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是我見過最清醒的姑娘。
哪怕陛下給了她無盡的專寵,她也始終守住真心不肯交付。
我以為長此以往,她總會被陛下打動,和他以誠相待。
可惜,我沒等到那一天。
因為陛下另有了心頭好,他找來貴妃幫他出謀劃策,追求心悅的姑娘。
他說,「朕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女孩,娶她做皇後怎麼樣?」
1
我在宮裡當了一輩子教習姑姑,第一次見到裴雲若這樣的姑娘。
她是叫陛下從外面抱回來的。
巴掌大的小臉,漆黑的眉,水淋淋的眼睛,最妙的是那張桃花似的小嘴,嵌在這張雪白的面孔上,仿佛水墨畫上那一點朝陽。
極雅極豔。
朝陛下那麼一笑,能給人魂勾走咯。
說是陛下在觀音庵上香時見著的女香客。
父母雙亡,寄居佛寺,主持本想託付人家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卻不想她本事大,已經自己尋摸到前程了。
在觀音庵雲雨幾日後,陛下實在舍不得,一路將人抱回宮中,親自安置好了才算完。
佛寺重地行此淫亂之事也不怕髒了菩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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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輕蔑地想道。
但我隻是一介宮女,雖說瞧不起裴雲若的下作手段,卻也不敢胡亂嚼舌根,把輕蔑都藏住了,表面裝得極其恭敬。
裴雲若入宮便是盛寵。
她一介民女,進宮不過是個最低賤的採女位分,渾身上下除了她穿來的那身缁衣,連根素銀簪子都沒有。
但架不住陛下隆寵。
家世不顯,那便封,從她死去的爹娘開始,一連追了三代人,活生生給她造出個書香門第的身世。
自有懂事的朝臣出來認親,將她收作幹女兒。
沒有財帛,那便賞。
國庫中的綾羅綢緞,奇珍異寶,一日一日仿佛海一般送入裴雲若的綺香居。
進宮不過一年,便被陛下封至九嫔之首的婕妤。
陛下年少登基,後位空懸,後宮大小事宜都交由裴婕妤打理。
她不驕矜也不謙虛,陛下叫她打理,她便也好好打理。
整日笑意盈盈的,敢賞敢罰,後宮以她位分為尊,漸漸後宮眾人便也習慣在裴婕妤手下聽吩咐做事。
幾乎是拿她當皇後一般。
甚至於陛下明裡暗裡已然默認。
他看向裴雲若的眼中永遠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光芒,極明亮,極澄澈。
他總撐著下巴看裴雲若,看裴雲若做一切事,看她讀書、看她寫字、看她理賬。
裴雲若偶然抬頭與他對視,笑一聲,「陛下老這麼瞧著妾身做什麼?」
陛下便歪著頭笑,「朕就喜歡看你。」
陛下眼裡的寵溺跟潮水似的,任誰看了都得溺死其中。
除了裴雲若。
作為她的貼身女官,我看得很清楚。
哪怕在他們最情濃之時,裴雲若也是不愛陛下的。
2
陛下才十七歲,第一次遇到這般合他心意的姑娘。
常常愛她愛到仿佛不知道該怎樣對她好一般。
陛下留下過夜時,我作為侍女,會徹夜留侯在帷帳外,等著主子傳喚。
那些日夜,連我聽到陛下那些情意綿綿的話都酥了耳朵,何況身在其中之人。
床帷裡,陛下從不叫裴雲若的位分,也不叫她的名字,他少年人清越的嗓音,呢哝不清的喚裴雲若,「姐姐。」
