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是玉镯,有時是金釵。
心情好了還會帶上兩幅字畫來教我臨摹,以打發時間。
皇後大喜,賞賜給我不少好東西。
我也開心,連帶看陳柳招都順眼起來。
為了回報慕容晟,皇後給我的錦繡羅緞我先拿給陳柳招挑。
皇帝賞我的字畫我也要掛去陳柳招殿裡讓她先欣賞。
直到有一次我拎著從皇後那帶回來的桂花糕去看望陳柳招,聽見她向慕容晟告我的黑狀。
她梨花帶雨地倚在慕容晟懷中:「姐姐得什麼賞賜都要拿來臣妾面前炫耀,臣妾好苦。」
慕容晟撫摸著她的發:「愛妃別多心,她沒那個炫耀的腦子,隻是想給愛妃分享。」
我剛要感嘆慕容晟明事理,陳柳招就又鬧了起來:「臣妾不管,殿下以後可不要再去她殿裡了。臣妾不開心。」
「好好好。」
慕容晟哄起人來,眉眼溫柔,輕聲細語。
跟教我作畫時拎著我的耳朵罵我爛泥扶不上牆完全不一樣。
我吸了吸鼻子,小桃看我的眼神越發心疼。
「娘娘,我可憐的娘娘……」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在驚動兩人之前拉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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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其實以前,慕容晟也曾這樣溫柔地對過我。
慕容晟徵戰北疆時,我的大哥是押送糧草的轉運使。
那時我堪堪十歲,正是上蹿下跳狗都嫌的年紀,背著父母藏入了大哥的馬車中,等被發現時,隊伍已經走出京郊二裡地。
大哥一向疼我,我撒潑不肯回家,他不知從哪找來一套小士兵的衣服,將我喬裝打扮後帶在了身邊。
我從繁華的上京走到天寒地凍的北疆。
大哥去找當時還是湘王的慕容晟述職,我隨行前往,守在主帥營帳外昏昏欲睡。
大哥與慕容晟關系極好,兩人在帳中談到深夜,大哥盡興而歸。
他甚至高興到離開時忘了我這個在犄角旮旯睡覺的妹妹。
等我驚醒被押到慕容晟面前時,轉運隊伍早就不知掉頭回轉到哪兒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
隨著隊伍折騰二十多天依舊活蹦亂跳的我,睡了一覺便發起高燒。
慕容晟不得已讓我在他帳中住下,派人給大哥送消息。
我在他帳中養了兩日。
白日大家都忙,我也忙著發燒,尚算乖巧。
晚上我精力尤為旺盛,一會兒鬧著要找娘親,一會兒要大哥。
慕容晟對我極為寬容。
他守在我床邊,為了安撫我,溫聲細語地念故事給我聽。
那時的我還不知榻邊的人未來會是位高權重的太子,仗著他脾氣好,做了不少折騰人的事。
10
慕容晟答應陳柳招不來我殿中,從那以後便當真一次也沒來過。
皇後觀望了一段時間,又開始隔三岔五請我到中宮「喝茶」。
可惜陳柳招發了話,這次任憑我使盡渾身解數,都再沒有辦法把慕容晟請過來。
多次嘗試未果後,我從盼慕容晟來我殿中,改成了盼當今聖上早日駕鶴歸西。
這苦日子越來越難熬,我天天不是跪就是抄,在嫁入東宮的第一個寒冬,膝蓋落下病根,天氣一涼就生疼。
開春的時候,後宮進了位貌美如花、溫柔寫意的妃子,迷得皇帝暈頭轉向,於是皇後終於沒時間理我了。
皇帝的後宮難得齊心協力,一起對付起了那位自入宮就被傳是妖妃的北疆公主。
後宮忙,東宮也忙。
陳柳招懷孕了。
原本就受寵的她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知聽了誰的主意,跟慕容晟撒嬌說她在居所憋悶,叫我過去闲話。
大邺建國百年,我恐怕是史上最憋屈的太子妃。
側妃懷孕,我一個正妻在一旁端茶遞水,整日賠笑賠到臉僵。
她想看御花園盛開的春花,我便親自打點,一路小心陪著護著。
在御花園,我看見了那位寵冠六宮的淑妃。
她是北疆投降後第一個被送來和親的公主。北疆曾經犯我大邺邊境的孽業還歷歷在目,是以前朝後宮,沒有人看得起她。
她所倚仗的便隻有皇帝的寵愛。
陳柳招好吃好喝地坐在亭中,有樂女給她演奏歌曲。
我在不遠處與淑妃闲聊,骨子裡透出媚態的女人看著我笑,問我:「你就甘心?」
近來皇帝越發放權,好幾次早朝都是太子代為主持,太子地位越高,被他寵著的陳側妃地位也便越高。
有幾個妃子結伴來御花園賞花,見到她,匆匆改道離開。
倘若沒有數年前軍營那場舊夢、沒有撞見他意氣風發地班師回朝、沒有跟他一起在夜燈下話聊數個深夜,自然是甘心的。
慕容晟愛誰都與我無關。
入宮前,我本是這上京最受矚目的女郎,父兄皆在朝中身居要職,母親與太後關系親密,又有诰命在身。
我活得瀟灑肆意,得家裡人寵著護著,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什麼委屈。
可為什麼賜婚偏偏落在了我頭上?為什麼對方是我在心裡念過無數遍的兒郎?又為什麼有個受盡寵愛的陳柳招?
