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淚水一滴一滴掉在我臉上。
我睜開眼,咳嗽幾聲:「別哭了,眼淚弄得我好痒。」
孟寧哭得更厲害,狠狠將我揉在懷裡,聲音發著抖:「誰讓你跳下來的!不是讓你滾嗎?」
「你讓我滾我就滾啊?偏不。」
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孟寧帶我遊到了一個偏僻的岸邊,周圍全是漁船,遠處有零星漁民打魚歸來。
他身上到處是劃傷,有幾道現在還在流血,他卻看都不看,抱起我來:「我帶你回家。」
孟寧抱著我,往市區走去。
湿漉漉的少年,鞋子早不知道丟在了哪裡,腳心皮磨掉了,一路鮮血淋漓,卻一聲不吭。
直到到了市區,人來人往,極盡繁華,他才把我放下來,脫力地笑:「暫時安全了。」
我們借路人手機打了電話,回了孟家。
警察在碼頭什麼都沒發現,甚至沒看見駱毅的身影。
他們是慣犯,一點證據都沒有留下。
雷女士知道我們的遭遇後,跟我說這幾天孟家被駱家狙擊得搖搖欲墜。
駱家一家瘋批,正常人沒人能幹得過他們。
我低頭,回憶駱家的作風:「他們父子是這樣的,喜歡折磨人,喜歡讓人自相殘殺。過幾天,他們就該讓咱們互相推一個人謝罪了。」
雷女士看著蒼白虛弱的我,和滿身鮮血的孟寧,笑了笑:「走著看,這不還沒到那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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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人帶我和孟寧去醫院,又讓信得過的佣人來給我們煲湯,看我和孟寧都吃了藥,包扎了傷口後,她才離開。
臨走時,雷女士笑著跟我說:「要推一個人出去的話,當然是推年紀最大的啊。讓我來跟駱老頭過幾招。」
我看著她挺直的脊背,感動了:「您不必如此,我惹的禍,我去就行。」
雷女士沉下臉:「你是我兒媳,聽我的就行。」
我又是一陣感動。
感動過後,我問系統:「這個世界上,有奪舍這回事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啊......」
我看著雷女士的背影調侃道:「如果真有奪舍,那奪舍這個鬼,生前一定很善良。」
系統沒說話,尷尬地笑了笑。
接下來的幾天,孟家更加艱難。
雷女士咬牙支撐,效果不佳。
駱毅放出話來,讓孟家把我送到駱家,跟駱丞生個孩子。
或者把孟寧送去駱家也行。
二選一,隨便選哪個都可以放過孟家。
我冷笑。
這不就是駱家一直喜歡玩的招數嗎?
逼著別人二選一,看別人自相殘殺,父子倆開香檳慶祝。
我深吸口氣,趁孟寧什麼都不知道,跟雷女士說:「我去吧,別拖了,再拖孟家就真的嗝屁了。」
雷女士低頭看文件,頭都不抬:「你去什麼去,你和孟寧都躲出國去。」
「啊?」我問:「那孟家不就完了?」
雷女士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完就完,我的任務是保護好孟寧,還有你,其他的愛咋咋地。」
我感動不已,問了個問題:「您真的不是被奪舍了?」
雷女士看著我笑了笑:「你猜。」
11
我沒以為我和孟寧出國能解決問題。
這不是駱家的行事作風。
我也不想走。
我和駱家的事,還沒完。
原本的計劃裡,我想和孟寧同時出國,把孟寧安頓好,我再回國,了結我和駱家這筆債。
系統曾經勸我放下。
可我放不下。現在就是駱家放下,我也放不下了。
隨著記憶一起復活的,還有腦海裡那頭怪獸,嗜血,殘忍,睚眦必報。
我與駱家,不死不休。
可我沒想到駱家這麼急,駱毅又給我打來電話:「小雪兒,想好了嗎?回到爸爸身邊吧?」
他輕描淡寫:「你回來,我就放你婆婆和那小崽子一馬。你要能給丞兒生個孩子,孟寧那崽子我就不要他命了,斷兩條腿得了。」
他意味深長:「我聽說你婆婆最近頻繁派人在國外購置產業?小雪兒,你們要是走了,你婆婆一個人在國內,我怕她會寂寞啊。我這兒正好男人多,你看......」
