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再也無法容忍綠兒。
她平日如何纏著王爺,哭訴情意綿綿,都可以。
可她在我姐姐生產那日,卻還如此不知分寸。
讓姐姐在最痛的時候傷心,踩到了我的底線。
可姐姐卻急了,站起來,喝令我道:「妹妹你這是幹什麼?!平日裡我是如何教導你要三從四德,你怎可攜眾人逼迫王爺?!」
我不解地抬頭,卻見我姐對我使眼色要我站起來。
王爺感念姐姐的善解人意,對她更是體貼。
而宮裡貴妃娘娘聽說此事,也是勃然大怒,把王爺喊進宮呵斥一番,還要逼王爺把綠兒趕出府。
京城裡,寵妾滅妻,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是要被杖責的。
事實上,貴妃娘娘也真把王爺打了。
可她到底心疼兒子的名聲,把那晚上知道此事的下人都發落了,把事情捂得嚴嚴實實的。
可真要趕走綠兒,王爺又於心不忍。
王爺,又要搬出當年綠兒對他的救命恩情。
姐姐於是進了宮,不知同貴妃娘娘說了些什麼。
回來,便讓王爺在京城外買了一間小院給綠兒住下。
這回,綠兒連侍妾的名分都撈不著了,成了王爺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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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庶子是要留在王府,寄養在姐姐名下的。
我趁王爺上朝的時候問姐姐:「姐,你還是我姐嗎?別是什麼人拿你的身體借屍還魂!」
我姐敲了敲我腦袋:「你話本看太多了!」
「那你怎的生個孩子,好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姐姐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頭頂。
她的眼神不再如少女一般澄澈清亮,隻有疲倦和失望。
姐姐說:「生孩子那日,我好痛好痛,痛得身體仿佛要撕裂成兩半,真真是生不如死!」
「我這般痛苦折磨,為他生子。可他當時在幹什麼呢?他在焦頭爛額地哄他與別人生的孩子。」
「我往日對他的愛意,對綠兒的嫉妒抓狂,突然通通消失殆盡了。」
「天地間,隻有痛苦與我相伴。」
「我這才明白,原來在人生最痛的時候,能幫助我的,隻有我的勇氣和毅力。」
「男人,愛情,都是什麼狗玩意兒?!」
「妹妹,你勸我得對,我真不該,把我的喜怒哀樂寄託在他人身上。我卻是徘徊在生死之間時,才突然大徹大悟。」
我看著姐姐。
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我說不是,生孩子後,才真正是愛情的墳墓。
經歷過生死,她才突然明白,愛別人之前,首先應該愛自己。
11
姐姐整個人脫胎換骨,人變得越發穩重了。
綠兒到了外邊仍是哭哭啼啼個沒完,王爺偷偷摸摸去哄,姐姐甚至體貼地為他準備了馬車。
可距離到底遠了些。
王爺公務繁忙,隔幾個月看望綠兒一次,已是念著過往情深。
姐姐很愛孩子,絕不假借乳母之手,非要親自撫養。
我便陪姐姐一夜一夜地熬。
而王爺,自有想討好他的人,送上各種舞姬美妾。
姐姐請了一個宮廷女侍醫進府。
姐姐對我說:「妹妹素來喜歡學醫,那便多跟侍醫討教,也可打發時日。」
我得到機會,那是學得發了狠。
連女侍醫都對我一臉敬佩,說她從未見過像我如此刻苦之人,連吃飯都手不離卷。
後來,女侍醫摸著我的手,說我這雙手不用來懸壺濟世,卻隻得困在內宅,是天下人的損失。
那年冬日,京城裡忽然發了時疫。
京城裡人人自危,擔心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
而我因為跟著女侍醫學醫,早早發現了端倪。
在疫情暴發前,借口求彭夫子做兩個孩子的啟蒙恩師,早早離開了京城。
沒多久,京城沉淪了。
連皇宮都沒守住,皇帝也染上了時疫。
宮裡張貼皇榜,能治時疫者,賜異姓王,賞金萬兩。
我娘找到我,說城裡郎中們都在討論京城時疫,想著眾人商量出一個方子,或可解瘟疫之毒。
這樣大的災害,僅憑一個醫者,無力回天。
唯有眾人齊心,方可求一線生機。
於是我也喬裝,去參與討論。
我們不分晝夜,討論了半個月,總結出一個方子。
但誰冒死進京獻策,卻又犯難了。
因為這些郎中,有的年事已高,有的拖家帶口。
可這方子未經實證,誰也不敢保證有效。
而進京,風險太大,九死一生。
我站了出來。
我是王府側妃,我還認識宮廷女侍醫。
進京就能求王爺帶我面聖,也能把這個方子獻給這個國家醫術天花板——太醫院來討論辯證。
我姐姐哭著攔我:「妹妹,我們一起好好活著,不好嗎?」
我拒絕她:「姐姐,那日師父說得對,我這雙手理應用來懸壺濟世,哪怕一輩子就這一次,也可謂,朝聞道,夕死可矣。」
姐姐顫抖著松開了我。
我娘拉住了我,她說不會阻止我的追求。可她孑然一身,要死便娘倆一塊兒死吧。
可我依舊拒絕我娘,我說我如今放心不下的隻有她和姐姐,我讓她替我照看好姐姐。
說著,我便動身回京。
