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都到這種地步了,慕容淵還是不屑於見我。
也是,他見過我所有的不堪,怎麼會看得上我呢。
從前種種,始終都是他施舍的憐憫。
2
我母妃出身不好,家裡犯過事,是罪臣之女。
所以在沒有生下我之前,也隻是個末等的良人。
生了皇子,這才抬到嫔位。
不過宮裡的老人說,這位份已是到頂了。
可母妃不甘心,她對我說,自己位份再高些,說不準能替我掙個好前程。
我倒不這麼覺得,我皇叔慕容淵還是皇太後所生的,也沒當上皇帝。
母妃戳我腦門,說:「傻啊,哪怕當不上皇帝,有聖眷做依仗也是好的。」
我從未體會過什麼聖眷。
但我知道有依仗的滋味。
皇叔就對我很好。
我第一次去書房念書時,他送了我一塊上好的烏金砚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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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塊的。
獨我有。
所以別的皇子想拿去,我護得死死的。
結果他們不高興,故意毀壞禮物做給父皇的生辰禮物。
匆匆忙忙,我隻好臨時畫了一幅畫,
可父皇嫌棄我送的生辰禮物上不得臺面,我窘迫得很,皇叔便打圓場,說心意可貴。
而母妃那邊,光景也好了些。
她費了很多心思,終於留住了父皇幾個夜晚。
可不知是誰,把巫蠱娃娃放到她的床下。
自從我的母妃被扔進冷宮之後,我的那些兄弟就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他們把蘋果和梨子放在我頭上,讓我站在前面當活靶子。
那些箭離弓時,會飛快地蹿上來。
生生地激出無盡的恐懼。
我會不受控制地低下頭躲避,或是跌在地上。
「皇弟,你也太懦弱了,再這麼不配合的話隻好多來幾回了,畢竟這些果子都掉地上了,又沒人吃,不玩下去多浪費。」
我撿起果子,從地上爬起來,低聲說:「我吃,我吃行嗎。」
又是一陣哄笑。
「放肆。」
那道聲音忽然響起來時,我看見兄弟們,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幾步。
隻有我笑了。
「皇叔。」我看向疾步走來的慕容淵。
慕容淵看著我身後的人,眉頭皺緊道:「你們整日胡鬧,把幾位公主也帶得行事乖張,成何體統。」
「我們知錯了。」
「果真?」
「真錯了,下回一定不欺負他了。」
「你們也知道自己在欺負弟弟。」慕容淵嘆了口氣,索性把我帶走。
遠離眾人時,我卻遲遲不肯放開他的袖子:「皇叔,求求你,你把我帶出去,我不要跟他們一道。」
「阿瑛,我已在宮外立府,可你還遠遠未到立府的年紀,要帶你出去,怕是難了。」
我慢慢松開手,局促地說:「皇叔,是我衝動了,我不該勉強你的,你別惱我。」
「怎麼會?」他想了想,說,「我近來回宮,是要修書,我可以跟皇上說一聲,讓你跟著我,給我打下手。」
我點頭如搗蒜:「好,我什Ţûₘ麼都可以做。」
我怕他反悔,所以每日天不亮就起來,趕過去書房,給他鋪好東西。
不過,雖然是讓我去打下手的,他卻沒讓我做旁的。
隻讓我念書去。
還對我說:「你那些皇兄頑劣,總靜不下心習文,你便爭氣些,日後勝他們一截。」
「可勝他們一截,又有什麼用。」
慕容淵拍了拍我的腦袋:「阿瑛,你身上的皇子血脈是不會變的,至於是否有聖眷,全在君王一念之間,你萬事俱備了,往後才接得住。」我隱約聽懂了。
慕容淵望向藏書閣門口一會,又看著我問:「與你有婚約的那位小妹妹,一直在那兒探頭探腦地看,是不是來找你的?」
「我出去看看。」
可我到門口,她什麼話也沒說,往我手裡塞了糕點,低頭就跑。
我朝她的背影說了聲謝謝,就走回去。
攤開油紙時,正好是兩塊,我說:「皇叔,她來給我們送吃的。」
「道謝沒有?」
我點頭:「嗯。」
慕容淵笑了笑:「小小年紀,感情倒不錯。」
我卻大著膽子,反過來揶揄他:「皇叔,我可聽說,西伽羅那位公主已在過來的路上了。」
可我沒想到,素來風輕雲淡的慕容淵,聞聲後手中的筆竟顫出了一道長長的黑痕。
「皇叔,怎麼了?」
「有些忐忑。」
我能猜到些緣由。
即將要面對一位來自異邦的、素未謀面的未婚妻,是難以用期待二字來描述這份心情的。
況且,我朝與西伽羅當真能數十年如一日地保持和平嗎。
不過,我沒當著慕容淵的面說這些,不然他心情更好不起來了。
慕容淵親自去迎接西伽羅公主進城那日,我也跟著去了。
那位懷桑公主從馬車上探出頭來時,我身邊的人都看直了眼。
黛眉雪膚,烏發似雲。
淺棕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映得風露濛濛,水光楚楚。
慕容淵伸出手,要扶她下來。
她看著慕容淵,直接問道:「你是誰?」
竟會說中原話。
看來慕容淵特地學的伽羅語,像是用不上了。
聽到眼前人的名字之後,懷桑公主把手放了上去:「你就是我夫君?」
慕容淵輕輕握住:「以後是。」
我遠遠地看過去,像看見一對神仙眷侶。
不會有比他們更相配的了。
後來,我沒見著他們是如何開始相處的。
再次見到慕容淵,已是一個月之後。
他在宮裡找不著懷桑公主,於是順道來找我,說要出去一趟,問我要不要跟著去透透氣。
我當然樂意。
出宮透氣是其次,我本就恨不得掛在慕容淵的袖子上跑。
結果還真在宮外把懷桑公主給找到的。
她坐在亭子裡,彎腰揉著腳踝。
