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1-07 13:55:004323

她的話剛落下,我的床底傳來砰的一聲。


趙宜苑立馬警覺。


「什麼東西!」


我被李承瑾弄出的動靜嚇了一跳,心虛地磕巴。


「可……可能是我的貓,它挺淘氣的,嘿……嘿嘿。」


趙宜苑怪異瞅了我一眼,沒繼續追問。


我正要松一口氣時,突然瞥到了李承瑾的衣服漏出一截。


我一驚,手心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我上過戰場,見過生Ṫüₙ死,我是九天翱翔的鳳,不是你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宅小姐能比的。」


「太子在戰場上一籌莫展時,是我陪著他過來的,他身受重傷昏迷,也是我照顧好的,這世間隻有我配得上他。」


「你若識相,便自請退婚吧。」


差一點……還差一點……


「你聽沒聽我說話!」


我猛地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李承瑾露在外面最後一點衣角踢進床底。


我揚起標準的笑容,「是是是,表姐您說得是呢。」


趙宜苑可能沒料到我這麼好說話,一時無言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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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理了下表情,拿著帕子掩面。


「表姐您先回府吧,我想自己靜靜。」


趙宜苑沒有懷疑,冷哼一聲。


留下句你最好識相就離開了。


她走後李承瑾從床底爬了出來。


李承瑾一臉難以置信,「不是,她有病吧?」


「孤什麼時候和她定情了啊,孤在戰場上那是威風凜凜,怎麼就一籌莫展了?」


說完他討好看向我,「詩婳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看她是有臆想症。」


6


他就算真的與表姐定情又能怎樣。


我還是太子妃,這東宮無人能越了我。


三皇子在軍中就看中了趙宣苑,太子看在我的面子駁了三皇子。


將她留在自己軍營。


這也讓趙宣苑以為太子對她青眼,其實太子嫌他麻煩。


後來最後一場戰役,太子為鼓舞軍心親自上陣,受了傷昏迷。


趙宣苑便主動要求去照顧他。


當然擦洗身子什麼的還是由太子從小陪在身邊的侍衛做的。


她就負責給喂個藥。


而在太子昏迷期間,趙宜苑發現了貼身放在太子身上的那條手帕。


她也不傻,猜到了是我送給太子的,隻不過她和太子一樣,以為這是我親手繡的定情信物。


想要離間我與太子的感情,還有什麼能比將定情信物送給別的女人這件事打擊大呢?


於是她趁四下無人時,偷偷將那條手帕拿了出來,還讓將軍府的親信將它送到了他娘親,我舅母手上。


為的就是那日來丞相府給我看的。


想讓我傷心欲絕下,點頭答應她也嫁入東宮,甚至想讓我退婚,她好做東宮主位。


該說不說,這腦子還行,就是眼神不好。


三文錢一條的手帕滿大街都是,但凡她去街上遛達圈呢?


哦,我忘了,趙宜苑在軍營中,上不了街。


7


太子自打回京之後,每日都要來我這小院刷個存在感。


朝中事多,他不便抽身前來,就苦了他身邊的小黃門。


今日御膳房做的牛乳桂花糕不錯,讓小黃門送一碟。


昨日看御花園開的牡丹很是嬌豔,讓小黃門送一盆。


前日聽說公眾畫師畫的小像不錯,讓小黃門帶路請人來一趟。


前前日聖上御賜了一些東珠很好,讓小黃門送一斛。


……


也就十來日,我看那小黃門的腿生生細了一大圈。


隨著那些禮物來府,還有許多太子親手為我寫的家書。


「卿卿吾愛,一別多日,孤甚是想你,你簪子劃過的傷口還沒痊愈,可見當日下手之深。常言道,打是親罵是愛,打得越用力,愛得越深沉。你對孤的情誼,竟如斯之深,孤倍感欣慰。不枉孤在軍營中日日思念你。」


「卿卿吾愛,孤昨日做夢,夢到你笑顏如花,竟將自己笑醒了。看著身旁空寂的位置,更感孤獨。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你,上朝真煩。」


「卿卿吾愛,你表姐趙宜苑今日來東宮了,她說新學會一套刀法,非要練給孤看,礙於你的面子,我沒有命人趕她出府。但是她竟然如此不知分寸,耍刀就耍刀,劈我的家具做什麼?那是我特意請人給你打造的紫檀美人榻,你還沒看過呢!討厭她!粗魯的女人!渾身臭汗比之軍營的莽夫都不遑多讓,還牛嚼牡丹,將孤都舍不得喝的雨前金針全部喝完了,看著她孤愈發想你的溫柔小意。」


