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鶴行的臉色,都透露著「真丟臉啊」四個字。
他送我到醫館門口還不走,默不作聲憋了半晌。
「別聽他們瞎說,我不討厭女的,更加不可能討厭你。
「我也沒每天抱著我的槍睡覺,雖然我的槍真的是把好槍。」
我垂眸偷偷彎起唇角,然後一本正經道:「沒事,不重要,反正林公子不是也沒把我當成女人看嘛。」
林鶴行:「......」
7
日子如流水一般過去。
林鶴行時不時就跑來醫館。
美其名曰,怕有地痞流氓騷擾,怕有同行嫉恨使絆子。
而且我於林家有恩,他得好好照顧我。
此前,不知從哪裡打聽到我喜歡狸奴,提了鹽巴和魚,去給我聘了隻黃色的狸奴。
如今狸奴也成了他跑來的借口。
林婉知道了,故意打趣:「義姐,要變嫂嫂了?」
我皺眉輕笑,對她無奈地搖搖頭。
今日,林鶴行又是受了點小傷,跑來找我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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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好氣道:「你再來晚些,傷口都要愈合了。」
林鶴行訕笑。
我惡趣味,還是給他包扎了一番,打了個蝴蝶結。
林鶴形舉著手跟下屬炫耀:「看到了嗎?阿湘大夫給我包扎,才特意系成這個形狀,你們沒見過吧。」
下屬:「......」
醫館中不忙,林鶴行也沒有急著回軍營的意思。
庭中栽了棵杏樹,初夏枝葉扶疏,我檢查著晾曬的藥材,林鶴行靠坐在樹下的竹椅上。
狸奴在他腳邊團成一團酣睡,微風吹過,點點光斑晃動。
他的目光落在我頭上挽起的發髻,似是不經意問:「聽說阿湘姑娘,是與夫君和離了?」
我糾正他:「是休妻,不是和離。」
林鶴行眸光變冷,嗤了一聲:「那他可真是白長了一雙招子!
「你這麼好的姑娘,他竟也舍得休妻。」
我笑了笑:「自然是在他心中,有比我更好的。」
月瑤姑娘,就是他心中皎潔的月亮。
有月亮在,誰還注意得到旁邊星子的輝光。
林鶴行接著道:「哼,這世間多的是薄情寡義的男子,我最近還聽說,朝中一位姓蕭的大人,妻子沒犯七出之條,卻休妻另娶,被御史狠狠參了一本,為了護著他那姘頭,生生受了二十廷杖。」
我整理白芷的手,頓了一下。
「你說的那位姓蕭的大人,可是名謹安?」
林鶴行一愣。
我彎了彎唇角,雖然不意外,可心竟然還是痛了一下。
蕭謹安一直是這樣的。
為了月瑤姑娘,別說二十廷杖,就是蒙受斧钺湯镬,也心甘情願。
隻是我以前看不懂,以為他說愛我,就是真的。
卻看不清,人心,終究是偏的。
8
軍中有事,林鶴行準備回去。
我送他到門口,卻聽見有人喚我,聲音充滿失而復得的驚喜。
「阿湘!你真的還活著!」
蕭謹安站在街對面,大步狂奔而來。
他似乎想伸手把我攬進懷中,卻又在我面前堪堪停住。
隻是用目光,貪婪地梭巡著我的眉眼。
而後,竟紅了眼。
沒想到還能在江州見到蕭謹安,一瞬間,恍如隔世。
我看向他身後:「月瑤姑娘沒跟你一起嗎?你來江州,是有什麼事嗎?」
蕭謹安聲音滯澀:「阿湘,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氣我怎麼才找到你?
「你剛走,我就接到船沉了的消息,我以為你......好在上天保佑,你還活著,跟我回家吧!」
他屏住呼吸期待著,我卻笑著搖搖頭。
「謹安,你忘了,你已經休妻了,那不是我的家了,你既娶了月瑤姑娘,就好好待人家。
「我不會跟你走,江州這間醫館,才是我的家。」
蕭謹安急道:「阿湘!你明知道那隻是權宜之計!