那個打馬過街、引得世家公子紛紛側目的燕竹昭,嫁給太子不過半年,便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慕容晟以前也喚過我「昭昭」。
可他現在隻會喚「招招」。
淑妃來拉我的手,跟我說,有機會一定要去一趟北疆。
11
太子越發忙碌,經常處理公務到深夜。
我到小廚房跟著嬤嬤學做了一份烏雞湯,就著夜色端去了書房。
他見到是我,招手讓我伺候在旁邊研墨,那碗色澤誘人的烏雞湯,放到冷都沒人碰。
慕容晟批點奏折的筆法愈發凌亂,我不動聲色地陪在一旁,看著他逐漸變得心浮氣躁。
窗外明月高懸,夜色已經很深了。我適時幫慕容晟捏了捏雙肩,問他:「這離臣妾居所不遠,殿下可要去休息一下?」
慕容晟答應了。
陳柳招被診出喜脈兩月餘,聽聞這兩個月她鬧脾氣,不讓太子碰她。
慕容晟血氣方剛,他愛陳柳招不假,可生在皇家,也沒有什麼為愛人守身如玉的覺悟。
我引至慕容晟至我房內,更衣、沐浴,無一假手於人。
小桃熄了幾盞燈,房內昏暗,我看不清慕容晟的表情。
隻感覺一股熱氣襲來,他將我壓在身下,撫摸著我的發安慰我:「別怕。」
後來我聽東宮的老嬤嬤說,我是自陳柳招進來後,第一個留下慕容晟的人。
可我高興不起來。
第二日天還沒亮,陳柳招身邊的宮女便匆匆趕來,我尚被慕容晟摟在懷中,就聽見外面吵開了鍋。
那宮女大呼小叫喚著「殿下」,說側妃娘娘身體不適,來請太子過去看。
慕容晟被吵醒,激情退卻,他看我的眼神復又恢復了平靜,隻道讓我歇著,不必起床伺候。
然後他匆匆起身,衣服都未整理妥帖便跟著那宮女走了。
小桃一邊罵陳柳招,一邊哭著為我更衣。
慕容晟許是因為丟下我感到愧疚,派人來問我可有何想要的賞賜。
我說想見一見我娘親。
娘親坐著小轎直達東宮,淚眼婆娑地拉著我看了半晌,臉色越來越沉。
最後她氣不過,揮手打了我一巴掌。
當娘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看出了我的不同,罵我:「你真是糊塗啊。」
我用了淑妃給我的藥。
混水吞服,會使人肌膚勝雪,散發異香,還叫人難以察覺。
可我娘看出來了。
她年輕的時候跟著外祖走南闖北,什麼都知道,區區息肌丸,根本蒙不住她的眼。
她那一巴掌,不知是氣我糟蹋自己的身子,還是氣我成了她一向不齒的妒婦。
我沒反駁,隻道:「娘親知道,女兒心裡一直有一個自少時便傾心的人。無緣分也便算了,可明明我已經嫁給了他,我便無法甘心。」
我娘愣了半晌:「要是早知道你心裡那人是他,當初皇上賜婚,為娘拼死也要替你攔下。」
離開東宮前,我娘去拜見了太子。不知她跟慕容晟說了什麼,接下來的日子,無論陳柳招怎麼鬧,慕容晟都會隔三岔五來我這坐一坐。
我不明緣由,隻當我娘神通廣大,心安理得地接受慕容晟難得的溫情。
所幸他並不討厭我。
我看著他在我身上停留的目光越來越久,暗自歡喜。
有時候膽子上來,我會撒嬌讓他給我念書聽,還會提起那年北疆盛夏的夜。
他一頓,隨即笑開:「原來是你。」
原來他並不知道當時被我大哥帶在身邊的小士兵是燕府小姐。
「你那時可真是膽大包天。」
我說:「臣妾膽子一直很大,城郊皇城廟下有一尊會動的佛像,人人都說鬧鬼,我不信邪,在那廟裡蹲了兩日,在石像下發現一窩老鼠。」
「記得你那時最喜歡聽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孤後來回朝,還派人收集過。回頭我讓你找出來,送來給你。」
他當真是開心又放松,與我並肩而坐,自然而然拾起我的手把玩。
掌心滾燙,我笑聲漸小,盯著他看。
「怎麼不說話?」
他突然湊了過來,抬起另一隻手捏住我的臉頰。
