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衛橋能不能聽見,工作人員快步過來拉我出去。
我的聲音低下來,喃喃自語:
「永遠。」
我在課堂上又一次走神的時候。
班主任將我叫去了辦公室,他拿著我的成績單嘆氣:
「林緣,上次月考你已經掉出了年級前五十,學習上是有什麼困難嗎,可以跟老師說。」
我低著頭,不吭聲,班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是咱們班最有可能考上北大的人,老師希望你盡快調節過來,高考太重要了,甚至決定人的一生。」
「我知道了,老師,我會調整過來的。」
從那天起我更加努力學習,我摒棄了一切其他念頭。
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學習上,成績很快追了上來。
可我知道,那些酸澀恐慌的情緒並沒有消失。
隻是被我狠狠壓在了心底。
我沒有跟任何人分享,也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我在等衛橋出來,等著一起去北京,等著迎接我們的世界。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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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橋出來的那天,我請了一天假。
早早等在了少管所門口,從早上等到天黑。
我忍不住去問了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想了想。
「哦,那個衛橋啊,在裡面表現不錯,提前兩周出來了。」
我一瞬間有些站不住了,衛橋他提前出來了。
可是他沒有回福利院,他去了哪裡?他……為什麼不來找我?
想到衛橋跟我最後說的那句話。
「林緣,分手吧,我們不合適。」
工作人員看到我突然蹲下來,驚叫一聲來拉我。
我抬頭,他才發現我已經淚流滿面。
我去了衛橋的學校打聽,衛橋退了學。
我又聯系他曾經一起玩的幾個兄弟。
輾轉幾個人死磨硬泡,終於拿到一個地址。
天色暗下來,修車鋪點亮橙黃的燈光。
人不多,老板剃著寸頭,蹲在地上,衝裡面喊。
「衛橋,把扳手拿過來。」
裡面有人應了一聲,走出來,頭發有些長擋住了眉眼。
他沉默著走過去,和老板一起用力將破損的輪胎卸下來。
我注意到了他的右手,藏在衣袖裡,伸出來用力時會不由自主地顫抖,但衛橋神色不變,將重量大部分落去左手上。
我趴在大樹背後偷偷看了好久,等到衛橋跟老板打了招呼後下班,他拎著一個破舊的包往外走,我抿著唇跟了上去。
跟著衛橋穿過幾條街,衛橋突然停了下來,背對著我,冷聲道。
「出來吧。」
我頓了一下,慢慢走了出來,衛橋轉過身看到是我,緊握著的拳頭松開了,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空氣寂靜得可怕。
「你出來了。」
我先開口打破了寂靜,捏著衣擺,輕聲問。
「……為什麼不來找我。」
月色下的衛橋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過了一會兒才說話,卻沒回答我的問題。
「聽說你找到了父母,他們專門從北京過來找你,是真的嗎?」
「……是。」
一周前,福利院的阿姨跟我說我的父母找到了。
我本來不信的,可是和那對夫妻見面。
看到那個保養極好的中年女人和我十分相似的一張臉。
我不受控制地心髒一跳,眼淚就落下來。
林家家境殷實,自我走丟後,我的父母一直在找我。
這次找到我後,母親抱著我哭得快要暈過去。
父親古板,眼裡卻也浮現水花,看著我身上陳舊的衣服。
聲音都帶了絲哽咽,拍我的肩,不住地說。
「好,好,找到就好……」
他們馬上就要帶我回北京,可我說再等等。
正好他們要準備遷戶籍的材料,父親先回北京。
母親留下來陪我,之後再來接我們。
「他們對你好嗎?」
「挺好的。」
衛橋又不說話了,我往前走了幾步。
「我跟他們說過了,帶你一起走,離高考還有三個月,今年高考不行,還有明年,復讀一年再參加高考也來得及。」
衛橋搖頭,垂下眼。
「不用,我拿不起筆。」
他看我,聲音冷靜到過分。
「林緣,你不該再管我,回去你本來的人生,你本該出生在北京,一輩子做無憂無慮的林家大小姐。」
「帶上我做什麼?我以什麼身份,以什麼理由?」
「我們早就分手了,林緣,你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
我覺得心髒像是被大手揪住一般。
迅速蔓延出一片麻木的鈍痛,我紅了眼質問他:
「可是衛橋你要一輩子在這裡嗎,一輩子修車嗎?」
夜風吹起發梢,衛橋低頭看著自己衣擺上蹭到的機油。
黑色一團,刺鼻又骯髒,就算用洗衣粉洗過也會存留灰色痕跡。
「修車有什麼不好,包吃包住,還有工資,足夠養活自己。」
公園裡的大媽們放著音響跳廣場舞,音樂一陣陣響。
我輕輕開口:
「右手不行,那就學用左手寫字。」
「英語不行,我便天天陪你背單詞。」
衛橋站著一動不動,我眼裡的淚就那樣一顆一顆落下,哽咽著。
「什麼都可以解決的,衛橋,和我在北京見面好不好?」
我看到衛橋手指一顫,他抬起頭。
樹蔭落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才有他的聲音傳來。
「可是,林緣。」
衛橋笑起來,語氣無波無瀾。
「我覺得左手學修車比學寫字容易。」
20
衛橋是個撒謊精,所以我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於是我天天放學後去找衛橋。
但衛橋不願意見我,故意躲著我。
我幹脆坐在大樹底下,趴在長椅上寫卷子。
