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懶得理這個婆娘,壓著心底的不耐煩,
「你打開看看。」
她矜持地接了盒子過去,打開了盒子。她雖然原先是個採茶女,但是跟著齊述一年來見過的好東西也多,也算見慣了世面。可是現在卻被驚豔得有點失神。
精致的盒子裡裝的是一支九尾鳳釵,金鳳欲飛,更添藍紫雲彩作飾。每一處都精致得不得了,讓人不得不稱贊一句巧奪天工。
她失神了好一會。
這是應該的。我自幼在富貴鄉裡長大,見過的好東西數不勝數,但是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精致的首飾。
是齊述。齊述送的。在他發動兵變的那一夜。他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睡覺,迷迷糊糊地就被他從被窩裡拖了出來,他銀絲甲上都是血,小心地幫我挽發,插上了這枚九尾鳳釵,真真驚豔。我從銅鏡中窺得他的表情,是如釋重負的輕松與歡喜。
他俯身,在我耳畔說,
「我會給你所有最好的。妙妙,你別後悔嫁了我。」
其實我覺得和他當劃水皇子的時候是最快樂的時候,反倒是當了皇帝之後我這個原配是越過越糟心。
回到現在。我看向蘇凝旖。她從這支九尾鳳釵的炫光裡回了神,見我神色平靜,反倒顯得她小家子氣,微紅了臉龐,但是我估摸著她是很喜歡這個釵子的。
不然怎麼手扣在那個盒子上松都不松的?
蘇凝旖扶了扶她的發鬢,故作淡然地說,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我扯了扯嘴角。這是逼我表態呢。雖然蘇凝旖一進宮就是天生鳳命的人設,但是苦於我這個擋路石,故而到現在也沒能實現麻雀變鳳凰的成就。
我輕笑,我說。
Advertisement
「都給你了。」
這支九尾鳳釵,這大齊皇後,這寫在史冊上的位子,還有齊述。我都給你了。
聞言,她的眉梢都帶上了喜意。細長的蔥指輕敲桌面,展眉說道,
「凝旖會盡力幫忙的。」她忍不住又提,「隻是,娘娘別忘了今日所承諾的。」
我達成了我的目的,收拾收拾就準備走了。但臨走之前,我仍然有個疑惑。
我問她,
「入這宮,你可曾悔過?」
她捋平裙擺上的一絲褶皺,眉眼溫柔,聽說齊述就是愛極了她這副恬靜美好的模樣。
「我們不一樣。」她隻說了這幾個字。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我進宮是受苦,人家是享福。確實不能比的。
————
好像是西北出了事,皇帝不高興,宮裡的氣氛也變得緊繃了起來。
第二天我偷偷摸摸和齊楚見了一面。
他倒是看起來高高興興的。
我踢著石頭說,
「皇帝那邊走不通,我求了蘇凝旖幫了忙。」
其實我還蠻難為情的,在前未婚夫面前坦白情路坎坷的事實,確實蠻沒面的。
「求?」他咀嚼著這個字,「你求了她?」
我莫名覺得他有些生氣。就像很久之前我們還在上宮學時,每次我幫了齊述或者和齊述講話了,他就會給我這種感覺,面上不顯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但是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夫子叫我回答問題時不援助我了,連功課也不幫我做了,對於當時的我這是何等的處罰!