「殿下之前說,讓臣妾日後出宮,多看看別家的兒郎。」
他的笑容淡了下來。
「可臣妾心中,已經有一個少年郎了。之前殿下問臣妾,臣妾騙了您。」
掌心力道驟然加重,慕容晟看我的眼神逐漸危險。
我不徐不疾,在人即將生氣之前說完了接下來的話:「那年殿下自北疆班師回朝,我與閨中密友相約到街上與百姓一道迎接。殿下風姿,在場姑娘無不傾慕。」
「那你呢?」
我笑道:「當時我便暗自下定決心,非卿不嫁。你瞧,我多幸運。」
牽住我的大掌緩緩松開,慕容晟神色平靜地起身:「天色不早了,你歇息吧。」
他去找了陳柳招。
12
翌日我照常去給慕容晟送湯,剛進書房,陳柳招便被宮女扶著氣勢洶洶地走來。
她已經顯懷,可那張巴掌小臉還是豔麗惹眼。
我剛把湯放下,她姐姐闖了進來,看看湯,又看看我,突然發了狠將我的湯摔在地上。
「燕竹昭,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小桃護主心切,呵道:「大膽,竟敢對太子妃無禮!」
陳柳招冷著眉眼,語氣嘲諷:「太子妃?真是個笑話。」
她太過自信,相信隻要她願意,我隨時隨地能卷鋪蓋走人。
她也習慣了在慕容晟面前性格多變,因為她知道,無論是刁蠻任性還是溫柔寫意,慕容晟都喜歡。
都會永遠慣著她。
就像此刻,她當著慕容晟的面讓我難堪,對方也隻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
「招招,你先回去,孤過會兒去陪你用膳。」
陳柳招得了承諾,瞪了我一眼又走了。
我呆愣在原地,看著四分五裂的湯碗,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慕容晟嘆了一口氣,起身來拉我。
我下意識避開,抬眼卻看見他逐漸沉下來的臉色,我便知道,我逾越了。
可我顧不得那麼多,行禮也不甚標準,匆匆告退。
入夜,慕容晟來的時候,我正在沐浴。
蒸汽彌漫,慕容晟俯身自後面擁住我的肩,溫聲哄我:「招招她就是那個性子,你別往心裡去。她本性不壞。」
深宮詭譎,像陳柳招這種事事寫在臉上的品質難能可貴。
可本性當真不壞嗎?
我掩下嘲諷,借著慕容晟伸過來的手起身。
美人出浴總是賞心悅目,隻是美人此時低眉順眼,聲音也淡:「臣妾沒有往心裡去。」
慕容晟誇我懂事,然後將我打橫抱起,放入了床榻。
這是他自以為的補償。
深宮很容易迷人眼。
我整日沉溺在慕容晟興趣上來偶爾的恩寵中,全然沒注意外界的風聲。
是以我大哥領兵南下出徵的事,我是在大軍撥冗之後才知道的。
我知大哥一直有一個保家衛國的將軍夢,可刀劍不長眼,我還是難免憂心。
拜了幾次太後,我從她那請回來一尊觀音像,設了一間禪房,一有時間便跪在那誦佛經。
陳柳招知道後,哭著吵著讓慕容晟吩咐我,給她孩子念經祈福。
我大哥這次是代替太子出徵,慕容晟知道我的擔憂,第一次拒絕了陳柳招的要求。
於是趁著他去上朝的時候,陳柳招帶著人來我殿中,鬧著砸了我的佛像。
宮中的人隔岸觀火,沒人敢上前阻攔。
我氣急,一時沒忍住打了她一巴掌。
她哪裡肯吃虧,當即便撒潑般朝我打來。
我顧及著她的肚子,沒敢還手,一邊躲一邊退。
她發了狠,一把將我推倒在地,然後自己重心不穩,也踉跄著摔倒。
我的頭磕在門楣上,瞬間鮮血淋漓。
陳柳招身下也有血。
她隨行宮女剎那間叫開,整個殿內亂成一團。
一片血紅中,我看見慕容晟匆匆趕來,一臉焦急地抱著陳柳招就走。
他為她請了一整院太醫,沒管頭一直冒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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