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慢一些呀……」
除了我的驚呼哀求,便隻剩下林間的獵獵風聲。
謝鈺並未放慢馬速,而是越跑越快。
他是真的生氣了,為我剛才那一喊。
他帶著我一路疾馳,來到一處湖泊。
將馬拴在樹上,自己翻身下馬,往湖邊走。
我趴在馬背上,伸了伸腳,太高了,夠不著馬鐙。
「陛下。」
謝鈺充耳不聞。
我咬咬牙,手忙腳亂地從馬背上溜下來。
崴了下腳。
這才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他追過去。
「您生氣了嘛?」
謝鈺斜楞我一眼,「你說呢?」
「到底是養不熟,掏心掏肺對你,你到底站哪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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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說:「我希望您能好。」
謝鈺瞇了瞇眼,「雲裳,這麼敷衍的話你也敢說?」
我拉住他的袖子,順了口氣,「我是從北邊來的,知道打仗時,百姓們過的是什麼樣的苦日子。紀承在一日,北界的和平,就能存在一日。」
謝鈺眼神微動,「這便是你不跟紀承鬧的原因?」
「嗯。」
我有些悵然,「個人私情與家國大義孰輕孰重,我還是知道的。他固然對不起我,但隻要對百姓好,就不能死。」
「他們都說你是暴君,可是我知道您批折子都批到深夜,為了家國大事,殫精竭慮。」
「我希望您也能長命百歲。」
謝鈺低著頭,摸了摸我耳朵,眼底意味不明,「你當真咽得下委屈?」
我哽了哽,說,「咽不下,也得咽。」
「若我和紀承,隻能活一個,你怎麼選?」他又問。
我糾結得皺起了眉頭,好半天沒吱聲。
謝鈺原本還算溫和的表情,頓時又恢復了原狀。
他一把擼起我,扔到馬上。
「依朕看,問你也沒用,不如和你做點有意思的事。」
我衣領一松,嚇得抓緊了他。
「別,別……」
「裳裳,抓緊了,待會掉下去,朕可不救你。」
……
當晚,謝鈺格外無情。
一個勁兒和紀承比。
樣樣比過來,要比他體力好,要比他溫柔,要比他熬得時間長。
「保不住孩子,那是他不行。朕可不一樣。」
「裳裳,更喜歡我,還是紀承?」
我顫顫巍巍地穩住身子,說:「您……」
屋裡很熱。
謝鈺的手涼涼的,摸著我滾燙的臉,輕聲說:
「抬頭,叫人。」
我隻覺得快要熱化了,「陛下——」
「叫名字。」
「謝,謝鈺……」
11
那日回去,謝鈺便突然忙了起來。
我身份不便,隻能日日待在宮裡,聽小宮女講宮外的新鮮事。
聽說索寧奚如今過得正自在,因為懷著孩子,紀承對她百依百順。
「聽說北邊不太平,紀將軍又要出徵了呢。」
我一愣,「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前幾日。北邊單方面撕毀合約,開戰了。」
我在窗邊坐了一天,傍晚,謝鈺回來了。
他似乎病了,身子不大好,動不動就咳嗽。
我偷偷跑出來,詢問大太監,「陛下這幾日怎麼了?」
「哎,還不是為了紀將軍出徵的事。」
大太監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陛下與紀將軍關系不合,因為出徵人選產生了分歧。幾日未眠,染了風寒。」
「娘娘,想必您在紀將軍面前,還是說得上話的。要不……您去勸勸。」
聽說紀承這幾日,一直住在御書房兩側的偏殿裡。
堅決不肯領兵出戰。
謝鈺不答應換人,他便不肯走。
我悄悄盯著謝鈺。
他笑開,眉眼在燭光的映襯下,好看得很。
「盯著朕瞧什麼?」
「紀承他不肯出徵嗎?」
謝鈺解袖子的手一頓,說:「還以為你想朕了,竟是想他?」
「是想您呢。」
我耳根一紅,不小心說了實話。
他把我抓過去,陰測測道:「今晚還想不想睡了?」
我縮著脖子,說:「您病了,可不能過給我病氣……」
謝鈺氣笑了,「小沒良心,將來朕駕崩,第一個跑的就是你。」
「過來,今晚摟著你睡。」
我一臉難色,「還是別了,我不想生病。」
謝鈺一噎,「真嫌棄?」
我悶不作聲,後退了幾步。
謝鈺笑罵:「德性。」
他洗漱過,就睡下了。
我聽著他的呼吸漸漸均勻,悄悄從床榻上起了身,梳妝打扮後,去了偏殿。
紀承身著朝服,坐在角落。
聽見動靜,微微抬起頭。
那雙暗淡的眸子映入了些許微光,倒映出我的身影。
他坐著沒動。
指尖捻了捻,喊道:「裳裳。」
