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律言今年第五次向我提出離婚時。
我同意了。
多年一廂情願,我終於選擇在他婚後遊離時放手。
離婚後,我啟程前往國外戰亂地區,進行成為無國界醫生後的第一場援助。
卻不承想,一周後戰地醫院被炸毀。
我大抵是沒法活著回去了。
1
當我在離婚協議的最後頁,籤下名時。
陳律言冰山般的表情,終於有一絲松動。
「你不仔細看下協議內容嗎?」
我搖了搖頭。
剛剛大致掃過時,我看到歸於女方下長至半頁的資產內容。
不必細看,也知道這些財富,夠我幾輩子活了。
我慢慢將協議收起,遞給我的律師。
全程未發一言。
陳律言見此,眉眼間的疑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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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今年第五次與我提出離婚,前面四次都被我果斷拒絕。
年少相識我便愛慕他,多年堅持終於換來結果。
我比任何人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婚姻。
也因此,我偏執地認為沒有問題可以把我和陳律言逼到離婚的地步。
如果有,也一定是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
2
直到柳依依找到我時,我才終於恍然大悟。
那是陳律言公司一年前來的新人,大學剛剛畢業。
他曾提及過這個機靈活躍的實習生。
雖然語氣平淡,但我卻對他嘴角不自覺揚起的弧度記憶深刻。
此刻想來,一切有跡可循。
柳依依坐在我的面前,身穿藕粉色的寬松衣裙,手一下一下輕撫在微隆的腹部。
隨後她拿出孕檢報告。
告訴我:
「我已經懷了阿言的孩子,四個月了。」
那時的我,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
拿著報告的手微微顫抖,但我還是佯裝鎮定地問起她。
「證據呢?」
她似乎是預料我會不見棺材不落淚。
拿出手機,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隻一眼,我便深覺頭暈目眩。
照片上,是陳律言和柳依依的對鏡自拍。
陳律言站在她的身後,下巴抵在柳依依白皙的肩頸。
雙手輕撫在她的腹部。
看起來,像是一對即將迎接到新生命的幸福夫婦。
「他和我說,你一直不同意離婚。」
「我不願看你被蒙在鼓裡,所以還是告訴你吧。」
柳依依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溫和,但眼底帶著淡淡的嘲諷。
仿佛親口告訴我真相,是她大發慈悲的決定。
她抬手拿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空氣裡有一瞬的停滯,我微紅著眼眶卻始終無法落下淚來。
腦海裡不合時宜地閃過無數和陳律言回憶的畫面。
隻是在一份報告和一張照片之下,被粉碎得徹底。
半晌後,我看向氣定神闲的柳依依。
慢慢摘下了手裡的婚戒,放在口袋裡。
鑲滿了鑽石的經典婚戒,是我徹夜和珠寶師溝通設計而來的。
結婚三年,我從未離手過。
而這一次摘下,說明了我的態度。
我會同意離婚。
對面的柳依依見我的舉動,眼裡閃爍著光,雀躍的神情在她臉上浮現。
我拿起隨身的包,看著她淡淡道。
「懷孕了,還是少喝咖啡。」
「畢竟是要做媽媽的人了。」
3
我知曉他們是什麼時候暗通曲款的。
大約在十個月前,我曾前去瓦登地區進行國際救援。
當時的救援任務並不險峻。
國內派遣的救援組織配置齊全,人員眾多。
我去參與這次救援任務除了增加經驗,也是為了通過無國界醫生 MSF 的考核要求。
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我必定會抓住。
