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憑著一株蘭花,成了驸馬爺。
賜婚聖旨下來的當夜,他燒了郊外的宅子,想隱藏我和我娘的存在。
可他不知道,我從火裡跑了出來。
更不知道,我曾偷偷去過他的花圃。
親眼看見,娘親被他埋在土裡,絕望地抬起頭張開嘴,一株蘭花從她嘴裡綻放。
1
我到長公主府時,公主府外已經排了好多人。
空氣裡彌漫著濃濃的蘭花香,都是和我一樣來獻花的。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才終於輪到我。
我把手裡的花盆遞過去,那負責登記的小廝一愣,隨即不屑嗤笑:
「什麼破爛玩意兒,也敢往公主府送?」
隻見我花盆裡的蘭花,花瓣蔫兒吧唧,形容枯槁,和四周那些或明豔或清麗的蘭花形成鮮明對比。
那小廝正想丟掉我的花盆,可不想這時——
「等等!」
一道渾厚悅耳的嗓音響起,我抬起頭,才發現一輛華麗的馬車不知何時停在公主府外。
一個面貌儒雅清俊的男人走下來,匆匆拿起小廝手裡的我的花盆,打量許久後,眼底閃過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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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難道是西域蛇蘭?」
他探尋地看向我,而我,也在看他。
十年未見,他的模樣,倒是和我記憶裡出入不大。
不過是額角多了幾根皺紋,鬢邊有了些許華發。
我點點頭:「不錯。」
說著我拿起腰間的竹笛,放在嘴邊吹奏。
隨著笛聲響起,一條墨色的小蛇從蘭花的花蕊裡探出。
那小蛇隨著笛聲吐信,不過片刻,令人震驚的一幕就發生了。
原本枯槁的蘭花竟徐徐綻放,那墨色的花瓣明明不是豔色,卻有一種玉一般的剔透玲瓏。
清雅卻濃烈的香氣撲面而來,蓋過四周所有芳蘭。
四周的人紛紛發出驚呼:
「真的是蛇蘭!我還以為這隻是傳聞中的蘭花,竟然真的存在!」
我眼前的男人更是大喜,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姑娘,請進府詳談。」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看我的眼神中全是驚喜,卻無半點熟稔。
我捏著竹笛的手緊了緊。
阿娘。
你看。
阿爹他,果然沒認出我呢。
2
我娘是一個仵作。
在旁人眼裡這是再下作不過的職業,因此哪怕阿娘生了一張好皮囊,卻也一直沒說親。
直到她遇見了我爹。
那時我爹被人誣陷,我娘靠著一雙巧手為他洗白冤屈,兩人便生出了情愫。
我爹那時要進京趕考,我娘便拿出所有銀子,跟他一同進京。
我爹考了足足十年才考上。
而我娘也陪了他足足十年。
十年裡,無論多髒多臭的屍體,阿娘都接,隻為給家裡多攢點銀子。
也是在這十年裡,他們有了我。
可我爹卻不想讓人知道我娘和我的存在。
我爹告訴我娘:「月娘,不是我不給你名分,隻是你也不想我們的孩子以後被人笑是仵作的孩子吧?」
「你相信我,等我金榜題名做了官,我定能找到門路,替你換個幹幹淨淨的身份。到時候再風風光光地迎你和孩子進門!」
我娘信了他的鬼話,在郊外租了院落,不和任何人來往。
我成日躲在院裡,最愛玩耍的,便是我爹種的那片花圃。
我爹家世代是花匠,直到我爹這一代,才出了一個讀書人。
我爹本對這花匠的手藝不屑一顧,直到他得知,當今皇後娘娘愛蘭如命。
我爹這才讓我娘空出一塊地來,倒騰起蘭花。
我小時最愛的便是去阿爹的花圃,看那蘭花五彩繽紛、香氣迷人。
可有一天,阿爹突然不許我進花圃了。
我問他為什麼,他卻摸著我的頭說:「這花圃裡出現了妖怪,會吃人的。」
我小時候膽子小,頓時嚇得不敢再進去ṱú₉。
可又過了兩日,阿娘也不見了。
我哭著問我爹我娘去了哪裡。我爹說,我娘是回家探親了,很快就會回來。
可沒想到我還沒等到阿娘歸來,就先等來了阿爹高中的消息。
我爹中了榜眼,我不知道榜眼是什麼意思,卻也明白,那是很厲害很厲害的意思。
我好高興。
因為娘說了,隻要阿爹高中,我們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我偷偷拿出阿娘給我的零花錢,想去城裡買我最愛吃的紅豆饅頭送給阿爹慶祝。
可沒想到買饅頭的時候,我卻聽見別人在議論:
「你們聽說了麼,這次中榜眼的,竟然是個窮書生。」
「真的假的,這第一名的狀元出身名門,第三名的探花也是江南遠近聞名的俊美才子,怎麼就這榜眼,名不見經傳?」
我聽見這話氣壞了,撲過去打他們。
「你們胡說八道!我阿爹才不是名不見經傳!我阿爹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這時候的我,早就忘了阿娘的囑咐,不能暴露我和阿爹的關系。
可對方卻沒把我的話當回事兒,隻是哈哈大笑。
「哪來的臭丫頭,白日做夢以為榜眼是你爹?要知道這次三甲可都是未婚的少年郎!皇後娘娘還有意為公主選一名驸馬爺呢!」
我哭著跑回家,想去找阿爹告狀,可阿爹卻不在家。
反而是花圃裡傳來奇怪的聲音。
我以為是阿爹在花圃,都忘了害怕妖怪,跑了進去。
然後我就看見了我這輩子都沒法忘記的一幕。
我看見我的阿娘,我那溫柔能幹的阿娘,竟然身子被埋在花圃的土裡,隻露出一截脖子和腦袋。
不僅如此,她的脖子和腦袋呈現出一種很詭異的狀態。
她的頭昂得很高,下巴和脖子幾乎要成一條直線。
就好像她的脖子裡被卡了一根長棍,硬生生地被卡住了一樣。
哦,不對,不是好像。
她的脖子裡真的卡了東西。
是一根花梗。
阿娘的嘴痛苦地張開,一根碧綠的花梗從她的嘴裡長出來,就好像在她的喉嚨口裡生了根。
而那花梗的另一頭,是一朵淡粉的蘭花。
美豔無雙,清麗動人。
我嚇壞了。
我瘋了一樣地跑回自己的房間,躲進被子裡,瑟瑟發抖。
我不斷告訴自己,那不是我娘,隻是一個和我娘長得很像的妖怪。
對。
阿爹不是說了麼?
