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手裡抱著一束花,放在江深的旁邊,「母子團圓,小禾,這下有人陪著你啦。」
那個叫小禾的墓碑上,也沒有名字。
媽媽站在後面,搓了搓通紅的眼,「禾禾姐,對不起,現在才知道他是你的兒子。」
這位,大概就是爸爸的前妻。
江深,是她帶來的孩子。
天越來越陰了,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在此刻,降落在人間。
我仰頭看了看飄飄灑灑的大雪,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第一場雪的時候,江深站在樓下給我堆雪人。
「堆了三個?」
江深嗯了聲,「兩個大的,一個小的。」
我臉一紅,追著他打,「好哇!江深,你不要臉!」
江深被我捏著耳朵,笑著求饒,「好好,不說了,都聽阿晏的。」
我蹲在江深的墓碑前,捧著雪,捏了三個袖珍雪人。
「兩個大的,一個小的。」
我指著他們仨,「江深,你看,你,我,他。」
爸媽在門外等我。
「阿晏,該走了。」
Advertisement
我擦擦眼淚,重新摸了摸墓碑,「以後不能總往這裡跑,放心,我會把你裝在心裡的。」
13.江深獨白
我是什麼時候知道阿晏也回來了呢?
大概就是她縮在角落裡,把驗孕棒藏在垃圾桶裡的時候。
我一直很擔心她會被人報復。
因此,在潛伏多年,大獲全勝之後,才決定和她結婚。
但是這種事情,並不是死了一批人,就會天下太平。
有漏網之魚,對我和阿晏下手了。
我死在了去結婚的路上。
一道鋼筋穿透了我,把我釘死在車裡。
當時我距離婚禮現場,就一公裡。
死得時候,我甚至不敢望向阿晏的方向,生怕他們聞著味道,找到等在結婚現場的阿晏。
我一直以為,重生一次,是老天爺對我的恩賜。
他用必死的結局,提醒我,要早點為阿晏想個後路。
重生時,我站在廁所門外。
這天我記憶猶新,因為幾分鐘後,阿晏就會從裡面歡欣鼓舞地跑出來,告訴我她懷孕了。
在這幾分鐘裡,我準備好了跟阿晏道別,甚至想好了勸她打掉孩子的說辭。
這句話,會像刀子一樣,扎在她的心上。
就像前世,我隻是猶豫了一下,她就不開心了。
現在讓她流產,會不會被打?
三分鐘,赴日如年,卻又轉瞬即逝,裡面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怎麼了?」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推門進去,看見阿晏縮在角落裡,眼神交匯的一瞬間,我看見了絕望的破碎感。
心裡一緊,瞬間我頭皮發麻。
他們找到阿晏了。
我曾經把阿晏保護得很好,任何人,哪怕剖開我的屍體,都無法找到阿晏的蹤跡。
可是,阿晏還是死了。
她重生在一間小小的浴室裡,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孩,把驗孕棒藏進垃圾桶,打算自己面對一切。
為什麼會這樣?
我想不通。
但是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希望不會太晚。
阿晏一動不動。
我很想抱抱她,但我忍住了。
我不能給她一點希望。
用絕望壘砌的墻壁,以後會成為保護她的東西。
其實我也舍不得,阿晏的 24 歲生日就要到了,前世我因為有特殊任務,錯過了她的生日,後來她賭氣和我冷戰,大概一周時間,沒有跟我說過話。
我和她的時間越來越少,這次我不想再這樣了。
於是任務結束的時候,我跟程文說:「昨天是阿晏的生日。」
「那就補一個吧,」程文卸了妝,裹上他家老方送的皮大衣,「文三街有家蛋糕店,味道不錯。
上次我過生日,老方就是從那裡買的。」
程文最近準備要孩子,所以準備退居二線了,大後方會安全一些。
我有片刻的遲疑,提了句:「我帶你見見阿晏吧,以後得麻煩你多多照顧。」
程文看了我一眼,笑道:「你知道說這話不吉利吧?像交代後事。」
當天,阿晏不在家。
我知道她去醫院了。
等待她流產的每一天,都在煎熬。
就像頭頂懸著把砍刀,你知道總會落下來,但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晚上,阿晏的情緒不對。
她不願意見我。
其實這樣很好,最好再一腳把我踹了,瀟灑地走人,可是這麼一想,又覺得仿佛被摁在水裡,半點都呼吸不得。
程文盯著蛋糕看了會兒,「咦?老板給你纏了絲帶?」
「怎麼了?」
「他隻給女顧客。」
我想了想,「哦,去的時候太急了,老板沒時間做新的,就把一份跑單的蛋糕賣給了我。」
程文白了我一眼,「男人呀……總是不明白女人在計較什麼。」
「你要好好考慮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她指的是最後的收網,很危險,牽一發而動全身。
前世,哪怕在將他們一網打盡後,我還是遭到了慘烈的報復。
這一次,我掌握了更多的線索。
「嗯,我知道。」酒在嘴裡暈開,發澀發苦,「她……」
我指指閉合的臥室門,嘆了口氣。
「舍不得?」程文輕笑起來,「就這一次,以後會好起來的。」
也是,慢慢來,阿晏會好起來的。
程文走了,今天她的心情也不好。
聽說她家老方最近受了傷。
同事們總是笑他倆,一緝毒,一刑警,整個一警察界的史密斯夫婦。
我正思考接下來的打算,臥室門開了,阿晏走出來。
她今晚沒吃多少東西,印象裡,每次見到她,都是很難過的樣子。
大概,女生對即將到來的離別都是很敏感的。
我想給她過完最後一個生日。
祝福還沒說呢,我想祝她活到一百歲。
然後,我就要離開了。
瞧,多麼像一個渣男做的事。
可是沒等我點好蠟燭,阿晏爆發了。
她跟蹤了我。
這是我第一次對阿晏發火。
她知不知道,就因為老張的兒子,在街上喊了他一聲爸爸,家裡就糟了禍。
她怎麼敢!
