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俱靜。
父親驚駭欲絕,不可置信。
母親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而旁人好奇疑惑的視線紛紛落在我身上,讓我如芒在背。
這場景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顧悅也是如此,偽裝得大義凜然,看著我振振有詞:「姐姐,對不起,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你犯的是欺君之罪,不能因為你一個人連累鎮國公府百多口人,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她說得義正詞嚴,再加上母親從旁佐證,被眾人稱贊明公正氣,就連聖上也對她贊譽有加。
而我,由於被最親近之人背叛,亂了心神,以至於失去了最好的辯駁的機會,被坐實了欺君的罪名。
聖上惜才,留我一命,卻剝奪了我所有的功績。
那是赫赫戰功,若一點殊榮都不給顧家,恐會引起百姓猜測,朝臣動蕩。
父親便大膽請求,說我和顧悅都是他的女兒,不如將功勞算在顧悅頭上。
於是顧悅當場受封,成為了大錦唯一一位異姓公主,有封號,享食邑,好不風光。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顧悅在知道我的身世後,從火災和鞭打中敏感地察覺到父親並不喜我,甚至想要我的命,於是她和父親宋瑩瑩他們達成了合作,一起除掉我。
可父親現如今的樣子不似偽裝,也就是說,今生我改變了被火燒鞭打的命運後,也間接影響了顧悅的判斷以及她和父親的合作。
聖上久不言語,顧悅趴在地上的背越來越低,幾乎要與地面齊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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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聖上沉聲問道:「顧秉忠,此事是否屬實?」
父親一哆嗦,幾乎是連跪帶爬撲了過來:「聖上英明,小女一派胡言,顧瑾怎麼可能是女兒身?他出生時,臣親眼見過的,他是個男嬰啊!
「他、她若是女子,那必然是臣的孩子被換了,臣要求徹查!」
看著母親抖成了篩子似的身體,我差點笑出聲。
父親可真是個神助攻啊!
8
聖上眸色深沉一直盯著臺下,那目光猶如實質,刺得我頭皮發麻。
我尋思著要不要主動出聲。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六皇子遲疑的聲音:「顧瑾,你真是女子?」
我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這才重重磕了個頭,借著臺階將實情秉明。
「啟稟聖上,六皇子,臣確實是女子。」
六皇子的雙眸陡然射出璀璨的光華,讓我不敢直視。
父親一臉驚詫,眸光中充滿了震驚。
顧悅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著我一臉譴責。
「我知姐姐心高氣傲,覺得不輸男兒,想要為國效力,可你不該隱瞞身份,視我朝律法於無物。」
這是想要將男扮女裝欺瞞世人的罪全推到我頭上啊。
我怎能讓她如願?
我悄悄朝著六皇子使了個眼色。
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又看著顧悅神色好奇:「可鎮國公說了,顧瑾出生之時,他是看過性別的,難道顧瑾還是個小嬰兒時便能假扮男嬰?」
顧悅一怔。
聖上蹙眉:「鎮國公夫人何在?速將實情道來。」
母親立刻躬身向前,跪地行禮:「啟稟聖上,臣婦、臣婦生產時遭遇難產血崩,差點一屍兩命,實在力竭,故而不知、不知其性別。」
我:「……」
母親這個借口極差,太容易被拆穿了。
我剛出生那段時間,是母親在府內過得最艱難的時間,因為人人以為她誕下的是一名男嬰,阻礙了顧榮成為世子的路,所以不到滿月,我便遭遇了幾次險情。
有乳母造成的,也有丫鬟造成的。
以至於後來,照顧我的相關事宜便由母親親力親為。
這太好調查了,隨便問個府內的老人都知道。
比如,父親。
他幾乎是下意識反駁:「陳氏!你在說謊!顧瑾小時候明明是由你親自照顧的!若是她本是女子,那必然是你一手策劃!」
母親的背一下子彎了下來,她哆嗦著嘴,氣得渾身發抖,當場就和父親爭吵了起來。
鎮國公府後院那點事,全都被抖摟了出來。
顧悅越聽越急,這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她不由眉眼焦躁:「母親當年處境艱難,若是誕下女嬰,恐母女二人都會性命不保,故而出此下策,此為保命!情有可原!