慕容淵生氣地朝她走去:「你不應該私自出來,你知道這樣會有多危險嗎?還隻帶了兩個隨從,拿性命開玩笑嗎?」
懷桑公主面露委屈:「我不敢告訴他們,告訴之後一定出不來的。」
「那你告訴我。」
「好嘛。」
慕容淵這才消氣,他給懷桑公主戴上一頂輕紗帷帽,便要帶她回去。
可懷桑公主沒走兩步,就一瘸一拐的。
慕容淵皺起眉:「誰傷的你?」
「不是,是我自己崴腳的。」
慕容淵停頓片瞬,下一刻直接把人橫抱起來了。
我看不見懷桑公主的神情,隻見她用手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可沒一會,公主嬌柔的笑聲便透過帷帽傳來。
她對慕容淵說:
「你耳朵好紅呀。」
我連忙捂住眼睛。
3
婚期很近了。
因為要籌備成婚大典,慕容淵進宮更頻了。
繁忙得厲害。
午歇時,才能松快些坐下來用膳。
他吃著一樣,突然停下來。
我問:「皇叔,這樣新菜不好吃嗎?」
「不是,我覺得懷桑應該喜歡這口味,讓人給她做一份試試。」
我笑:「如今還未成婚呢,禮成後豈不是要更恩愛了。」
「我......我隻是覺得,她遠離故土,能吃上些西邊的口味,也算個慰藉。」
我煞有其事地點頭:「嗯,我明白。」
可都這樣好了,怎麼突然吵架了呢。
臉一轉,誰也不理誰。
好像是宮宴上鬧出的事。
慕容淵去庭院醒酒時,有位世家姑娘追了過去。
還大膽地和他說,要做他的側妃。
慕容淵自然是不答應的。
可那姑娘,竟抱了上來。
就這一下,被懷桑公主撞得正正的。
公主傲氣,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
這樣才鬧上的。
既是誤會,應不太難解決的。
可我猜慕容淵肯定是因為不會哄人,才會把公主氣成那樣的。
眼見著不到十日就是婚典了。
總不會在典儀上大眼瞪小眼吧。
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慕容淵今兒見著我,還問我:「你知不知道你發冠歪了?」
「冤枉啊皇叔,我發冠和往常沒什麼兩樣,是你心情不好,看什麼都是歪的。」
慕容淵深吸了口氣,說:「我沒有。」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後日還有個圍獵呢,公主可有適合的騎裝?」
慕容淵轉身就走:「肯定有。」
「皇叔你去哪啊?」
「裁縫鋪。」
「宮裡肯定會給她做的。」
「我又沒說去做騎裝。」
圍獵當日,懷桑公主身上的騎裝很是服帖,穿著颯爽又漂亮,隻是不知道是宮裡的手藝還是裁縫鋪的手藝。
獵場特殊,易遇險,所以慕容淵不會倒沒有縱著別扭繼續鬧下去。
他騎上馬,一直跟著懷桑公主。
公主察覺之後,把他引到深處甩開,便自己回來了。
可過了半個時辰,慕容淵卻一直沒有出現。
懷桑公主緊緊握著韁繩,目不轉睛地盯著出來的那側林子,眼裡的擔憂無所遁藏。
我對她說:「公主,我去找。」
公主搖頭:「你年紀小,騎不動那麼遠的,我去看看。」
可我也放心不下。
於是跟隨其後。
找著找著,頭頂突然有一群飛雁四散。
不禁被吸走了注意。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英俊凜冽的青年縱馬而至。
公主喜出望外,可因為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慕容淵微微揚起嘴角,笑意狡黠:「擔心我啊?」
一瞬間,懷桑公主便反應過來自己被詐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虛驚一場這幾個字就足以抵消所有了。
入夜之後,慕容淵拿了一碗茶,和一碗酒過來。
茶給我,酒給懷桑公主。
可懷桑公主還沒開始喝酒呢,竟問慕容淵:「阿淵,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呀?」
「噗——」
慕容淵剛飲了一大口的酒,就這樣噴到篝火上。
懷桑公主嗔怪道:「怎麼大驚小怪的,你們中原並不議論這些嗎?」
慕容淵豎著清瘦修長的手指,掩在臉上。
看不到神情。
可是被藏起來的神情卻因為微微抖動的肩膀透出來。
笑意是隱藏不住的。
愛意也是。
4
可四年過去,我就再也沒見過這樣的光景了。
我朝與西伽羅的戰事,一觸即發。
我父皇逼迫慕容淵,讓他以副將的身份,前去赴戰。
而主將,是父皇最信任的宦官,趙之恆。
那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爭,所以並沒有維持太久。
可回來的,隻有趙之恆一人。
慕容淵的死訊早前就傳回來了。
不對,回來的不是趙之恆。
那就是慕容淵。
哪怕頂著趙之恆的容貌,哪怕世人都認不出他。
我去相認,結果他說我瘋了。
是我瘋了嗎慕容淵。
分明是他們蠢,這都認不出來。
可慕容淵不願意承認,我能有什麼辦法。
說來好笑,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要操心別人幹什麼。
因為身體越來越差的緣故,已經掉出奪嫡的行列了。
我的未來,會比從前在練武場當箭靶子的時候,更艱難。
也許活不到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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