他接著說,
「你可真出息。她也配?」
聽得我身心愉悅,宮裡宮外我終於聽到一個認可我價值的啦。
他一開折扇,輕扇了兩下,手指和玉扇骨搭在一起賞心悅目。
「西北亂了。」他看了我一眼,「你哥哥是暫時安全了。」
我少加思索就知道了兩者之間的聯系。先帝在時,兵權就幾乎在我家佔了大半。西北重地經常和邊蠻鬧亂,我爹就在那鎮守了十年,可以說西北的兵都是我爹帶出來的。此時西北又生事,我爹又失蹤,那麼隻剩下我哥哥能夠服眾了。
我說,
「媽的。」
齊楚挑了挑眉。
我說,
「白低聲下氣求人了。」
我流淚了。我太慘了。
齊楚把折扇一折,往我頭上一敲,他說
「你就沒什麼想法?」
我迷迷糊糊的。
他輕聲說,
「比如說,去帶個兵什麼的。」
我的心髒劇烈跳動,抬眼看進他含笑的眼。
誠然,帶兵打仗一直是我的夢想。我十六歲的時候曾經跟著我的父兄去過西北,走之前我和齊楚坐在望月樓的樓頂看了喝著酒一夜的月亮。那晚的月亮可真大呀,亮亮的,我拿著劍在樓頂就著月光跳著劍舞。齊楚揪了片柳葉輕輕地哼曲附和。我喝了許多酒,踩在地上像是踩在沙上一樣軟。
我歇了劍,提了壺酒就坐在闌幹上,兩隻腳在空中晃呀晃,齊楚半倚著,長風把他的黑發半吹起。我們誰都沒有講話,就安安靜靜地吹了半夜的風。我最欣賞齊楚這一點,他特別尊重人,像我要去西北,雖然我們沈家也出過女將,但到底在史上不多,女子帶兵這件事他也就挑了挑眉就接受了,然後靜靜地送別我。
說來慚愧,長於長安,我卻在長安沒有什麼朋友。臨走前能道別的,隻一個齊楚罷了。至於齊述,我連封信都沒留,更別說當面道別了,我以為我是單方面朋友來著。
我其實有件事騙了你們,十六歲的沈妙不是嫌棄齊楚迷醉溫柔鄉沒有男子氣概,隻是遺憾他不喜歡我罷了。當年的齊楚何等得意,貴為太子自然不用說,而且風度翩翩笑得像三月桃花,是多少貴女春閨夢裡人呀。但是很可惜,向來喜歡溫柔美女的他偏偏和我綁在一起了。
半夜的月亮曬過去,醉意朦朦朧朧,迎著風,我突然開口,
「齊楚。我知道你們向來接受不大了我。嫌棄我身為女子偏偏整日裡舞刀弄槍,而琴棋書畫一概不通。夫子罵我愚鈍,我也認了。那些貴女對我的作為一向都有微詞,我都知道,畢竟我想天底下確實是沒有幾個姑娘能像我這樣的。可是我這樣又有什麼關系呢?那些頭上釵子戴十幾副的姑娘們怎麼知道用一根發帶束發騎馬的快活呢?有人說我仗勢欺人,我倒是笑了,畢竟沈家的勢確實都被我一個人仗完了。我大約是一輩子都改不了這個喜歡拿鞭子揍人的毛病了。可是呢,齊楚,你不一樣的,你往後的身份隻會更尊貴,我知,我一直知,我是配不上你的。你既是不喜歡我,我又是這個性子,那可怎麼辦呢?我會拿了頭等的軍功回來,然後啟稟聖上給個恩典。」
我轉過頭去,齊楚正眺望著夜色,白玉一樣的下巴冷過月光。
我說出了早就想說的話,
「齊楚。我們退婚吧。」
他好像沒聽見一樣,月光淌在他的烏發裡。良久,齊楚輕笑了一聲,轉過來看著我,眼底倒映出一個小小的影來。
齊楚說,
「你方才的話我隻同意你兩句,一是愚鈍。」
我的酒壺要捏不住了。氣的。
「二是,天底下確實再沒有像你一樣的姑娘了。」
看吧。這人嘴裡沒幾句好的。
「可是呢,向來都是我拒絕姑娘,萬萬沒有被姑娘退婚的道理,這樣吧。我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我給你一個最好的答復。」
?怎麼,你還要反向退婚嗎,我一個姑娘被退婚還要不要嫁的。算了,今夜月色特別好,弄得我心情不錯,等我凱旋回來,想想被退婚也沒有什麼的。我垂眼再看看齊楚,貌如青蓮,有些話浮浮沉沉,最終還是沉了下去,此生都沒有再開口的機會。
我等你回來。
時間再回到現下。
我的舌尖抵了抵上顎,
