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發現了阿姐的秘密。
天黑之後,她瞞著我和爹偷偷出門,還挎了個竹籃。
我尾隨她一路出了桂子巷,拐入獅橋,又拐入橋東的石頭巷子,最後進了一破落小院。
站在門口我便明白了,阿姐執意不肯嫁給晁嘉南,原是因為這個。
她之前哭著對爹說:「晁三是個粗人,都不曾念過書,我要嫁的自然是知書知禮的讀書人,哪怕他一貧如洗,陪著他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石頭巷子倒數第一戶人家,住著青石鎮上最一窮二白的書生,安懷瑾。
他是個父母早亡的窮書生,而且是個很清高的書生。
我爹很不喜歡他,說他雖是府試第一名,但心氣太高,好面子,明明飯都吃不上了,人家陳員外請他幫忙寫副對子,事後給了半貫錢,他竟然把對子給撕了。
半貫錢可以買好米十鬥了,我爹連連嘆息,說都食不果腹了,還如此心高氣傲,自尊自大,難成氣候。
即便成了氣候,也走不長遠。
我趴在墻頭,隔著那扇破窗,看到姐姐從竹籃子裡端出了幾樣飯菜,貼心地拿筷子給他。
那樣貌清俊的書生,頜首笑了笑,很自然地接了過去。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也不知為何,我突然就想到了爹說的這句話。
興許是他的話先入為主,我對安懷瑾的印象不甚好。
知書知禮的讀書人,卻引我姐姐天黑出門,孤男寡女,說難聽了是私相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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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有些鬱悶,回去路上在橋底下坐了一會兒。
隔了好一會兒,才見姐姐從石頭巷子出來,腳步輕快地往家的方向回去了。
此時天黑無人,街上寂靜,隱約聽得到打更聲。
一更天,就要宵禁了。
我也起了身,拍拍屁股準備回家。
誰知剛走兩步,就聽水裡傳來響動,像是石頭投擲的水花聲。
「誰?」我警惕道。
「你爹。」
橋上傳來一道懶懶的男聲,抬頭看去,崖上青松般的影子,不正是那討人厭的地痞頭子晁嘉南。
我心下一惱,正要嗆他,他先開了口:「宵禁了怎麼還出門?快點回家。」
「要你管。」
「近來鎮上不太平,我可沒時間管你,快些回去。」晁嘉南道。
縱然我不喜歡他,也深知我爹說得對,青石鎮不可無他。
人人稱他晁三爺,連趙縣令和曹員外等紳士也對他以禮相待,原因不言而喻。
黑嶺那帶的土匪,值每年秋分,總會蠢蠢欲動。
青石鎮附近的幾個鎮子,多多少少都曾經歷過洗劫。
而青石鎮富饒之地,與他們相安無事的原因除了縣衙門看管得嚴,還因為這位晁三爺名聲在外。
他在鎮上一呼百應,那些暴戾恣睢的地痞流氓就服他,烏壓壓聚集起來,敢為了他一句話豁出命去。
可我看著他,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生了副劍眉星目的好皮囊,眉眼之間卻皆是漫不經意的懶散。
我嘴上說著:「你晁三就是青石鎮最大的毒瘤,有你在當然不太平」。
腿上卻一點也不含糊,加快了回家的速度,一路小跑。
背後傳來他一聲笑。
7
我可能是瘋了,居然跑去同我阿姐說:「晁三那個人吧,雖然是個地痞頭子,但是爹說他有情有義,年歲二十出頭,長得也還行,勉強算個不錯之人,阿姐真不考慮下?」
結果可想而知,姐姐摸了摸我的頭,隻笑了笑:「我與他不合適。」
我欲言又止,其實很想告訴她,她和那安懷瑾,也不合適。
爹是定然不會同意的,他常說他吃的鹽比我們吃的米都多,況且他又那般固執。
阿姐年長我五歲,是性情溫柔,但很有主意的一個人。
我不知她是怎麼打算的,苦惱一陣也就不甚在意此事了。
因我那時年歲不大,尚未開了情竅,不知男女情事,是這天底下頭遭的難搞。
我想著,她若喜歡讀書人,鎮上的讀書人多得是,再讓爹相看個更好的便是。
眼下我有更要緊的事需要煩憂,明日李夫子會抽查四書五經,不會的話要被戒尺打,放學後我還約了魏冬河一起去山上掏鳥蛋,曹大胖和他的麻桿書童最近總喜歡偷摸地跟蹤我們,我定要將他們捉弄一番……