我在他對面坐下,問:「紀將軍為何不肯領兵出戰?」
紀承神色一緊,「你我都生分至此了嗎?」
我沒理會他,反問道:「是因為索寧奚嗎?」
紀承抿唇,「是。」
「寧兒她……不願讓我殘害她同族。」
我的手漸漸收緊,起身,來到紀承面前,盯著他。
在他即將開口的那一刻,突然揚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響徹偏殿。
紀承愣住了。
我說:「紀承,你可以忘了和我的承諾,但是,別忘了肩上那幾百條人命。」
他眼神一顫,「你——」
「當年,我全族父老鄉親,為了救你性命,葬身敵軍刀刃之下。」
「你說過,你要當將軍,保家衛國。」
「你說要讓蠻夷的鐵蹄,再也踏不進中原半步,我這才跟你跋涉千裡,來到京城。」
紀承的臉色一白,「裳裳。」
我恨鐵不成鋼道:「你娶索寧奚,是為了兩國和平。
我不鬧。如今,你為了索寧奚,拒不出徵,那我便殺索寧奚!」
「這戰場,你不上也得上!」
我眼眶都紅了,扭頭對著門外道:「來人,帶索寧奚來!」
等候在外的御林軍齊齊應聲:「是!」
紀承猛地站起來,「你敢!」
我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言辭激烈:
「陛下怕落人口實,我不怕。我一介女子,爭風吃醋,殺了索寧奚,不過一死。紀承,你想清楚。」
紀承好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此刻,謝鈺的御林軍,統統站在我身後。
隻等我一聲令下,便沖進將軍府拿人。
紀承緊緊咬著後槽牙,「雲裳,你好得很。這幾年的夫妻情誼,你半分也不念了。」
我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偏殿。
「多說無益,將軍請吧。」
大太監一臉欣慰,「娘娘神勇。」
如今這話,由我說出來。
滿朝文武便不會再說什麼。
隻是今天之後,與紀承徹底撕破臉,我的身份,也許就瞞不住了。
我忍著頭暈目眩,說:「去把索寧奚帶進宮裡來,就說,我請她入宮敘話。」
「是。」
12
索寧奚進宮當晚,紀承出徵了。
少頃,有人來報,「娘娘,將軍夫人到。」
時隔半個月,再次聽到這個稱呼,我不由得一陣兒恍惚。
緊接著,便聽到索寧奚的聲音傳來。
「我家將軍與娘娘是親緣,請娘娘開恩,看在將軍的份上,讓他留在京中,陪伴生產。」
大太監請示我的意見,我點了點頭,讓她進來。
索寧奚沖開人群,闖進來。
「娘娘——」
她的話陡然卡在喉嚨裡,看見我,突然轉了調,語氣生硬。
「怎麼是你?」
「是你不讓他出徵的?」我問。
索寧奚方才諂媚的表情一掃而空,孤傲地揚起下巴,
「是我又如何?將軍寵我,甘願為我辭去職務,這便是你羨慕不來的吧?」
我盯著她,輕輕說:「掌嘴。」
底下便有人替我去做。
索寧奚挨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惡狠狠地盯著我:「我是公主!你敢打我!」
「掌嘴。」
啪!
又是一巴掌。
「雲裳,你個賤婢,你——」
我抬眼瞧著她那張臉,說:「阻撓我國將軍出徵,是死罪。兩國開戰,你還敢以敵國公主自居,亦是死罪,打你已經很便宜你了。」
索寧奚突然暴起,想要沖過來。
被一群人拉住。
她紅了眼眶,仿佛看殺父仇人板,「雲裳,你且等將軍凱旋!屆時,他定會替我報仇。」
話落,一幫人露出了鄙夷之色。
紀承凱旋,便意味著她的母國戰敗。
前一秒還在為母國求情,下一秒,便希望母國做夫君的墊腳石。
這種毫無氣節的墻頭草,沒人瞧得起。
我渾身疲憊,吩咐道:「把人看緊了,不許出岔子。嘴也堵上吧。」
直到離開前最後一刻,索寧奚還在辱罵我。
我回到寢殿,卸掉釵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想起很多年前,紀承抱著我,躲在廢墟之中。
縫隙之外,血流成河。
我的親族被蠻人的長刀剖開肚子。
那群人整日以褻瀆屍體為樂。
那時候,我便發誓,總有一日,要看著他們覆滅。
紀承參加武舉那會兒,我起早貪黑,給他熬粥做飯。
生怕養分跟不上。
我惜命,是怕自己看不到他們死。
躺上床的時候,謝鈺動了動。
被子間立刻盈滿了我的花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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