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清面無血色,她含著淚不斷搖頭:
「沈雲宜都死了,再無人阻礙你我了,為何不敢承認我?不就是一個孩子,以後……」
她想起了,她被灌了紅花,再沒有以後了。
我壓著毡帽,在人後看得尤其痛快。
沈清清不止一次拿我無緣子嗣當刀子,刺痛我。
可如今,同樣的刀也扎在了她的身上,她原比我還不能接受啊!
果真,刀隻有扎在自己身上時,才知有多痛。
在顧淮辭的冰冷裡,沈清清似才看到了她的薄涼。
七年共患難的妻子都能背棄,她床榻上的歡愉不知道多少女子能替代,涉及名聲與前程,一個壞了顧侯名聲的女人又如何能留。
「姐夫,不要姐夫,我可以做妾室,外室也行的。不要拋棄我,不要!」
沈清清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著顧淮辭的衣擺。
可顧淮辭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了沈清清的手:
「即日起,城北的院子清空售賣,不許留任何阿貓阿狗。」
沈清清像被當頭一棒打跌坐在地上。
毀了名聲又毀了身子,顧淮辭不要她了,沈父也廢了,她還有什麼出路?
可顧淮辭沒等她再開口,已經頭也不回地去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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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傷了名聲,自然是要將我的屍身帶回顧府大操大辦一番,用或真或假的痛苦來蓋住滿京城的流言蜚語。
可當他衝進後院時,那擔架上的人早已沒了蹤影。
「人呢?」
下人支支吾吾。
顧淮辭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
「本侯問你,躺在這裡的人呢?」
下人一驚,忙回道:
「大小姐竟然收買悍匪割掉了少爺的耳朵,踢壞了少爺的子孫根,老爺收到了消息,說這般蛇蠍心腸的女子,與管家勾結弑父殺人不成,還禍害自己的弟弟,當真死不足惜。便將其屍身與打死的管家一起扔去了亂葬崗喂狗!」
「老爺說,不過是罪人,還懶得髒了官家的手。」
顧淮辭驚駭地倒退三步:
「她……買兇殺人?」
直至此時,他還以為隻是沈崇山管不住褲腰帶的事。
他沒時間多想,急忙往亂葬崗追去。
卻在與我擦肩而過時,眸光一晃,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雲宜!」
可當我慢慢轉過頭來時,他震驚不已的眸子,又慢慢黯淡了下去。
這張完全陌生的臉,不是沈雲宜。
他松開了我的手。
「她何來瞞天過海的大本事?」
他真是健忘,若無我的瞞天過海之計,他如何能在屍山血海裡一步步走到今天?
直到他趕去亂葬崗時,飢腸轆轆的豺狼虎豹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屍體便不要命地撲,早不知道將那具單薄的骸骨拖去了何處。
翻出了一堆骨頭渣,誰能知曉哪根是夫人的?
顧淮辭握著手上沒送出的簪子,喃喃自語:
「命都沒了,爭那口氣又有何用?」
「我都給你一個孩子了,為何還不知足?」
我隻是爭口氣嗎?
我從來要的都是你們的命。
況且那樣的孩子,養在我跟前才當真是戳我心肺的刀。
遠遠見著護衛拍馬而去,大喊道:
「侯爺不好了,沈家被抄了!」
顧淮辭身子一僵:
「什麼?」
帶頭去抄家的,不是別人,正是與顧淮辭不和的世子周景初。
26
一封封罪證從胸口掏出,他直接摔在了沈崇山臉上。
「沈家結黨營私貪汙受賄之罪,罪證確鑿,拉去地牢嚴加審問。」
「慢著!」
顧淮辭大聲喝道:
「可有實證?若是屈打成招,世子可知為何罪?」
周景初淡淡掀開眼皮子,遠遠與人群中的我對視一眼,才冷笑道:
「那便,讓侯爺好好看看。」
扔出的鐵證裡,一封封買賣官爵的書信,都是自顧淮辭的書房找出來的。
真得不能再真。
而我手抄的那份,才當真留在書房裡當作騙他的幌子。
顧淮辭想到了,他面色大變:
「是……」
他說不出來。
是我,沈雲宜給他的報復。
在他和沈清清一日日顛鸞倒鳳之時,在他們背後謀劃著一場歹計,要將孩子扔到我跟前當嫡子教養之時,在他飲我血肉尤覺不夠之時。
我枯坐書房,一筆筆送他們下地獄。
而最下面的一張,是揚州的外室子籤字畫押過的認罪書。
他的官職是顧侯給的,他打著顧侯的旗幟買賣官爵收斂財物,強搶民女,惡事做盡。
一件件,都被籤字畫押落下了實罪。
以雷霆之勢打個對方措手不及,顧淮辭曾經最擅長的。
可如今,他焦頭爛額顧此失彼,竟是一頭也趕不上了。
顧淮辭手在發抖:
「她,她這般報復我?便是連表弟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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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沈小姐的表弟?周某不才,依沈小姐臨終所託將其收入了麾下,安置在臨安老家。」
看顧淮辭那般大驚失色的樣子,我笑了。
他以為拿捏住了我的表弟,ṭų⁸便萬無一失。
可我的表弟早在昨日便被遠遠送去了周家門下的校書郎。
臨安乃周家的天下,他顧淮辭再想對我阿弟如何,也得掂量三分。
收回罪證,周景初擦著顧淮辭肩膀而過。
「她還說過什麼?」
周景初冷冷看了顧淮辭一眼,淡漠道:
「她還說,早知七年喂了狗,她不如養條忠心的。」
顧淮辭身子一僵,整張臉都變了顏色:
「她總是這般,既要又要。我給她的還不夠多嗎?為何不懂得知足?好好的侯夫人不好嗎?為何非要非黑即白,鬧得命都沒了,如今所有人都跟著進退兩難。」
周景初冷嗤了一聲:
「當初你那麼張揚地愛她,不就是愛她的非黑即白寧死不屈,可以為你顧侯肝腦塗地博前程?如今你倒是順風順水了,卻又怪她非黑即白。」
「那說明,當初你瞎了眼。」
顧淮辭眸色一凜,染上了殺氣。
但周景初才不管,他一個眼神,護衛們便不顧沈崇山斷掉的雙腿,蠻橫地將人拖去了地牢。
十八般酷刑一遍一遍上,偏偏他被捂著嘴,便是要認罪都出不得聲。
一牆之隔的宋雪梅更好不到哪裡去,半個身子燒毀了,鮮血淋漓,還要被日日潑鹽水,上烙鐵,簡直生不如死。
將兩個人折磨得要死不活了,才在沈崇山的跪地求饒裡,籤字畫押了認罪書。
流放之罪跑不掉的。
可他們偏偏,拉下了顧淮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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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給顧淮辭的驚喜,便是一封揭露顧淮辭的密信,借周世子的手送到了陛下跟前。
我為天子擋刀,成就了顧淮辭的青雲路。
可若是,那一場謀劃本就有他的手筆呢?
