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下轎時,接我的並不是矮凳,而是謝長淵的雙手。
獄中哀嚎不止,腥臭味衝鼻。
當年東宮ŧúₖ被抄時,我也曾短暫被關在此處過,因此反應算不上猛烈。
再見謝長旭時,他已從意氣風發的先帝遺脈變成了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的階下囚。
謝長淵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將他所受都一一還給了謝長旭。
手指一般粗的鐵絲穿透他的手腕,將他吊起。
血,順著他身上往下流,在腳下凝固成一攤殷紅。
「你替朕擋了一劍,朕欠你一條命,所以謝長旭的命,留給你處置。」謝長淵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短刀,修長的手指玩弄著短刀,最後刀柄一停,對準了我。
謝長淵揚了揚眉梢,示意我動手。
我搖了搖頭:「臣妾早已說過,臣妾替皇上擋刀不過是為了不做謝長旭的棋子,這『救命之恩』,臣妾擔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昏死過去的謝長旭不知何時醒了,他大笑著,張開他血肉模糊的嘴,「你當真以為你這賤種奪位便能擁有一切?你與夏離不過一丘之貉,她不過把你當成是救命稻草,你當真以為她會愛你?」
「縱使你奪得了皇位又如何?你始終不是正統,那些臣子不過是見風使舵,你想要的認可、愛戴、愛慕統統都不會有!偷的始終是偷……」
短刀刺破皮肉,直穿心髒,謝長旭戛然而止,不甘地低下頭。
鮮血噴到我的臉上,大片的殷紅遮擋住我大半的視線。
我對上他難以置信的目光,忍住傷口的疼痛,用力將短刀徹底沒入他的胸口。
Advertisement
「成王敗寇,縱然你是先帝遺脈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落敗成階下囚?」我反駁他,看著他漸漸沒了氣息。
今日謝長淵的一舉一動都十分詭異,在我未猜透之前,我本不想親手殺了謝長旭,恐惹謝長淵生疑。
但剛才,若我不動手,謝長淵自然也會動手。
那我不如先他一步,討好他。
「如今謝長旭與夏望年的部署已被陛下連根拔起,謝長旭方才所言不過是將死之人無處發泄的惡言惡語,陛下不必放在心上。」我回頭去看謝長淵的神色。
隻見他嘴角淺淺掛著一抹笑,掏出手帕細細地替我擦去臉上的鮮血。
雙眼又恢復了清明,手被他握住,繼續拭著。
「皇後放心,朕一路走來,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伴隨比方才更惡毒的詛咒。區區謝長旭,算不上什麼。
「相反,聽著他們的辱罵,再一寸一寸地敲斷他們的骨頭,讓朕愉悅。」
他將沾滿血汙的手帕隨手丟棄,俯身附到我耳旁:「不過今日最令朕高興的是皇後。」
話音剛落,人又被他摟入懷中,扣著腰抱起。
身子稍稍一縮,他的聲音又落到耳旁:「別動,小心傷口出血。」
我被他的話嚇得不敢動彈,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懷裡,聽著逐漸急促的心跳。
原本以為我與謝長淵今日的親密接觸就在太醫來到那一刻就該結束的,殊不知謝長淵竟打算親自替我換藥。
「這些事由洛萱做便好,何須皇上親自動手。」肩上一涼,我迅速按住他的手。
隻見謝長淵眸光稍稍一動,臉上笑意不減,「外人來朕不放心。」
「皇後昏迷這幾日,這一切都是由朕親自動手。如今皇後突然拒絕朕,隻怕會惹外面的人議論紛紛。」手被他反手捏住,不輕不重地摸索著,「朕倒是不怕,就怕皇後會遭人非議。」
他說得不錯,後宮中沒有寵愛的女人最短命,更何況是我這種罪臣之女。
呼吸變得急促,與他灑落下的相交雜,像外面簌簌的風聲,在心頭掀起層層漣漪。
「我原以為皇上並不是重欲之人。
「過幾日霍盈恩便要入宮,選秀之後,後宮充盈,美女如雲,皇上何必隻將目光放到……」
另一隻手被他重重握住,五指扣上來,交纏的手陷入在被褥中。
剩下的半句話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這是我們第一次相吻。
即便在催情藥的猛烈作用下,我們都沒有吻過一次,好像我與他彼此都清楚,相吻是兩情相悅互表愛意的方式,無愛的情愛,自然也不需要吻。
平日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冷血帝王,此刻卻像一個討糖失敗氣急敗壞的孩童。
深吻盡矣,兩人相視無言,隻剩下一片雜亂的呼吸和心跳。
直至我傷口上的藥換好,謝長淵都未曾再開口。
許是在為他方才的衝動之舉後悔吧。
我舔了舔嘴唇上溢出的腥甜,看著帳頂失神。
我不知道為何我與謝長淵之間竟多出了一些原本不該有的情愫,但這無疑對我們雙方都是致命的。
他對我有情,我就會成為他的軟肋,明槍暗箭便會朝我接踵而來。而這深宮就是我的牢籠,最終成為我的墳墓。
我若仰仗了這份情,那麼在謝長淵厭惡我那日,就是我的死期。
兩難境地,我應該作何選擇?
