錯。”
“阿歡,你看,我一提到他,你……”
言歡眼底一抹狼狽,陳琛的話說得突然,讓她有種無處遁形的狼狽,這種狼狽,不隻是對陳琛,更是……對她自己。
五年了,與那人相關的事,她竟還做不到平靜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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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琛伸手將她的手握住,力道有些大,但松開得又很快,他說:“對不起,是我……強求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苦澀亦有解脫,“這些事壓在我心裡五年,我曾以為我不會主動對你說出,但阿歡,心裡的事,是騙不過自己的……”
說完便是良久的沉默。
半晌,言歡開口,低低說了聲“謝謝”。
謝他五年前救她,謝他這五年的幫助,也謝他……今天的坦白。
就像今天開始的時候兩人心知肚明的開始,結束的時候,亦是心知肚明。
陳琛將她送到門口,就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樣,但這一次,兩人都知道,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他選擇放下,而她,注定要繼續往前走。
“再見。”
到底是說了出口,吱呀的木門緩緩關上,陳琛臉上最後一絲笑意也隱沒。
緩緩的,他踱步到巷子口,對那個不知站了多久的人說,“這樣你滿意了麼,沈邵城。”
“陳醫生,願賭服輸。”
陳琛低低笑了一聲,“五年前我帶她走時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隻是,沈邵城,我輸了不代表你就可以贏。”
半晌,沈邵城看著那扇關上的門,不知在想什麼。
言歡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還是十幾歲的模樣,和老太太走在沈宅後面的花園,暖洋洋的日光撒在兩人身上,老太太指著一個房間,說,“邵城那孩子最要強,如今傷了腿,半步都不肯出來了,把自己關在房裡發脾氣……”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說著,人老了,便總是會多些慈和,她像一個普通的奶奶,在憂心著自己的孫子一般。
後面的話言歡記不大清楚了,邵城,沈邵城……
她抬頭看著那個房間,心裡默念著他的名字。
她知道那個少年。
也知道他並不喜她,所以她很少出現在他面前,隻是偷偷的看他,想象那個優秀的少年倔強孤獨的將自己關在房間,她心裡便絲絲麻麻的難受。
能做什麼?
她會的,隻有畫畫。
老太太給她請了許多老師,但她資質愚笨,除去畫畫略有靈氣,其他都不怎怎樣出彩。
當晚回去她開始畫畫,畫的都是些尋常的景象,比如公館外的梧桐樹,比如模糊的記憶裡,老家的那座山,祖母養病時候住的房子……
她搜羅自己記憶中所有的美好,畫在畫中,悄悄送給他。
她畫了很多,也送了很多,聽說他開始允許醫生進去,開始配合治療,甚至開始走出那個房間,佣人們,少爺已經好幾日沒有發脾氣了,整個沈宅都似被暖陽籠罩。
她高興極了,想要再給他送畫的時候,卻發現,沈宅來了一個人,他們說,那是傅家的大小姐,是他青梅竹馬的……小未婚妻。
她像隻見不得光的老鼠,看著他們金童玉女的樣子,默默退回到陰影裡。
她想,就等……那位傅小姐走了之後再送他畫,好了。
但她這一住便是好久,期間她有次畫畫被他撞見,他誇了她,看著他母親的照片,他說她一定是個溫柔的人。
誰都不知道她那時有多高興,她以為,他是認出了她,她以為他也是……與她一般的歡喜。
但很快,他對她便沒了笑臉。
仿佛那唯一的溫柔隻是一場夢……
夢中數年,睜眼,滿目漆黑。
眼角湿涼,她抬手,竟是流出了淚。
有些怔愣,她……哭了?
大抵是五年前流的淚太多,這幾年她沒有再哭過了,是因為陳琛的話,讓那些沉鬱腐爛的往事,又被翻攪了出來。
黑暗裡,她坐在床上,恍惚愣怔。
——砰砰
門環被叩的聲音突然響起。
第三十四章 古怪的客人
言歡回神,忙披上外衣下去。
昨天有定房的客人,說是晚點了,應是他們了。果然,走到門邊就聽到外頭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們是昨天約好的客人,不好意思啊,車晚點了。”
“沒關系。”言歡開了門,笑著將人迎進來。
隻有一個男人,他在網上訂了一周的房間,他不好意思的說,“臨時行程有變,我估摸隻住這一晚,剩下幾天我朋友住了,提前跟您說一聲,到時您把房留著就成了。”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言歡便應了,隻是這人一口一個您,讓她有些不大習慣。
果真如這人所說,他朋友第二日就住進來了。
是個戴墨鏡帽子還戴了口罩的男人,渾身裹得嚴實。
“不好意思啊,我這朋友,唉……經了一些事,就有點怪癖,不樂意見人,也不怎麼說話,您多擔待。”
言歡沒有多想,這些年開客棧見了形形色色的人,來南城的又多是情懷使然,為了療傷的也不少,大家多是有故事之人,有些事不必多問。
就這樣,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在客棧住下。
開始的時候言歡還有些防備,畢竟是淡季,客棧基本就他們兩個,但幾日後她便放心下來,因為那男人,除了不愛出門不愛見人,並不會阻礙到誰。
言歡漸漸放心下來。
這一日,周寧寧來做客,帶了大包小包的吃的,言歡想了想,便切了個果盤給那客人送了上去。
——咚咚
她敲門說了來意。
裡面沒有聲音,隻開了一個半大的縫伸出雙手來,她將果盤遞過去,那人拿了果盤後,依舊沒發出聲音,但也沒關門,顧嘉寧不知怎的,在門口頓了幾下。
這時,門裡卻伸出一張紙來。
是畫畫的紙,裁得小了些,那隻手伸著,她下意識接過,就看到紙上,畫了簡筆畫的兩個人,是Q版的,長頭發的是她,那個渾身裹得嚴實的,應該是他了,畫上的他舉了個牌子,上面寫著謝謝二字。
這人畫功……老實說並不高明,但畫得很可愛,她嘴角不由帶了笑,“沒關系。”她對著門內說。
正想著把畫遞回去,但那隻手已經收了回去。
這是……把畫給她?