「卿卿吾愛,你怎麼還不來信?孤每日在東宮都好無聊,從前未曾認識你時,覺得這都是常態,如今有你之後便一刻也忍受不了。何時能再見面?聽說西街有一家新開的酒樓不錯,有你最愛吃的八寶鴨,等朝中事了,孤便帶你去嘗一嘗。可好?」


……


看著這一沓沓家書,我笑了笑,回信一封。


「已閱。」


便請那小黃門帶了回去。


剛將人送出府,許久未回的丞相,我爹回來了。


8


本以為我爹迎回班師回朝的大軍就該回了,但太子都來了,我爹還不見蹤跡,許是聖上又給他安排了什麼秘密任務。


舅舅那邊關於趙宜苑嫁入東宮的事,我周旋了好一些時日。


今日我爹回來,我也該好好和他說道說道了。


「爹,女兒給您請安。」


進了書房,我看見了一臉疲色的我爹。剛剛回府尚未更衣的他,風塵僕僕。


我屏退左右,將書房門關了起來,繞到他身後,為他揉了揉發硬的肩頸。


良久後,終於緩過來點兒的他拍了拍我的手,欣嘆道「還是閨女好啊,不枉費爹爹疼你一場。好閨女,歇會兒吧,爹有事同你說。」


我低聲應和了聲「是」,坐回到書案前,給我爹沏了一杯茶。


我爹握著茶杯,盯了好半天,才嘆了口氣對我說「你可知,爹爹為何現今才回?」


我搖了搖頭「女兒愚鈍,不知父親為何迎回大軍後又做了什麼。但是女兒猜測,應是與太子受傷一事有關?」


我爹聽罷,眼中透著濃濃的欣慰。


「我女兒就是聰慧!隨我。不錯,聖上懷疑太子殿下於陣前受傷另有蹊蹺,讓我秘密調查了一番。不負聖上所託,我還真找出了點問題。但是,牽扯出了你舅父家,正想著該如何上報給陛下。你也知道,你娘……」


我爹喝了口茶,將對我娘的那些龃龉咽回了肚子裡。


但是他不說我也明白。


我娘是個好女人,出身將軍府但性格溫婉,樣貌出眾,也能容人。對我與其他幾個弟妹都一視同仁,我爹能在朝堂中放心向上爬,與我娘這個主母穩固後方不拖後腿有很大關系。


但是隻這一點,我娘耳根軟,對於自己的胞弟更是無原則寵愛。為了我舅父,不知道求了我爹多少回。


我沒問我爹到底發現了什麼,反而狀似無意地問他「舅父想讓表姐與我一同嫁給太子,女兒應該答應嗎?」



茶杯被我爹狠狠摔碎。


「這老匹夫還敢觍著臉讓他女兒和你搶婚事!姐妹二人共事一夫這事兒體面嗎!閨女,你不必理會他,你娘那邊有我,也不用搭理。本來我還念著舊情想如何環轉能保下他,現如今也不必多慮了,如實上報給陛下處置就是!」


說罷,我爹氣衝衝地就令管家備馬車前往皇宮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骨碌亂轉的杯子,抬腳踩住。


「太吵了,安分點。」


從書房外往南邊望,正是將軍府的位置。


9


我爹如何安排的,我不清楚。


我隻整日在閨房內繡花,寫字,安安穩穩地做我的閨中秀女。


我娘哭哭啼啼地來尋了我幾回,看我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樣,又哭哭啼啼地離開。


我這邊風輕雲淡的,趙宜苑那坐不住了。


聽下人來報,表小姐去了幾家貴女府,想要聯合她們對付我,四處散播我的謠言,企圖破壞我的名聲,讓陛下毀了這樁婚事。


我搖了搖頭,將之前誇她腦子還行這句話收回。


趙宜苑雖出身京中,但自幼舞刀弄槍,看不慣我們這幫整日吟詩作畫繡花的嬌嬌小姐,僅有的幾次宴請上也都表現得對我們如何不屑。


京中貴女無一不討厭她。


平日裡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們不便多言,隻是不搭理她而已。如今她要撕破臉,撇開與我的關聯,怕是要被那幫貴女生吞活吃了。


她哪裡懂,在深宅後院活著的女人,無聊起來最喜歡的就是鬥人。


繡花針用好了,也是致命的武器。


不出所料,趙宜苑得罪了不少人。與我交好的那些貴女將她編排我的話都捅給了皇後娘娘,我是皇上欽定的未來太子妃,損我名譽就是打皇家的臉。


皇後娘娘為了皇家的顏面,也知道太子如何喜愛我,自然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於是跳梁小醜趙宜苑被皇後下令禁足,派了宮裡最嚴厲的教習姑姑來教她做人。