欺君之罪,罪責滔天。
不等顧淮辭反應過來,侯府也被抄了。
這一次,竟是陛下跟前的錦衣衛親自去的。
貪汙受賄結黨營私,勾結皇子密謀大業,樁樁件件都是要命的。
顧淮辭不置可否。
密室裡的東西,怎會被抄出來?
他把愛忘了,把過去也忘了。
自然忘了我們新婚時攜手種下的葡萄架。
如今已經亭亭如蓋。
卻在我離開侯府前一日被連根拔起。
秋千旁空了一大片,可顧淮辭滿心滿眼都是城北的院子,竟一絲都沒有發現。
我埋在葡萄架下的東西,他自然也不曉得。
卻被陛下抄走了。
沈家與顧家都被抄了家,舉家流放。
沈家老巢未能幸免,連沈清清那個打著顧淮辭的名義招搖到不可一世的弟弟,也被扔去了苦寒之地。
他們以為,最苦也不過如此。
可當浩浩蕩蕩的流放隊伍北上之時,我已拿著數千兩銀票, 為他們買了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蝕骨之痛,我嘗過了, 他們也該嘗一嘗的。
沈清清畢竟還有一副好皮囊, 為了少吃些苦頭, 自然用盡了在顧淮辭身上的那一套。
她倒是不缺吃穿,可卻顧不上那殘的娘、廢的爹, 和陰沉的可怕的顧淮辭。
越往北越冷,不足一月,不中用的沈崇山便在受盡了折磨後慘死在了雪夜裡, 無人收屍, 成了惡狼嘴裡的口糧。
他眼睜睜看我娘血盡而亡時,就該想到有眼睜睜看著自己等死的一天。
倒是宋雪梅的兒子, 悍匪所致的傷潰爛得不成了樣子,好話說盡求著沈清清為他求醫問藥。
可沈清清又從何處要得來治傷的藥?
他痛到撕心裂肺,卻見罪魁禍首的姐姐Ţů⁾躲在官兵的帳篷裡吃香喝辣,對他坐視不理。
恨到發瘋,竟趁夜深人靜之時一把火點了營帳。
沈清清被燒得面目全非, 他也在逃跑途中跌落山崖而死。
爛身子的宋雪梅母女被扔在了一起。
幹不了苦力的廢人,每日一碗清水粥吊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活活被疼痛拖死。
我母親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時, 這母女倆坐在廊下說盡了惡心我母親的話, 讓我母親便是死都死得痛苦不堪。
如此,她們也該感受一番生不如死的絕望與痛苦。
我看得滿意, 最後一百兩銀子塞給護送的人,請他們去買酒喝時, 才終於露了臉。
顧淮辭一驚:
「雲宜!」
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就要往我身上撲。
「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來看我?」
在他滿懷希望的時候,我卻含笑自後腰拖出了一把刀:
「當年為助你登高位,我為你沒過兩個孩子。第一個孩子被你嫡兄所害, 為你奪得了世子之位。第二個孩子為給聖上擋刀, 助你成了天子近臣。」
「拿著我血肉得來的權勢富貴我都收回了,可落在我身上的痛楚, 你該嘗一嘗的。」
他面色大變,轉身便要逃跑。
可戴著重重的镣銬,他如何跑得動?
手起刀落,他的兩條腿便被廢了。
「站過太高, 便用餘生的苟且匍匐相還。」
風雪狂卷,我終於扔下了那把刀和我背了十幾年的重擔。Ṱũ⁶
母親, 我自由了。
後院的葡萄架下, 母親抱我在懷裡, 一口一口喂我她親手做的小甜嘴:
「阿娘有你舅父護著, 這一輩子未吃過苦頭。阿娘的雲宜也要一生不知何為愁苦才是, 這肚裡的弟弟來得艱難, 可為了雲宜, 阿娘不怕這點苦。」
我最甜的日子,便是坐在母親懷裡吃甜嘴的時候。
她死的那天,我便再也嘗不出甜味。
直至今日,我掏出了那顆二十年前阿娘做的蜜餞:
「阿娘,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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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那天難得是個大晴天。
我一人一馬, 隻帶著母親的牌位往臨安而去。
卸掉了情愛與仇恨的大包袱,我該做我自己了。
懷揣熱愛,奔赴下一場山海。
那是我的餘生。
有無盡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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