「姐姐就不同了,她幼時不懂,可長大後總能分得清男女之別,她既然發現了事實,明明可以及時撥亂反正,卻貪戀權力,依舊以男子之身行兵打仗,積累軍功,這是蓄意隱瞞,是對聖上的不敬!」
聖上一聲低笑,饒有興致地反問:「哦?可朕聽到的,怎麼是另一個版本呢?」
接著,宣旨公公開始朗讀我寫的折子。
在折子中,我詳盡闡明了當年如何發現的真相,當時戰況多麼焦急,以至於我沒能第一時間秉明實情。可班師回朝後,我便決定當面請罪,誰知我告知府內眾人時,所有人都不許我說出真相,他們將我關了起來,企圖燒死我掩埋事實,然後再領取我的功勞。
折子念完後,全場皆驚。
父親想反駁,可被他安排點火的小廝被帶了上來,側面佐證了祠堂的火情為父親的命令。
而在大廳爭執父親押我跪祠堂的事,知道的人多,但知道緣由的人少。
除在場四人外,隻有宋瑩瑩和顧榮了。
可他們倆和我有生死相關的利益關系,證詞作不得數,於是,這一項罪名,也算成立。
再加上我寫絕筆信時和母親的書信往來,便是鐵證如山。
他們無可辯駁。
如此一來,我是無辜的,妄圖欺君罔上的人,可就成了他們。
聖上震怒。
直接收了父親的兵權,並貶公為侯,連降四品,罰俸三年。
至於母親和顧悅,聖上隻留下一句:「為母不公,為妹不敬,德行有虧,且好生教養吧。」
被聖上這麼一說,顧悅完了。
9
慶功宴被中途打斷,滿朝文武看了一場好戲,散席離開時均是意猶未盡。
更有與父親不對付的老臣,撫著胡子幸災樂禍:「鎮國公、不,顧侯爺最有出息的子輩竟然是個女子,看來當真是後繼無人啊,哈哈哈。」
父親臉色黑沉,一回家便拿出了家法,斥令我和顧悅跪下,拎著鞭子就要往上抽。
母親嚇壞了,直接撲到顧悅身上用後背擋住了她。
「老爺,顧悅是女子,身上可不能留下鞭痕啊,這讓她以後如何嫁人?」
父親一聲嗤笑:「果然不公,顧瑾也是你的女兒,怎麼不見你上前相護?」
母親一愣,幾乎是下意識避開了我的視線,嘴裡喃喃著:「不一樣,悅兒自小嬌寵著長大,沒吃過半點苦頭。」
顧悅冷笑一聲,倔強反駁:「她算什麼女子?從小和那些當兵的男人廝混,早就沒了聲譽,這樣的人留著隻會敗壞府內的名聲,家裡的女眷從此再也抬不起頭!」
在一旁看戲的宋瑩瑩坐不住了,畢竟她還有兩個待嫁的女兒。
她焦急地拉了拉父親的衣袖:「老爺,這可如何是好?」
父親瞬間臉色鐵青,怒火更甚,猛地一鞭子抽在了母親背上。
「都是你幹的好事。」
母親痛得直哆嗦,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至於我,父親看了半晌,神情晦暗難測,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處置的話。
而是發下話來,貶妻為妾,將宋姨娘抬為了正妻。
這確實是個好時機,今日之事宋瑩瑩沒有被牽扯進來,且她膝下還有長子顧榮。
而母親剛被聖上親口斷言,說德行有虧。
所以父親的做法,既不會為人詬病,又抬高了庶女的身價,方便她們以後婚嫁。
宋瑩瑩當場喜極而泣,就連看我的眼神都和善了一分。
至於母親,一氣之下昏厥了過去。
她昏迷了整整三天,終於在第四天的早上醒了過來,第一件事便是將我叫了過去,拉著我的手哭訴。
「瑾兒,你男扮女裝參軍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所有人都說你不知廉恥整日和男人廝混,連累悅兒也沒了聲譽,你可得補償你妹妹。
「如今娘成了妾室,悅兒也變成了庶女,親事本就艱難,未來隻能靠你了。」
我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
看著母親潮紅的面色,幹枯的嘴唇,我答非所問:「母親身上的鞭傷可曾請大夫來看過?有沒有上藥?」
母親一愣,下意識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顧悅。
顧悅面上閃過一抹慌張,她眉頭一擰:「自然是看過的,姐姐你不要岔開話題,如今說的是你怎麼補償我。」
我冷冷一笑:「如今之事難道不是你咎由自取?」
顧悅氣結,嗔怨地瞥了母親一眼。
母親立刻接過了話茬:「瑾兒,你妹妹不是故意的,你犯的畢竟是欺君之罪啊,是個人都會害怕的,更別提她還隻是個孩子。」
我嗤笑反問:「欺君之罪?那不是母親犯的嗎?」
母親頓時惱羞成怒罵我不孝。
因著今日聖上不但沒有責怪我男扮女裝,反而稱贊我巾幗不讓須眉,她們便暗自揣度,我的功績估計還會另行封賞,話裡話外讓我去找聖上求情,將功績算在顧悅的頭上。
可那是我一刀一劍拿命拼出來的,又憑什麼給顧悅呢?
顧悅一聲尖叫,厲聲質問我:「若不是你,我還是鎮國公府的嫡女,若不是你,我不至於被罵是不知廉恥的顧瑾的妹妹,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本應負責!」
我恍然。
看來她被母親驕縱慣了,已經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隻想著通過歪門邪道獲取別人的勞動成果,卻不會反省自身。
我垂眸掩下眼中冷意:「隻是如此嗎?這樣便可補償妹妹了嗎?」
畢竟前世,母親為了維護顧悅的聲譽,可是一杯毒酒逼死了我。
她說我活著也是被萬人唾棄,不如自盡,不僅能給自己立個貞潔烈女的牌子,還能挽回府內家眷的名聲。
如今,她們又怎麼甘心隻要功績?
果不其然,母親看了我兩眼,還是艱難地說出了一樣的請求。
而顧悅,遞給了我一杯毒酒。
「姐姐,喝下它,便算你報答了母親的生養之恩,也算全了你我的姐妹之情。」
我在兩人期待的視線下接過酒杯。
然後直接潑在了顧悅臉上。
「你臉可真大,可我又不是你娘,憑什麼慣著你?」
10
不再理會震驚的兩人,我直接去了六皇子府。
問他要了一壺酒,喝了個酩酊大醉。
重來一世,我卻還是不懂。
明明兩個都是她的親生女兒,為什麼她可以為了顧悅要我的命?
難道就因為我沒在她跟前長大嗎?
就因為我性格冷硬不會撒嬌討巧嗎?
六皇子默默將我空掉的酒杯添滿:「原因很重要嗎?知道了之後就可以磨滅曾經的傷害嗎?」
我搖了搖頭,暗道不能。
我隻是有那麼一瞬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父親不喜,母親偏心,嫡親的妹妹嫉恨我到隻想除掉我,難道我真的,那麼討人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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