真是要了命了。
說實話,陛下絕不算貪戀女色之輩,他在姹紫嫣紅的後宮長大,一路投奔入懷的美貌女子不知凡幾。
陛下已算克制自己,從不胡來,在裴雲若身上,他總是情不自禁的打破許多原則。
有一晚他們胡鬧到天亮,上朝的時辰到了,陛下不能不起身,走前他戀戀不舍地從被窩裡扒拉裴雲若,一直鬧她,「姐姐,再親我一下。
「再親一下。
「就一下……」
裴雲若叫他鬧得沒辦法,迷糊著笑出聲來,閉著眼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陛下別鬧了,叫臣妾再睡一會罷。」
陛下卻並不滿足這樣的淺嘗輒止。
鬧著鬧著,殿中又響起銷魂的嬌吟。
這般下來,陛下自是要重新梳洗,也就誤了上朝的時辰。
但我聽說,那天陛下哪怕是被太傅申饬政務不勤,嘴角也依然是掩不住的笑意。
日上三竿時,我服侍裴婕妤起身,隻覺這女人比之剛入宮時又美了許多。
眼帶春情,肌膚愈發瑩潤,迎著日頭慵懶梳妝,整個人透著一股擋不住的嫵媚,如盛放到極致的薔薇,嬌豔欲滴。
我為她梳發時,小太監跑來稟報。
「陛下叫奴才來說一聲,午膳留了溫閣老用飯,便不來陪婕妤了,晚上請婕妤前往明政殿與陛下一同用膳。」
其實從裴雲若進宮起,幾乎每一餐飯都是他們兩人一起吃的,日日夜夜都要黏在一起,比尋常人家的新婚夫妻還要更膩味些。
陛下因政事偶然不能來,反要叫人來稟,我不能不由衷感嘆一句,「陛下對娘娘真好。」
裴雲若聞言卻是輕蔑一笑,對鏡輕輕抿下唇紙,鏡中人風華正茂,美豔不可方物。
她說,「姑姑,你怎麼可以相信一個男人呢,尤其他還是一個帝王。」
我一驚,險些拿不穩手中的犀角梳。
裴雲若見我的反應,卻是笑得雲淡風輕。
「姑姑何必這般驚訝,我知道姑姑瞧不上我的手段和出身。
「但我一介孤女,無依無靠,若不使些手段自己去勾一個前程,便隻能落得為人魚肉的下場了。
「何況,雖然姑姑不喜歡我,我卻很喜歡姑姑呢。」裴雲若拍了拍我的手,笑得親和動人,「雲若孤身一人,在宮中如履薄冰,瞧了姑姑便覺親切,隻願當做自家長輩尊敬。
「有姑姑幫雲若,雲若才不至像瞎子聾子啞巴,在這宮中全然一摸黑。」
我當即便跪下了,「娘娘折煞奴婢。」
裴雲若卻親將我扶起,「我說了,我拿姑姑當自家長輩般尊敬。將姑姑賣進宮的大伯一家,我已派人去將他們拿進京城了。」
我滿眼淚水地抬起眼,裴雲若將一沓賣身契放入我掌心中,輕輕拍了拍,「我與姑姑都是女子,女子最懂得女子的苦。」
我回想起幼時,父親早亡,我與阿娘孤兒寡母,守著偌大田產,被大伯一家惦記上。
就因阿爹隻有我一個女兒,族裡便沒人站在我這邊,甚至於大伯合起伙來打起我與阿娘手中田產的主意。
最終阿娘被逼得投河自盡,自己也被他們賣入宮中,這些年來步步小心才活到如今。
積攢多年的憤恨與委屈,驀然奔湧而出,我哭得驚天動地。
裴雲若將手放在我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帶著上位者的悲憫與寬容,「沒事,都過去了。」
我淚水朦朧中瞧著裴雲若,隻覺她的面孔如菩薩般慈愛。
我鄭重磕頭,「奴婢此生效忠娘娘,絕無二心。」
3
毫無疑問,裴雲若是個好主子。
她很懂得如何去固寵,同時守著自己一顆心,絕不叫它迷失了。
我見過太多太多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嫔妃,因著一時之寵便真覺得自己是帝王心尖尖上的人,肆意妄為,向帝王索取真情,最後登高跌重,死無葬身之地。