頓了頓,心下微微的發軟,“那……謝謝你的畫。畫的很可愛。”
下樓,周寧寧正在廚房喊她,她應一聲,去廚房之前拐了個彎,將那畫放回自己房間,這才匆匆跑進廚房。
周寧寧下午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林言歡在院子裡曬了會太陽,曬著曬著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卻是……多了條毯子。
這是……
驀地抬眼看向二樓,是那個人給她蓋上的?
心裡說不清的怪異,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了?
但轉念一想,那人既不見人也不跟人說話,大抵心理是有問題的,或許……他並不覺得這樣是過了界,隻是隨手之勞而已?
但這樣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多。
譬如言歡一早醒來,發現客棧公共區域已經被打掃過了。
譬如客棧哪間的電器壞了,她正準備找師傅修理的時候,發現電器已經被修好。
每次發生這樣的事,她便會去那男人房門前,跟他說句謝謝之類的話,而他依舊不說話,每一次都會遞一張畫出來。
這樣的相處,讓言歡總有些恍惚,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偷偷給人送畫的場景……
這樣的恍惚,讓她……有些不安,同時她心裡越來越有個念頭漸漸清晰……
她看著那扇關著的房門,隱隱陷入了沉思。
——
是夜,言歡與先前一般回了自己房間,待半夜時,她忽而驚叫一聲,像是被什麼嚇到。
——咚咚
是下樓的聲音,有些急。
黑暗裡,有人下了樓,下意識要向她房間的方向看,但他的身形,卻緩緩的……僵住。
因為身側,一隻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她從拐角處現身,壓低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清晰,她說,“你到底……是誰。”
第三十五章 你是誰!
黑暗裡,隻有兩人的呼吸。
她死死抓著他,“你是誰!”
熟悉感。
撲面而來的熟悉感。
白天的時候還不明顯,但這樣的夜裡,隻有兩個人的時候,讓她驀地想到那些不願想起的記憶……
粗暴的動作,箍著她的力道,微重的呼吸……
疼。
心頭,小腹,右手,還有……眼睛。
她松了手,喉間一聲痛苦的低吟,身子開始發顫。
“言歡!”
終於……
聽到了聲音。
言歡勾勾唇角,甚至有些想笑——看,她猜對了。
五年了,她對他的感覺……卻依舊那樣敏銳。
果真……
竟果真……
“放,手!”
一字一頓,她盯著那人伸過來的手,腳步後退,身子抵到牆邊,她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我已經逃了五年,沈邵城,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言歡,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走開!”
慶幸這黑暗掩了她近乎崩潰的神色,她不想……不想再一次露出自己的狼狽,不想再在這個人面前……
露出被他掌控著情緒的模樣!
死死掐緊了手心,她看著那人終究是,在她面前兩步外停下。
他,沒再逼近了。
“言歡,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
開口,是這樣一句。
言歡渾身一顫,面色慘白。
“我什麼都知道了……奶奶的事,青青的事,當年的照片,還有……他們對你……做的一切。”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說什麼都彌補不了過去的傷害,我不想為自己開脫。隻是……對不起。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言歡不止一次夢到,自己被他找到再次抓回去的場景——他目光冷漠,滿臉憤怒,他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那些她從未做過的事……
他任由他的妹妹,他的母親,他的青梅竹馬,傷害她,辱罵她,他們站在一起,迫她跪著,砸她的手,踢她的肚子……
她求著,求他們放過孩子,至少……放過她的孩子。
可他冷笑著,他說,林言歡,這不是我的孩子,這隻是個野種!
渾身發顫,夢中的一切仿佛要成為現實,她倚在牆邊,隻覺渾身冰冷。
“對不起,言歡,是我認人不清,是我蠢鈍無知,竟連……連送我畫的人也能錯認!”
“對不起,是我錯……我不該不信你,不該被偏執蒙了眼,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甚至我們的孩子……”
“閉嘴!”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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