我的曾祖父曾是一名救死扶傷的軍醫,他在抗戰時期隨軍出徵,在軍隊後方搶救過很多戰士的生命。
他是我們家族的驕傲。
更是我自小的向往。
我在幼時便經常聽爸爸講他的故事。
「戰地救治,不怕犧牲。醫術精湛,服務百姓。甘於奉獻,報效國家。」
在血與火的歲月裡,曾祖父在槍林彈雨的戰線上救死扶傷。
赤誠為民,用鮮血和生命凝聚紅醫精神。
幼小的我,時常伴著這些事跡入眠,也在夢中做著成為醫生的夢想。
去瓦登地區前,我曾和陳律言說過。
這一次過去可能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
他緩緩點頭應允,銀框眼鏡之下的眉眼,有些擔憂地看向我。
對我囑咐著關於安全的事宜。
我悉數記在心中。
隨後,我從陳律言身後貼近他說道。
「阿言,我終於離夢想更近一步了。」
他慢慢握住我靠在他肩上的手,有些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
輕微的笑聲從他嘴裡溢出,他溫和說道。
「我家蘇蘇小醫生,終於要走到更大的世界了。」
是啊,我終於要帶著我的畢生所學,走向外面的世界。
隻是陳律言。
後來的日子裡,無論我在深夜如何輾轉反側。
我都無法想通,當我在前線救死扶傷之時。
你為什麼會在這期間,和別人珠胎暗結。
所以當我風塵僕僕地回來,疲倦的眼眸裡滿是初次經歷戰場的恐懼之時。
你的眼裡,才會浮現那雖在掩蓋,但還是被我察覺到的嫌棄。
陳律言,你連裝都不願意裝,在隨後的日子裡以多種理由和我提出離婚。
這些,可以是沒有感情了,可以是在一起三年我不積極備孕,也可以是我工作變動太大。
但那時,我都以為是我離開太長時間,忽視了婚姻冷落了你。
誰知,是你選擇了最不體面的方式,背叛了我們相行的十幾年。
4
和陳律言約定領離婚證的當天。
我一早就到了民政局。
陳律言姍姍來遲。
多日不見,他眉眼之間有些憔悴。
那日籤完離婚協議,我告知了他,我已經知曉柳依依懷孕的事。
當時的陳律言,神情震驚,他語氣有些慌亂地問道。
「她告訴你的?」
我頷首。
言畢,他久久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
似乎想要從我的臉上看到失態。
隻是我全程,都是一副淡淡興致缺缺的模樣。
已經無所謂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失態,抑或歇斯底裡。
隨後,陳律言點燃了一支香煙。
煙霧彌漫之間,陳律言讓自己的律師又擬了一份補充協議。
對我的補償又翻了一倍。
我沒有拒絕。
籤完名後,轉身離開。
今日領離婚證也是如此,我隻想快速走完程序。
面對工作人員的詢問,我除了心覺有些煩躁,並無其他。
一一確認之後,終於辦完了離婚證。
隻是我身旁的陳律言,今天從出面到現在,一直心不在焉。
工作人員經常需要反復詢問,才會得到他遲緩的答復。
離開民政局的門口。
下起了大雨。
當我起身離開之時。
陳律言叫住了我。
「江芙蘇,保重。」
我沒有回頭,亦沒有停頓。
隻願未來前路,不再相交。
離婚後的第二天,我啟程前往沙爾地區。
這是我通過無國界醫生考核後的首個救援任務。
得知戰況後,我沒有任何猶豫地便申請參加。
而國內參與這次救援任務的人不足 10 人。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次任務無比險峻。
有可能無法全身回來。
5
當我隨著國際援助組織到來沙爾地區時,這裡已經被轟炸過幾次。
漫天的黃沙讓人睜不開眼,不規則的道路旁屹立著沙漠植物。
每走兩步路,便能看到地面上躺倒著四肢殘缺的異國人。
甚至很多,都是年齡尚小的孩子。
與我一同前來的趙寧,在烈日下蹙著眉頭。
她有很多次國際援助經驗,所以對成為 MSF 後第一次行動的我,多有照應。
「前面就是沙爾地區的醫院,會有人來和我們對接。」
我點了點頭。
戰地醫院內。
