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我一根一根緩慢而堅決地掰開。
「從今往後,你不會再為難了。我們也不再是朋友。」
在他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時候,我已經擦肩而過,兩步走到蔣娉婷面前,檔案袋甩在桌上「啪」的一聲。
「蔣慧芳,家興鎮三號街坊筒子樓。你的學歷是高中,高考失利之後來上海打拼,先後去了銷售和接線員,後來被這家醫美整容的人騙去籤合同,這裡是你原先的學籍證上的照片。」
她這下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徹底震驚地看著我。
我也面無表情地回望過去。
「這些資料加上你做的事,你猜,如果我想反擊的話,是什麼程度?」
「是你壓根無從也不敢想象的程度。」
在她青白交加的臉色裡,我繼續說道,「你以為是誰叫我回來?谌律媽媽,你覺得能攀上高枝的婆婆。谌律豬油蒙心瞎了眼,人家可是在職場廝殺了將近二十年,你那點跳梁小醜的把戲,根本不夠看!」
蔣娉婷終於從亂發中紅著眼吼回來,「你懂個屁!你當然不會懂,我從鎮上一路到城裡吃了多少苦你不明白,我整容要受多少罪你也不明白!因為你從一出生就什麼都有了!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她捂著臉哭得歇斯底裡。
我剛舉起手,老板一個箭步橫插在中間,順手塞給我高腳杯,「特調酒,嘿嘿,我請客,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咱,還有阿律,你勸勸你……女朋友,我這邊還要做生意诶。」
一飲而盡,我稍微鎮定了點。
「別在那裡混淆是非,出身無罪,整容也無罪,錯的是你自己做的選擇讓別人給你買單,還以愛之名,真令人惡心。」
說完,擱下酒杯轉身就走。
谌律追上來說要送我,一面後知後覺地道歉。
「她有人接。」咖啡廳門口,我暈乎乎地直接被拽過去,頭頂響起蘇擇沉沉的聲音。「跟你的真愛鎖死,別來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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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在副駕打了個酒嗝。
旁邊是蘇擇不大好的臉色。
但我沒在意,我甚至上手捏了捏,「哎,來晚了吧?沒想到吧?爺單獨開團啦!」
他隻盯著路況,低聲警告我,「老實點,坐回去。」
「放心吧,我還能吃虧?告訴你,我在意大利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本土話跟人對罵!」
紅燈路口,蘇擇微微抿起下唇。
路邊璀璨的霓虹燈跌落在男人眼底,閃爍粼粼波光。
「辛苦你了。」
我壓根沒進耳朵,哈哈大笑指著前面擺著那個搖頭晃腦的魔性招財貓,「這都多少年前送你的東西了?初中還是小學,幹啥啊,擺出來故意磕碜我?」
說完也跟著搖頭晃腦。
「不對吧,招財貓是晃腦袋的嗎?」
我嘀咕,手臂擺動了一下,「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中間沒電過幾次,壞過一次,我自己修好的。」蘇擇說,「我一文科生,能讓它動著就不錯了。」
「一直留到現在啊?」
「嗯,一直。」
我撇撇嘴說,「不知道的以為你暗戀我多年情深不改呢。」
他不說話,隻是推了下眼鏡。
說到這個眼鏡我又想笑了。
蘇擇不近視,他之前剛工作那會兒冷不丁戴個眼鏡參加聚會給我嚇一跳,問就是看電腦太久防輻射,洛洛直接給他抖了個底兒掉:啥呀,在我們辦公室開會,有人悄悄跟我說,這二把手長這樣,多少得沾點裙帶關系吧?
因為長得過於沒有威懾力,所以他從此上班戴眼鏡。
咱也不知道職場起到什麼作用,但看起來的確有斯文敗類內味兒了。
車停在我家樓下,蘇擇本來想目送我上電梯,被我硬拽上去,幾乎八爪魚一樣吊在他身上,「不成,這麼晚回家又一身酒氣,我媽非捶我不可,我得拉個墊背的。」
男人冷聲冷氣,倒也沒扒開我,「給你當哥們就是頂鍋少不了,好事輪不到。」
就在我倆串口供準備一推二作五全甩給那個混蛋戀愛腦谌律時,我開了密碼鎖,一張紙條輕飄飄掉了下來。
——旅遊中,勿擾。
我:???