我鄭重地警告她,下次不準這樣,阿晏把蛋糕摔得稀爛,對著我大喊大叫。
這不是她的錯。
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渣男界的翹楚。
事情糟糕到了沒辦法挽回的地步,其實我認真想了想,還需要挽回什麼呢?
是把真相告訴她,讓阿晏帶著我們四個月大的孩子,一起去死嗎?
我慢慢將報告單展平,放在桌子上,說:「……我不能娶你。」
其實報告單上的每個字,我都爛熟於心。
我曾經在深夜,反復翻看了無數遍,閉著眼,都能想象到我們孩子的模樣。
阿晏被傷透了,她站在門口,拎著行李箱,「江深,我受到的報應夠多了,我們……分手吧。」
她走後,我坐在樓前的臺階上,點了支煙。
辛辣的味道灌進肺裡,好受了很多。
我有信心,阿晏會過得很好。
當初我媽媽,帶著我,嫁給阿晏爸爸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愛的死去活來。
後來我媽因公殉職,阿晏的爸爸在三年後,跟別人在一起了,這才有了阿晏。
曾經我的確心中不忿,我想看看,明明那麼愛我媽媽的一個人,後來為什麼會跟別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在一家小區居民樓下,看見了他們一家三口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才明白,人總是會往有光的地方走。
我是。
阿晏的爸爸是。
未來的阿晏也會是。
我跟了阿晏兩周。
終於等到了她去醫院的那天。
聽程文說,女生流產對身體傷害很大,我不放心,在醫院外走走停停,以前陪阿晏產檢的時候,她曾經笑我:「現在就焦慮成這樣,將來我進去生孩子,你不得嚇死?」
我穿了阿晏給我買的沖鋒衣,身上還有她買來的洗衣液的味道,她說這叫小蒼蘭。
一連等了好幾天,她住院了。
我等的心慌,聽說流產也有風險。
要是阿晏出了意外該怎麼辦?
後來,我看到了阿晏。
她臉色很白,沒有一點血色。
身子瘦瘦的,仿佛風一吹就能給她吹跑。
阿晏走過來,把報告單塞進我手裡,哽咽著說:「我把孩子流掉了。」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用刀,在我的身上,一刀刀的割。
我攥著單子,低著頭,眼淚終究是沒忍住。
我讓她以後,別跟我聯系了。
很好,阿晏沒有跳下腳步,就該這樣,頭也不回的走。
程文終於和老方要了個孩子,喜上眉梢,碰見我,興奮地過來說話。
我壓抑著情緒走過去,「回去吧。」
走過拐角的時候,我等了等,直到阿晏被人扶著上了車,才轉身。
對上程文冷漠的眼神,「你是不是有病?有必要這麼對她?」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反問,「我們做的事,一個字都不能說,難道我要告訴她自己得癌癥了嗎?」
程文動了動嘴唇,無力地反駁,「癌癥也比這樣折磨她強!」
「她才 24,」我半死不活地道,「不讓她死心,後半輩子,她帶著個沒爸的孩子,該怎麼活?」
程文就沒再說話了。
她始終不願意把死這件事掛在嘴邊。
我也不願意。
可是當我真正葬身於「意外」中,最後睜著眼的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從未認識阿晏,是我最大的願望。
很快到了 11 月底,最近做夢,總是夢見阿晏。
夢見她嫁了人,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可能天冷了,總點夢見點什麼,才能抵御南城的寒冬。
那天晚上,我看見了窗邊的一株桔梗。
是路過花店順手買的,天冷的時候,就養在溫室裡。
好好的養,其實也養不活。
花邊泛了焦,蔫噠噠的。
明天是我們原定結婚的日子。
熱門推薦
我指著我的死對頭,激情開麥:「我焯你嗎,煞筆。」結果 開口卻是:「我喜歡你,帥哥。」
謝斯南生日那天,他的小青梅掉進泳池。謝斯南來不及脫掉昂貴的西裝,一頭扎進水裡。
跳下誅仙臺後,我在凡間成了婚,生了子。五年後,上神帶 著小仙童傷了我夫君兒子,還恢復了我的記憶。
我是惡毒女配,但我擺爛了。我信誓旦 旦地告訴我娘,如果她願意花錢讓我去 學個手藝,待日後我回來,定能日賺
宮變之中,我救了薑府四十餘口人。事後,聖人問我要何嘉獎。我跪倒在地道:「民女想入宮。」 一語既罷,聖人之側的薑二公子,眼中灼灼的光芒驟然滅成一團死灰。
性別分化後,我從酷哥變成甜妹。竹馬 看我的眼神突然不對勁了。