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頷首,「第六次輪回,白若歡死沒有造成輪回。」
「第六次是你死後。」我補充。
「所以輪回的關鍵大概率還是在孤身上。」他渾身的氣息冷下來,語氣帶著漫不經心的嘲諷。
梁青詞拿起紙在紅燭上點燃,火紅的火光閃在他漆黑的眼中,照不亮他眼底的暗色。
「你是新的變數,又有凡人沒有的能耐。孤希望我們可以合作,結束這場輪回。」
「孤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他說,「還可以幫你一起保護白若歡。」
「那你想要什麼?挽回這個國家我可做不到。」我提前聲明。
梁青詞破天荒地笑了。他的笑讓人感受不到溫情,反而像是冰反射出的寒光,驚豔又冰冷。
「國事孤會負責。孤隻想這個輪回結束。」
我和他簡單商量了下以後怎麼做。
臨走時,他再次確認:「以後通過白若歡都能聯系到你嗎?」
男主應該和女主有差不多光環?
我說:「我叫陳晏晏,有事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目前從城門到東宮的範圍內,你喊我的名字,我都能聽見。」
「好。」
「那有事再見。」我揮揮手。
他突然說:「踏月樓那次,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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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謝。」
反正也摔了你一次,平了。
十一、
梁青詞讓我做的工作很簡單,類似千裡眼招風耳,拉風點說就是特務頭子。
他整理出一張名單,讓我去探聽這些人的消息。
我蹲了幾天。
好家伙,這個朝廷就是個篩子。重臣們全員二五仔,不是藩王們的臥底,就是要起義的「志士」。
難怪叛軍打進來,有人光速開城門,有人四處逃散。最後皇帝一個人慘不拉幾地殉國。
如果標張敵友圖,整個京城幾乎都是標著「敵人」的一片血紅,隻有零星幾點綠。
「你這地獄難度啊,加油。」我憐憫地把記錄二五仔們罪證的紙交給梁青詞,超厚一打。
他掃了一眼,臉上是久經背刺後的平靜,「知道了,孤會處理。」
「你父皇難道都沒幾個心腹嗎?」我匪夷所思。
「這些就是父皇的心腹。」
我訕訕一笑,「那還挺有眼光。」
梁青詞他爹算是個奇人,完全有實力爭奪史上第一昏君的寶座。年號昭明,既實現不了天理昭昭,也做不到吏治清明,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辛苦。」梁青詞站起身,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堆滿了符咒丹藥和小石頭,「看看有沒有能用的。」
「從你父皇那裡拿的?」
「嗯。」
昭明皇帝修道多年,不僅給儲君起名青詞,還重金召集天下道士進宮,專設三清殿供養他們。雖說雀多鳳少,但多少網羅到幾個有真才實學的。
我也不客氣,挑著有用的拿了。
梁青詞動作很快。我每天躺在地下,都能感知到血腥氣。當然,隨之而來的就是針對太子的鋪天蓋地的刺殺。
幾次下來,梁青詞受了不少傷,白若歡更是幾度險些喪命。
這倒不是刺客們非要殺他老婆。而是每次梁青詞遇險,白若歡都像安裝了彈簧和定位儀一樣,火速竄到他身前。
什麼叫擋刀專業戶啊?