其實,我也有私心。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而我冒死進京,是求我被耽誤多時的夢。
12
我晝夜兼程,回到王府,找到王爺。
我跪在他面前。
我說:「王爺,我有一個良策,是南方數百位醫者共同討論的方子,或可解京城時疫。」
王爺一聽,頓時眼前發亮,鼓掌稱贊:「若這方子有效,你救了父皇,救了黎民百姓,我他日順利登基,必定封你姐姐做皇後,你做皇貴妃!」
我搖頭:「王爺,可我並不想做皇貴妃,甚至連王府的側妃都不想做。我空有一身本事,困於內宅,無處發揮,這不是我追求的人生。」
王爺怔愣:「大不了,以後讓你去太醫院的御醫們歸你管了……」
我拒絕:「王爺,我想懸壺濟世,而不是困於皇宮,我還想搜集天下醫典,整理成冊,供後人學習參考。」
「你……」王爺口幹舌燥,「這是男子該做的事,你一個弱質女流如何……」
我如何也改變不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老舊想法。
於是我不再跟他廢話。
我額頭貼地,說:「王爺,你選吧,要方子,還是要將我束於內宅?」
王爺自然是選擇前者。
於是我進宮獻策,同時伺候老皇帝。
開春的時候,京城時疫終於得到有效控制。
但是老皇帝年事已高,經此一疫,命保住了,身體卻不行了,隻得躺在床上讓人伺候。
王爺有彭夫子出面幫說話,自然得到文官清流們的支持。
又因此次時疫立了大功,百姓們感激王府,使得他的名望達到頂峰。
於是他順利當了太子,還監了國。
姐姐攜兩個孩子回京時,我已收拾包袱站在城門口等她,與她拜別。
姐姐哭著說:「妹妹,這樣也好,你得償所願。當初,姐姐沒想到,原來,你隻是想要自由。」
我也哭了:「姐姐,從今往後,你一個人在京城,也要好好的,莫要再為狗男人傷心。」
自此,我和姐姐走上完全不同的方向。
我在南方開了藥師谷,匯集不少名醫,專治疑難雜症。
而姐姐在京城,封做皇後。
可我萬萬沒想到,兩年後,姐姐卻著人遞我一封書信,說皇上病重,請我速速回宮醫治。
我連夜趕回皇宮,才知道,皇帝竟被綠兒下了毒。
原來,綠兒這些年被丟在院子裡,傷心過度,身子每況愈下,命不久矣。
可到底,到底有過救命之恩。
皇帝聽人說綠兒想要臨死前見他一面,他不忍心,便去看望。
誰知綠兒發了狂,說她要死了,皇帝怎麼能不與她生死相依?
畢竟,曾經他們這麼相愛!
畢竟,皇帝原本就該死,是她救了他的命!
恩大成仇,大概就是這個理兒。
我為皇帝診治,兩手一攤,說我也沒轍,救不活。
姐姐卻拉住我:「妹妹,孩子年幼,此番叫你回來,卻不是為了治病,而是希望你幫我守住我兒子的江山。」
懂了,原來姐姐也需要彭夫子的助力。
13
孩子太小,才四歲。
而皇帝登基才不過兩年, 勢力不穩。
是以,朝中反對姐姐垂簾聽政,支持別的王爺登基的聲音不小。
畢竟,朝臣們也忌憚姐姐當太後以後, 會外戚當權, 亂了朝綱。
最終, 彭夫子出山。
我們招來幾個權臣秘密商討。
彭夫子說我朝一向是嫡長子承襲制,若另立他人,豈不是壞了規矩。
我姐向權臣們承諾,在她有生之年,絕不讓林氏子弟入朝為官,此法可絕外戚亂政之禍。
幾個權臣們放了心, 紛紛擁立小太子登基。
一夜之間,姐姐安撫好各方勢力。
天亮之時,我帶著聖旨回了趟家。
我爹一看我來,便知道姐姐贏了,頓時喜上眉梢,著人放鞭炮慶賀。
他的女兒成了太後。
他的外孫成了皇帝。
他從今以後,還不在京城橫著走?
可我帶來的,卻是一道罷官聖旨。
我爹被封為輔國公,卻再也不能做他的吏部尚書。
從此,他的仕途夢斷。
他最在意的家族榮耀,也再無翻身可能。
這簡直比直接殺了他更讓他難受, 當即衝上來, 就想給我一巴掌。
可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推了回去。
我爹罵罵咧咧:「毒婦,你們兩個毒婦!你們如此這般, 愧對列祖列宗!!」
我笑了:「姐姐出嫁生子, 她的列祖列宗是皇室, 不是林家。難不成還要個什麼侄子舅舅, 來威脅親生兒子的皇位?」
我爹差點沒被我氣暈過去:「早知如此,當初倒不如把你掐死!」
這王府水很深啊。
「(而」我不再與他糾纏,因為如今我很忙。
我走後, 我爹大病一場,身子大不如前,整日閉門不出。
我知道, 他自覺沒了體面,不再出門應酬。
姐姐垂簾聽政了幾年, 後效仿唐武後成了女皇。
我見姐姐根基已穩, 仍是拜別。
這一次, 姐姐沒有阻攔我。
姐姐說:「妹妹,我知你心有大志向,那你便去實現你的理想。」
我帶著娘, 頭回也不回地離開了京城。
我娘問我:「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我說:「聽聞姜先生重視陽氣,善用辛熱藥物著稱,譽滿川蜀。娘, 我想先去拜訪他!」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身後揚起一陣黃沙。
而京城的天,卻道豔陽好個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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