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波綠第2章

黎慬身體一顫，在我耳邊低語，「念念，我對陳栎沒有半點情意，我隻喜歡你，你莫要多想。」

巧綠輕敲了兩下門，「小姐？」

黎慬吻了下我的眼睛，用口型說了「等我」兩個字，就翻窗離開。

我低聲回了句，「無事，做了噩夢，不用進來了。」

長夜漫漫，我看著黎慬離去的身影，瞪眼到天色大亮才將將睡了會。

沒等補好覺就讓巧綠的大嗓門喊醒了，「小姐，小姐，榮王給您送東西了。」

我迷糊著睜開眼，送東西？

巧綠提著一個籃子，裡面窩著一隻小貓，瞧著通體雪白的小貓，一陣恍惚。

上一世，剛成婚的時候，黎慬就是送了我這樣一隻奶白的小貓，說是他有時候忙，便讓它陪著我，我抱著小貓愛不釋手，感嘆這麼白的小貓，叫雪團吧。

黎慬念了句雪團，彎腰在我耳邊低語，說是雪團嬌嬌的像我。

我紅著臉窩在黎慬的懷裡，雪團窩在我的懷裡一陣陣的舔我的手心。

手心傳來了湿熱的觸感，我回過神來瞧著窩在我掌心的小貓，摸了摸它毛絨絨的腦袋，「以後你就叫糯米吧。」

巧綠將帕子遞給我，「小姐，叫雪團多好，你瞧它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雜毛。」

我目光溫柔瞧著糯米，「就叫糯米。」

雪團隻能雪團，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聊貓逗狗氣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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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氣壞外祖父，坊間就傳聞榮王在西邊帶頭起兵了，說是當今皇帝聽信讒言，昏庸無道，榮王打著清君側的名號一路快打到京都了，所到之處，眾人皆倒戈。

外祖父胡子都要捋掉了，直搖頭，說什麼速度這麼快，怕是早有準備啊，這榮王不簡單啊。

我抱著糯米，瘋狂點頭，哪裡是早有準備啊，這人已經準備了兩輩子了，不簡單啊不簡單。

外祖父若有所思瞧著我，「你這婚事怎麼說？」

我楞住了，「什麼婚事？」

「聽說那榮王去你家提親，門檻都快踢破了，還有你這貓，別以為老夫是睜眼瞎。」

我笑眼閃亮瞧著外祖父，「外祖父老當益壯，自是什麼都瞞不過您。」

外祖父大力拍我的腦門一下，「別打岔，你心裡藏著事，老夫也不是眼瞎，你這性子最容易鑽死胡同。」

「可是念念，你凡事都用腦子去想，往往就會忽略了心的感受。」

可凡事不就該用腦子想嗎？若是都跟著心走重蹈覆轍怎麼辦。

我猛地站起來，一陣心慌，我終於意識到潛意識裡我是在意黎慬的，我將糯米放在地上，不對，這樣不對的，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我已經在自己周圍築起了高牆，沒有誰可以進入，連我也不能出去。

許是白日裡想得太多，剛吃完飯就一陣昏昏沉沉，巧綠將我扶到塌上，蓋好被子。

被一陣說話聲吵醒，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馬車裡。

我哼了兩聲，一黑衣女子進了馬車，摘下我堵在我嘴裡的麻布。

「你是誰？」我啞著聲音問：「你要帶我去哪？」

黑衣女子沒有理我，灌了我一碗藥後接著塞住了我的嘴。

沒一會兒，又是一陣昏沉，周始往復，昏了醒，醒了昏，昏昏醒醒。

等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五花大綁捆在房間裡了。

我環顧四周，瞧著有一絲絲的熟悉，沒等我繼續觀察，耳邊傳來了開門聲。

我轉頭看去，一身明黃，隱隱仿佛明白了什麼。

「怪不得黎慬踏破你家門檻也要娶你。」一隻手撫過我的臉頰，「朕瞧著你也覺得心裡喜歡。」

我淺淺呼吸了兩下，「陛下抓我來想做什麼？」

「榮王已經快打進盛京了。」皇帝冷眼瞧著我，「你說，若是這江山與你之間，我那皇弟會選什麼？」

我沒回答皇帝的問題，「你做錯了一件事。」

皇帝皺著眉頭，「朕做錯了什麼？」

「我不是黎慬的心上人，我是黎慬的擋箭牌，他真正愛得人是陳家的陳栎，黎慬的青梅竹馬。」

皇帝冷著聲音道：「不可能，陳栎親口跟朕說的，隻要把你綁了，就能跟黎慬談條件。」

「陛下覺得我與黎慬哪裡來的這麼深厚的情意呢？」我笑了一聲，「陳栎跟黎慬不過是拿我當擋箭牌的。」

「而且黎慬與陳家勾結甚深，這次起兵又是陳家打頭陣，而我爹就是個怕媳婦的言官，怎麼說都是抓她比較劃算吧。」

皇帝思襯片刻，甩了下袖子，厲聲道：「你休想蒙朕。」

「陛下不信的話，可以去查，黎慬與陳家幺女，表哥表妹，自小的情意，連前些日子，陳栎為了黎慬都追去了江南。陛下打探一下就都知道了。」

瞧著我言辭懇切，皇帝許是信了我兩分，命人看死我後，扭頭就往外走。

一連好幾日，我都被關在這屋子裡，皇帝細心，派來照顧我的婢女都是啞女。

天剛蒙蒙亮，啞女將我收拾好押到了勤政殿，我瞧著外面大亂，眾人皆匆匆逃命。皇帝滿臉的焦急，我掐指算了算，應該是黎慬快來了。

皇帝斜眼瞧著我冷笑，「你诓騙朕，黎慬一到京都就將你阿爹護了起來，可見他對你才是真心，可是他不知道，朕一早就將你綁到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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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念，你看他們來了。」