京城裡歌頌太子妃一往情深的話本子傳得我都會背了。這一點倒是和前三次輪回一樣,不然我也不會一直勸退白若歡。
她幾度以命相護的人是捂不暖的冰。
我和梁青詞合作後,我和他相處的時間,都比他們夫妻的相處時間多 n 倍。
梁青詞就像是買了個不喜歡的擺設,買回來時看一眼就束之高閣了。
仗著關系親近不少,我問梁青詞:「你為什麼不待她好些?這個世界上可能沒有人比她更愛你了。」
梁青詞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孤給她正妻的禮遇已是極限。至於其他的,孤給不了她,也不希望她給孤。」
這也太冷漠了。
雖然是賜婚,但你父皇這麼疼你,你不喜歡不要娶啊。
我指指點點,「你這不是耽誤人家嗎?渣男!」
「從第四次輪回她出現開始,孤就不得不娶她。什麼方法都試過了,沒用。」梁青詞說完,就低下頭繼續處理案牍。
Ok,今天的太子放松闲聊時間結束。
我溜去看望重傷臥床的白若歡。
她倚在榻上,臉色白到透明,看到我立馬遣散侍女,笑道:「晏晏來啦?」
「你好些了嗎?」我幹巴巴地問。
因為存著遠離的心,我很少再來見她,除非是被喊到不耐煩或者這樣的病中探視。
白若歡不以為意道:「不礙事。見著你,我什麼病都好了。」
哦,溫柔的美人小姐姐。
我又該死地心軟了,我勸她:「下次梁青詞出事,你別衝上去擋著。人家又不稀罕。你自個兒愛重些自己。」
姐姐,舔狗不得好死啊。
她欣喜地露出笑,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你關心我?」
?你可醒醒吧!說正事呢。
我死亡凝視。
白若歡收起笑,有些神經質道:「晏晏,你不知道。從我見到他時,我就知道,我的命是要給他的。」
「這跟情愛無關。不不不,他高於情愛,他是……」她的聲音越加尖利,神情也越加激動,說到這直接暈了過去。
我嚇一跳。
我又想起梁青詞對她古怪的表現。男女主到底怎麼回事?
恕我智商不夠,完全無法理解。
算了,動腦子的事交給動腦子的人去想。我喊來梁青詞,讓他給白若歡請太醫,並轉述了她的表現。
梁青詞又是一臉平靜的二句箴言。
「孤知道了」「孤會處理的。」
真可怕,這個男人在七次輪回中都經歷了什麼,多奇怪的事都能接受良好。
十二、
日子過得飛快。
梁青詞的日常:拔毒瘤和被毒瘤拔。
白若歡的日常:擋刀和養傷。
我的日常:開疆擴土和偶爾救救上面兩個倒霉蛋。
一晃就是十年。
這十年裡,我已經從靈體掌控層面吞下梁國三分之一領土,比上一輪進步太多。俗世實際的事務則是梁青詞在處理。
我願稱他為處理案牍的永動機,人間肝帝。
梁青詞沒有業餘愛好,每天唯一的消遣就是去搜刮道士們的真寶貝,來和我交換情報,然後看著我吞。
我的勢力超出皇城時,他高興得露出了正常人的笑。
呃,就是那種,讓你看著也會想笑的陽間人的溫暖的笑容。雖然稍縱即逝。
果然,沒有人可以抵抗養成遊戲的快樂。
白若歡和梁青詞如前三世一樣相敬如賓,她甚至很怕他,平常躲著他走。
同時,白若歡也看出我對女子毫無興趣,再也沒說過什麼過界親昵的話。
她望著我的目光總是溫柔又克制,「晏晏來啦?」
這一年,我關注她的時間要多些。畢竟前三世她都在此時墜亡。
白若歡很開心,她約我一起去白馬寺。「想和晏晏再看一次那一路的合歡花。」
梁青詞皺眉制止,「最近不要出宮。」
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滿眼疲憊地看向我,「你也注意安全,他們最近懷疑孤身邊有怪力亂神之事,尋了不少道士。」
那是,您的情報來得這麼輕易,不被人懷疑才怪。
「知道了。」我點頭。
白若歡立馬改口,「晏晏的安全比較重要,花哪年看都可以的。」她緊張地看著我,「晏晏千萬要當心。」
我點頭,並暗自延長了盯著白若歡的時間。
局勢不穩,她可比我危險多了。
十年時間,足夠讓我把她當成好友。
這日,我正和梁青詞交代我收集來的情報。他說得不錯,最近以端王為首的藩王動作頗多,整個京城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這十年來,梁青詞殚精竭慮,盡可能改善民生,大大降低民反的可能。
可這些叔伯輩的藩王勢力根深蒂固,他隻能勉強制衡,維持岌岌可危的平衡。
他遲疑了很久,問道:「陳晏晏,要是……」
突然,我聽到一句悽聲的叫喚。
「晏晏!」
是白若歡。
我下意識循聲追去。
如此前的每一次,她一身白裙,站在城樓上。
白若歡神色恍惚,「妾一番真心……」
她卡了一會兒,臉上露出掙扎,惶恐道:「晏晏?」
但最終她還是說完了和前世一樣的話,後半句「終究是錯付了」飄散在空中。
我從來沒有這麼快過,拼了命地飛撲過去。
在即將落地的前一秒,她墜在我懷裡。
趕上了!我舒了口氣。
白若歡這時才清醒過來。她露出我熟悉的笑容,「晏晏,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的。」
她喘了口氣,「從小,我都在同做一個夢。夢裡我從城牆上跳下來。」
「所有人都冷眼旁觀。隻有一個姑娘哭著朝我伸手,她喊著『你別跳!』」
她的氣息逐漸微弱,眼睛失去神採,「遇見你時,我就知道,是你啊,晏晏。」
「我很高興。遇見你,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了。」
「你接住我了。晏晏,別哭。」
她撫著我面頰的手垂落了下去。
荒唐,我都接住她了。為什麼她的身下還是洇出了大片的血紅?