惹惱謝長淵的後果就是,一連好幾日我都清闲無比。
謝長淵以政務繁忙為由日日宿在御書房,我也樂得清闲。
換藥一事,便交由洛萱代勞。
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太醫說我這幾日有積鬱的跡象,勸我多出去走走。
我自然樂意,走出謝長淵的寢殿,身上宛如少了壓在身上的巨石,順便還能走去夙明殿看看,查看一下修繕程度。
但當我來到夙明殿前時,發現眼前的宮殿仍舊是一片殘垣斷壁,根本沒有半點修繕的跡象!
修繕的宮人消極怠工,不用猜也是謝長淵授意。
我扭頭走向御書房,宮外的侍衛並未攔我。
「臣妾有事要問皇上。」
謝長淵頭都沒抬:「皇後有傷在身,禮就免了。」
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是洛萱。
我看著窗上的人影,洛萱是被侍衛帶走的。
我回過頭來,隻見謝長淵仍舊低頭批著折子,看樣子並不意外。
「讓夙明殿停止修繕,是皇上的意思?
「帶走洛萱是因為她讓我知道了夙明殿停止修繕一事,對嗎?」
幾下清脆的掌聲在殿內回蕩,「不錯。」謝長淵倒是不否認。
身上忽然一重,無形的枷鎖就這樣頂頭落下。
他是在提醒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我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唯一的辦法就是,承君恩。
「若臣妾一直宿在寢殿,皇上能不能讓洛萱繼續侍候臣妾?」
小時候娘親曾說我性子倔,將來嫁人可是要吃大虧的。
可她至死,都未曾求過夏望年一句。
我的確不懂該如何爭寵,就連當初夏雨婳將謝長川搶走時,我也不過是心死離去。
我很早就明白,有些東西能被旁人搶走,隻能說明它從未屬於你。
人心亦是如此。
我見過夏府中妾室爭寵的模樣,極盡嫵媚,用盡手段。
我對此不屑一顧,費盡心思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會被旁人搶走。
「皇上。」我走到謝長淵身旁,柔聲道。
我學著夏府那些小妾的模樣,送上自己的雙唇。
謝長淵仍是低頭看著奏折,嘴角卻多了一分若隱若現的笑意。
眼前頓時天旋地轉,待回過神時,我人已被他摁在座上,手被他扣住,像無路可逃的囚徒。
「朕還以為皇後能心狠到底。」
我不知他說的是洛萱還是他,被他的鼻息灼得臉熱。
「洛萱侍候臣妾這麼久,且並未犯過錯,如今卻因臣妾受罰,臣妾於心不忍……」
尾音未落吻已落,淺酌而止。
難道謝長淵說的並非洛萱,而是……他?
「臣妾與皇上本就是夫妻,於情於理也不該與皇上怄氣,臣妾知錯了。」我學著小妾那般低頭垂眉,柔聲細語。
「皇後倒是沒有半分知錯的樣子。」謝長淵笑眼迷離。
「臣妾自幼在夏府受盡白眼,人人可欺,所走的每一步,都在算計得失。情愛,不外如是。皇上是天子,宮粉三千,自然不會獨愛一人,臣妾隻是不想自己自欺欺人罷了。」這番話字字真心,隻是原意不是為了能讓謝長淵憐惜我罷了。
「朕還以為皇後當真學了些功夫,誰知卻隻是學了些皮毛。」謝長淵眸中笑意漸冷,「罷了,朕不該強求的。」他輕輕嘆了口氣,將我扶起。
「皇上……」被謝長淵看破後的我顯得有些無措,也是,他在宮中長大,怎麼可能分不清虛情假意與真心真意之間到底區別?
可他想要的真的是真情?而不是一把甘願臣服他的刀?
「霍盈恩過幾日便要入宮,朕打算賜她婕妤的位置,皇後意下如何?」謝長淵臉上笑容斂盡,仿佛方才情迷的模樣隻是我的臆想。
「霍將軍追隨皇上有功,霍盈恩才貌雙全,便是封其為四妃之一也是不為過的。」我恭敬地應道。
「那便按皇後所說,封霍盈恩為淑妃。」謝長淵收回目光,語氣裡隱隱藏著幾分怒意。
我心裡不禁一愣,不知自己是如何激怒了他。
「是。臣妾這就去安排。」我應承著,內心感嘆謝長淵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11.