連帶著,我的將軍舅父也被責罰了。教女不嚴,罰俸一年。


我知道,這隻是剛開始。


10


太子一如往常地給我送信送禮物,沒了趙宜苑的打攪,這日子過得有點太滋潤了。


除了我娘又哭哭啼啼地找了我幾回外,整體來說我還是很滿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過的太自在,趙宜苑非要找事兒給我添堵。


她竟然偷跑出將軍府,一臉淚痕地下跪說要給我賠罪。


「詩婳,是我鬼迷心竅了才在外編排你,皇後娘娘罰我,罰我爹是我罪有應得,在姑姑的教導下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可以不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次?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好不好?」


我挑眉看了看抱著我腿的趙宜苑,沒有忽視掉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怨恨。


「姐姐說的什麼話,都是自家姐妹,小打小鬧而已,哪至於真的對你生氣呢?你可是我親表姐。」


我拉起趙宜苑,笑得一臉溫柔。


「真的嗎?詩婳你不怪我就好了。對了,聽說你最喜歡吃八寶鴨,我就在新開的雲來酒樓定了個雅間,他們家的八寶鴨是出了名的,你要是原諒了我的話,明日午時來陪表姐吃頓和解飯,可好?」


趙宜苑緊緊地攥著我的手生怕我不答應。


送上門的把柄我幹嘛不要。


我不假思索地點頭,又闲聊了兩句,就讓羽衣送她回將軍府。


羽衣不隻是丫鬟,還是太子悄悄在我身邊安插的暗衛,她的身手好,盯梢能力也不弱。


果然,等到半夜,羽衣țŭ⁵回來告訴我,我的好表姐回了將軍府以後,她的貼身丫鬟就神神秘秘地去了一趟三皇子府。


多有意思,表姐嫉妒我能嫁給太子,三皇子嫉妒太子能坐上皇位。


兩隻臭鼠攪和在一起,倒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他們要用什麼手段對付我或者對付太子呢?讓我想想。


11


次日午時,我準時來到了雲來酒樓。


剛下馬車就看到了焦急等待我的趙宜苑。


我發誓,她從來沒有像此時一樣期盼過我的到來。


趙宜苑熱絡地挽住我的手,帶著我上三樓雅間。我也陪她做戲,像一對感情頗好的姐妹一樣。


剛到房間坐下,趙宜苑就讓小二上菜,還拿出了他爹私藏的好酒要給我倒上。


「詩婳,姐姐之前不懂事,做了一些傷害你的事情,今天咱們把酒言歡,將過往一筆勾銷,好吧?」


說是問我意見,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帶停,徑直給我倒了一大碗酒。


我用手帕捂了捂嘴,輕聲道「姐姐,我喝不得酒,您別倒了,怪可惜的。」


趙宜苑聽完才恍然大悟一般,將碗裡的酒倒在了小盅裡。


「是我疏忽了,妹妹你是大家閨秀不習慣用碗喝酒,不像我在軍中待慣了這般粗放。來,我給你倒酒盅裡,咱們慢慢喝。」


接著她就不由分說地將酒盅遞到我的面前,一臉殷切地看著我。


我接過酒盅,聞了一下,嗯,看來藥就下在這酒裡。倒是好大的手筆。


就是不知道我的舅父大人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個什麼角色?


趙宜苑隻當我是不諳世事的閨閣小姐,但是卻不知道,我除了女紅,詩畫,最擅長的是制香。


聞一聞我就知道,這酒裡下的是名叫紅顏醉的迷藥。


我輕輕抿了一口酒盅,在她得逞的眼神中,假裝暈倒。


一聲口哨聲響起,窗外爬進來一個人。


12


「吶,把她扛下去吧。回去告訴三皇子,我答應他的事情做到了,他答應我的事可別忘記了。」


「還以為你有多聰明,還不是被我三言兩語就騙到了?蠢貨。你就等著三皇子好好地疼愛吧。除非你想一女侍二夫,否則看你到時候還怎麼有臉嫁給太子。哼」


趙宜苑冷冷的聲音響起Ṫű̂⁼,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對我的不屑。


不過多時,趙宜苑就躺下了。


她的身後,是喬裝改扮的羽衣。


羽衣將我與趙宜苑的衣服對換,又在她的臉上覆上一層面紗,才原路返回,到了後巷。


那裡,有三皇子早早備下的馬車。


我站在窗臺上看著,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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