真紅啊,和合歡花的紅一點都不一樣,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水滴砸落下來。
原來靈體也有眼淚。
我抖著手抱著她,從小聲嗚咽到放聲痛哭。
梁青詞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別哭了。現在,你能知道白若歡的古怪了。」 他遞過來一張手帕。
「這時候你還關心她哪裡奇怪?」我吼他。
他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白若歡的屍體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她的屍身在我懷裡化成白點。
身為城靈,我能看見這些白點在困惑地遊散。上一世我也看見了這一幕,它們匯入地下,與世界融為一體。但這一次它們奮起反抗,掙扎著逃往一個方向。
我順跡望去。
我看見了梁青詞。那些白光鑽進了他的身軀。
「那個那個……」我指著他目瞪口呆,眼淚都忘了擦。
梁青詞一無所覺,他看了四處小聲議論的百姓們一眼,隻低聲道:「回去說。」
十三、
「就是她化成了白光,就那樣飄飄飄……」我雙手比畫,「piu!就鑽進你身體了。」
梁青詞:……
「欽天監算出來,白若歡的命格不是和孤相合,而是一模一樣。」他說。
?!
「那你現在有什麼感覺嗎?」我目光圍繞他周身仔細打量。
梁青詞不自在地側了側身,「沒有。」
「難道若歡可以在你身體裡返生?」我猜測。
梁青詞不置可否。
他和白若歡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白若歡至情至性,在自己所愛面前毫無底線。梁青詞則冷心冷肺,凡事都理性第一權衡利弊。
我幻想了一下白若歡情態的梁青詞,不禁打了個寒戰。
很快我們就無暇再去關注這件事的後續。京城流言四起,矛頭直指屍身消失的太子妃。不到幾日,端王他們反了。
名義是除妖邪、清君側。
短短半個月,梁青詞瘦了一大圈。他本就清瘦,現在直接快進到形銷骨立。
我看不過眼,「先睡吧。站那兒我都怕風能把你吹斷了。」
梁青詞伏在案前看布防圖,頭也不抬,「你先去休憩吧。」
我看著他板起的面容,想起這一世初見時他那副厭世陰鬱的樣子,感慨道:「唉,但凡你早幾年支稜起來,搞不好現在也不至於哪裡都缺人。」
這些年一邊拔釘子一邊培養新人,到底分身乏術,將才青黃不接。
梁國就像個滿是破洞的水囊,梁青詞花了十年去修補,才勉力維持還能盛點水的狀態。但是隻要猛水一灌,這個水囊就會啪的一下破裂。
梁青詞說:「若沒有你,早二十年都是一樣。」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自嘲地一笑,「孤敗過很多次。」
我吞吞吐吐:「哎呀,我的意思是說,這次不是起步晚了嗎?那失敗也沒什麼,大不了下次努力唄。」
「反正不是第一次輸。」我幹巴巴地補充。
呔,我真的在安慰人嗎。
梁青詞的眼裡閃過笑意,「孤會盡力的。」
他早就繼位成了皇帝,還是習慣在我面前自稱孤。
我盡力幫他的忙,甚至操縱山石等自然物抵抗叛軍。
但就像白若歡的死一樣,梁的滅亡也好像是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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