我心中雜亂的猜測很快因為霍盈恩的到來煙消雲散。
霍盈恩入宮後,盛寵。
謝長淵回寢殿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有他日日夜夜的監視,我反倒覺得輕松。
洛萱自上次的事後,開始漸漸對我信任,與我的話也多了起來,不再是從前那般字字句句都經過斟酌。
很快,霍盈恩有孕了。
洛萱將此事告訴我的時候,我正在殿內繡著手帕。
我聽後隻是淡然地笑笑,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實在可笑。
因著霍盈恩有孕,春狩不便相隨。
謝長淵與群臣在山野間狩獵,我因馬術不熟練,由侍衛帶著,騎著一匹溫順的母馬在平坦的樹林間隨意走動。
馬背上難免顛簸,我索性下馬走動。
走著走著腳踝忽地一疼,低頭一看,一條蛇正朝我吐著信子,腳踝上,鮮紅到底血洞刺眼。
利箭飛梭而來,直接刺穿那蛇的七寸。
我與侍衛順著箭的方向回頭,看到謝長淵急匆匆地下馬朝我走來。
「臣失職,請皇上責罰!」侍衛慌張地跪下,叩頭求饒。
謝長淵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越過他來到我身旁,將我的鞋襪褪去。
「此蛇有毒,若不及時將毒素排出,這腳便廢了。」說完,他便低頭貼上我的腳踝。
溫熱的觸感讓我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卻被他死死制住。
跟隨謝長淵前來的大臣和侍衛見狀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尤其是當我掠過霍震的眼神時,覺得身後拂過一陣陰涼的冷風。
待回到營地時,我沒忍住問謝長淵:「皇上為何會來?」
替我吸取毒素後的謝長淵隻能暫留在營中,因為毒液導致他原本的一雙薄唇變得厚腫無比,很是滑稽可笑。
「想笑便笑吧。」謝長淵伸手捏了捏我的嘴角,「朕知道在你眼中朕很可笑。」
「皇上還沒回答臣妾呢。」
「朕知道你心硬,朕不來,你絕不會來請。幸好朕方才及時趕到,不然,你這腿若是廢了,日後怎麼再逃走?」明明是嘲諷我的話,卻被他說得心酸無比。
但可笑的是,這些日子,他分明也沒闲著。
向我服軟,或許是因為霍盈恩有孕,他需要我來作消遣罷了。
當日夜裡,謝長淵在我的帳篷裡留宿,美其名曰監督我服藥。
一夜無眠。
這一次我並未開口向他要避子湯,他卻先一步讓人送入營帳中。
「若娘娘不想喝,奴婢這就去偷偷倒掉,沒有人會發現的。」洛萱被我救下後,內心本就偏向了我,相處久了,她也心甘情願地成了我的人。
我看著碗中褐色的藥汁搖了搖頭:「不必。」
若謝長淵當真希望我有孩子,就算我不能有孕,他也會想方設法地將讓我「有」一個孩子,譬如,讓我將霍盈恩的孩子佔為己有。
熱門推薦
當了顧庭洲兩年的金絲雀,他白月光回來了。他兄弟都說, 我愛他愛得要死,肯定要鬧。連顧庭洲都調侃:「鬧夠了, 自然會回來。」可惜,我不裝了。
臨近期末考試,我真要頭炸了。 拿著書就往學神室友旁邊靠:「哥哥~隻有你能救人家了。」 不出意外,他嫌棄地把我推開,然後給我畫重點。 但我卻聽見了他的心聲: 【寶寶身上好香哦。】 【真想把他抱在懷裡吸哈吸哈一下呢。】 我看著學神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敢確定他剛剛沒張嘴。 我嚇得立刻跳開。 我靠,我出現幻覺了?
一朝穿成窩囊皇帝,朝野上下皆知,我隻是攝政王操縱的棋子。 後來,保皇黨幫我奪回皇權。 是夜,我闖入攝政王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怎麼能突然撒手不管了啊?!讓我治理國家?我是什麼東西啊……我?」
「隻有我心疼geigei~」 我嗲聲嗲氣地對 程煜說。旁邊的女人氣得臉都綠了。我 繼續往程煜身上貼:「哥哥~她好像生
算命的說薑家嫡女若想沾鳳運,其血親 便要嫁乞丐為妻。
同為 Alpha 的竹馬二次分化成 Enigma 後,伸手勾上我的衣領,聲音沙啞: 「阿野,你的信息素好甜……」 我不忍兄弟受苦,隻得忍辱負重安撫他。 結果後來,我捂著後頸,牙都快咬碎了: 「裴景!說好的隻標記一次呢?!」 卻被對方輕輕拉起手,低聲哄誘: 「乖,真的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