蘇擇四處望望,可疑地臉紅起來,「那我先走。」
「你敢!」家裡沒人,我咣嘰往大床上一躺,「蘇擇,有良心麼你?之前你喝酒上頭,我也是給你扔下不管了是吧?」
他換了鞋,面無表情,「您吩咐。」
那我可不客氣了。
「去,給哀家泡茶,花茶,在餐桌收納櫃第二層。」
「那什麼,脫大衣。」
「看一眼冰箱裡還有吃的嗎?」
「把主燈關了,內個小夜燈打開,落地窗邊,诶,你個笨蛋。」
蘇擇找了半天的開關,忍無可忍,站在床邊瞪我。
「真把自己當皇帝了?你怎麼不幹脆翻個牌子?」
我口嗨慣了,順嘴就來,「嗯,說得有理。蘇妃,就你了,沐浴更衣過來侍駕。」
「……嗯?」怎麼沒懟回來?
蘇擇偏過頭笑了笑,真的摘下了眼鏡放在床頭櫃上,欺身過來。
那雙攝魂要命的狐狸眼就這樣玩味地盯著我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自上而下完全籠罩住的姿勢,曖昧而極具壓迫感。
我忽然清醒了點兒,剛準備說點什麼岔開話題,卻被他一根手指比在唇邊。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遵命。」
說完轉身就往主臥自帶的浴室走去。
「啊?啊……我,我撤回!」我大叫,「回來!撤回!」
蘇擇倚在浴室磨砂玻璃門前,一顆一顆往下解襯衫的扣,垂眼低笑,「抱歉,當真了。」
我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燙,明明在美院畫過那麼多模特,偏偏這會兒又羞恥又別不開眼睛,舌頭和牙齒磕巴了,「你…你…你……等……」
「等什麼?」他果然停住,認真發問,「等你一起嗎?」
我「嗷」地叫了一聲徹底將自己縮進被子裡,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虎狼之詞啊!
9.
現在的情況就是。
當事人後悔,非常後悔沒管住自己網上遍地是老公的嘴。
草草地洗漱完飛快把自己裹進恐龍睡衣裡,我躡手躡腳一步一步往外探頭。
男人頭發半湿半幹,正單手用毛巾擦著,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好像在安排工作日程。我盡量小動靜地掀開被子悄咪咪鑽進去。
結果他忽然就把手機放下了。
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
「許縱,你怕我?嗯?」
我這人最受不了激,瞬間支稜起來,仗著點未消的醉意朝他嚷嚷,「怕?笑話,我怕過誰呀?我可是學油畫的,我見過的帥哥起碼這個數,诶,不穿衣服的!你頂多也就……」
呼吸在剎那間休止。
因為蘇擇完全支起上半身,面朝我跪得筆直,就跟認真接受評價一樣。偏偏那雙眼不笑也帶笑,微挑的弧度又冷又蠱,碎發微亂蓬松,小水珠順著清晰的下顎線匯聚下來,滴到鎖骨上,再往下呃……
「也就,什麼?」他從始至終隻凝視著我,慢慢靠近,「也就在你那百大男友排行榜上堪堪有名是嗎?」
我欲哭無淚,舉手投降,「錯了。」
「哪裡錯了?」
「就是我編的啦。」我哼哼唧唧,下垂的眼神不住亂飄,就是不敢看他,「沒…沒…沒那麼多……」
手腕忽然被捉住,抵在了頭頂。
他湊過來咬耳朵,不輕不重,卻觸得我一激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擅長氣人?」
「你說的每句話我都當真。」
「那是你笨。」
……
我這張嘴不需要可以捐給有用的人!!
他眸色愈沉,一個吻長驅直入,我也不知道睜眼還是閉眼好,隻看到他極細密烏黑的睫毛,呼吸完全紊亂。
「小縱。」蘇狐狸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誅心的話,甚至染了些許笑意。
「你的反應告訴我,你可真沒有那麼熟練。」
……
迷迷糊糊被電話吵醒,我順手接過來。
「歪?我說二老板,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組辛辛苦苦改的策劃案啊?昨晚上找你到現在了都,親兄弟明算賬,你不看不審,到時候可別又賴在我們頭上!」
我聽著洛洛熟悉的聲音,腦子還沒完全恢復運轉,「誰,是你,二老板啊?」
「……」
「……?」
「臥槽!」洛洛一個極限分貝女高音給我震得床上驚坐起,「許縱!我說昨晚上我給你發微信你不回,蘇狐狸也跟人間蒸發了似的,你……你們倆,你們倆?啊?是我想得那樣沒錯吧?啊哈哈哈哈哈也挺合理的,圓了老夫多年的……啊但是為什麼不第一個告訴我!」
我完全清醒了,且多少有點擔心她的精神狀態。
「你等會兒,不是,你先別急……」
「哈哈哈哈,是還沒結束嗎?又梅開二度了?」
「……洛洛,整個公司沒有你在乎的人了是不是?」
就在我倆 battle 的時候,蘇擇端著兩份早餐走進來。
「起來洗漱,吃點東西。」
洛洛在電話那一頭再次傳來頂級咒靈般的恐怖笑聲。
蘇擇無奈將電話接過來。
「喂,洛洛。你們組的工作,今天上午有個唐先生跟你們對接,他是總部調過來的空降,實力很強,之前是華南那邊的頭部。」
「哈?啥,啥意思?」
「我離職了,手續已經遞交到人事部走流程。」
「為什麼?」我和洛洛異口同聲。
「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我覺得是時候應該做了。」
10.