我打斷他:「不用說了,我回去。」
駱毅很意外:「真心的?」
我冷笑:「做夢呢?我隻是不想讓你們傷害孟家這一老一少而已。」
駱毅頓了頓,隨之大笑:「好好好!你能對孟家這麼忠心耿耿,等生了孩子,也能對駱家這樣。丞兒說得對,你絕對能生出合格的繼承人!」
我低頭笑了笑。
我太了解駱家了。
把我逼回去,日復一日折磨,折磨到我給駱丞生下孩子,恐怕我就是下一個沉海的。
駱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得罪過他們的人。
巧了,我也是。
我收拾東西,背著孟寧和雷女士,去了駱家。
東西不多,就一個小背包,和一些能裝在兜裡的零碎而已。
去駱家的前一晚,孟寧給我煮了面吃。
我晚上一向飯量小,可那天晚上,我一口氣吃完了一大碗,擦了擦嘴,朝孟寧笑:「真好吃!」
我問他:「今晚還來我屋裡趴著嗎?」
孟寧低頭:「你不哭我就不去。」
我皺皺鼻子:「那我一定不哭。」
晚上我沒有哭,也沒有睡。
我在黑暗中回憶著這短短二十多年,努力從冰冷的時光中,尋找一些溫暖來回味。
想來想去,所有的溫暖,不是來自我那幼時的伙伴,就是來自孟寧。
想象著孟寧將來成年的樣子,穿著霸總的西裝,一臉不苟言笑,遇到真命天女,冷著冰山臉瘋狂追妻,我就想笑。
不知那時候,他還會記得他有個不著調、老犯病的小媽嗎?
想著想著,我就笑著流淚。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孟寧走過來,在黑暗中安安靜靜看我。
我趕緊閉上眼裝睡。
不得不承認,此時的孟寧,確實有點日後大反派的氣質。
看了一會兒,他趴在我床頭,手掌小心翼翼地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碰到我的手心,才珍而重之地,把我的手握在掌中,閉上眼睡覺。
我動也不敢動,撐了半個小時,聽到孟寧平穩的呼吸聲後,才把手輕輕抽出來。
猶豫了半天,放在孟寧的頭頂,摩挲他的頭發。
黑暗中,少年蜷縮著,用最信賴的姿勢,躺在我身邊。
我又輕輕捏了捏他的臉,看他在睡夢中不滿地晃了晃腦袋,被他逗笑了。
就這麼長大吧,孩子。
就這樣在黑暗中睡著,在光明中醒來吧。
如果上一世,這些罪惡與苦難就是你黑化的原因。
如果黑化了,苦難依然沒有片刻遠離你。
如果命運執著地想讓你走我走過的老路,受我受過的苦。
那麼這一次,就不需要你黑化啦。
所有的恩怨,我來替你,一筆勾銷。
這一次,你,李姝,還有我那大概已經轉世的小伙伴,都要活在陽光下啊。
黎明到來那一刻,我貪戀又不舍地把手拿開,躡手躡腳下床,走出了家門。
腦海裡,那頭怪獸在咆哮,在磨刀霍霍。
可一個死魚一樣的聲音,卻在哭泣:「小雪,你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系統哭泣。
也是第一次聽見它不叫我宿主,叫我小雪。
我迎著黎明踏上我該走的道路,在清晨的風中笑問:「到這時候了,你還不說實話嗎?你到底是幹嗎的?」
系統細碎地哭泣:「我要說我是來保護你的呢?」
「?」
我笑:「你用什麼保護我?給我三頭六臂還是給我一把 AK?讓我把駱家父子都突突了?」
系統崩潰了:「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劇情改了!你知道這需要多大能量嗎?你知道有多少人為你輾轉難眠,才把我送來嗎?」
「???」
「系統你在說什麼?你最好長話短說,因為我馬上要到駱家了!」
系統哭得像隻擱淺的死魚:「這麼說吧,你才是這本書最大的反派,孟寧排在你之後,你是被女主抓獲的嗜血殺人狂,殺了這個城市幾乎三分之一的富豪。」
好家伙,我這麼能耐呢。
「另外三分之一讓孟寧殺了,你倆前後腳把這裡的商圈快殺光了!」
我點頭:「我知道,孟寧連男主都殺了。」
系統苦笑:「其實,並沒有。是男主把孟寧殺了。你也死了。」
「???」
12
我有點抓狂:「不是,你不是說孟寧活下來了嗎?他媽的男主在哪裡?」
我的繼子這一世連個螞蟻都沒踩死過,我看什麼狗屁男主敢動他!