8
年關將至,孫大貴準備了節禮,給趙縣令送完給陳員外送,陳員外送完給曹員外送……
居然還給晁嘉南準備了整整一車,各種米糧油,成袋子地往上扛。
我就知道,他還沒對把姐姐嫁給晁嘉南的事死心。
果然,他對我道:「晁三這份,待會你和鋪子裡的伙計一起去送,順便道個歉。」
「道什麼歉?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讓你給他道歉!上次你在衙門把他告了,不得好好道個歉。」
「他怎麼不跟我道歉!他還說他是我爹呢!」
「……日後你姐嫁給了他,他就是你姐夫,兄長如父,倒也沒錯。」
「老天爺,孫大貴你連臉面也不要了!」
「生意人,要什麼臉面,你不是還說要接手咱家的米糧鋪子,以時屈伸,以義應事,方能八方來財,懂不懂?」
「哼,少來這套,反正我不去。」
「爹給你錢。」
「哼,少來這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能給多少?」
半個時辰過後,我和米鋪伙計站在了城東郊的一處屋舍前。
私以為晁嘉南這種人,名聲在外,也不差錢,什麼樣的好宅院買不到,竟然還住在城郊這等偏僻之地。
他家院子挺大,幾間整修過的舊屋舍,房屋主人正悠哉地坐在廊下喝茶。
正值年關,天冷,乍一望去,遠處霧靄繞山,起伏著氤氳的寒氣,一片灰蒙蒙,如暗淡的水墨畫。
晁嘉南就著炭爐烤火,湯沸火初紅,獨飲茶當酒,身上那件青衫袍,算是此畫中唯一的點綴。
兩名伙計從馬車上搬著東西,一口一個三爺,熱切無比。
晁嘉南長身玉立,懶洋洋地在檐下看我?「冷嗎?要不要喝杯熱茶?」
要,當然要,我都快凍出鼻涕了。
自顧自地上前,我很不客氣地偎在炭爐前烤火,順便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暖乎乎地喝進肚子,整個人都舒坦多了。
舒坦之後,我眼睛便開始四下亂看,指著門口道:「你家的院門就是這兩扇破木欄?」
「怎麼,有意見?」
「沒意見,就好奇寡婦半夜敲門是怎麼敲的,這不用敲吧?用腳一踢就開了。」
「……我記得你好像還在讀私塾,年歲十二?」
「過完年十三了。」
「唔。」晁嘉南挑著眉,看著我笑。
我瞪著眼睛看他:「你笑什麼?」
「連我笑什麼也要管?好生霸道的小姑娘。」
「你一看就沒憋好屁。」
「姑娘家這般說話,將來會嫁不出去的。」
「要你管,真以為你是我姐夫?別做夢了。」
「……」
話不投機半句多,伙計卸完東西,我狠狠剜了晁嘉南一眼,隨即就要上車離開。
結果離開的當口,我看到曹員外家的馬車迎面駛來,也停在了這郊外屋舍。
馬車上款款下來的妙齡女子,正是曹大胖的姐姐,曹瓊花。
曹大胖雖然是個胖墩,但是他姐姐曹瓊花身段窈窕,且生了副嬌俏的好模樣。
她被丫鬟扶著下了馬車,整了整衣裙,笑容滿面地進了晁嘉南的院子。
我隱約覺得孫大貴的念想要泡湯了。
沒想到這地痞頭子還真是搶手貨。
9
年三十,歲除,辭舊迎新。
青石鎮一派熱鬧喜慶,張燈結彩,鞭炮聲不絕於耳。
除夕夜我和阿姐守歲,孫大貴給了我們壓歲錢,我嫌棄他給得少,圍著他直念叨。
後來阿姐說帶我去放孔明燈,我才哼了一聲,饒過孫大貴。
我們在院子裡放孔明燈,阿姐讀過私塾,寫了一手娟秀的字,她在燈上題——「年歲更替,順意長存」。
燈內燭火映著她柔和的眉眼,她側目看我,問我要寫什麼。
我想了想,也提筆寫了八個字——「八方之財,入我家來」。
阿姐笑著摸我的頭,打趣道:「瞧我家小春,都快鉆錢眼裡去了。」
10
年後三月,值我生辰,孫大貴一大早親自下廚,圍著裙布,熱火朝天地搟了一盆面。
從小吃到大的手搟面,加上熬得油黃的老母雞湯,再擱倆雞蛋,吃得人胃口大開。
阿姐撈了隻雞腿放我碗裡,叮囑我慢點吃,別急。
她不知道今日李夫子告了假,我和魏冬河約好了去山上掏鳥蛋。
不,更準確地說是我們上次掏鳥蛋時,在樹上發現了蜜蜂窩。
我們要在曹大胖發現之前,先把那蜜蜂窩打下來。
這麼想著,我一抹嘴,碗裡剩了半隻雞腿,趕忙就溜出了門。
身後傳來孫大貴的喊聲:「你這孩子,沒吃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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