那花圃裡有個妖怪。
那一定是個妖怪!
我發抖地等待著阿爹回來。
我可沒想ṱū⁰到,我沒等到我爹回來,卻等來了一場大火。
3
我是在榻上驚醒的。
整個房間已經都是火,我想推門出去,卻發現房門從外面被鎖死了。
我隱約看見門外熟悉的身影,我拼了命地砸門大喊:
「阿爹!阿爹我還在裡面!快救我出去!」
可門外阿爹的身影卻沒動彈。
我聽見他低沉的嗓音響起:
「女兒,對不起,爹這也是沒辦法……皇後已經為我和公主指了婚,我絕不能讓別人發現你和你娘的存在!」
我驚呆了。
腦海裡浮現出白日在院子裡看見的景象,我似乎明白過來什麼。
「那阿娘她……她現在……」
阿爹溫柔的聲音響起:
「你放心,你阿娘已經變成了最美的蘭花,她這一生也值了。」
「不!」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起來,卻嗆進了更多的煙塵。
我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倒落下去。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我聽見我阿爹說:
「孩子,別怪我,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可別再投進你娘這般沒用的肚子裡了。」
4
我那薄情的阿爹以為,一把火把這院落燒了,就能將我和阿娘的存在抹除得幹幹淨淨。
可他做夢都想不到,我沒死。
不僅沒死,十年後,我又回來了。
一株蛇蘭,讓我從所有花匠裡脫穎而出。
就連長公主看見蛇蘭的剎那眼底都閃過驚豔,但隨即她看見了我,眼底的訝異更濃。
「想不到啊,」她塗著丹蔻的手指緩緩磨著茶盞,眯著鳳眸,「這失傳已久的蛇蘭,竟出自一個這樣貌美的小姑娘之手。」
我低著頭沒吭聲。
長公主又開口:「這蛇蘭認主,我若是將蛇蘭獻給母後,你也必須進宮ṱüₘ伺候,你可願意?」
我顯得更加誠惶誠恐:「能進宮,那自然是民女的福分。」
長公主聽見這話不置可否地笑笑。
緊接著她突然上前,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過這麼一張臉,進了宮,真的能安分當個侍花宮女麼?」
我垂著眸不敢吭聲,但長公主卻是突然笑了:
「不安分當宮女也沒事,但本公主希望你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別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我看著長公主明豔的臉,和滿頭昂貴的珠翠,突然想到。
我的娘親當年一頭青絲美不勝收,卻常年隻有一支木簪绾發。
我又垂下眸去,輕聲道:
「民女自然明白。」
5
第二日,長公主帶著我進宮。
進宮前,她給了我一粒藥丸。
「這是蝕心毒,服下後每個月都需服用解藥,不然就會承受蝕心之痛。」
長公主直勾勾地看著我。
而我也配合地露出恐懼的表情,顫抖地吃下那粒藥丸。
長公主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長公主帶我來到慈寧殿。
我見到了太後,也就是當年那愛蘭如命的皇後。
十年過去,先帝已去世,皇後成了太後。而當年我阿爹娶的公主,也成了長公主。
太後見到那蛇蘭,果然歡喜不已。
「這世上竟真有這般神奇的蘭花!」
太後感慨,緊接著仿佛又想到什麼,笑著看向身旁的長公主:
「這倒是讓哀家想起,當年第一次見驸馬,驸馬那時剛中了榜眼,第一次進宮面聖,其貌不揚,卻帶來了一株美人蘭。」
時隔多年,太後還是不由得輕嘆:
「那真是世界絕無僅有的奇株啊,哀家也是被驸馬的心意打動,這才挑了他做了阿寧你的夫婿。」
阿寧,便是長公主的乳名。
長公主臉色緋紅,輕聲道:「這次的蛇蘭也是遠之四處尋花匠才尋著的,母後你可得多在皇上面前替遠之美言幾句。」
宋遠之,是我爹的名字。
太後哈哈一笑,卻沒正面回答,隻是道:「說起這美人蘭,你也有好一陣子沒陪哀家賞蘭了,就讓人拿上來瞧瞧吧。」
我原本一直站在蛇蘭旁安靜不語,聽見這話我捏著竹笛的手才不自覺握緊。
不過片刻,一個半人高的花瓶,就被幾個太監抬了上來。
那翠綠的花瓶裡,一朵粉蘭綻放,美不勝收。
一時之間,就連我身邊的蛇蘭仿佛都被比了下去。
太後更是笑得歡愉:
「來,這位種出蛇蘭的小姑娘,你也算是行家,你去看看,哀家養的這株美人蘭如何?」
我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不讓自己顫抖,故作鎮定地,一步步走到了那美人蘭的花瓶前。
靠近了,更是能看清那美人蘭絕色的顏色,還能聞到其沁人心扉的香氣。
可我卻無心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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