我和蘇擇坐在熟悉的咖啡廳,等待我媽的審判。
在她印象裡,蘇擇還僅限於「那個忒好看的小男孩兒被你騷擾之後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吧?小小年紀真不容易」和「既然搬過來了都是鄰居以後不許再欺負人家。」
但我沒想到,我媽挽著——
我爸。
姍姍來遲,笑意溫柔。
「啊,給了他一個機會,試試看能不能復合。」我媽如是說。
我翻開老男人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他那八百年不更新的動態裡多了一條赫然醒目的,日期正在我媽旅遊那一天的。
「兜兜轉轉,幸好故人如故。」+我媽九宮格照片。
我牙都要酸倒了。
「小縱。」那個男人開口,「之前的事情,爸爸虧欠你很多,不管是教育、陪伴,還是作為感情的榜樣,我都不算合格。」
我悶聲灌咖啡。
「對。你不合格。」
「我要強,你媽也是,所以早些年爭吵不斷。但唯一確定的是,我們是相愛的。爸爸不能左右你的選擇,你也一直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他說完,目光轉向蘇擇,有所沉吟,「但是不要因為愛而不得,就……嗯。勉強自己。」
我說,「啥?」
蘇擇趕緊坐得更筆直了,「伯父,我們自由戀愛來著。」
我爸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但是……」他猶疑地轉向我媽,「之前小縱搶親的是這一位嗎?就是我處理那些視頻的。」
我風韻猶存的母上立刻戰術性咳嗽。
蘇擇眨眨眼,顧左右而不說話。
不是,怎麼壓力就輪到我這邊了?
「哦,那個過去式了。」我覺得沒必要多做解釋,「爸, 重新介紹一下,我男友, 蘇擇。」
「我認識的。」我爸笑了笑,伸出手和蘇擇相握。
「之前合作很愉快,許總。」
蘇擇深吸一口氣。
「但, 我辭職了。」
「其實在小縱出國前,那時候我大四,很想一時衝動之下就跟她一起走,因為我知道她那麼自由一個人, 什麼時候再回來都不好說。但那時候我隻是個大學沒畢業的學生, 冷靜下來想想, 不能空口談愛情。」
我媽震驚地看我,我一臉「別看了我也不知道」的震驚轉向蘇擇。
他曾經,是想跟我一起走的嗎?
我爸淡淡地反問,「那麼, 辭職後的你又拿什麼來談?」
蘇擇從公文包拿出文件推過去。
「這是我拿到的金融系碩士入學 offer。兩年多也算積攢了一些資金和工作經驗。」
滿座啞口無言。
蔣娉婷也在用餘光上下看我,滿臉無害地笑著。
「作(」我氣沉丹田,怒吼, 「感動個錘子!蘇擇你真能忍哪, 你, 偽裝這麼久,我都快忍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早就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11.
出國前, 谌律來找過我很多次,我沒再見他。
我曾以為, 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就算沒產生愛情,基本的信任也該有的。
可他戀愛腦上頭,跟所有人對著幹, 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
為了這個女人,谌律跟不少朋友都鬧掰了,還被騙了不少錢。
他吃夠了教訓,才終於想起來要跟蔣娉婷一刀兩斷。
後來,谌叔叔直接找到了蔣娉婷,問她是上法庭還是私了。
谌叔叔是律師, 蔣娉婷沒討到便宜。
和蘇擇在佛羅倫薩橋邊漫步的時候,我看到了洛洛的消息, 谌律媽媽親自找到我媽道歉, 說這些日子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洛洛告訴我,她看到蔣娉婷被一個老太太當街暴打, 大概是又想騙人幫她還錢,踢到鐵板了吧。
洛洛說,谌律也來了,想跟我當面道歉。
我聽著這些消息, 好像就在前兩天, 又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
但是怎麼努力去回憶,也回憶不到當初那個盛夏天的少年了。
低頭給洛洛發了兩條信息。
——替我捎句話吧。
——承認遺憾,銘記美好,感謝相遇, 絕不回頭。
我抬頭看著身邊的蘇擇,他也在凝視著我。
四目相對,我們相視一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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