「我愛的是你,月瑤也被我送回裴家,我以後……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傷你。」
我笑出了聲。
原來,他也知道啊。
他的心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蕭謹安說,他不相信我死了,派人找了我整整兩個月。
後來輾轉找到當時的船夫,船夫告訴他,我被救了。
他以為我會去郴州,又趕到郴州,卻撲了個空。
聽說救我的船是去往江州,他便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趕來了。
到了江州便聽說,有個叫阿湘的女大夫開了間醫館,阿湘大夫和善,隻要是真的家中困難,就是湊不上藥錢,她也願意幫人看病。
蕭謹安篤定,這就是他的阿湘。
他的阿湘,向來都是這般心地善良。
所以即便是以假裝被休為代價,隻要能幫到月瑤,她也一口答應了。
我卻捕捉到了他話裡的矛盾。
「所以前面的日子,你都沒有親自來找我,是被什麼絆住腳步了嗎?」
蕭謹安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我恨不得插上翅膀來尋你的下落,可是,可是月瑤她,有身孕了。」
9
見我沉默不語,他忙解釋:「阿湘,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子不是我的,我沒碰過她!」
斜斜插進來一道不屑的聲音:「我看你巴不得孩子是你的吧。」
林鶴行不知為何去又復返。
他抿唇:「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我就回來了。」
蕭謹安的視線在我倆身上來回打量:「阿湘,他是誰?」
林鶴行站到我身邊,面色不善地看著他:「你就是那個眼盲心瞎的負心漢?」
我嘆了口氣:「先進來吧。」
蕭謹安的臉色並不好,醫者本心,我為他診了脈。
「你才受過杖傷,就該好好在家休養,不要到處奔波。」
蕭謹安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我:「阿湘,孩子是裴衍的,月瑤來京城前就有身孕了,隻是她自己不知道。
「她自己也很詫異,憂思過重,又有些惶恐,變得極依賴我,我實在走不開,所以——」
「夠了。」
我打斷了他。
我看著他:「蕭謹安,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去郴州等你來接我嗎?
「因為你要假休妻,我卻是真的想離開你。」
五雷轟頂般,蕭謹安一臉難以置信:「怎麼會......」
可沒多久,他的眼神又灰暗了下來:「是我的錯,就算是做戲,也傷了你的心......」
我搖搖頭:「不止如此。
「而是你連自己都沒發現,你總是這樣,凡事先為月瑤姑娘考慮。
「裴衍不肯放手,你為了保護她,可以休妻。
「她有了身孕離不開你,所以你就不親自來尋我的下落。
「你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一次次被你舍棄的我,會不會難過。
「也許你不是想不到,你隻是不夠愛我,所以可以順理成章忽略我的感受,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月瑤姑娘。」
我來江州時,春寒料峭。
我居此三月,夏蟬聲斷。
原來隻需要一個季節。
就能讓那些讓我以為刻進骨血的愛與恨,淡得察覺不見。
曾經讓我深夜想起哭湿枕衾的事情,此時再提起來,我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我把開好的藥方遞給他。
「蕭公子請到別處抓藥,這間醫館,從此不必來了。
「休妻書上你親手寫了。
「二心不同,難歸一意。」
「一別兩寬,勿復相見。」
我每念一個字,蕭謹安的臉色就愈白一分。
念到最後,他的身形搖搖欲墜。
我說:「謹安,我們早就結束了。」
10
夏天的天氣,變得像五歲孩童的臉。
眼看天色陰了下來,狂風大作,我心下暗道不好,怕是暴雨將至。
後院還晾曬了許多藥材,我正準備過去,卻看見林鶴行抱了滿懷的藥材。
他剛跨進門檻,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
我一怔。
他怕我難堪,去了後院避著,把空間留給我和蕭謹安二人,又在落雨之前,及時幫我收了藥材。
「姓蕭的走了?」
林鶴行緊抿著唇,不知為何,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看見我身後的蕭謹安,突然又支稜起來,向我邀功。
「阿湘,我幫你把藥材收進來了,下著雨,估計不會有病人上門了,你先休息吧。」
我點點頭:「多謝,你帶傘沒有?」