我瞧著一身戎裝的黎慬騎馬朝殿前趕來，瞧見我後臉色閃過一絲慌亂又快速平靜下來。

皇帝瞧著黎慬將刀壓緊了兩分，「黎慬，你說我若手再抖上兩分，這樣的美人可就消香玉隕了。」

黎慬冷哼一聲，「皇帝真是好手段，弑父殺母，奪皇位，如今連個女子也不放過。」

皇帝身形微顫，抖著聲音喊道：「不可能，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

「若是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皇帝啞著聲音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黎慬，我才是嫡長子！」

「憑什麼父皇要立你做太子，憑什麼我母後也支持立你為太子，我才是她的親兒子，既然這樣，擋我路的人都得死。」

「黎慬，就算是你，也不行。」皇帝止住了笑，「來，讓朕瞧瞧，你想怎麼取舍？」

「你是要這江山還是要她啊？」

黎慬眼眶微紅，「你殺了她也沒用，隻要我還活著你就沒辦法坐穩這皇位。」

「我來換她怎麼樣？」黎慬朝著皇帝啞聲道。

「黎慬，你當我傻嗎？何必換呢，你若是想她活，自刎在這，今日你們倆隻能活一個。」

我瞧著一臉胡茬的黎慬，慢慢彎起了唇角，將脖頸往前遞了一分，脖頸處傳來一片溫熱，「黎慬，你若是敢死，我就敢死在你的面前。」

「你忘記你母妃了嗎？那個溫柔似水的越貴妃，她死之前告訴過你要好好活著的。」

「我不願背著你的命一個人苟活，我也不願你為了我付出性命。」我壓著哭腔，「黎慬，我隻要你一句話，你是真心愛我嗎？」

「阿念，自始至終我隻愛你，從長街見你第一眼就愛上了你。」

我笑了起來，長街相遇是上一世的事情，我剛要向前劃過皇帝手中的刀。

左臉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溫熱的血濺在我的臉上，我轉頭瞧見了一截箭穿透了皇帝的頭顱。

未等我反應過來，黎慬將我大力擁入懷中，我雙手胡亂在黎慬身上打著，「你怎麼來這麼來的這麼遲啊，你傻不傻，你怎麼能用你命換我命啊。」

黎慬拉住了我的手，「怪我怪我，我沒想到皇帝會去江南挾持你。」

「就是怪你，要不是你表妹跟皇帝說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他也不會抓我。」我哭得哀悽。

黎慬輕拍著我的背，「她說的倒也沒錯，你確實是對我最重要的人。」

我接著嚎，「最討厭什麼表哥表妹了。」

「沒有什麼表妹，隻有你。」

「阿念，一直隻有你，前世我回府，隻看到了你冰冷的屍體，我找了位道長，用我命換我們重來一回，我發誓哪怕數年，哪怕前世今生，我都會陪著你。」

我聽著半天沒緩過神，愣愣地問：「為什麼啊？」

「阿念，一約既定，萬山無阻，我答應過你要一直陪著你的，我說到做到。」

我哭嚎得聲音更大了，「你怎麼這麼傻啊，哪有什麼值得你用命去換的事情啊。」

「你值得，念念，你值得，你一直都值得。」

我窩在廊下的搖椅上閉著眼睛聽雨聲，自從宮變那日黎慬送我回家後，我就窩在院裡不願動，黎慬隔三差五的來，我隔三差五的搖頭。

逃避雖可恥，但是有用。

阿爹拖沓著步子，踢了我的搖椅一腳。

「安念，前廳榮王又來提親了。」阿爹推了我一下，「不對，如今是攝政王了。」

黎慬不願意登基稱帝，就尋了先皇七歲的小兒子做了皇帝，自己做了攝政王。

「安念，這已經是第二十六次提親了。」

我睜開眼瞧著阿爹，「別怕，阿爹，他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強娶是吧。」

阿爹捂著腦門，「閨女，你說攝政王不會一怒之下咔嚓了咱們家吧。」

我閉上眼睛接著小寐，「阿爹放心，要咔嚓也是先咔嚓你。」

阿爹氣得又踢了一腳我的搖椅，「行，安念，你不仁就休怪我無義。」

我閉著眼睛，懶得理會這個活寶爹。

睡飽了睜開眼，黎慬不知從哪裡搬了一個搖椅坐在我身邊瞧著我。

「你怎麼進來的？」

黎慬抱著糯米輕撫，「你父親說今後讓我可以隨意進出你家，讓我們培養培養感情。」

我起身叉起腰，親爹哈，在這等我呢，起的太猛了，一陣頭暈，無力地窩回搖椅。

黎慬遞給我一杯茶，「阿念，如今一切大定，你還在怕什麼呢？」

我接過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黎慬窩在搖椅裡陪著我一起聽雨聲，半晌開了口，「無礙，本王身強體壯有得是時間陪你。」

黎慬果然說到做到，從那日起，黎慬日日上完朝就來我這院子裡，連奏折都一起搬了過來。

我百無賴聊瞧著黎慬批折子，思索了片刻，「你帶我出去玩吧。」

黎慬一臉不可思議地挑眉瞧了我一眼，「怎麼今天有興致？」

我點了點頭，「你昨日帶得登瀛樓的櫻桃煎好吃，我還想吃。」

黎慬放下手中的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