系統連忙安撫我:「不是,你聽我說。」
它深吸一口氣:「作者本來想把你倆當反派塑造的,可是你們的遭遇,你們變成殺人狂的原因,卻讓兩萬多讀者為之流淚。整整兩萬讀者,為你們喊冤,求你們不死,求作者改結局,讓你們活著。」
「讀者的意志,創造了我們。」
我張了張嘴:「真的假的?我這輩子認識的人都不超過兩百啊。」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系統嘆了口氣:「其實,原本的世界裡,你和孟寧並不認識。你嫁給孟磊前失憶了,孟磊死後你恢復記憶,回去殺了駱毅,開始不斷殺人。」
「而孟寧是在你離開後被孟家認回去的。他大肆狂殺的時候,你已經被女主擊斃了。你倆唯一能扯在一起的關聯,就是你殺了駱毅,他殺了駱丞,你們都是孟家出來的。都死於男女主之手。」
我看了看導航,我已經快到駱家了。
手機瘋狂地響起來,孟寧不停地給我打電話。
我關了機:「後來呢,咱快點吧,再過十分鍾我就要殺人或者被殺了。」
系統抽噎道:「後來所有讀者為你們流的淚,化成了我和雷女士。你猜得沒錯,雷女士是被奪舍了,她是為了保護孟寧來,而我,我是為了保護你來的!」
「小雪,我知道我們很沒用,我們幫不上什麼忙,我們最大的勝算就是制造你和孟寧認識。期望這樣你們倆能互相保護,互相救贖,能躲開那些苦難,一起活下去。」
「呃,」我有點無語:「你們怎麼能確定,兩個殺人狂湊在一起,不會變得更可怕?」
系統吸了吸鼻子:「因為讀者知道,你和孟寧殺人無數,卻從沒有濫殺過一個無辜。讀者知道,你和孟寧每晚噩夢不斷,都活在愧疚與痛苦中出不來。讀者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好人就會保護好人......」
我沉默了。
車已經開到駱家門口。
熟悉的雕花鐵門,向我張開戴著獠牙的大口。
我停車,推門。
「好人就會保護好人。」我笑著說。
所以,你何必為我哭泣呢。
好人,就該保護好人啊。
13
駱家還是那麼陰沉。
古董家具,常年拉著的窗簾,和陰森的壁畫。
駱毅和駱丞坐在客廳等我。
保鏢搜了我的身:「沒發現刀具槍支,都是日常用品。」
駱毅點了點頭,讓保鏢出去,放我進來:「小雪,歡迎回家。」
他點起雪茄:「以後你就不是駱家的養女了,而是兒媳。養女隨時可以送人,兒媳不可以。」
他看了看駱丞:「本來想讓你沉海的,可丞兒非要你回來,你得感謝他,留你一命還給你駱家人的身份。」
駱丞坐在輪椅上,笑著朝我伸出手:「歡迎回家,小雪。」
他依然溫文爾雅:「我說過我會照顧你的。你看,我沒食言吧?你要乖,給駱家誕下完美的繼承者,我會好好對你......」
我笑著握住了駱丞的手。
駱丞把我攬過去,跟我笑眯眯地:「以後要聽話哦。」
我點了點頭:「你放孟家一馬,我乖乖聽話。」
駱毅不滿意:「現在你是駱家人。」
我坐在他身邊,給他斟茶:「記住了,爸爸。」
駱毅接過茶杯,我站起身脫外套:「家裡還是那麼熱,總不開窗戶,悶得慌。」
駱毅喝著茶:「我又帶回來幾個孩子,還沒教規矩呢,開窗戶容易讓人翻窗跑了。」
駱丞笑著補充:「像你當年一樣。」
我脫下外套,搭在手上,笑著道:「其實,我當年就不該跑的。」
我的手從外套兜裡伸出來,指尖悄悄夾著一根削尖的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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