按林鶴安以往的性格,估計會衝進雨裡,還要說什麼「大男人淋點雨怕什麼」之類的話。
或是向我借了傘,待到晴日,又成了他跑來醫館的由頭。
可他眼珠一轉:
「這位蕭公子應該也沒帶傘吧,我沒關系,阿湘你把傘給他吧,我等雨小些再走。
「這位公子小臉白的,看著就虛,要是淋了雨,別生病訛上咱們醫館。」
狸奴伸著懶腰,繃直了尾巴尖,在林鶴行腳邊蹭來蹭去。
又毫不客氣對蕭謹安弓著背,哈了口氣。
惹得林鶴行眼角眉梢都掛上了笑意。
蕭謹安氣得冷冷地掃去一記眼刀。
我把傘遞給他。
「你該走了。」
蕭謹安走後,林鶴行對我的稱呼,又換回了阿湘姑娘。
「阿湘姑娘,他不值得。」
我看向他,恰好落進一雙溫柔又誠懇的眸中。
他一字一句道:「他不值得,阿湘姑娘你這麼好的女子。」
我啞然失笑。
這個道理,以前我不明白,現在也該明白了。
曾經某一日,也是這樣的大雨。
我們三人被困在茶樓。
蕭謹安隻拿了一把傘,護著月瑤姑娘先走,讓我等他派馬車來接我。
我等啊等,等到了暴雨初霽,等到了月亮掛上枝頭,馬車姍姍來遲。
回家後我莫名發了燒,蕭謹安心疼得要命,給我喂藥,給我熬姜湯。
我迷迷糊糊醒的時候,看到他在榻邊守著。
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
所以我不怪他,在我和月瑤姑娘中間,總是選擇她。
我隻是難過,他總是這樣。
讓我傷了一點心,又給我許多好來彌補。
就像我知道,他送我的發釵是月瑤姑娘不要的以後。
他又親自獵了虎皮給我做披風,還為此受了傷。
以至於讓我總是下不定決心,總以為再等等就好。
再等等,他總會認清自己的心。
隻對一個人好。
就算那個人不是我,我也能夠坦然告訴自己。
該離開了。
11
蕭謹安沒走。
他向陛下告了假,在醫館附近賃了個院子住了下來。
每日就遠遠看著阿湘。
阿湘揚著溫柔的笑臉,不分高低貴賤,為每一位走進醫館的人看病。
就像他當初心動的那一瞬。
午夜夢回,他下意識伸手攬向身側,嘴裡喚著「阿湘」,卻攬了個空。
回應他的,唯有枕衾寒。
空寂的室內,蕭謹安自嘲地彎起唇角。
七月底,是我的生辰。
蕭謹安躊躇半日,還是上了門。
他遞給我一個錦匣,裡面是隻鴿血紅的釵子。
他小心翼翼道:「阿湘,此前我送你這樣式的釵子,你很喜歡,生辰快樂。」
我默默看著,久到空氣都開始沉悶,蕭謹安漸漸不安。
他死死握著發釵,手上青筋暴起,試探道:「阿湘,我幫你簪上?」
「不必了。」
蕭謹安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是因為不喜歡我了,所以我送出的東西,也連帶著不喜了嗎?」
我搖搖頭。
「我從來就不喜歡什麼鴿血紅的簪子,是你忘了,那本來就不是給我的禮物,是月瑤姑娘不要的。隻是那時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
我看著他,認真道:「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要。」
......
蕭謹安杖傷未愈,那日雨大,縱使有傘,估計還是寒氣入體。
我生辰後,蕭謹安終究是病倒了。
小廝求到了醫館,跪在地上把頭磕得砰砰響。
「夫人,求您去看看大人吧!」
我嘆了口氣,把他扶起來。
林鶴行非要陪著我過去。
我到的時候,蕭謹安床邊卻已經坐了一個人。
是月瑤姑娘。
她看向我,目光淬著恨意,看得我一驚。
「你為什麼不死在江中。
「你要是死了,謹安也不會受今日之罪。」
我說:「他今日會病得這般重,怕還是因為你挨的廷杖,留下的舊傷吧。」
宋月瑤聽到這話,非但不內疚,還隱隱得意。
「你既然知道我在謹安心裡這麼重要,就別自取其辱。」
她站起身湊近我:「你怕是還不知道吧,我一句話,謹安就留在我身邊,沒親自來尋你。」
她笑了起來:「楚湘,在謹安心中,你永遠比不上我。
「之前如此,你們就算成親了,也是如此!」
林鶴行擋在我面前:「你別逼我打女人。」
他嘲諷道:「為了這麼個男人,你還爭起來了,比一比這個癩蛤蟆對誰更好,你覺得很自豪是吧?」
宋月瑤柳眉倒豎:「你!」
「咳,你住口!」
12
蕭謹安不知何時醒了。
他重重咳了起來,甚至嘔出一口血。
宋月瑤忙去給他遞水,一邊回頭斥罵:「讓你住口聽見沒有!」
卻被他一把揮開。
白瓷杯重重砸在地上,裂成無數碎片。
他垂頭盯著地上的碎瓷片,一字一句道:「宋月瑤,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好好待在裴家。」
宋月瑤一臉委屈:「謹安,我為了你千裡迢迢趕來,你就這麼對我!待在裴家?你難道忘了裴衍和他表妹——」
「阿湘好好活著,我才願意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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