「帶兵?」
齊楚眼下的小痣好像蠱惑一樣。
「像是從前一樣。」他微笑,「難道你想被困在這裡嗎?」
我確實動心了。沒有人比我更渴望在大漠裡的日子,我的紅纓槍在那個時候用的最好,去如線、來如劍,槍似遊龍。沒有紛雜的事,家人在側,理想入懷,那段日子是真的快活。
我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可是我已經是後宮妃子了。這不合適吧。」
齊楚漫不經心地說,
「那又怎麼樣,武德皇後不就是先例了嗎?況且,現在是非常之時,要控好西北的軍隊,你哥哥一個人可是很吃力的。於情於理,你都很適合。」
武德皇後是上上代的皇後,英姿颯爽,用兵如神,說起來她和我們沈家還有點沾親帶故的。
這是一個對於我來說千載難逢的機會,雲英未嫁的時候我靠的是沈家的勢,而現在在宮裡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麼是無力感,就譬如現下我的老父親生死未卜,我的家人們身陷囹圄,我受盡屈辱卻無能為力。
言盡於此。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我進勤政殿難得的順利,守門的小太監一見是我,通報都不必,直接讓我進去了。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小太監低著眉不吭一聲。我也就沒管得了了。
這回,我低眉順眼二話不說就跪在了齊述面前,說真的這大概是頭一次正兒八經地跪他,這一次跪的不是齊述這個人,而是帝王這個身份。
我先磕三下,自薦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呢。
齊述的聲音就從上面傳來,他說不行。
我忍不住抬起眼看他,他確實憔悴了很多,揉著眉心,說,
「怎麼樣朕都不會同意你去的。如今的西北再不像從前那樣了,很危險的。」
對,是的。他一個皇子確實去過西北。是我在西北的第三年,本應該齊楚過來的,那時候西北比較太平,沒什麼大事,也就適合皇太子裝模做樣過來歷練一下鍍個金,我著實沒想到來的人是齊述。我的心比較大,在西北過得比較快活,和齊述的書信也就斷了。好吧,是單方面斷聯,齊述是從來不肯給我寫信的。還在官學上學的時候,我自以為罩著他,後來慢慢地發現這貨根本不需要,而且也不喜歡搭理我,讓我偶爾想交個朋友的心空落落的。我離開長安的時候,本來是想和他告個別的,又想想未免太交淺言深也就罷了。
熱門推薦
父母早亡,我們姐弟三人以販賣牡丹花為生。十二歲那年,我去太子府送花,被孟良娣逮住,制成血滴漏,熬了一夜,死了。侍衛送來二兩金當作撫恤費。
裴渡是謝鏡辭沒見過幾次面的未婚夫。 待她綁定快穿系統,任務完成歸來之時,得知了一件大事。 裴渡身受重傷、修為盡失,被家族掃地出門,按照既定劇情,還將黑化入魔,成為人盡誅之的大反派。
緣份不是跟你撞車的人是新來的總監,緣分是你說新來的總監是神經病的時候人家就站在你後面。
我們家族每個人都有一隻伴生獸。可我 的狼衛一直不喜歡我。
電競明星大神慵懶老流氓隊長攻X外硬內軟孤僻新銳隊員受 AWM:PUBG遊戲中傷害最高獲取最難的怪物大狙,空投終極夢想,威力足傷害高,無視任何頭部防具爆頭一槍倒地,唯一缺點:幾率產出,獲取極難,全憑運氣。 你是我的AWM的意思就是:你是我的可遇不可求。
為了不和閨蜜分居兩地,我們在眾多聯 姻對象裡選了兩兄弟。我嫁給冰山總裁 江以川,她嫁給當紅演員江子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