裴雲若將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她會恰時地向陛下撒嬌,要一些珠寶首飾,綾羅綢緞;
或是拎著兩件羅裙問陛下,哪一件穿著更合時節,媚眼如絲地邀請陛下為她穿衣,再勾得他親手剝開。
她適時恰當地玩這些把戲,陛下從不會生氣,隻覺她越來越有趣,處理完政事後,便整日整日地泡在綺香居。
兩人如尋常人家的小夫妻,有說不完的話,樂不完的事。
情濃時,陛下將裴雲若抱在懷裡,頭枕在她的頸窩,「封你做皇後好不好呀,朕想你一直陪在朕身邊。」
這樣的問題,裴雲若從來不正面回答,她隻咯咯的笑,回答的滴水不漏,「臣妾是陛下的人,當然會永遠陪著陛下。」
有時陛下明顯不高興的走掉,我進起居室收拾打整時,便會忍不住勸裴雲若兩句,「娘娘何苦拂了陛下的心意,奴婢瞧著,陛下待娘娘是真的好,與旁的人都不一樣。」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在宮中待了這些年,見過的天潢貴胄數不勝數,像當今陛下這樣的寵人法,我倒是真沒見過。
自從我大仇得報後,我便真心的將裴雲若當作自家小輩來呵護,深宮寂寞,若陛下真是個有心人,我也不希望裴雲若錯過。
裴雲若聞言卻是淡淡一笑,彼時她手中恰巧捧著一本《詩經》,她沒答我的話,反問道:「姑姑可曾讀過《氓》這一篇?」
我摸不著頭腦,老實回答,「奴婢沒怎麼念過書。」
裴雲若撐著下巴,淡淡吟道:「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從前便覺得這句話發人深省,如今愈是常讀常新,硬要刻在骨子裡才算好。」
「奴婢不懂這個。」
裴雲若也不計較,隻是笑,「不懂也沒關系,姑姑隻消明白,我若將真心付給陛下,便再也不是如今這般善解人意的模樣。
「我會因嫉妒而醜陋,因愛欲而瘋狂。
「這個籌碼太大,我賭不起。
「姑姑往後便不必再說這樣的話了。」
我下意識地想反駁,陛下待你極好,怎會厭倦呢。
但裴雲若已經招來侍女為她寬衣,她侍駕一天,實在是累了。
我便將話咽了回去,心想宮中時日長久,裴雲若總會有被觸動的一天。
4
這樣的時機很快就來了。
新歲伊始,陛下在重華宮大宴群臣,高興之餘多喝了好些,醉得腳步踉跄。
裴雲若一面指揮著宮人收拾宴會殘局,一面吩咐人將陛下送回明政殿好生照看。
她處理完重華宮的事時,已是子時,剛梳洗好了要睡,卻聽見宮門被人拍得震天響。
宮人一看,竟是陛下。
裴雲若又好氣又好笑地迎出去,剛想問一句「陛下怎麼來了」,他已經撲上來將裴雲若抱了個滿懷。
陛下醉得迷蒙不清,素日威嚴的形象坍塌,摟著裴雲若的脖頸像個奶娃娃般撒嬌,「姐姐。」
裴雲若被臊得滿臉通紅,小聲哄他,「好陛下,別在這裡鬧。」
陛下醉酒,雙眼像是有星子碎在裡面,他就那樣睜著眼睛凝視著裴雲若。
那水濛濛的眼睛叫我想起小時豢養過的一隻大黑狗。
在外威風八面,回到家時便對著我吐舌搖尾巴,神態和陛下此刻一模一樣。
陛下蹭著裴雲若的脖頸,「姐姐,我難受,我就想待在你身邊。」
裴雲若叫他鬧得沒辦法,隻能把他迎進室內,親自給他擦手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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