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到地下室,幾個女孩對我一陣冷嘲熱諷。
「昨天不是還風光無限嗎?才一天就變喪家犬啦?」
「你不是很愛告狀,很愛抱大腿嗎?怎麼不去舔你那個陳恩啦?」
「你再去跟他睡一覺啊,他爽了你又可以狗仗人勢了。」
如果是平時,我都懶得理這幾個人。
但今天我實在是心情極差。
所以我爬起來跟她們幹架了。
不出意料。
我喜提第二頓胖揍。
我蜷縮在床上,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好不狼狽。
「不是很能打嗎?怎麼哭得身子都在抖啊?」
「我是在笑,笑你們就這點力氣,不是我吹,你們要是被老大打,抗不過三拳。」
「被打還得意上了,你可真賤。」
「你們等著吧,不出一周,老大又會重用我,而你們肯定會哭得比我還慘。」
我他媽疼得,渾身上下隻剩下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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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實在沒力氣跟她們懟,我開始裝聾作啞了。
晚上我反復被噩夢驚醒。
夢裡我奶奶坐在院子裡守著一個小女孩吃冰激凌,女孩冰激凌掉地上了,哇哇大哭。
「傻孩子,哭什麼哭?明天讓爺爺去鎮上再給你買一個。」
爺爺也笑呵呵地走過來:「買買買,爺爺的竹筐拿去鎮上賣了就給你買。」
夢見自己小時候,卻在異國他鄉,這不就是噩夢嗎?
我情緒有點崩。
今天隻差一點,我就可以回家了。
絕望將我包圍。
我從床墊下找出昨天陳恩讓我扔掉的電話卡,插進去,熟練地輸入了白少鷺的微信號。
那邊幾乎是一秒通過。
他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最後卻隻發了一個問號過來。
我沒理,發了一個僅他可見的朋友圈。
是一張腳踩在天臺上的照片,配文字:「我對不起太多人,永別了,這個世界。」
他幾乎秒發消息。
「你在哪裡?」
確定他看到了,我立馬拉黑,刪了他,也刪了那條朋友圈。
處理好這一切,我把卡扒出來藏在了床墊下。
園區電話卡一張騙一個人,到手了就毀掉。
要是被發現還留著卡,腦袋就得搬家。
但我不怕,我頭鐵。
7
我被餓了三天。
第三天的時候,陳恩說白老大找我。
我看著陳恩腳上纏著繃帶,走路一瘸一拐,就知道他也沒有比我好到哪裡去。
這都是他活該。
去了辦公室,白老大面色凝重。
聽說是白少鷺在學校鬧自殺。
發現的晚.晚.吖時候,吃了太多安眠藥,被拉去洗胃才撿回來一條命。
白老大直接讓人把他接了回來。
「你他媽到底跟他聊了什麼?他就像魔怔了一樣。」
我……
「我就按照之前內部資料上面的話術跟他聊的。」
我主打一個主動招供:「先偽裝失戀的小女生各個軟件去勾搭有愛心的男生。
「勾搭上了對他噓寒問暖一陣,給他點奶茶,點外賣,曬各種自己買的名畫……有意無意透露自己爸爸是富商。
「等他上頭了,立馬玩消失,消失到他快忘記我了,又發個在他城市的定位給他,約到地點說想和他私奔,自己卻被家裡保鏢帶走了,反正不能跟他見面。
「然後再跟他訴苦自己婚姻被家族控制,自己很想死,想追求真愛和自由。
「再然後……」
我用眼神問陳恩,後面的內容還適合說嗎?
我真怕白老大當場就把我嘎了。
「誰讓你停了?」
白老大用槍指著我。
「然後為了進一步拉近關系,就跟他各種聊黃的,異地不能解決的欲望,都用文字解決……
「後面就是說家裡破產資金有問題,我爸要把我嫁給死了老婆的糟老頭子……」
白老大聽了,讓陳恩把詐騙專用電腦搬過來,開始親自翻閱我和白少鷺的聊天記錄備份。
當他翻到某一頁的時候,不由得擰起眉。
Brais:「寶寶今天穿的什麼顏色?」
我:「Nothing.」
Brais:「操,勾引誰?」
白老大兩眼一黑。
整個空氣突然安靜。
他幹脆跳過又往下翻。
我:「結束了嗎?honey,感覺怎麼樣?」
Brais:「一行白鷺上青天!」
我看到這簡直瞳孔地震。
白老大問:「這是什麼意思?」
我搶答:「唐,杜甫,《絕句》中的一句詩。」
他瞪我一眼:「你懂得挺多?」
「技多不壓身。」
「滾。」
我滾了,滾回了地下室。
不到半小時,陳恩又來接我,說我得換個地方了。
「換到哪?」
「去陪著小少爺。」
8
陳恩跟我說白少鷺被接回緬北市區的房子了。
為了防止他再有輕生的念頭,白老大派我和他還有幾個保鏢守著。
「為什麼派我去?」
「白老大說你精通心理。」
瘋了,我那個時候為了保命,瞎編的也信?