人滿為患,四處都是傷者死者,周遭也全是悽慘的哭聲。
雖然語言不通,但我們依舊能從他們的神情和語氣裡得知。
沙爾地區究竟發生了多麼慘烈的事情。
這裡,仿佛人間煉獄。
接待我們的當地醫生加賽因,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
他用英語和我們溝通著當地目前的傷員情況,以及醫院具體配置。
最後,他對著我們深深鞠了一躬。
感謝我們遠道而來,不顧性命之憂選擇來到這個滿目瘡痍的地方。
這天,救助了一天的我和趙寧正準備回到住處休息。
卻偶遇加賽因醫生。
他正努力安慰著一個受害者家屬。
起初碰到哭訴的家屬,我都會心覺窒息一般無助,眼眶含淚。
每當這時,我身旁的趙寧就會察覺,隨後寬慰道:
「走這樣的一條路,這是必須面對的。」
「芙蘇,堅強一點。」
我抹了抹眼淚,點頭。
同時也在趙寧的督促安撫之下,漸漸適應了這種氛圍。
終於在幾天後,我再次面對這樣的場景時,能夠做到控制情緒,隻是紅了眼眶。
可是這時,卻突然傳來消息。
加賽因醫生的兒子被送到了醫院的太平間。
他的兒子,年僅 6 歲。
聽到消息的加賽因,慢慢停下勸說的話語。
他面色沉重地呆站在原地,幾分鍾後終於鼓起勇氣去見他死去的兒子。
可再見到那個躺在擔架之上,失去了一條腿的兒子的屍體。
他終是難以忍住,沉默地捂住自己的臉。
痛哭流涕,悲痛得難以站立,最終是一群受害者家屬將他攙扶離開。
經過我時,加賽因伸出手,抓住我的衣袖。
顫聲說道。
「救救孩子們……」
「救救我的國家……」
就在這時。
我從剛剛就哽在喉嚨之間的哭聲,終於爆發。
巨大的悲痛之下,我漸漸意識模糊。
恍惚之間,我好似也成為這個國家失去親人的千千萬萬難民一般。
生不如死。
我哭著問全身顫抖的趙寧道。
「他救了那麼多人……」
「為什麼救不回自己的親人。」
趙寧沒有回答我。
但我知道,她比我更能感同身受。
因為她還有一個 5 歲的女兒。
趙寧站在我的身旁,一邊嘆氣一邊流淚。
那時的我們都以為,如果這段經歷是本書,這已經是最苦的章節。
隻是沒想到……
6
第二天,國內的第三批國際人道主義救援物資抵達。
我和趙寧接到指示,到現場一起協助物資分發。
當我們將全部物品分發完畢,準備回醫院的路上時。
卻聽見距離我們不遠的沙爾戰地醫院方向,傳來多聲轟炸。
我慢慢握緊車上的手把,有些驚恐地看向趙寧。
「醫院,不會被……」
可還未等她回應,附近爆炸處炸開的一塊巨石,迅速朝著我們車的方向砸來。
「嘭」
一陣劇烈的撞擊之下。
我漸漸失去意識。
在我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我看到手機裡有人打來電話。
最後一個字似乎是,言。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按下接聽。
隨後便不省人事。
7
我清醒之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手背上還在輸液。
我睜開雙眼,想要微微挪動身體,卻隻感到四肢的麻木與酸痛。
這時,我才發現身旁坐著一個瘦小的,皮膚黝黑的沙爾小男孩。
他那一雙澄澈稚嫩的眼眸,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
直到確認我真的清醒時,他隨即露出雀躍的笑容。
飛奔出帳篷外,嘴裡還叫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
不多時,他帶著一名華人醫生走了進來。
醫生李岸對我的身體狀態,粗略做了檢查。
確認我沒有大礙後,我也慢慢回憶起昨天的那場轟炸。
我慌亂無措地緊緊抓住李岸的手。
「醫生,沙爾戰地醫院怎麼樣,我昨天聽到那個方向有轟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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