等到夕陽落下,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
終於有人站到了我面前,衛橋垂著眼,聲音有些冷:
「半夜不回家,在街上幹嗎?」
我仰起頭,對衛橋笑,小聲說:
「等你送我。」
衛橋不吭聲,拎起我的書包往前走,我連忙趕上去。
「XX 酒店。」
是我們市最貴最豪華的酒店。
衛橋腳步不停,聲音從前面傳來。
「送你回去後,別再來找我了,這裡社會人員混雜,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抿起唇,去碰衛橋的手腕,他僵了一下,下一秒躲開了,我說。
「你也不該在這裡。」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我為什麼不該在這裡。」
「可是你才十八歲!」
我衝衛橋吼,衛橋腳步停下,我們已經走到了酒店門口,我聲音很輕。
「我三天後就要回北京了,衛橋,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衛橋將書包給我往回走。
「不好。」
他走了幾步。
「人心易變,年少說的話不能當真。」
「林緣,你不該遷就我,回北京吧,好好高考,好好生活。」
「衛橋!」
我突然張口喊住了他,衛橋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
我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一字一頓地說。
「可你的手是因為我才傷的!」
少年人的脾氣最是變化莫測,追求不成便惱羞成怒。
揚言要讓我哭著求做他女朋友。
校內帶頭孤立陰陽怪氣,校外花錢讓小混混堵我。
我將被撕碎的筆記藏在書包最底下。
跟衛橋撒謊學校有晚自習,一個人回家,對路邊混混的調笑裝沒聽見。
可衛橋卻好像察覺了,我向來瞞不過他。
但我不說,他便也與我演戲,裝不知道。
直到我有一次被混混堵住,他們汙言穢語,甚至要來拉我的手腕。
我拿起路邊的石頭狠狠敲在了領頭的混混頭上,頭破血流。
晚上我猛地驚醒,怕吵醒別人,走出房間,一個人躲在牆角哭。
哭完我抹了把淚,暗自在心裡打氣。
不必在意,馬上就要高考了,就不會再見到這些人了。
可我沒想到,衛橋第二天去找了聶風。
聶風罵衛橋是窮酸的下等人。
罵我裝清高放蕩先勾引他,衛橋紅著眼撲了上去。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高中生為什麼會隨身攜帶著刀。
聶風被打得兇性激發,一刀插在了衛橋的右手上。
衛橋的右手瘦長,食指和中指上殘留暗紅的疤。
掌心有修理設備小刀不小心留下的劃痕。
大拇指處有繭,一看便知吃過苦。
這隻手不像少年的手,像是成年人的手。
如今因為神經受傷總是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不能再握起筆,也不能再做精細的活。
意氣風發的少年傷了手,進了少管所,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分手。
我哽咽起來,問衛橋。
「你後悔為了我和聶風打架嗎?」
沒人回答,眼前的人影越走越遠。
我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林母擔心我。
來酒店門口等我,一看我這樣便著急地跑過來。
「怎麼了這是?」
我一下子撲到她懷裡,母親溫暖的懷抱像是有無盡的包容。
我大哭起來,心髒痛得像是被子彈擊中,全身都忍不住顫抖。
「媽媽,他不要我了,我是個罪人……」
林母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隻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為人母者也被勾起了情緒,聲音哽咽起來,直說回家就好。
我這次沒有拒絕,跟著林父林母一起回了北京。
21
「就是這樣,我和衛橋的事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語氣平靜,看著周衍之陽光下的側臉。
周衍之說:「你既然回到了林家,為何看起來……」
我知道他後面的話,是想問我為什麼看起來生活還是這樣拮據?
但此刻,很久沒見的周行之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曾經打扮精致的周家大少,此刻顯得有些頹唐。
他看著我,還想擺些譜,用一副施恩的語氣:「你知道跟我道歉,就還是我女朋友。」
但我這時被往事勾得心情不算平靜,頭都沒抬,懶得理他。
周行之一愣,正當我以為他要像以前一樣發火時。
卻聽到他的聲音突然軟下來,是少見的放低姿態:「好了,別鬧脾氣了,沈曉已經走了,至於生氣這麼久嗎?」
我反應過來,原來是因為沈曉又出國了,他這才跑過來和我復合。
我冷笑一聲,也不想裝了,直截了當。
「我可不想看你這張毀容的臉,你憑什麼以為,沈曉不要的垃圾我就得回收?」
周行之臉白了白,急急上前:「可是那次在醫院你那麼擔心我?你既然都不計較車禍的事,為什麼要計較七夕的事呢?」
我不願意再跟周行之糾纏:「那是我覺得你的臉還有救。」
我視線掃過周行之僵硬的身體,點評道。
「你全身上下隻有這張臉有些用。」
「唯一的價值就是有點像他。」
「可惜我現在不想要了。」
我離開了許久,還能聽到周行之的咆哮。
他將桌子上的杯子全都掃到地上,憤怒又傷心地大吼。
「林緣,你他媽將老子當替身?」
22
我跟周衍之在湖邊散步了許久。
我嘆了口氣:「好了,不用再演戲了。」
我早就知道周衍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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