「組長,我剛騙了他一千萬,我過去輔導他心理,不是過去送命嗎?」
「那是你的問題,不能讓他知道是你,知道了老大讓我把你賣到公海。」
「反正他死了,我們倆也別想活了。」
我!!!
所以橫豎我就注定死了對吧。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
幸好聊天照片都是網上找的 108 線小網紅,打電話用的變聲器,名字也不是我的。
隻要白老大放話下去讓大家閉嘴,白少鷺不可能認識我。
白老大這個人心狠手辣,報應全在自己兒子身上。
白少鷺很小就開始有心理疾病。
為了治療他,白老大從未跟他透露過自己晚.晚.吖是幹什麼的。
小少爺很小就被送到國外一邊讀書,一邊治病。
單純的小少爺,還以為自己老爹是在山上包了一塊地,賣茶的。
「那我的角色是什麼?」我又問陳恩。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還要我給你想?」
陳恩遞給我一個你一定能搞定的眼神。
我?
我望著他纏著繃帶的腿,我感覺這裡面多少有點私人恩怨。
幾個小時後,我見到了白少鷺。
少爺頂著一頭卷發,咬著煙,拎著槍指著我腦門:「所以你他媽又是白老頭養的哪條狗?敢把我軟禁在這裡?」
很明顯,之前妄想靠近他的保鏢、醫生全被他打跑了。
而我,一句話沒對就可能當場開席。
我深吸一口氣:「其實我是你媽。」
他能把自己的後媽打死,我就不信了。
站我身後的陳恩都僵住了。
眼前的白少鷺先是一愣,緊接著笑得不停地咳嗽。
嗆煙了。
「你多大,當我媽?」
「比你大。」
他冷笑一聲:「那個老頭的口味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年輕漂亮 20 歲左右的女大學生。」
「你和他怎麼搞都跟我沒關系,想讓我承認你,沒門,少來管我。」
我被他那句「年輕漂亮」取悅到了。
所以,我沖他甜甜一笑:「我可不是來管你的,我是來告訴你,你要是再尋死。我就一胎生 8 個,母憑子貴順利轉正,然後花光原本屬於你的那份錢。
「對了,你的那個房間我看上了,等你死了,讓我大兒子住那吧。」
他氣得臉都白了:「你——做——夢!」
「是嗎?年紀輕輕就抽煙,得癌癥機率可大了,經常洗胃的話,吃什麼吐什麼,活不過十年,我不覺得自己在做夢。」
「一個情婦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放肆?」
情婦?
完全羞辱不到我。
我上前一步,奪過他唇上的煙,扔進了垃圾桶。
「抽煙的可不是好孩子,晚安。」
回到房間,我的腿都在抖。
Brais,188,8 塊腹肌,誠不欺我。
白老大長得一副欠揍樣,兒子倒是生得人模狗樣的。
陳恩過來敲我的門,第一句就是:「你膽子比我想象中更大。」
「你會幫我吧?」
我和他現在可是綁在一條船上。
他問我有沒有什麼計劃,我說沒有計劃。
他沒再說其他的,一句話,隻要白少鷺活著,我和他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臨走的時候他問了一嘴:「你和他聊了一年,你真沒見過他長什麼樣?」
我打哈哈:「可能發過照片吧,但我每天同時聊 8 個男人,我真記不住。」
搞詐騙的,才不會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發過為什麼沒記錄?」
我裝傻:「沒有嗎?是不是他撤回了?」
陳恩沒再追問,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然後關上門。
他走後,我卻腿都嚇軟了。
因為我不僅看過他照片,我還知道他叫白少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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